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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來陪你。”

睿蓉聽了十分失望,當即紅了眼圈,又說不出什麼,我於心不忍,開口求情:“一年一次的新年宮宴,睿蓉是今年新晉的主位,不出現怕不妥吧?太後那也會問的。”

“無妨。”

不料文朗還是不肯,睿蓉嘴一癟,眼淚就掉了下來,她又素不願在言語上與文朗爭論,隻是站起來,不發一言的進內室去了。

文朗見狀挑眉看我:“她怎麼了?”

我攤攤手:“恐怕你過度的保護引起反彈了。”

他歎口氣,無奈的笑了笑,跟著進屋去了。

我輕輕搖頭,文朗在朝堂上漸入佳境,卻並不擅後宮之道,他想要保護誰的時候,能做的僅僅是把她藏起來,不給旁人看見,他當然有這個權力,一如藏起我和安嬪一般,但是這又能有效多久,時間長了,如冷宮一般,誰能甘心。

況且,後宮原就是無孔不入,文朗自然清楚,從他的日漸緊張就能看出來,這些在我眼裡,是件何等令人歎息的事。

其實以榮妃的能力,完全可以自己把宮宴辦得體麵妥當,若是要刻意把誰比下去,有一個同樣位份的靜妃擺在那不叫,硬把我拖進來實在沒有道理,所以我自不必開口幫什麼主意,隻是一連幾日依著旨意到了永祥宮,安靜候在一邊,等著她展現意圖。

一場宮宴,從座次位席到膳食菜色,從歌舞焰火到巡邏守衛,樣樣加起來有上百樁,我看著榮妃前後安排得妥妥當當,不可否認,她生來就是照著管大事的款範教養的,舉手投足、處事說話,都端莊利落。不過隻長我一歲,已經比自認熟知宮廷的我遊刃有餘得多,若是換了我,多少也會覺得吃力。

若是睿蓉?我不禁在心裡搖頭。

“妹妹在想什麼?”最後定完菜品和歌舞順序,榮妃終於安排完所有,得以喘熄,端一杯茶,雲淡風輕的問我。

我看看殿內一個下人都沒有,知道她預備步入正題,連忙打起精神。

“娘娘運籌帷幄,並沒有臣妾添亂的份兒,能偷得清閒,心裡總是敬佩。”我客套著。

榮妃輕輕笑了一下:“一場宴會而已,後宮的事成千上萬,你也不可能全都躲得過去,無論將來是誰做主,都不會少了這些。”

我一怔,知道這話隨便接不得,也不吱聲。

榮妃手裡把弄著茶碗蓋子,嘴角始終掛著那一抹淺笑,話說得很不經意:“太後與皇上提過幾次,要將嵐婕妤或是慶容華晉到主位,還有儀婉儀,畢竟是恒安王妃的妹妹,可是皇上都沒應,可見他對你宮裡頭的重視。”

“臣妾惶恐。”我知道她來者不善,不鹹不淡的應。

不想榮妃卻撂下了茶碗,抬眼直看我:“你倒不必惶恐,你不過就是顆棋子,若皇上真屬意於你,倒還不大好辦了。這一點,本宮知道,許多人都知道。”

我聽了心裡一動,麵上並不改色:“娘娘說笑了。”

“不必這麼客氣,你位居昭儀,九嬪之首,叫本宮一聲姐姐也是恰當,姐姐隻是想知道,妹妹你真的甘心麼?”

榮妃拋出了招攬之意,我卻把拒絕表達得明確:“臣妾還是恪儘禮守的好,至於娘娘說的事,臣妾不明白。”

榮妃像早料到一般,無聲笑了:“你實在不需要這般滴水不漏,本宮若是惡意,根本不會多此一舉,叫你有了防範,豈不平添麻煩?不如我們說些實際的。”

見她如此說,我也不好再裝傻:“娘娘想說什麼?”

榮妃伸手點了點桌上的菜品和表演折子:“你覺得,那邊的,能做得了這些麼?”

她一言直指關鍵,我心裡明白,麵上不以為然:“各人自有所長。”

“哦?”榮妃的表情頗有深意,“那麼與鮮族迫在眉睫的戰事,她是否也有一個足夠強大的家族可以去化解?”

我著實吃一驚,一則不知道戰事已到眼前,外頭並沒有消息傳進來,文朗更是從未說起,再者也沒料到榮妃敢這麼明目張膽的將這種事說出來。

“你一定想說,後宮不得乾政?”我的表情給了榮妃些許滿足,她彆開眼,“這等大事,本宮也沒能力乾預,隻是明白自己的身份,我是陳家的女兒,但同時更是皇家的媳婦,眼看著皇上陷入困境,我怎麼能無動於衷!要知道,現在的朝廷,離不開陳家。”

我尚不及消化她的話,隻是聽到了關鍵,抬眼:“這是威脅麼?”

“威脅?”榮妃笑得有些悲愴,“無論是什麼名份,他是我的夫君,是你們所有人的夫君,那個位置,不是我陳雁羽想要,是陳家想要!所以,如果你覺得是威脅,那就是威脅吧!隻是,威脅他的人,絕不會是我。”

我看著眼前這個女子,不滿十八歲,卻有著與年紀不相符的成熟世故,也背負著超越年齡的責任,我也才發現,沒有誰生來罪惡,萬事究其根本都有一個源頭,何況在這深宮之中,想做自己談何容易,善良邪惡不過一念之間,清白還是手染鮮血,不過就是一個時間的問題。

就在我剛剛覺得自己有點看懂榮妃的時候,她卻突然變了樣,似全沒發生過一般,擺擺手:“得了,本宮乏了,昭儀回吧,回去可要叮囑瑾貴嬪,雖說她身懷有孕,明兒個宮宴上也不要壞了禮數,叫眾姐妹笑話。”

榮妃臉上再看不出任何端倪,端莊平靜得一如每一次見她的模樣,我施了禮告退出來,一路心事。

第二天,我在常青閣院子裡攔住了文朗:“皇上,之前你說過的鮮族進犯的事,現在如何了?”

文朗一皺眉,眼神裡含了探究:“你問這個乾什麼?”

不等我回答,又道:“這些事情你不必理會,更不要與睿蓉提起。”

我無法,隻有點頭的份。

睿蓉最終還是如願出席了宮宴,坐在我正對麵。四個主位分彆獨居一桌分布在文朗和太後左右,其他人則兩人一桌順次排開。睿蓉打扮得極美,一襲粉紅衣裙和滿頭珠翠襯得她%e5%94%87紅齒白,嬌豔無雙,微腴的臉龐洋溢著笑意。

不過最惹眼的還是她近五個月的肚子,因著文朗的禁令和我的刻意阻攔,許多人都是第一次見,無數眼睛都放了光,太後在場的時候眾人還規矩著,待太後照例提前離席後,睿蓉一下子成了全場焦點,多少真情假意都朝她去。她又何曾應對過這種局麵,麵對那些恭賀和不明深意的酒杯言語,漸漸讓睿蓉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我坐在對麵不便乾預,她身邊的靜妃又是個不理事的,最後不得不由文朗開口幫她推攔,但文朗總不能在這個時候下道旨意阻了眾人的好意,於是睿蓉隻得尷尬得如坐針氈,一直到我尋個由頭帶她退了場。心裡不禁有些遺憾,睿蓉的確已經成為了文朗的負擔,很快的,也許就是威脅。

出了太平殿,睿蓉明顯鬆一口氣,卻又貪戀起外頭的精彩,宮裡的焰火樣式和規模在民間是看不到的,小時候每到過年,都隻能遠遠遙望宮裡那一片絢爛,家在南方的睿蓉想必更是從未見過。去年國喪不曾慶祝新年,我也是第一次如此近的看到壯觀煙花,璀璨綻放,直照亮了夜空。

一閃一滅間,周圍忽明忽暗,忽然有了感慨,平淡而長久的涓涓細流固然回味悠長,熱情綻放後灰飛煙滅的壯烈同樣令人向往,隻不知道我們的未來會是哪一種精彩。

作者有話要說:

☆、  第二十七章 威脅(二)

初一,所有妃嬪一大早去給太後太妃磕頭拜年,到了仁壽宮,恰好貴淑兩位太妃也在,我等也就一齊拜了,太後太妃照例叮囑了幾句後宮和睦、綿延子嗣之類的言語,也就叫眾人回了,隻獨將我留下來。^_^本^_^作^_^品^_^由^_^思^_^兔^_^在^_^線^_^閱^_^讀^_^網^_^友^_^整^_^理^_^上^_^傳^_^

太後笑嗬嗬的,起頭便道:“愉兒啊,貴太妃今兒早起跟哀家提了個事,既然你過來了,剛巧問問你的意思。”

我一聽太後這麼說,嚇了一跳,連忙施禮:“臣妾不敢,太後太妃有什麼事儘管吩咐就是,哪能來問臣妾的意思。”

太後道:“不妨,終是你們家的事。你家裡有三個兄長?”

我點頭:“臣妾家中大哥冠雲,二哥冠群,三哥冠明,除了大哥經商在外,二哥三哥都在京城軍中任職。”

“年紀如何,可曾娶妻?”

我聽了心中不禁暗暗叫苦,聽太後的意思,恐怕是要動指婚的念頭,不知是誰家的女兒,想起二哥說起過的心上人,眼前的事實在福禍不明:“臣妾大哥年二十五,已娶妻生子,二哥二十三,三哥十九,均尚未婚娶。”

“呦,這老二可不小了,”太後看向太妃,“你家裡那孩子多大了,是不是年紀差得多了點?”

“十六,年紀倒不打緊,”貴太妃應,看向我,“就是不知你二哥此時還未娶,是否已有文定?”

我遲疑著搖頭:“二哥倒不曾納采,隻是——”

“那就得了!”太後打斷正欲推托的我,“貴太妃家裡有個內侄女,叫哀家幫著給尋個人家呢,回頭把你二哥傳進來給哀家瞧瞧,太妃把侄女也叫進宮來,哀家還沒見過。”

太妃很是歡喜,連聲應著,我著實有些不安,但從頭到尾都沒有我插話的機會,更彆提替二哥推攔,本來這種指婚的事是根本輪不到我發表意見的,太後皇上定了,下麵的也就隻有謝恩的份兒,能把我拉到跟前知會一聲已經是莫大的恩惠。

又說了一會兒話,有宮女進來報靖誠王妃和小郡王來磕頭拜年,喬靜雲帶著致凡來太後這自然是熟門熟路,看著已快兩歲的致凡很是可愛,隻是我見了他和喬靜雲總是心裡梗著,待著也彆扭,剛好太妃起身回宮,我便一同跪安了出來。

到了外頭,我要送貴太妃先走才能離開,和壽宮離仁壽宮不遠,貴太妃沒有乘暖轎:“昭儀可願陪哀家走一程?”

我哪有拒絕的資格,自然點頭稱好。

一路上我都不多話,隻是聽著貴太妃品評景色,跟著搭話而已,直到貴太妃提起她的侄女陸言美:“哀家的大哥早逝,留下兩女和一幼子,兩個女孩子大的十六,小的十三,大嫂在家裡頭沒什麼分量,孩子們到了年紀,婚事自然是要哀家來上心。”

說到這貴太妃忽然扭過頭來:“言美是極乖巧穩重的,人也長得好,倒是不至高攀了你們家。”

我一愣,連忙謙推:“貴太妃說的哪裡話,慕家高攀不起才是。”

貴太妃就隻笑著搖搖頭,我見她看著平和,說出心裡疑惑:“隻是今年春選在即,這麼好的女子,為何不讓她入宮,太妃也好就近關照。”

貴太妃一挑眉——她三十多歲的年紀,美麗豐韻,比起年輕女子不差的賞心悅目,笑得很是燦爛:“大哥不在了,爹……恐怕也護佑不得咱們,哀家又能做什麼,求著太後給指個人家罷了,沒有父兄勢力,難道還能送她入宮耽誤年華不成?昭儀在後宮也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