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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假裝沒有發生過,又不敢舊事重提,解鈴還需係鈴人這句話,不見得多麼靈驗。

末了,我鼓起勇氣:“隻要我在,就一定會站在睿蓉身邊,希望皇上可以相信。”

並沒有期待他的回答,我繼續道:“我進去看看她。”

不想文朗卻道:“她睡了。”

我咬了下%e5%94%87:“那——外麵還有許多事項要吩咐,臣妾告退。”

當即我行了禮便向外退,想著既然無話,不如去做好事情,然而就在我剛要邁出門的時候,文朗忽然叫住了我:“愉兒。”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二十六章 珠胎(三)

聽到他叫我的名字,我心裡著實晃動了一下,幾乎要開心的轉過身,一如以往的每一次,但想到他畢竟不是以前的朗哥哥了,於是忍了一下才回過頭,正對上他的眼睛:“皇上?”

文朗的眼神忽然變得糾結,他皺了眉頭,複又舒展。

“愉兒,你對立後的事怎麼看?”

我十分意外,文朗肯與我交流的第一件事竟是如此大事,心裡歡喜卻也無奈,因為我實在無法給他什麼見解:“這個時候的立後,自然談不上擇賢而立,該是權衡利弊後出現的一個最佳人選,二妃之一,至於會是哪邊,愉兒說不上來,宮裡頭看不明白,還是要看外頭。外頭怎樣了,我不知道。”

文朗彎了下嘴角表示讚同,卻有著意外:“朕似乎並沒有阻斷你與宮外的消息傳遞,也沒有排斥任何一個慕家的人。”

我笑了一下:“隻是臣妾不曾上心。”

文朗注意到我話中刻意的生疏,並沒有再問,後來我明白,其實他那時也並不是想征詢我的意思,隻是想找個人說一下,印證他的清醒和堅定,或者是,證明一下。

過了一會兒,文朗緩緩吐出一句:“如果睿蓉這一胎可以順利生下來,也許,是一個機會。”

我仔細的品了一下文朗的話,並沒有懂。

這個時候,桃雲和常遠一起進來回話:“皇上,娘娘,怡婉儀和明良緣前來探望,並向皇上道賀。”

“跟她們說朕知道了,叫她們回吧,”文朗淡淡的,“傳旨,瑾嬪溫惠秉心,持躬淑慎,今身有孕,特晉為貴嬪,暫留居景和宮安胎,兩個月內任何人不得來探望打擾。”

看著我們的驚訝神色,文朗意猶未儘,繼續語出驚人:“瑜貴嬪晉為昭儀。”

“皇上!”

我不能不開口了,文朗卻不理睬我,隻催促桃雲和常遠:“聽明白了麼?”

再大的疑惑不解,桃雲和常遠都不會問出口,自然按照旨意迅速去辦了。

按例有孕晉位一級,雖然也有兩三級的晉過,但那都是低位宮嬪,為了給皇子一個看得過去的身份才為之,睿蓉竟然由正五品連晉了四級,會惹起多大的風浪可想而知。

這也罷了,可是給我晉位實在是沒道理,要知道昭儀是九嬪之首,與妃位僅一步之遙,多有昭儀位尊如妃的說法,當時榮妃也隻不過是九嬪中的修儀。

“皇上,你給睿蓉晉位我沒有話說,可是為何——”

“睿蓉現在不能搬離這裡,兩個貴嬪同居一宮,太後想必不會答應。”

文朗輕描淡寫的給了個理由,我聽了哭笑不得,難道我無功無妊的冊了昭儀太後就會答應不成?

“皇上!這說不過去啊——”

他卻眯了眼,一副危險表情:“要不我把睿蓉遷到景福宮去,離乾元宮也不算遠。”

一句話成功的讓我放棄了後頭的堅持,委屈的妥協:“皇上,你怎麼能拿睿蓉來玩笑。”

文朗沉下臉:“朕沒有玩笑,也不是在與你討論。你隻需要選擇配合,或是抗旨。”

電光石火,我忽然猜到了文朗的意圖,方才他說若是睿蓉能平安生產,會是什麼機會?

我的驚訝溢於言表,文朗的表情充分印證了我的猜測,是,他要睿蓉成為皇後,如果睿蓉能生下一位皇子,也就有了競逐後位的資格!

可是這太危險了,且不說她能不能順利懷胎十月,不說她懷的是不是皇子,就算她有了皇子,光是她的對手就擁有壓倒性的優勢,文朗在立後之事上並沒有絕對的決定權,太後能答應麼?滿朝文武能答應麼!

我從沒想過我們會在這樣的時刻就插手進後位的戰爭,感覺自己根本沒有準備好,何況睿蓉。

半晌,我擠出一句:“睿蓉的身孕才一個月,後位之事,還能拖上那麼久麼?”

文朗似乎滿意於我的反應,這代表著我的加入,神色略緩。

“你說的,事在人為。”文朗把我的話拋回給我,沒有多做解釋。

睿蓉和我的晉位引起了軒然大波,整個後宮震驚得毫不掩飾,比起睿蓉的身孕,我以失寵之身晉為昭儀同樣惹眼,儘管分散了一些議論,但焦點終究都是在景和宮,在立後之前的這樣的一個時刻,景和宮突然降臨的榮寵帶給了榮靜二妃莫大的恐慌,搬出太後來找文朗問了好幾次,都被文朗的強硬阻了回來。

朝堂上,文朗先是尋了由頭將石之江由禮部主事升為從二品侍郎,不足半月石睿堯也由副尉升了佐領,睿蓉父兄的接連升官,讓一群密切關注後宮動向的官員們也著實有了意識,至於反應到底如何,我無從得知,隻是我知道絕對不止文朗嘴裡那輕描淡寫的幾句話。

晉位成了事實,冊封禮卻被擱置,到後來,太後也不管了,隻是把我叫去說了一回話。

“愉丫頭,哀家一直覺得你是懂事的,有些話告訴你也無妨。這後宮裡頭,自古就不是以是非對錯論事,那些個妃嬪的各色心思,哀家心裡明鏡兒似的,管與不管,什麼時候該乾什麼事,久了,你們也就明白了。”

“順勢則生,逆勢則亡,皇上他什麼心思你想必清楚,他非要試,由得他,他是皇帝,撞了牆也不會怎麼樣,但是,你們少不得就要給他的胡鬨陪葬,記得要給你們自個兒留條路,否則,到時候可不要怪哀家袖手旁觀。”

我反複斟醞著太後的話,似乎並不是一味的反對,還有著旁的什麼意思,可惜我經曆的還是太少,不能更深的去體會。其實明白了又能如何,現在的我雖然重新站在了文朗的麵前,但是跟以前大不相同,很多時候,文朗隻是在傳達他的意思,他的計劃,我參與的隻是執行的部分,並沒有以往的在他麵前參與討論的地位。

但這並不重要,經過與文朗疏遠的這一個階段,我開始珍惜我們之間相處的時光,不再與他拌嘴頂撞,不再與他玩笑嬉鬨,更多力所能及的幫他做事,為自己曾經的過錯儘力做一些補償。

當我重新出現在他身邊,以一個稍遠的、隔離於知己和妃嬪之外的角度去看他,我才慢慢的發現,作為一個帝王的他是多麼辛苦繁勞,每天都有那麼多的朝事宮事堆在他麵前,等著他裁決,而恰恰因為他的一言撼野,彈指生殺,他才更要謹慎的去說每一句話,有那麼多的矛盾和無可奈何沒人替他分擔。

當我看著文朗變得越來越熟練的駕馭那些他所擁有的權力,越來越少的有真情流露的時候,我才漸漸能夠體會入宮前被告知過的那句話——身為皇帝,沒有真正喜怒形於色的權利,在喜與怒的表現上,都必須出自精確的計量,並且達到目的。

我不知道文朗到底是怎麼把立後之事壓下的,除非他主動說,我已經很少去問朝堂上的事,總之儘管一直劍拔弩張,卻一直沒有拉斷弦,睿蓉的隆寵和身孕擾亂了許多人的算盤,甚至有人懷疑我也是後位的競爭者,麵對各種猜測和試探,我不解釋,爹從來沒有設法來問我,甚至一些日常的平安信也減少了,我想不需要我說,他一定明白。

兩個月很快過去,文朗的無比重視自然換來了整個太醫院的儘心竭力,日常裡又有環佩把關,睿蓉的胎像逐漸穩固,人也豐腴紅潤起來,文朗日日往景和宮來,又不許旁人來探望,羨煞又嫉煞了無數人,許多人意識到似乎風向有變,後位出現了第三甚至第四個可能,於是文朗的禁令期限一到,景和宮複又熱得發燙起來。

我此時又扮演了獨斷專橫的角色,將大多睿蓉的訪客擋在常青閣以外,所有的禮物也都代收代管,保證讓她在景和宮的絕對安全。

而睿蓉也極少有外出的機會,初時是身子虛弱一直吹不得風,後來身子好起來,由於慶容華和安嬪的前車之鑒,文朗也不許她出門,不僅免了所有的請安,連各種遊園賞花之事也是能免則免。◎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隨著她身孕的月份逐漸增大,景和宮的滴水不滲開始讓一些人焦急起來,不斷的有人希望睿蓉和我分宮而居,名義上都是冠冕堂皇的正三品貴嬪當居一宮主位,常青閣地方狹窄不利養胎之類的理由,文朗一概不理,隻說待生產以後再行遷居。

隨著三兩場小雪,弘元元年走到了年尾,我看著睿蓉撫著已經開始隆起的肚子在屋裡來來回回的溜達,笑她:“就這麼大點地方,你還這麼走來走去的,我的頭都要暈了。”

睿蓉一臉委屈:“我也不想啊,還不是你們不讓我出去——”

“可不是我——”我擺擺手,“人家也都是為你好,怕你受了涼,你現在身子多嬌貴!”

“姐姐,今兒個日頭很好呢,咱們出去逛逛如何?”

睿蓉看看外頭,主意上來,我朝窗外瞟了一眼,抱著手爐搖頭:“我才不去,你知道我怕冷。”

她皺了皺臉:“那我自個兒去,小黛,把披風拿來!”

一旁的小黛看看我,沒敢動,睿蓉那邊催著:“快點呀!”

我還不及開口,就聽見一個聲音:“不許去!前幾天的雪還沒化淨,摔了怎麼辦。”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二十七章 威脅(一)

文朗帶著一股寒氣從外頭進來,一邊%e8%84%b1下披風,一邊嘴裡不停:“愉兒都會嫌冷,你還敢出去?”

睿蓉垮下臉:“皇上這麼早,年底了,朝務不忙麼?”

文朗笑了:“朕怎麼聽著這話是不大歡迎呢?”

說著坐下來,我立在一邊,雖然不至於正規的施禮,卻還是恭敬的喊了一聲:“皇上。”

他點頭:“對了愉兒,方才榮妃那邊說過幾日的宮宴籌備,要你一起參與,太後在,朕也就應了她,去年國喪一切從簡了,今年要好好辦一辦,回頭你過去幫忙吧。”

我心裡琢磨著榮妃此舉的意圖,嘴上乖乖的應聲:“是。”

“宮宴?一定很盛大吧?”睿蓉又來了興致,滿麵期待。

我點頭:“是啊,少有的後宮所有人一齊出現的場麵,許有些人你見都沒見過,環肥燕瘦,同場爭豔,十分壯觀。”

“有什麼可看的,”文朗不以為然,斷了睿蓉的念想,“到時候規矩繁複,時候又久,你就不要去了,等宴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