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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並不難猜,過是我心中有愧,心虛到疑神疑鬼。

“今兒個將軍在朝上正式議起此事,想不到我早有所知曉,倒也沒叫他占了上風去。”

文朗似乎頗得意於此,登基近一年來,大多是被幾員重臣牽著鼻子走,雖然算不上傀儡,卻也還是少了許多判斷。

然而我憂心不減:“朗哥哥似乎對陳家很有些忌憚。”

“不光是陳家,將軍和丞相都是重臣,難免相互拚爭,”文朗輕輕一笑,“我越強,他們才會越收斂,現在朝廷內有邪教外有強敵,官員內耗百害而無一利。”

見我猶豫,他又道:“你是想問,既然如此,為什麼還要重用程家人?”

“嗯,”我點頭,“這樣豈不是會明顯助長了一邊,前朝後宮的平衡都會被打破,不符合朗哥哥的計劃。”

文朗笑,打趣我:“那你更關心前朝還是後宮?”

我見狀嗔怒:“說正經的,你還取笑我,想必這幾日你聽多了軟言抱怨,醋意衝天,十分享受其中呢。那臣妾前後都不乾政了,這就告退了吧!”

嘴上話這樣說,心裡卻異樣的讓我想要皺眉,我這是——在打情罵俏麼。

文朗哈哈大笑:“好好,就知道你伶牙俐齒,沒什麼好話等著我。”

少頃他正色:“愉兒,你有所不知,有些人,與其被人收了做心腹,然後硬推上來,倒不如我率先啟用,安插在合適的位置,施以恩惠,不求他能倒戈相向,至少可以免成憂患,若是用得好,也許還會有額外收獲。”

“況且程家與陳家其實也並不如外頭看起來那般和睦,無明爭,也有暗鬥,朝堂上多年來程家都屈居陳家之下,後宮裡榮妃想必也不會叫洛嬪超了去,這些日子我已叫那程彥明替我辦了幾件差事,無甚大智,還算穩妥,他是程家長子,程家看到曙光,自然會蠢蠢欲動,哪會永遠甘為棋子。”

他停一下又道:“至於洛嬪,程彥明與我提了幾次,他似乎很在意這個妹妹,真情也好,謀劃也罷,既然他上心,我也樂得叫他安心。反正睿蓉懂事,你更是聰穎明白的。”

文朗的解釋讓我對他愈發欽佩起來,不出聲,眯了眼睛看著他一襲白色紋金的龍袍,侃侃而談,遊刃指點江山,不由微微一笑,帝王不好當,但看來他已漸入佳境。

文朗發現我的失神:“怎麼不說話了?”

我攤手:“朝政用人之事,愉兒哪插得上嘴,朗哥哥肯與我解釋這麼多,已是愉兒的福分。”

“嗤——”他伸手點著我的額頭,“說了這麼多,你倒反而生分了,真是該罰!”

我被文朗的好心情感染著,卸下了心裡的包袱:“好啊,皇上要罰什麼?”

“把致恒放在你宮裡養可好?”

文朗笑眯眯的,突然冒出這麼一句,嚇了我一跳,我不明白他的用意,卻用了極短的時間想清楚利害關係,皺了臉擺手:“不好……”

他似乎早料到我會拒絕,並沒有直接堅持:“安嬪那恐怕養不了多久,睿蓉位份不高,況且她也會多心。”

“愉兒就不會多心麼?”沒有深想的%e8%84%b1口而出,我心裡真的是很抗拒這個孩子,一如我對於致凡的心境,急於推托,半真半假的嗔道,“皇上偏心。”

文朗並沒有注意到我言語中的防備,隻是愣了一下:“那再議吧,還沒滿月,不急。”

我舒一口氣,正要岔開話題說點彆的,就聽見常遠在外頭報:“皇上,程副參領來了。”

“嗯。”

文朗應了一聲,我正要回避,卻聽常遠又道:“還有洛嬪主子,一起殿外候著。”

文朗聽了立時有些不悅,照理這乾元宮沒有傳召是不得私自前來的,特彆是勤政殿,更是禁地,我每次前來都要在宮外候著,得了許可才能進,洛嬪實在是逾越了。

想到殿外的二人,我腦中一閃,心突然間揪起來。

程副參領!我終於想起來這些日子一直被我忽略的是什麼,那日在皇陵,二哥去見的不就是他麼!

這程副參領難道就是洛嬪的大哥程彥明?

腦袋中嗡的一下亂了,若是真的,那可是大大的不妙,這事在文朗這可大可小,但要是被洛嬪抓了把柄,就是天大的災禍了。

強迫自己不要慌,聽文朗的意思這程彥明是他日常所用之人,那麼擱了這麼多天都沒出事,今日許也會沒事。

我心裡強自安撫著自己,麵色想必也是變了幾變,都沒有聽到文朗低聲叫我:“愉兒,愉兒?”

“啊?”我回神,見文朗示意我到側殿回避,由於不是正式的晉見,外頭的洛嬪不知道我在裡麵,看文朗的意思是還有話對我說,我也正好放心不下,趕緊避到側殿,關了半扇門躲在門後。

“叫他們進來。”

文朗發了話,很快就有開關門和腳步聲,一男一女依例請了安,我看不見他二人,從聲音上能聽出這程彥明十分沉穩謹慎,洛嬪則除了請安之外,言語上輕飄隨意得多:“皇上,臣妾在外頭等了好一會兒,五月的天,日頭都曬人了。”

文朗沒有搭她的話,淡問:“你怎麼到這來了?”

洛嬪走上前去湊近文朗,我見狀忙向後避,很快聽見她甜膩的聲音:“臣妾來見皇上呀,順便看看大哥。”

“看過了?”不知文朗是對洛嬪的前來本就有些不滿,還是怕她湊到前頭來發現了側殿的我,伸手擋了洛嬪一下,口中打發她,“這不是你待的地方。”

洛嬪碰了個軟釘子,愣了一下,很不甘心:“皇上——”

“成了,”文朗的聲音沉了下來,沒有很嚴厲,但有明顯的拒絕,“朕還有公事。”

洛嬪沒有再出聲,也許是失望的表情讓文朗於心不忍,他補了一句:“你們這麼相見是不合宜的,該守的規矩還是要守,叫旁人瞧見了,朕也袒護你不得。”

這話本是有著安慰示寵之意,並無苛責,我想文朗可能也是說給程彥明聽,不想卻勾起了洛嬪的矯情:“臣妾隻是與哥哥在宮中見上一麵,又無旁人看到,比起瑜貴嬪前呼後擁的出宮省%e4%ba%b2差得遠了,皇上這麼偏心,彆說臣妾,連榮妃姐姐都沒有這個恩典呢!”

“愈發沒規矩了!”也許是因為知道我聽得到,文朗沉下臉表達不滿,並刻意轉移了對象,“彥明你以後也要避忌些,她不懂事你也不懂麼?”

“皇上,不關我大哥的事啊!”洛嬪有些著急,“是臣妾——”

“關不關他的事朕自然清楚,”文朗端起案上的茶,悠然出言,“你再不退下可就要追究了。”

見文朗趕她走,洛嬪的聲音尖銳起來:“皇上!大哥隻是與我剛好碰到而已,話都沒說幾句,比起瑜貴嬪的哥哥,算得了什麼!”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二十五章 成拙(四)

一句話驚得我全身冒了汗,手一下子攥起了拳頭,那邊文朗皺了眉:“你說什麼?”

“小妹!”程彥明連忙阻止,意識到失言,又改口,“洛嬪主子慎言!”

洛嬪臉一揚:“還慎言什麼!皇上就在這,你說我說又有什麼分彆?”

“當然有分彆——”

程彥明的話沒能阻止洛嬪的聲音:“瑜貴嬪回家省%e4%ba%b2,初一正午才回宮,她二哥負責守衛,卻擅離職守,在初一清晨出現在城西皇陵,這不是欺君抗旨麼!”

語出驚人,於我如天崩地裂般,血脈一下子衝上頭,全身俱都麻痹了,心劇烈狂跳著。■思■兔■網■

文朗先是一怔,隨即變了臉色,咣一聲把茶杯重重的撩在案上,嚇得洛嬪後頭的聲音軟了不少:“他明明是城中守軍將領,卻在皇陵附近出沒,誰知道他去做什麼,興許——”

“小妹!”程彥明此刻也顧不得稱謂上的規矩,厲聲製止。

此刻我的%e5%94%87都幾乎被咬破了,惶惶的不知道文朗會有什麼反應。

幾乎可以聽見自己脖子扭動的聲音,我僵硬的看向文朗,他麵上陰沉得可怕,逐漸明顯的呼吸起伏昭示著即將爆發的情緒:“興許什麼?”

“興許……與那白錫教有什麼乾係……”

洛嬪聲音很低,戰戰兢兢,我想她一定沒有見過文朗這個樣子,我也沒有,同時我也驚訝於洛嬪消息的靈通,看來這些日子程彥明與她相見肯定不止一回。

“你知道的事還不少呢!”文朗的麵上幾乎還存了一分笑意,危險又陌生,“洛嬪,你的消息都是從何而來?”

文朗的明知故問表達了怒火,答案顯而易見,一個撲通跪倒的聲音:“臣罪該萬死!”

“好!朕身邊真是臥虎藏龍,人才濟濟啊!好!好!”

文朗怒極反笑,忽然猛的一拍桌案,一聲巨響,茶杯傾灑筆硯跳動,嚇得我一個激靈,外頭的洛嬪也隨即撲通跪下了:“皇上息怒!臣妾,臣妾也是關心皇上——”

“你關心的是什麼,你心知肚明!你這樣處心積慮的收集消息,是要對付誰?還是要彙報給誰?你們這樣裡應外合的傳遞消息,又是要給什麼人通風報信!”

文朗麵色鐵青,一句不停:“難道朕派了誰差事和朝政有什麼事還都要跟你們請示不成!”

停了一下,文朗語氣稍緩:“洛嬪,後宮不得乾政,這規矩你是聽過沒有!程彥明,你為官也不是第一日,什麼說得什麼說不得你是明白還是糊塗!”

洛嬪和程彥明哪裡還敢解釋,唯唯諾諾的隻剩了求饒,文朗盯著他們眯了眼睛:“此事還有什麼人知道?”

程彥明忙道:“當時慕佐領也說是奉旨行事,臣並不曾懷疑,隻是閒談間與洛嬪主子說起,再無與旁人提過。”

洛嬪則已經帶了哭腔:“臣妾聽哥哥說起還不足半個時辰,跟誰都沒說過。”

“洛嬪回去閉門思過一月,程彥明把你手頭的差事辦完後,再行定奪,”盛怒過後,文朗語氣威中轉淡,“慕冠群所辦之事是朕的密旨,若是傳了出去,小心你們的腦袋。”

洛嬪哭起來,又不敢大聲,哽咽的退了下去,程彥明又說了些謝罪的話,也被文朗打發走了,我邁出一步看看文朗,不知道該說什麼開場白。

他也不看我,就隻直直的盯著案上的筆和奏折,一動不動,也不發一言,這偌大的勤政殿內就隻剩下長久的沉默。

許久,我從側殿走了出來,極輕的衣裙撫過門檻的聲音,依然劃破了所有沉思,文朗輕輕轉動了頭,眼睛卻沒有看過來,我不知道是代表許可還是拒絕,短暫的猶豫了一下,還是停下腳步。

“你去過了?”文朗打破了沉默,並不嚴厲,聽不出情緒。

我點了點頭,想起他看不到,又開口:“是。”

“為什麼?”文朗的聲音略略提升,有驚訝和失望交雜在裡麵。

我張了張嘴,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甚至不知道他問的是哪一樁,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