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麵走。”

進屋減了些妝飾,我帶了環佩由後門而出到乾元宮,常遠早已候在側門口,見了我上前來接,陪著逢迎:“娘娘,皇上說你會從這邊來,果不其然,還是娘娘與皇上心有靈犀。”

我一挑眉:“這才多久的工夫,你也變得這麼會說話了,俗也不俗。”

常遠微一尷尬,恢複了往日裡的神態,笑著:“也不過是應景,娘娘倒不樂意起來。”

我這才笑了:“見了旁人隻管應你的景去,到我這還是免了吧,皇上這兩日很忙?”

他領著我往裡走:“是啊,幾個宮裡來回奔波照應,哪邊都是不大好應對,昨兒個幾乎就沒怎麼在乾元宮待,很晚了回來又是一個人關在西偏殿大半夜,奴才也是著急呢。”

我注意到常遠口中的幾個宮都不好應對的話,心中有些了然:“皇上散朝了麼?”

他點頭:“剛回來,在勤政殿,叫娘娘來了就過去。”

我也不耽擱,由得他帶著我到了地方,常遠退出去關了門。

文朗見了我放下手裡的筆:“你來了。”

我看著他一大早便滿是疲憊的模樣,心想文朗的煩惱看來比睿蓉多得多,簡單施了個常禮給他:“朗哥哥。”

文朗點點頭,沒有出聲,我走上前去,見桌上擺了一攤奏折:“朗哥哥叫愉兒來,想必是有話說,總不見得要臣妾陪你看奏折吧?那可實在無趣的很。”

他勉強笑一下,重新提起筆:“你昨兒個不也來過,想必也是有話說,要說什麼?”

我被噎了一句,也不惱,手裡幫他整理著桌上紙筆硯墨,發現文朗舉著筆卻懸而不落,眼看筆尖的墨汁要滴到奏折上了,於是伸手握住他的筆挪開,輕輕開口問:“朗哥哥在愁哪一件?”

文朗抬頭看我,順從的鬆開手中的筆:“你覺得有幾件?”

“看來你今兒個是打定主意要愉兒先開口了,”我略略埋怨,也不等他回話,給出我的答案,“安嬪、皇子、睿蓉,我昨天過來,是為了睿蓉的事,今天,我更想知道安嬪那邊的情況。”

文朗沒說什麼,伸手撥開雜亂的奏折,拿起壓在下麵的一個玉鐲,遞給我。

我自小接觸金玉首飾,能認得出這玉鐲質地極好,價值不菲,看著覺得有些眼熟,一時卻想不起是在哪裡見過。

當即不解:“這鐲子是貢品?”

他應:“是今年雲南的歲貢,據稱是緬甸珍品,卻隻有一隻。”

我恍然想起在哪裡見過此物,忙道:“這鐲子是你給睿蓉的?睿蓉晉封那日愉兒看到過。”

文朗點頭,複又皺了眉不語。

我翻覆看著玉鐲,並無磕碰損壞:“那怎麼又到了朗哥哥這兒,是睿蓉遺失了還是?”

“那日安嬪落水被救起後,我先一步跟著到了永祥宮,見她房裡有個宮女拿了這鐲子出來,”文朗直看著我,目光複雜,“一問,說是安嬪手裡緊抓著,硬摳出來的。”

我一呆,也不躲閃,坦然道:“即便如此,也說明不了什麼,安嬪落水掙紮,扯了睿蓉的鐲子也是情理之中。”

文朗像是情難自抑,站起身向前走了兩步,回過頭:“情理之中?朕昨兒個去看睿蓉,問起這鐲子,她拿不出來,竟還說好好的收著的,隻是下人一時找不到。這也是情理之中?”

文朗的情緒並不在我意料,他所說的內容也頗有蹊蹺,但我極為敏[gǎn]的注意到他話中的自稱,心裡晃了一下,把手裡的鐲子小心的放在桌上,平靜道:“既然皇上心中都定了瑾嬪的罪了,那臣妾說什麼也是無用。”

“你!”文朗有些惱,瞪我一眼,我卻隻是低眉順眼的不接他的茬,氣得文朗歎口氣又坐下來,扭著臉不看我,粗聲道,“沒有!”

我繞過書案到文朗麵前,蹲跪下來:“朗哥哥想必問過安嬪了,她怎麼說?她指認是被睿蓉推下水?”

“沒有,”他搖頭,“她隻說什麼都不記得了,可看她的樣子,卻一定是隱瞞了什麼,隻是——”

見文朗欲言又止,我試探問:“隻是朗哥哥不願逼問,又或者,不想問。”

他自嘲的哼笑一下:“愉兒聰穎,怎麼會不知道我的心思,我隻是不敢問,又怕有彆人去逼她,就下旨誰都不許去探望。”

停一下,他看著我:“你也看到她們有多想把睿蓉揪出來領罪,母後也是不罷休。”

“可是,”我心裡明白文朗的矛盾與難處,一時也沒了主意,“這也不是長久之計,她若真不打算說出來也就罷了,咱們自可把事情說圓了混過去,但倘若她隻是不想告訴朗哥哥,或者還有彆的什麼,恐怕會夜長夢多。”

“我何嘗不知如此,這才又急又惱,”文朗滿麵懊惱,“睿蓉那也問不出個所以,愉兒,你說她——”

他意有所指,我卻搖頭:“朗哥哥,睿蓉不會那麼做的,隻一個鐲子而已,有太多的可能和疑點,你彆忘了她自己也落了水,無論如何,你不該疑她。”

“再說——”我揚眉道,“就算是她把安嬪推下去了,那又如何?”

見文朗瞬間驚詫,我麵不改色:“愉兒說笑呢。也許會有人說睿蓉落水是為了洗%e8%84%b1嫌疑,不假,但是她才剛進宮,以她的背景和性子絕謀算不到這麼深,要是愉兒嘛——”

我笑笑,麵帶狡黠:“倒還有幾分可能。”

“愉兒!”

文朗聽了我的話沉下臉,我不敢再胡說,隻道:“我隻是想說,你們好不容易在一起,她自然十分珍惜,絕不會做這種傻事。”

“我知道,隻是,她完全可以告訴我始末,我——”文朗緩緩的歎一口氣,“也不會怪她。畢竟這種事,在宮裡屢見不鮮。”

“你這麼說就是在怪她了,睿蓉一直努力成為一名妃嬪,這對她來說不容易,她已經從唯一變成了之一,你還疑她,該有多——”我將桌上的鐲子拿過來,塞到文朗的手中,“在這樣一座宮牆內,保護固然難得,但惟有信任,才是貼心的吧。”

文朗沉默著,許久不語。

我不去打擾他,端了桌上已經冷了的茶,到門口叫常遠去換,又端回來站在他麵前,這才輕輕的開口:“她很難過。”

文朗輕輕的觸動了一下,看向我,我卻沒打算再解釋,把茶端給他,他接過來隻啜一口就停下動作,看著茶微皺了眉,似乎在品茶,又似乎在思考。

少頃頓住,沉聲道:“貴嬪聽旨。”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二十二章 究竟(二)

我一愣,文朗極少喊我的位份,私底下更是從未有過如此正式的話語,但也隻是一瞬間的呆滯,宮中規矩人人皆刻在心裡,我連忙跪了,垂下頭:“是。”

“瑾嬪與安嬪之事,事有蹊蹺,你去查清回報,”我看不到他的表情,覺得應該還有後話,就隻仔細聽著,果然他略停,稍緩了語氣,“你與瑾嬪交好在先,又救了安嬪在後,她們不願與朕說的,或許會肯說給你聽。你告訴她們,無論是何結果,朕都不會追究。”

又等了一瞬,再無聲音了,我才低聲應:“是。”

文朗又是輕歎,拉了我起來:“你懂得什麼意思。”

我點頭,說了第三個“是”。⑤思⑤兔⑤在⑤線⑤閱⑤讀⑤

我當然懂,我與她們二人的關係他分析得很對,特意給了正式的旨意隻是希望我儘君臣本分,據實以報,不要偏倚袒護。

“朗哥哥叫查,愉兒便說,不必查了,平添煩惱,”我看著他,淡淡開口,“皇上叫查,臣妾自然儘心儘力,必定據實以報,給皇上一個結論。”

文朗點點頭,帶著讚許,我又問出我的疑問:“不追究?”

“嗯,沒釀成什麼禍事,添了皇子,追究與否朕還做得主。至於太後那邊——”文朗看向我,目光又有了深意,“母後想必很快也分不出心管這些了,愉兒,你知道的。”

我扯了下嘴角,垂下眼睛:“是,快到五月了,所以宮宴才趕在本月二十六,而不是等到皇長子滿月。”

五月,去年的五月,是國喪,太子和先皇先後辭世,今年周年國祭,自然重中之重,皇後位子空著,太後要主持操辦各項祭奠,又哪裡得閒心管這些後宮瑣事。

“嗯,除了皇長子,還有致凡,他周歲了,也要避了祭月提前慶賀。”

文朗的話讓我心中轟然一動,立刻五味雜陳起來。

致凡,文川和趙惜墨的孩子,靖城王世子,昭成郡王,出生後兩個月就被太後接在宮中撫養,由於並非本朝皇子,致凡極少被抱出來露麵,所以進宮近一年來,在我有意無意的閃避下,一次都未曾見過這個孩子。

沉默隻會助長辛酸的氣焰,我很快從恍然中清醒,笑笑,撇開話題:“要查問真相,愉兒就必須去安嬪那一趟,眼下的狀況,就算是朗哥哥給了特許,終是眾目睽睽全都盯著,光是榮妃那就不好說。”

文朗體諒我的心情,也不再談致凡,點頭道:“是,太醫說安嬪的身子弱,我就順勢下旨不讓人過去,也是怕節外生枝。不過,也護不得幾天,昨兒個在母後麵前,榮妃和靜妃都提起想去探望。”

“醉翁之意,想必都在皇長子身上,不知朗哥哥有何打算?”

他苦笑著搖搖頭,眼睛掃向書案上的一摞奏折,我忽然想起了入宮冊封時,文朗曾說過的“皇後之位暫懸,待先皇周年之後,另行冊封”之語,眼看期限臨近,估計前朝早已蠢蠢欲動,此時皇長子放在誰宮裡撫養,將是一個非常敏[gǎn]的風向標。

隻是,安嬪的孩子由榮妃撫養之前幾乎已成定局,後位也是她的勝算頗大,現下這種狀況似乎又有變。

於是我大膽想到一個可能性,試探著問:“那——太後的意思呢?”

文朗沒開口,示意我繼續猜,我迅速回想了一遍近段時間來各宮的動靜:“如果不是緩兵之計,就是要製衡他們兩邊。我朝規矩,嬪位以上方可自行撫養皇子,安嬪從才人一越至正五品,朗哥哥也是有打算的吧。”

他微微點頭:“便是母後的意思。”

“哦。”我感覺許多事似乎有了頭緒,卻還模糊,因為尚有個關鍵的疑問,不能開口問,隻得沉默。

“你一定想問為什麼,”文朗溫和的看著我,笑了,“就快寫在臉上了,怎麼不問?”

“此間原因想必涉及前朝事,關乎權勢之爭,太後和朗哥哥的計劃一定十分周密重要,”我坦白道,“愉兒還是不知道的好。”

文朗斜睨我,揶揄道:“你總是有許多的理由讓自己疏遠,聽起來冠冕堂皇,倒像是我巴巴的找你來聽朝政一般。”

“朗哥哥!”我紅了臉,還兀自頑抗,“朗哥哥願意說,愉兒當然想知道,隻是整日裡在後宮坐井觀天的,怕幫不上主意呢。”

文朗不再理我的狡辯:“自三月起,鮮族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