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有些刺骨，立即讓我打了一個寒顫。

我咬著牙由得身子下沉了一段，腳下卻沒有如期踩到那個石麵，心裡瞬間一驚。

作者有話要說：

☆、第十九章 搏命（二）

我並不會水，在我朝，非粗野男子、雜耍表演或水軍官兵，旁人少有泅水之時，而官家女子，更是絕無可能涉及。我發現不好連忙要掉轉身子，此時腳下卻忽然探到了支撐，鬆一口氣，原來它比預想要深一些。

腳下踩實心裡也便有了底，我毫不耽擱，伸手就去拉安才人，她已經停止了掙紮扭動，拉過她並不費力，隻是整個人全無反應，看起來極危險，似乎時刻都要失了氣息。

“小姐！你——”環佩是兩麵著急，一咬牙，“快把安才人弄上來，晚了就沒命了！”

一屍兩命的後果我不敢想，想把她托起來，但要抬離水中，她的身子比我想象的沉重得多，感覺水越來越冷，我也同樣不能耽擱，腳下踩穩，深吸一口氣，運了功夫全力拚上了勁——終究是有過底子，總比常人強些。

加之岸上的人都一齊儘了全力，一鼓作氣下，幾乎一下子把安才人拉上岸。

然而還是差了那麼一點點，礙著她即將臨盆的身孕，我隻能施力在她的腰背部，岸上人又都拽她的手臂，她那碩大沉重的肚子便拖了後%e8%85%bf，全部重量壓在了我並不慣用的左手上，很快便失去了重心開始下墜。

眼看著強弩之末，誰都知道再而衰的道理，大家麵上都露了絕望，就在此刻，忽然有一股大力將安才人一把扯住，抬頭看，竟是文朗。

緊跟著呼啦啦的來了不少人，太後忙道：“快！快！”

榮妃則喊著：“皇上小心！”

幾個內監很快將安才人抬上岸，同時擋了文朗想再來拉我和睿蓉的意圖。

我這時想去幫睿蓉，才發覺自己已有些%e8%84%b1力，一遲疑的工夫，已有人拉了睿蓉上岸。

“小姐！小姐！”環佩急切叫我，我看人越聚越多，自己這個樣子實在不成體統，於是也趕緊拉著她們爬了上去。

現場亂作一團，安才人毫無生氣的躺著，濕透的衣裙緊緊的貼在肚皮上，更凸顯著她身子的瘦弱和此刻的危在旦夕。睿蓉發髻散亂，全身顫唞，神誌不清的哭到力竭。我則濕了大半個身子，有些驚魂未定的勉強立在一邊。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眼看著他重視的幾人都狼狽不堪，文朗心急又氣惱，有些暴躁，看向在場眾人，想問個究竟。可惜誰都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眾人麵麵相覷，當事的兩個人顯然又不可能開口解釋。

榮妃此時輕聲道：“皇上息怒，也不急在這一時，先讓她們回宮安頓了再說。”

我聽了趕緊開口：“安才人危險，要趕快請太醫！”

話說出來才發覺自己的聲音都有些發抖，榮妃也意識到安才人的危險：“快！都楞著乾什麼，把瑾嬪送回景和宮，安才人抬回永祥宮，快去宣太醫！”

榮妃吩咐完了又看向太後，還是靜妃道：“太後先回去歇著吧，待查清了，咱們再去跟太後回稟。”

榮妃同樣附和著，太後滿麵焦急疑惑，點頭道：“哀家不妨事，你們快去，要好生照看她，千萬彆讓皇子有了閃失，弘元朝第一個孩子，萬萬大意不得，有什麼事，速速來稟。”

皆應了，榮妃又請示文朗的意思：“皇上可要一同過去？總是要先換件衣裳。”

文朗應聲：“嗯，把太醫多叫幾個進來。”

已有內監宮女用軟轎抬了安才人走，景和宮的轎子也到了，環佩她們七手八腳的扶了睿蓉上轎，文朗皺著眉看看安才人那邊又看睿蓉，十分躊躇，直到一旁的我向他示意放心，文朗才陰沉著臉朝永祥宮去了，甚至都沒有跟太後知會一聲。

太後也沒在意，轉身離開，行禮過後，榮妃和洛貴人等人急匆匆的跟上文朗，靜妃清冷看看我，沒說什麼。眾人見狀也不敢多談論，隨即四散開去。

景和宮中同樣一片慌亂，我把環佩和桃雲都打發到睿蓉那邊幫忙，隻讓環鈴幫我褪換衣裳。環鈴也是嚇壞了，平日裡極吵鬨的一個人，此時卻一副不知道要說什麼的表情，看著她急壞的樣子，我苦笑：“彆問我，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過了一會兒，有外間伺候的小宮女進來，捧了一碗湯水：“娘娘，環佩姐姐吩咐熬的薑湯，給娘娘祛寒，讓娘娘一定喝了。”

我點頭，接過來胡亂喝了幾口，很快身子有了暖意，便趕緊朝常青閣過去。

在這邊照應的環佩見我來了，皺著眉頭迎出來：“小姐，你怎麼過來了？”

接著嗬斥著環鈴：“怎麼也不伺候小姐沐浴，不是說了要用熱水泡一陣子麼！又叫她跑出來吹風。”

環鈴有些委屈：“小姐要過來，我哪攔得住……”

我對環佩笑笑：“你罵她做什麼，這會兒哪有工夫沐浴，你沒見剛才那凶險樣子，我過來看看睿蓉，還要趕去永祥宮那邊。”

“小姐——”環佩不依，“你自己的身子，從來都不在意，這才幾月天，你就往水裡去，還不說溺著怎麼辦，受了寒又要折騰上一陣子，總歸是你自己吃苦。”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我自己活該——”我急著想知道睿蓉和安才人到底發生什麼事，一會兒到永祥宮也好幫她應對，“睿蓉怎麼樣？”

見我如此，環佩也是無奈：“嗆了些水，又著了涼有些發熱，不過不礙事，幾劑藥就能好。”

我放了心，要進去，卻被環佩攔了：“受了不小的驚嚇，安神壓驚是最緊要的，還是不要去刺激她的好。”

我想想也對，隻好點頭：“雖說宣了太醫，恐怕一時半刻還不會到這邊來，你就先在這邊照應著，我去永祥宮看看。”

“娘娘，”剛要走，桃雲喚住我，“這種事情，躲都躲不及，你還要湊過去麼？”

一旁的環鈴接道：“就是啊，旁人的事情，你管那麼多做什麼，自然有上頭去操心。”

“這可不是什麼旁人，你們不明白，回頭叫環佩仔細給你們講講經過，個中利害我都不敢深想，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遲疑了一下，我又回過身來問環佩，“安才人那，你覺得如何？”

“她的身孕是已足了月的，想保的話——”環佩想了一下，“孩子應該可以保得住。”

環佩的話說得有保留，我也沒再追問，帶上環鈴急匆匆的朝永祥宮去。

永祥宮中氣氛有些緊張，我沒有乘轎，隻領著環鈴悄聲進來，倒也沒引起什麼注意。安才人住的側殿有許多宮女內監進出，人人皆是緊張忙碌，看不出具體狀況如何，我觀望幾眼，還是朝正殿過去。

文朗和榮妃靜妃都在，時不時的有下人來找榮妃回話，我立在殿門口時她也沒顧得上我，靜妃又是少有表情，倒是文朗見了示意我進來。

殿內人不多，我無論如何掩飾不過，乾脆大方的上前行禮。

起身後，我根本不給他們開口的機會，道：“瑾嬪落水受了驚，沒什麼大礙，已經睡下了，臣妾安排好了就趕緊過來看看，不知道安才人如何了。”

文朗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明顯放了心，而榮妃則微笑著：“瑜妹妹能舍身相救，實在是很了不起，非常人能比。你自己也落了水，要小心彆受了寒才好。”

我忙要道謝，還未開口，就有個宮女闖了進來。

“皇上！娘娘！求求你們，救救安才人！”

這宮女十分麵生，一進來就撲通跪了，滿麵淚水，哭喊著。

眾人皆是一驚，文朗皺了眉頭：“你說什麼？”

“皇上——皇子固然重要，可安才人也是一條命啊！求您發發慈悲救救她啊！”

那宮女愈發的語無倫次，我心裡暗歎一聲，這宮女恐怕凶多吉少。¤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果然榮妃怒喝一聲：“大膽！這是什麼地方，由得你放肆！皇上%e4%ba%b2自坐鎮在這，誰還能害了她不成！給我拖出去！”

立時便有兩個內監來拖那宮女，那宮女心有不甘卻也不敢用力掙紮，我心中一動，開口問她：“你不是安才人屋裡伺候的吧？”

那宮女本已絕望，見我一問，像抓住了稻草般：“回貴嬪娘娘，奴婢不是安才人屋裡的，奴婢是和壽宮的。”

我一挑眉，和壽宮，不知是哪位太妃屋裡的，看榮妃也是意外，揮手製止那兩個內監，語氣和緩了些：“既是和壽宮裡伺候的，又到這裡來吵鬨什麼？”

那宮女端端正正的跪了磕頭：“奴婢名叫素平，以前是與安才人一同入宮，關係十分%e4%ba%b2近，今日得知她出了意外，特意過來瞧。”

文朗此時問：“那你又要朕救她什麼？”

那宮女似乎後悔於自己的莽撞，有些遲疑，一直沒開口的靜妃突然出聲：“你剛才說——皇子？”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二十章 皇子（一）

一瞬間，我迅速捕捉著眾人的反應，那宮女素平滿麵惶恐，榮妃眯了眼，嘴角掛了幾不可查的一絲笑意，靜妃神色不明，文朗的眸子則驟然深沉。

“奴婢……奴婢方才聽安才人那的太醫說……說安才人臨產危險，她與孩子，可能隻能保一個……”

素平說得不清不楚，不過已足夠明白，安才人懷的是個皇子，一個很快就要出生的皇長子。

文朗沒有出聲，不知道他此刻作何感想，這時常遠過來說太醫那邊要請皇上的旨，問文朗是宣還是移駕。

文朗倒沒什麼遲疑，立起身：“過去看看。”

我自也隨著一同去，一進安才人這邊的偏殿，便有太醫過來接駕，上回見過的太醫院判金太醫也在，眾人心下了然，若不是關係到皇長子，一個才人的臨產，哪裡勞駕到太醫院判%e4%ba%b2自前來。

榮妃最先開口：“金太醫，安才人如何了，她腹中的龍胎可有影響？”

“稟皇上、娘娘，安才人的身孕本已足月，此時落水動了胎氣，眼看就臨產了，”天氣並不炎熱，太醫頭上卻有些汗珠，想是忙碌了一陣子，“隻是安才人嗆水又受了驚嚇，此刻昏迷不醒，這對生產極為不利，所以，微臣鬥膽向皇上請旨——”

說著金太醫小心的看了看文朗，見他並無異色，才謹慎開口：“臣鬥膽，情況凶險，若是母子隻能保一，請問皇上——”

皇長子與安才人之間，其實輕重早分，隻是總要有人把這話說出來，因為無論如何，正七品位份的安才人畢竟是一位正式宮妃，再低微的出身，太醫院也不能隨意輕賤了她的性命。榮妃想必也是清楚，隻是她為了表達自己的賢良淑德，更不能做這個主，隻好推給文朗。

“有這般嚴重麼？”

文朗看起來有些遲疑，並沒有正麵回答，反而看了看我，我心裡也是矛盾，自然無法給他任何回應。

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