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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了兩步就要跪。

文朗急得不行,一把扯起她,眼睛盯著我詢問,我搖頭道:“我也隻趕得及去帶她們回來,並不知道細節,小黛,你來說,究竟怎麼回事?”

小黛抹了一把眼淚:“回皇上娘娘,奴婢真的沒有對程小主不敬,是程小主突然撞過來,然後就說是小姐指使奴婢衝撞了她,奴婢怎麼解釋都沒有用,後來來了兩位娘娘,也都偏著程小主,責罰奴婢還一直罵小姐。”

“兩位娘娘?”文朗皺緊了眉頭,歪頭看我,“她們倆?”

小黛抽咽著說不清楚,我見狀搖頭:“是怡婉儀和明良緣,說是奉了修儀的命去探望新晉小主。”

文朗表情稍緩和了些,輕聲安撫著睿蓉,我關注的卻不在此,隻問小黛:“她們罵你家小姐什麼?”

小黛看看睿蓉,一副不敢開口的模樣,睿蓉平複了些,用眼神製止小黛。

文朗見了摟緊睿蓉道:“小黛,你大膽說!”

“今日明明是奴婢惹了禍,可她們都說……”小黛的聲音越來越小,幾欲不聞,“說小姐出身低賤,沒有教養,魅惑……勾引皇上……”

文朗雙眼冒了火:“誰敢這麼說!”

我一邊安撫:“朗哥哥,稍安勿躁,時間不多,好好陪陪睿蓉吧。”

說罷,領了小黛到外間。

我看著她沉聲:“小黛,今日不論誰是誰非,你都錯了!”

見小黛驚訝又委屈的眼神,我道:“你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後宮裡麵不是什麼時候都講是非對錯,說你衝撞,你請罪就是了,什麼都不要解釋,她們做主子的,總不會一直跟下人為難,也就沒戲唱了。但如果扯上你家小姐,才是合了她們心意,進了宮,不要再指望你家小姐處處護著你,要換你保護她才是,我的話你要記牢了。”

小黛慌忙似懂非懂的點頭,有些被嚇到,我複又微笑:“而且,她們二人隻是主子,還不是娘娘,看來你的規矩還要好好學。”

看小黛紅腫著臉龐,我叫環佩帶了她下去敷藥,自己一個人坐下來,盯著一杯茶出神。

直到日頭偏西,我才起身進去,見了文朗和睿蓉剛要開口,便聽到外頭有人聲動靜,尚不及疑惑就見環鈴和常遠慌忙跑進來:“小姐!榮修儀和明良緣過來說是找皇上,桃雲攔不住,已經進院子了!”

我頓時吃一驚,趕緊看文朗,睿蓉初入宮闈尚不通曉禮製,但我是熟知後宮規矩的,習禮階段的中選小主尚未冊封,決計不可麵君,甚至未經傳召都不得出錦粹宮一步。如今我未報榮修儀便帶睿蓉到景和宮已是逾矩,還安排她與文朗獨處,於我於她都是大罪。

文朗滿麵憤怒:“她們來做什麼!朕的行蹤什麼時候輪到她們管了!”

說著就要出去,我和睿蓉都被他口中的“朕”輕輕刺了一下,睿蓉似乎從我們的表情中讀到了危機,我則從文朗話中嗅出了危險,趕緊擋住文朗:“朗哥哥,她們這樣衝過來,想必有恃無恐,你出去正好稱她們的意,規矩就是規矩,你再袒護也是我們理虧,小不忍則亂大謀,還是愉兒出去應對,你們彆作聲。”

文朗明白我說得在理,嘴上卻是不甘:“難道我還要躲著她們!”

我知道他已是妥協,拍拍睿蓉的手,轉身問常遠:“她們可看見你了?”

見常遠搖頭,我低聲吩咐了環鈴幾句,便理了衣裳出來。

榮修儀和明良緣已然到了門口,旁邊跟著一臉緊張的桃雲和環佩,我趕忙上前幾步施禮,滿臉堆笑:“臣妾給修儀娘娘請安,不知榮姐姐到來有失遠迎,是臣妾的不是。”

我隻一心對著榮修儀,根本看也不看後頭的王依瑤。

“不必了!”開口的卻是王依瑤,“娘娘是來找皇上的。”

“哦?”我答話卻還是對著榮修儀,“娘娘怎麼來妹妹這找皇上呢,若有急事,應該去乾元宮求見才是。”

榮修儀的聲音平淡,聽不出感情:“皇上沒過來麼?”

我笑了:“什麼都瞞不過姐姐,皇上今兒個確實來過,但是早就走了。姐姐若是沒什麼急事,不如在妹妹這一起用晚膳。”

榮修儀盯著我,似乎在醞釀要說什麼,也似乎就是在等著王依瑤開口。

王依瑤當然不會安靜:“貴嬪彆轉移話題,明明有人看到皇上進了景和宮便沒再離開,後來你又把那個石睿蓉帶了過來,你說皇上不在,可敢讓我們進去瞧上一瞧?”

王依瑤並不是愚笨不懂分寸的人,不然榮修儀也不會帶她一起來添亂,隻是這女子向來沉不住氣,方才我的刻意忽視已然刺激了她,而我要的,就是她的口不擇言。

我的聲音冷下來:“你說什麼?”

王依瑤被我的問得一頓,我也不等她開口,輕描淡寫的跟一句:“不知你是以什麼身份在與本宮說話?”

照例,正三品貴嬪居一宮主位,可自稱本宮,但我自冊封以來,一直未曾用過這個稱謂,然而隨著睿蓉的進宮,我所肩負的就不僅是我一人的安危,這一場戰爭既然無可避免,乾脆大大方方的昂起頭,畢竟宮裡目前隻有三個主位,我是有底氣的。

王依瑤看了一眼榮修儀,榮修儀的沉穩淡定和嘴角一抹冷笑給了王依瑤莫大的信心,於是也不驚慌:“貴嬪娘娘,方才是臣妾失禮了。”

說著王依瑤端端正正行了一禮:“隻是宮規嚴明,未冊封小主不得麵見皇上,娘娘也該守禮才是。”

王依瑤說著眼光瞄向內室的門,言下之意十分明顯,我見榮修儀依舊不開口,明白她今天要徹徹底底的用王依瑤這杆槍,心裡不禁冷笑一聲。

“明良緣句句皆指本宮違規,那麼——”我挪開了身子給她讓道,“你就進去搜一搜吧。”

王依瑤沒料到我如此痛快,也不耽擱,邁步就要前行,我的話早等在那:“不過,有句話可要問在前頭,你是奉了誰的命要來搜景和宮?又是奉了誰的旨意來景和宮搜皇上?日後追究起來,是你來擔待,還是要榮姐姐替你背黑鍋?”

話說得很重,王依瑤一下變了臉色,步子也再邁不開,我兵行險招,要的便是這種效果。

“這……不是……當然不是搜皇上……”

王依瑤敗下陣來,目光向榮修儀求救。

榮修儀見狀知道不開口是不行了,於是綻了笑:“妹妹何必認真,姐姐就是聽說你帶了個小主過來,仿佛還是舊識,怕你顧著敘情壞了規矩,過來瞧瞧罷了。既然皇上沒在這,那本宮再去乾元宮求見便是。”

榮修儀話說得極有水平,看似示弱,實則言指早知我與睿蓉的相識,一舉一動皆在她的掌握,話中含了不小的威脅。

我心裡雖有驚訝,麵上卻不顯,口中見招拆招:“姐姐說得哪裡話,臣妾哪會那般不懂分寸,隻是剛好碰到那石小主惹了麻煩,得罪了娘娘的表妹,就把她帶回來訓誡一番,不覺誤了天色,是妹妹疏忽了,一會兒就著人送她回去。”

榮修儀沉了麵色:“瑩春也是個不沉穩的,自小嬌慣壞了,今日之事不見得占理,你不用太苛責另一個,叫那石小主出來,本宮自該替表妹安撫於她。”

說罷她也看了一眼內室的方向,擺明了不見到睿蓉不罷休。

作者有話要說:

☆、第十七章 初戰(二)

此時我倒有些心急起來,若是睿蓉從內室走出來,極易露了文朗的蹤跡不說,本身也是不妥,但又實在沒有理由拒絕。

正在危急時刻,環佩進來報:“娘娘,乾元宮的常公公來尋榮修儀娘娘。”

我心裡一鬆:“哦?快請。”

總算到了,方才我便吩咐環玲悄悄帶常遠從後門離開,繞一圈從景和宮正門進來解圍。

常遠進來就躬身行禮,一副急切的樣子:“奴才常遠叩見修儀娘娘、貴嬪娘娘、良緣小主。修儀娘娘,奴才可算尋著您了!”②思②兔②文②檔②共②享②與②線②上②閱②讀②

榮修儀雖已位至從二品,對文朗身邊的人還是十分客氣:“快免禮,不知常公公找本宮可有什麼要事?”

常遠陪著笑:“修儀娘娘,皇上今兒召了娘娘侍寢,晚些會過去永祥宮,請娘娘趕緊回去預備接駕呢。”

我聽了是沒什麼表情的,榮修儀也是平靜,卻蓋不住那一絲得意,唯一有明顯反應的是王依瑤:“你說什麼?”

常遠微一點頭,避重就輕:“回良緣小主,奴才來請修儀娘娘回宮。”

王依瑤有些著急:“不是!你是說皇上?可是皇上明明……”

常遠頭都不抬:“奴才不懂小主所指,不過修儀娘娘確實不能再耽擱了,已是晚膳時刻,請貴嬪娘娘和良緣小主早些用膳,奴才告退了。”

說罷常遠跪了安,退出去,有禮坦然,甚至沒有著意看我一眼,就似往常傳旨侍寢一般無二。

“娘娘——”王依瑤不甘心的問榮修儀的意思,榮修儀遲疑一下,跟身邊的宮女吩咐了句,“回宮。”

我心裡鬆一口氣,連忙行禮:“臣妾恭送娘娘。”

榮修儀走了兩步,又回過身來:“瑜妹妹,在這宮裡頭,人人皆要言行謹慎,恪守規矩,你可不要明知故犯,給自己帶來禍事才好。”

她的話說得聲音不大,卻字字帶著深意,說罷也不再看我,轉身便走,我來不及思考,忙不迭跟了一句:“臣妾謹遵娘娘教誨!”

再回來見王依瑤還杵在那,心裡厭煩,又見環鈴牢牢站在內室門口,一副緊張模樣,心裡也猜到幾分,想必趁方才這會兒王依瑤想偷進去瞧,環鈴自然不依,況且王依瑤僅僅是個從五品良緣,實在不必給她什麼好臉色。

“本宮乏了,良緣也是時候回去用膳,環佩,送客!”

我的耐心所剩無幾,直想儘快打發了她,王依瑤沒了人撐腰,自是不敢再留,乖乖的行禮告退。

我轉身進了內室,文朗有些低沉,睿蓉則是一臉令人心疼的迷茫,我吸一口氣,綻開笑容道:“睿蓉,這宮裡的生活是不是很精彩,我真是巴不得你早點住過來陪我。”

我知道他二人的心思一定複雜,但是千言萬語也不是此刻,眼下真是不能再耽擱在我這裡了。

文朗何嘗不明白,很快恢複神色,打趣著:“原來愉兒除了聰明伶俐,也會這麼凶悍——”

我皺皺臉,哀怨道:“謝皇上誇獎。”

聞言睿蓉也淺淺一笑,我趕緊趁機道:“好了,朗哥哥快去吧,不然又要有人尋過來,驚動了上頭就不是愉兒能擔當的了。”

我的話彆有所指,文朗當然聽得懂。

“嗯。”他遲疑著看向睿蓉,有些擔心。

我見了寬慰他:“我會叫人送她回去,經此一事,想必旁人也會收斂些,我再派人盯緊,受不得什麼委屈的。”

為防不必要的麻煩,文朗是從景和宮的後門離去的,看著他的背影,睿蓉輕輕問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