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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文朗稱是,我腦中浮現出入宮覲見時那個隻一麵之緣的馮純蕭:“恒安王娶妃,朗哥哥自該大大預備一份賀禮。”

文朗道:“是啊,這後宮前去道賀之人,愉兒你覺得誰比較合適?”

我愣一下:“朗哥哥,這事我來說不合適吧?”

文朗皺眉有些無奈:“愉兒,若是前陣子你這般說,我定會怪你與我生疏了,如今,我知道你也委屈,上回——”

我扯了他的胳膊,溫溫的笑:“並不是這般,朗哥哥,咱們%e4%ba%b2近,是因為一同玩鬨長大,感情自然不比旁人,我今兒個敢貿然過來,也是仗著這層。但是這宮中畢竟不同,帝王家中無小事,哪一件不是舉足輕重,牽涉內外。愉兒居深宮之中,不聞外事,又怎麼能隨便開口。”

我接著道:“至於上回,叫太後怪罪,愉兒始終心中不安。”

文朗搖頭:“你這般說便叫我無地自容了,母後在我麵前一句都沒問,我卻也沒有去為你辯解,總是覺得對不住你。”

我有些動容,那日文朗違了太後的旨意送我回宮,還大肆召醫送藥,我想過許多種後果,卻不曾想太後竟然問都沒有問。

我仰起頭,輕聲道:“也許,太後心中都是清楚的。”

文朗低頭看我,神情有些惘然:“是,那日議朝上的事,母後說,你是帝王,有些事由得你作主,不必問旁人,哀家也不會過問,但正因為你是帝王,有些事不可由著性子來,天下不比兒女,不是兒戲。”

我看著文朗,這些話顯然一直縈繞在他心頭,觸動著他,也困擾著他。帝王,這個曾經對他來說並不可及的身份,降臨他身上的時候,真正桎梏了他年輕自由的心。

隻可惜這話題太大,我張張嘴,並說不上什麼來。

“無論曾經多麼%e4%ba%b2近,統統成了旁人,”他似乎也沒想著我會說什麼,隻悵然一笑,“連愉兒你,也隨著客氣起來。”

我怔住,心中突然一揪,有些心疼的拉了他的手,歉然道:“朗哥哥,在你麵前的,永遠是曾經一起玩鬨的愉兒妹妹。”

頓一頓,帶了笑意半真半假:“然後才是那個失寵了的瑜嬪。”

文朗失笑:“你還當真不依不饒,不去看你也是不想你再成為焦點,這後宮啊,簡直就是第二個朝堂,沒有你在跟前,我也是寂寞的緊。”

說著,文朗忽然想起了什麼:“愉兒,石之江的案子已經翻了,不過也沒有誰因此獲罪,隻是將他宣進京,尚在侯缺。”

我想了想,道:“朗哥哥,我不知道現在前朝是什麼情勢,或是出了什麼事端,這回恒安王大婚是個契機,他是你唯一在世的兄長,說的話是有分量的。”

他點頭:“照例該是貴嬪前去賀禮,畢竟是宮中唯一的主位。”

我搖搖頭:“愉兒覺得,靜婕妤更合適。”

“哦?”文朗眼睛一亮,“我也有此想法。”

我麵色一頓,挑眉看他:“看來真是很可心啊。”

文朗用手指戳了下我的額頭:“你還鬨!”

我嬉笑:“不然朗哥哥這些個妃嬪中,中意哪一個?”

他%e5%94%87邊一彎:“除了你,都很中意。”

我聽了垮下臉:“可不是!個個都是大美人,才貌雙全。”

他斜著眼睛瞧我一眼:“得了,難消美人恩啊,看不出有幾個真心的,她們嫁的是皇家這個身份,不是我,任誰做皇帝,都是一般。”

我心裡一動,原來文朗已發現了這一層,還是笑道:“待與她們日夜相伴久了,總是有些感情的。”

不想他卻搖頭:“這後宮裡人人都與前朝%e8%84%b1不得乾係,外官之女倒還好些,那些個京城大員家的,個個心思深得了得,還哪裡談得什麼感情,越是這般,就越發想念睿蓉。”

“自古後宮便是這樣,原先有個宮裡的老嬤嬤給愉兒敘講了很多,沒有感情還在其次,更加慘烈的也都有呢!”

停一下,我問:“冊封貴嬪可也是礙著前朝的關係?”

文朗點頭:“前些日子,將軍領頭辦了幾件不錯的差事,加上之前的擁立之功也未加封,朝堂上他的%e4%ba%b2信便開始為他邀賞,不斷有封爵封地,甚至立後的折子遞上來。”

我沉%e5%90%9f:“丞相那邊沒有反對?”

“他們自然反對,隻是礙著擁立的事,也不敢駁得太明顯。我這邊雖然有宋浩然他們幾個,卻根基尚淺,說不上什麼話,”他神色間略顯疲憊,“如此拖著也不是辦法,母後便提議給陳家封個主位,稍作安撫。”

我點頭:“太後的法子很好啊,主位雖然算不得什麼大恩典,但是是唯一的主位,還幫著太後打理後宮,目前看來也算是莫大的重視了。”

文朗輕皺了眉:“是,隻是這樣一來,一時半刻便不能封第二個貴嬪,我本是想早些立你上來,好幫著睿蓉打點一二。”

我安撫他:“離明年選秀還早,不急的。”

“怎麼不急,現下將軍開始處處壓製著丞相,許多文官事宜他也要插手一二,四哥甚少露麵,來了也為著避嫌,不便幫丞相說什麼,”文朗神色凝重,“丞相雖不見得精忠,但要是被陳家獨大,就不好辦了。”

我幫著文朗分析:“所以才更該派婕妤去為恒安王大婚賀禮,既%e4%ba%b2厚了兄弟,也扶植了丞相,丞相自會感念。這個時候,製衡朝堂才是權宜。”

“是,我時常把婕妤留在身邊也是鋪墊,讓這後宮平衡一些,”文朗瞧瞧我,笑道,“另外婕妤性子冷淡,很安靜,不像她們媚言吵鬨。”

我一呆,隨即撲哧一下笑出來:“真是君心冷漠,人家絞儘腦汁取悅你,卻被你說成媚言吵鬨,真是傷透心,以後愉兒也要識趣些,不該開口的時候便學婕妤,變成一座冰雕立在一旁。”

他聞言朗聲笑起來,這時聽常遠在外頭道:“皇上,奴才有要事稟告!”

作者有話要說:

☆、第十二章 風起(二)

得了允,常遠一臉喜色的進來,看了我又顯尷尬,欲言又止。

文朗問:“什麼事?”

常遠一躬身:“回皇上,是……後宮的事。”

文朗有些不耐:“既是後宮的事,有話就說,愉兒你又不是不認得!”

我站得靠近門口,探頭瞧見殿門外還候著兩位太醫,心下已猜了大概,暗歎一句,該來的總是要來。

轉過身對文朗笑笑:“皇上,恐怕是喜事呢。”

文朗一愣,不明所以,又看常遠,常遠見我如常,趕緊回道:“啟稟皇上,什華宮的慶良媛被太醫診出有了身孕了。”

文朗十分吃驚,忙召了太醫進來細問,我則退到一側。

慶良媛,那個嬌媚的江南女子姚芊芊,看文朗驚中有喜的樣子,想必也是有些在意的。

太醫小心翼翼的回著話,身孕剛一個月,敬事房查了日子,對得上,所以弘元朝的第一個皇子當真已在孕育中了。另外就是慶良媛有些氣血虛弱,需要好好調養。

文朗自是叮囑太醫好生照看,打發走了太醫,文朗一時還沒沉浸其中,隻恍然瞧著我,我看看還候著的常遠,對文朗笑著說:“良媛有了身孕,照例該晉位呢。”

他這才回過神,吩咐常遠:“良媛晉為嬪,依例賞賜,賜軟轎代步,囑她宮中好生伺候。”

常遠應聲而去,我才湊近文朗,微笑著:“恭喜朗哥哥!”

平靜下來的文朗聞言忽然有些遲疑,眼神中摻了複雜之味,我能了解他的心思,隻溫言寬慰著:“朗哥哥,後宮這麼多女子,以後會有很多子嗣降生,任誰,都必須包容這一切。”

隻是不知道這個孩子能不能順利生得下來,這話我沒有說。

少頃我道:“朗哥哥,若沒什麼事,就去看看她吧。”

文朗點頭,剛要邁步,卻有了莫名的膽怯,轉頭對我說:“愉兒,你同我一起去?”?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我有些好笑,又略略難過:“朗哥哥,這個時候,誰都不會樂見我陪在你身邊出入的,那不合常理。”

也不想多留,我隻道,:“朗哥哥有事便過去找我,或者喚我過來,愉兒先告退了。”

猶豫了一下,我還是行了禮,退出了輔仁殿。

領著環鈴回宮,一路無言,心中有些著惱,卻怎麼也理不清自己在惱些什麼,看來就算是能預見到的事,真到了眼前,也還是會有不適。畢竟這是一個旁的女子為文朗懷了身孕,心中還是會為睿蓉難過,一如去年聽聞趙惜墨有孕時,自己當時的心境。

第二日文朗就下了旨意,稱宮中事務繁多,榮貴嬪辛苦無暇,特遣靜婕妤代後宮去給恒安王大婚賀禮,話雖說得漂亮,可是任誰都瞧得出隻是借口,靜婕妤得寵已是事實。

慶嬪有孕消息也很快傳遍了後宮,太後自然十分高興,當即下了懿旨賞賜,免了慶嬪每日請安。

眼看著宮中出現了三足鼎立,最沒心思的妃嬪都知道要選一邊靠了,不然恐怕再沒自己的出頭之日,於是才安寧沒幾天的後宮一下子又熱鬨起來。

第三日,我照文朗的安排將環佩送出宮,叮囑她自己小心謹慎,塞了書信讓她送回家去給爹娘和睿蓉。

當晚,文朗過來我院中,我遣了丫頭們下去,兀自與他嬉笑:“朗哥哥定是從慶嬪那來。”

文朗挑了眉頭:“何以見得?”

“貴嬪那朗哥哥交待不過去,若是去了那邊,你今晚根本走不開,若是婕妤那呢,”我似笑非笑,“皇上又怎麼會舍了那邊的清靜過來這邊聽我聒噪!”

文朗哈哈大笑:“愉兒,你可去說書了。”

我也是笑,擺了棋盤與他對弈:“朗哥哥,慶嬪那邊可還好?想必這兩天她的門檻都要被踏破了,我與她不算熟悉,不想去湊熱鬨了。”

文朗點頭:“是啊,她也與我說及此事,有些煩惱。我看她總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樣子。”

我眨眨眼睛:“那是自然,第一個皇子呢,非同小可,朗哥哥不如賞她個恩典,在她胎相穩固之前,叫旁人少去煩她。”

他有些不解:“這也算恩典?”

我故作嚴肅的點頭:“大大的恩典!”

文朗淡笑著搖搖頭,不置可否。

正此時,一陣腳步,常遠又在門外出了聲,“皇上——”

我剛剛走了一步巧棋,文朗正思量著手中棋子的落點,也沒叫他進來,隨口道:“說。”

常遠遲疑一下,在門外回道:“皇上,方才安更衣身子不適,請了宮中值守的太醫給瞧。”

“嗯。”

文朗心不在焉的應了一聲,倒引起了我的注意,安更衣,那個細眉細眼的清秀女子,因最早伺候文朗而由宮女晉位上來,她身子不適實在算不得什麼事,常遠此時來報,想必還有下文。

文朗終於落下子,似是頗為得意,示意我落子。

我瞧他好像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