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撐,任意識和一切嘈雜離我而去,堪堪墜入黑暗。

作者有話要說:

☆、第十一章 韜光(一)

再醒來竟已是兩天後,接下來又是時睡時醒的渾噩了兩日,才漸漸好轉起來,全身酸痛了多日。環佩醫者最大,半刻也不準我下地走動,與環鈴和桃雲輪流守著我,說是為防身上落下病根。

我見她鐵了心的模樣,也不忍違背,隻得由她。

待精神漸好,倚在榻上聽環鈴描述著病倒數日來的情形。

原來那日我昏迷在轎輦中後,文朗焦急萬分,不僅將我送回景和宮,還%e4%ba%b2自抱我進來,當下宣了兩位太醫,其中一位還是太醫院的院判大人,要知道隻有主位以上的妃嬪才有資格請其前來。

後來自是忙亂了一陣,環佩以景和宮離太醫院較遠為由,奏請在景和宮自行煎藥,文朗自是會意,下旨送來大量名貴藥材,有缺漏和不易保存的,都由內務府隨時填補。

環鈴滿麵歡喜的向我獻寶:“環佩說,等小姐痊愈了,這些藥材也還夠用上好一陣子呢,很多都是有銀子都買不來的稀罕物!”

“這回可算是把規矩壞了個遍,”我聽了有點無奈,“那後來,是誰開的方子?”

環鈴來了興致,搖頭晃腦:“小姐,你可不知道!來了一老一少兩位太醫,老的那個,就是院判大人,起初並不熱絡,隻是在一旁瞧著年輕的那個把脈,開方子也不吱聲,十足的官派模樣!後來皇上動了怒,直說若是小姐有了什麼差錯,唯他是問,他這才上心起來,細細把脈,開方子也十分謹慎。後來環佩說,這老院判雖說迂腐,倒也有些真才實學。”

我隻是笑,嗔怪她們沒規矩,環鈴倒不在乎:“左右這會子也沒人來瞧咱們的規矩,怕什麼!”

知道環鈴說得不假,我也不多說,隻問:“這幾日外頭有什麼說法麼?”

“外頭傳得可熱鬨呢!隻是皇上自那日後就再沒來瞧過,反而……”

我瞧著環鈴不忿的模樣,笑了:“反而怎麼了?”

環鈴一撇嘴:“反而接連寵幸了好幾位小主,還給她們晉位,都要超過小姐了呢!”

“你個小妮子,沒得又在這裡鼓噪小姐!”

正巧環佩進房來,罵了環鈴一句,環鈴回道:“本來就是這般,難不成瞞著小姐!”

我用手指戳了環鈴的額頭:“你個傻丫頭,我在這宮中已是風口浪尖了,皇上這麼做才是幫我,難不成叫皇上為了我不理後宮,與太後作對,那才是真真為我尋了死路。”

話及此,我問環佩:“太後那日下了嚴旨,皇上卻在咱們這耽擱了大半日,又是太醫又是藥材,太後那邊可有什麼動靜?”

環佩搖頭:“沒聽到什麼,似乎再沒提這個。”

“想必皇上自有分寸,”我點點頭,複又微笑,“那咱們就過上一個月清閒日子,也是愜意。”

日子一天天的過,我的身子也好得利索了,在環佩精心嚴苛的照料下,總算是沒落下什麼病根。文朗倒是真的沒有再過來,隻是隔幾日遣人來問幾句,身子可好,可有什麼缺的物什。

其實有當日裡文朗的興師動眾,內務府也沒怎麼克扣我宮裡的份例,就算有什麼短缺的,我也沒回給文朗,隻叫環佩環鈴使了金銀出去,填補用度還是次要,主要是探明哪些地方是錢財可以打通的,籠絡了人心還能打探消息,一舉兩得。進宮時我帶來的大筆錢財都還沒有動用過,此時方有用武之地。

我每日裡或讀書彈琴,或流連後園,清閒自在,倒也修身養性。無聊了,在這雲知苑的下人中,便有解悶之人。

照例五品嬪的下人份例該是宮女內監各四,由於我的內院裡除了環佩環鈴已有了桃雲和小永,所以前次晉位時雲知苑裡添的些個宮女內監都是外院粗使,平日裡他們不能隨意進入內院,我又連日臥病,莫說交談,連名字我都叫不上來的。

這些日子得了閒,好好的認了他們的名字,偶爾與他們閒談,起初還隻是拘謹的回話,並無甚趣味,漸漸的我發現有個年長些的叫長青的內監,有滿腹的故事段子,細問才知他以前家中大伯是說書的。另有個年僅十四歲的叫思涵的宮女,人長得拔尖,心思也好,去年入宮後本是個上等宮女,後來卻被尋了個由頭貶為粗使,個中緣由也不難猜。

還有個叫小春的宮女,竟出身自京城有名的京正棋館,去年棋館被查封,她被貶為粗使奴婢進入宮中,小春下得一手好棋,我便免了她的粗活,時常拉她對弈。

轉眼便是十月,眼見著解禁的日子漸漸近了,我反而不舍起來,初入宮廷的生疏之期逐漸過去,眾人都活絡起來,拋開那些表麵的虛情有禮,紛爭也隨著明暗而來,想到自己終還是要摻進其中,心中不免煩悶。

幾個丫頭內監倒逐漸歡喜,因為十月初七不僅是我解禁之日,還是我十六歲生辰,他們都想著幫我好好操辦一下,為我慶生,也驅驅晦邪之氣。

景和宮清淡了一月,很久不曾熱鬨,我也就由得他們張羅,都說那日文朗一定會來。

其實他們的心思我能猜得出,總是想著我能借此機會翻身得寵,我然意不在此,心中卻還著實盼著有人能來與我慶生,所以也著意選著喜歡的菜色花樣,隨著他們預備。

初六午間,我在窗前看書,享受著我最後一日的清靜,環佩環鈴和桃雲一起進了房來,我瞧著便知道有事,放下手中書卷:“怎麼了?”

她們三人互相看看,還是環佩開口:“小姐,今兒個早上仁壽宮那邊請安的時候,太後說後宮妃嬪大多位份太低,沒有主位,她事事操心十分累神,勸皇上擇賢立個主位,也好為太後分擔些後宮事務。”

晉位並不是什麼稀罕事,這後宮早晚會有高位分的妃嬪,所以我知道這並不是重點,示意她繼續。

“皇上當即選了榮婉儀為貴嬪,靜順儀為婕妤,嵐嬪為榮華,則吉日行冊封禮。”

我當下明白,問:“選了哪日?”

環佩悶悶的開口:“明日。”

我有些詫異,倒不是為了文朗如此輕易的封了主位,而是我朝規矩主位以上方有冊封禮,貴嬪雖是最低等主位,卻也是記入宗廟葬入皇陵的,怎麼會如此匆忙行禮。

這時候環鈴插話道:“聽說是禮部的人說,第一次行冊封禮當選大吉之日,本月大吉之日為初二、初七和十九,十九日是老太妃生辰,不好行禮,若不在明日,便是下月,皇上便選了明日。”

環鈴滿麵不快:“怎麼吉日都趕上生辰,不知道禮部的人怎麼計算的!”

我沒有吭聲,若是明日,我自然也要出席,單行禮便要半日,晚上還有宮宴,文朗後宮的第一個貴嬪冊封,想必明晚他一定旁無閒暇,我這生辰之慶,算是煙消雲散了。

我擺擺手叫她們出去,獨自恍然,心中有些委屈,有些怪文朗如此急於成事,還偏偏選了明日。

再一轉念,文朗孝敬太後不假,卻還不至唯太後命是從的份上,太後的借口隻是為文朗尋了台階而已,冊封和日子許是早就選好了的。

十月初七,是個晴朗的好天,我早早起身,漱口淨麵後,喚環鈴敞了窗子,瞧著滿院的陽光,心中已不似昨日的暗沉,甚至帶了些許爽朗,端端坐在鏡前,由著環玲幫我打理妝容。

今兒個算是正式場麵,妝容不可由著性子,衣衫上我特意避開了可能與旁人衝撞的桃紅、寶藍、鵝黃等鮮豔顏色,選了一件平日裡較少穿著的青色衣裙,係了杏色緞帶,罩了淺青的及地無曳宮裝。

環玲幫我挽了發髻,用白玉釵縛了,我依著嬪位的品級規矩,在珠寶匣子裡頭精心挑了一大一小兩支上等的雲紋累絲珠翠簪,兩支望月珍珠釵,仔細地簪入發中,對鏡前後的比照。這是我進宮以來頭一次著意為自己挑選釵環衣飾,雖說無人在意,但畢竟是自己生辰,斷斷不願委屈了。

冊封禮在承先殿舉行,我看時辰尚早,便領著環佩慢慢的踱,宮中景色與一月前已有了差彆,蕭瑟秋季的味道展露出來,倒也惹了我四處瞧著。

途中路過永祥宮,見那宮門內外已設了貴嬪彩仗,許多宮人前後忙碌著,隻等著冊封完畢榮貴嬪回宮後接受拜賀。_思_兔_網_文_檔_共_享_與_在_線_閱_讀_

我看著這冊封儀仗,僅僅是貴嬪,卻已是身份的象征,眾多花樣的女子,未來又有幾人能擁有至高的身份。

“小姐?”環佩見我有些出神,一旁喚著。

“走吧,”我笑笑,“這一個月,有許多人晉了位吧?”

環佩自然知道我的目的,詳細給我講述:“是,大凡侍寢的都是晉了一級,除了此次封的三位,怡貴人琴藝出眾,皇上很是喜歡,晉了兩級與小姐一般,涵美人雖未侍寢,因家中兄長官位高漲,也隨著晉了貴人,另外就是明才人晉了貴人。”

我聽聞純笙和宋碧寧的晉位倒是合情合理,隻是這王依瑤連晉兩級讓我有些意外,看來她雖表麵膚淺,倒還是有些能耐。

心中一動,我問:“袁嫣呢?”

環佩搖頭:“祺常在尚未侍寢。”

作者有話要說:

☆、第十一章 韜光(二)

待到了承先殿外,已有不少人在了,一月未見,自躲不過眾人的目光,我先去拜見了新晉的靜婕妤,嵐容華,又與已是同位份的怡嬪等人見了平禮,打起精神與旁人寒暄著,連那些需要向我見禮的我也熱絡以待,仿佛自己當真隻是因病休養了一月,口中儘是感念太後恩德,思念眾位姐姐之語。

吉時將至,有傳文朗到了,眾人這才散而林立接駕。

文朗像是從朝堂直接過來,明黃的龍袍在陽光下有些刺眼,他並未看我,叫了起便徑直而入,眾人隨即跟了進去,依著品級順序列在殿中。

看文朗似有心事,半低著頭思量著什麼,眾人尚不及訝異,便有禮官高聲報:“吉時已到!”

禮樂奏起,所有人的目光齊齊轉向殿外。

我比旁人慢得一會兒,正對上抬起頭的文朗,我從他那一瞬的目光中讀出了幾分歡喜,心中寬慰,微微一笑,便也回過身子看陳雁羽。

一襲品紅禮服的陳雁羽由承先殿門外款款而入,禮服上金線織得的大幅圖案和滿頭珠翠將她襯得光彩奪目,發髻左側六支碧璽疊花簪錯落而飾,右鬢邊則是一支金雀步搖——這方是身份的象征。

依著規矩,正四品可佩金雀,主位以上可佩步搖,四妃以上可佩金鳳,卻隻能斜插鬢邊,隻有皇後才可佩金鳳於發髻正中,以示正位尊貴。

陳雁羽眼神始終端視前方,滿麵高貴嫻雅神色,如皇後一般穩穩的自眼前而過,那步搖僅僅微微晃動著,一如那曳地兩尺的禮服背後繡著大朵金線牡丹,勾勒著的她堅定挺直的背影。

皆跪了,禮官念了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