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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你也與我生分了。”

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他此時的神情竟有幾分文川的模樣,讓我一時失了神。

望了他一會兒,我回身將睿蓉拉到文朗麵前:“睿蓉,我們不是說好了麼,這一切已成了事實,總要麵對的。沒有旁人在的時候,這還是原來的朗哥哥,想必這次出宮來是特意為著見你一麵。他沒有在我們麵前拘著架子,我們又怎能生分傷他的心。”

我頓一頓,看著他們麵色有所緩和:“先坐吧,一月未見,定有許多話要說。”

三人一同坐了,睿蓉先開口,雖還謹慎,語出已是關心:“政事定十分繁忙,皇上要保重身子。”

“不要叫我皇上,”文朗還是略有責怪,“睿蓉,你都消瘦了。”

睿蓉卻不再開口,我一看這狀況還是要我來說,於是打起精神:“所謂思念惹人瘦,睿蓉這是日日思君的結果,朗哥哥應該歡喜才是,怎麼還怪人家。”

文朗這才帶了點笑意,伸手握了睿蓉的手。

“愉兒,我打算接睿蓉進宮。”

一句話說得睿蓉突然驚慌,抽回了手看我。

我倒不意外,隻是問:“睿蓉無論從身份還是年紀都不合此次遴選的要求,朗哥哥可曾稟了太後?”

文朗有了幾分焦慮:“還沒有,就是因著這該死的規矩!我想總要為睿蓉籌劃個身份,再去稟明母後,不然母後也會為難,這些日子,她頗是辛苦。”

文朗的話讓我想起上次也是在這府裡與太後的相見,那個傷心的母%e4%ba%b2,於是點頭:“朗哥哥可是打算為睿蓉編造個身份?”

見他默認,我又道:“五品以上官員家的嫡出女兒普一出生便會被朝廷記錄在冊,如今睿蓉若要仿造身份隻有兩個法子,一是上報為庶出,二是頂替他人的嫡出身份。

“可是這前者若是一般選秀還好,遴選之時是很難入選的,就算朗哥哥強行納入宮中,地位也低,難免受人臉色。至於後者,在現在這個滿朝敏[gǎn]時候風險極大,一旦被拆穿,連太後許都保不了,必須找未曾在皇家場合露過麵,年齡樣貌均相似,且身家絕對可靠的官員女兒,朗哥哥可有合適的人選?”

一席話說得文朗愈發黯然,他搖搖頭:“那又該如何是好?我也知道現在不是個好時機,就算想儘法子將她納入宮中,也怕她無法適應,睿蓉畢竟不是愉兒你,有二哥為你籌劃多年。”

我落寞的垂下眼睛,也是無言。

這時睿蓉卻道:“地位低下又如何,哪怕是名宮女,我也甘願的。”

“我怎能這般委屈你!我之前答應你的那些話,這一輩子都是算數的!從前我允了你做王妃,以後我定要你成為皇後!”

文朗聽了睿蓉的話急著表白,我則歎口氣:“朗哥哥,這話時機成熟之前萬不可再說,小心隔牆有耳,會害了睿蓉的。無論如何,此事不能急於一時,隻能待明年選秀再做打算,這大半年的分離在所難免,睿蓉就住在我那,我與她相伴,你自可以放心。”

“也隻好如此,”文朗平靜下來,點了頭,又道,“對了,愉兒你……今後有何打算?”

我搖搖頭:“我還能有何打算。”

文朗看著我:“愉兒,二哥把你托付給我,自要為你打算。眼看你也到了年紀,來年選秀的時候幫你選門婚事吧,你是聰穎的女子,這種事拖得一年兩年,拖不得長久,倒不如趁這大半年挑個中意的,朗哥哥自會讓你風光。”

他頓一頓:“我看那新狀元宋浩然不錯,家中尚無妻室,為人正直也很有想法,以前二哥就看好他,我亦打算重用。”

文朗這麼說,我心中感激,隻是實在無法想象自己嫁作他人婦的景象,隻要想起來,就會難以抑製的搖頭拒絕。

可是如他所言,拖又能拖上多久。文川將我托付給的人已經是帝王,他有一整個天下需要照顧,我又怎麼能以一己之身去讓他為難。

忽然,一個念頭從腦中閃過,電光石火之間,想到一條路,心中左右衡量些許,做下決定。

我問:“朗哥哥,這次遴選的旨意什麼時候下來?”

“就在這一兩日,昨兒個他們拿名單來給我看過了。”

睿蓉在一旁插話:“有很多人吧?”

“倒是不少,我沒有仔細看,那名單裡又沒有你。”文朗安慰睿蓉的笑容,溫暖而安心。

“那麼,就請朗哥哥回去,吩咐在那候選的名單裡麵添上一個,”見他二人皆是疑惑,我醞釀一下,果斷開口,“加上愉兒的名字,待殿選時欽點愉兒入宮。”

文朗一怔:“愉兒?”

睿蓉也是驚訝:“姐姐?”

“你們聽我說,”我鄭重開口,“川哥哥去了,愉兒心中已再無所盼,每每想起要坐待家中將來嫁入一個陌生人家,便心痛無比,隻願能尋個與世隔絕之地,再不思量這些煩惱。”

“朗哥哥肩負了江山之重,社稷之責,想必知曉那後宮是另一個朝堂,許多事帝王也無可奈何,想賞想罰都要再三思量,唯恐牽一發而動全身。如此這般,以睿蓉的性子和背景,在宮中想必艱難,朗哥哥不護著她,她難保自身,護著她,她便成了眾矢之的。到時候,彆說升至高位,就連性命都要日日堤防,唯恐遭人暗害。至於這皇後之位,更是需要長久的謀劃和等待,立後不是皇上一個人所能決定的,是整個朝廷乃至天下的大事。”

我看著文朗陷入沉思,知他已明白這其中利害,接著道:“我雖知曉較多,但多為聽來的,不若%e4%ba%b2身經曆,我若與睿蓉一起入宮,不見得能順利保全兩個人。

“所以,如今於我們三人都好的辦法隻有一個,那就是讓愉兒遴選入宮,在明年選秀之前的這段時間,在宮中探清虛實,立穩腳跟,待睿蓉進宮後也好照應;朗哥哥找機會為石家平反,還她官家背景,也好讓睿蓉將來得晉高位;至於睿蓉,先住在我那彆院或是住進我家都可以,朗哥哥派兩個妥當之人護著便是。”

文朗思量了一會兒,道:“如此自然很好,可是愉兒,這樣做對你不公平,你的犧牲未免太大。”

“誰說我是在犧牲,若能使愉兒不必嫁與他人,才是救了我呢,”我笑笑,“再者,川哥哥留給我的囑咐,我一個女子勢單力薄怎能做得到?若要探聽消息,哪裡比得上宮裡來得方便,需要愉兒的時候,還可輔佐朗哥哥。

“待將來塵埃落定,大仇得雪,朗哥哥江山穩固美人得抱之時,便賜我一個安靜之所,讓愉兒賞日月美景,與四時為伴,那便是對愉兒最大的照顧了,還請朗哥哥成全。”

我見文朗還在猶豫,索性道:“莫不是朗哥哥不願在宮裡養一個閒人?”

文朗這才應下來:“愉兒妹妹,難為你了。”

有句話我沒有說出來,睿蓉若是孤身入宮,文朗與她極可能難成佳偶,我已失去了文川,實不願身邊的人再勞燕分飛,難得幸福。

川哥哥,你將我托付與文朗,又何嘗不是將他托付與我。

這一次與文朗的會麵,這一個決定,並未改變我命運的軌跡,卻改寫了我的後半生。

作者有話要說:

☆、第六章 宮牆(一)

兩日後,旨意下來,宣五品以上京官、四品以上外官嫡女於七月十六進宮遴選,旨意上雖沒明確年紀限製,但隨附的名單中全是十六歲以上的女子,當然,除了我。

我的決定並沒有告知家中,甚至環佩環鈴都不甚清楚,家裡得了旨意一片嘩然,但見我無異樣,也是隱約明白,並未追問我什麼。

十六日一早,我早早起身,雖處國喪期間不可大妝,但為表鄭重,輕描淡畫還是必要,我並沒有妝扮的心情,任由環鈴打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穿戴完畢,我望著鏡中的這個容顏不輸旁人的女子,勾了勾嘴角,想練習一下笑容,沒有成功。

環佩在外麵張羅,娘和睿蓉陪我坐著,環鈴則在一旁坐立難安,魂不守舍。

我看在眼裡,也不出聲,果然娘前腳一出去,她便撐不住了:“小姐,你——你定會入選吧?日後會真的進宮去麼?”

我自然知道她要說什麼:“你這樣毛躁又沉不住氣,我哪敢帶你進宮?到時定要日日給我惹麻煩的。”

環鈴一下子歡喜起來:“小姐小姐,好小姐,環鈴不會惹麻煩的,你就帶我去吧!小姐看樣子早就知道會進宮,卻沒有跟奴婢們說,我還以為,以為……反正奴婢不離開小姐!”

環佩此時推門進來,白她一眼:“就你杞人憂天,沒的在那鬨騰,就該不帶你去!”

我見環鈴臉色垮下來,倒是笑笑:“沒辦法,環佩我是定要帶去的,又不忍把你們姐妹分開,隻好也帶著你這個冒失丫頭了。隻是,進宮去,會生生耽誤了你們的年華。”

“年華何用,隻要伴著小姐就好啦!”

環鈴的豁達有時候連我都不及,環佩則淡笑道:“很久沒看小姐笑了。”

時辰到了,外麵說內務府的轎子已候在門口,我起身出來,幾位姨娘和嫂嫂都來送我。

上轎前,娘拉著我的手紅了眼睛:“愉兒啊,娘一向什麼事都依你,隻是……娘總是盼你將來過得好。”

我忍著淚,努力的笑:“娘放心,愉兒定會好好的。”

所有的小轎還是都停在宮門口,每十人一隊由一名內監和一名姑姑領進宮。再進宮門,同樣的時辰,同樣的皇宮,心境卻與上次有了天壤之彆,。

神武門而入,與上次去翊仁宮所見景致又大不同了,同行的女子都難免新奇顧盼,我則隻低頭看腳下邁過的一塊塊青石,心裡空著,什麼都不想。

行至錦華宮,曆來遴選和選秀都是在這裡進行,候選女子分彆在東西側殿候著,火熱冷豔、環肥燕瘦,近三十人中不乏各種氣色的美人,有的三兩悄聲說著話,有的則沉默一隅。

也看到了幾個熟麵孔,冷豔的倪樂寧,孤傲的陳雁羽還有美麗靈動的崔紫琦,都是上次進宮時見過的,她們想必還是預備爭奪後位的吧,她們在乎的,是那個位置,至於誰做皇上,那又有什麼關係。

想及此,心中不禁冷笑。

崔紫琦看到了我,拉著她身邊的一個女子朝我過來,一邊笑一邊對那女子道:“純笙,這個就是我跟你說的慕家的冠愉,本來你是此次遴選中年紀最小的,偏偏叫她搶了去!”

這話本沒惡意,但她的聲音伶俐動聽,很是吸引人,此言一出,周圍眾女子有不少目光都盯到了我身上。在這嚴格謹慎的遴選之際,我是唯一不滿十六的待選女子,任誰都知道定是上頭的旨意,自然惹人關注。

我見了忙道:“崔姐姐取笑我了,愉兒承蒙上恩,惶恐得緊。”

我笑了笑,又對她旁邊的女子示意:“這位一定是馮姐姐。”

那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