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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一切,可他後來再未抗拒過喝牛奶,他奇跡般喜歡上了網球,他會直白得向父母表達自己的想法,他進入冰帝一步步往上走直到登頂……那些為她所影響的東西,一點都沒有消失。

“今天也要去兼職嗎?”他問。

啊,平野碧香點頭:“是的,下午。”

吃完早餐,她把客房打掃了一遍,把該曬的被褥抱到陽台,屋子角角落落噴了驅蟲劑,直清理得分外乾淨亮堂,然後捧著剛做好的插花放在櫃台上。

出門前對著沙發上看電視的少年——剛開始穿著浴袍走來走去還頗不自在,這會兒已經徹底適應了:“尺碼?”

少年驀地轉頭,望見她穿戴整齊像是要出門的模樣,先是微怔,馬上又明白過來,把自己所穿的尺碼報上。

平野碧香做了個簡單的記錄,然後笑笑:“我去去就回。”

他望著她出門,眼神裡滿是想要陪同出去的欲望,但沒有可以外出的衣服,到底是隻能目送。

街上衣服店挑了幾款簡單舒適的運動衣跟襯衣一類,在商店買了些日常用品,好久沒有提那麼多東西了略吃力,想到還要去超市挑選菜蔬水果,直接在商店櫃台那裡留了地址與號碼,付錢請人送回家。

待她購物完終於得以進得家門的時候,仍舊見著沙發上看電視的少年。

與出門時一樣的姿態,唯一的不同,已經穿上了她叫人送到家的襯衣與褲子。

衣服是她選的,選擇的時候腦袋裡已經想到他穿上的模樣。然後這麼一眼,又情不自禁笑起來。運動衣暫且不講,這幾款襯衣都很休閒,但顏色與修飾顯然帶著區彆,對於某些敏[gǎn]講究的人來說,已經足夠區分日常或是逛街穿著還是出入某些正式場合的穿著。

他是要與我一道出門嗎?她這樣想。隻是一個簡單的猜測都能叫她開心很久。

把陽台上曬著的抱回屋子放置好,天氣已經開始熱起來,光照良好東西不能曬太久,順手調整了一下裝飾物件的擺放,房間就算收拾出來可以住人了。

見她走進廚房,坐在沙發上的少年也起身進來幫忙,雖然隻是簡單得幫忙切菜切水果,這舉動已經叫人無比熨帖。

對著一個小孩子的時候,內心總能充滿無儘的憐愛,縱然用平等商量的口%e5%90%bb交談,也難免會帶著遷就包容的心態,可這是一個與她差不多年紀的少年。她所看過的這個世界他也一樣看過,她所能想到的道理他也一樣能想到,於是,彼此尊重,彼此理解,已經是最恰當的相處方式。

不知道為什麼,平野碧香的心態調整得毫無梗塞。明明在這麼短暫的時間裡,能抱在懷中的柔軟小孩兒就變作了修長挺拔的少年,她還是覺得如此自然,沒法拉開多少心理距離。

吃完午餐,她收拾東西準備去茶花社。

探頭看一眼,已經打理好自己的少年正蹲在門廊前,似乎正在研究台階下一株飛燕草。她在客廳摸了架墨鏡,路過的時候順手拋過去。

少年的眼神閃爍了一下,%e5%94%87角微微上翹。抬手戴上墨鏡,大大的鏡片將半邊臉都遮上,深藍色的眼瞳暈沉出漆墨般的色澤,陽光穿透鏡片帶出棕色的光影,卻無損於那顏容的一分精致。

這個世界上,能有一個能與你心意相通的人,實在是一件太奇妙的事了。

你的任何表情任何動作她都能準確解析出意圖,你不用說話不用表示她就能猜到你的心思,沒有絲毫被看透的尷尬與恐慌,亦無什麼心情被赤摞%e8%a3%b8了解的不自在,她就像空氣般自然,塵土般平凡,就像那是自己的一部分。

你也是啊。平野碧香輕輕笑著。你也這樣熟悉我。

今天的客人是一對母女。長者也是社內的熟麵孔了,社間有不定期的茶話會,這位客人很喜歡平野碧香,所以想把她的女兒交到她手上學點什麼。並不單是茶藝、花藝亦或是調香之類的實際手法,平野碧香在客人間被稱道的永遠不是流於表麵的這些。

初次見麵簡單的交流,建立起基礎的信任。平野碧香展示了一下自己的茶道跟花藝,新客人模樣並不十分美,但自有一種略帶書卷味道的清秀氣質,隻是性子有些怯懦,還有點輕微的強迫症,看得出來,這幾點叫她的母%e4%ba%b2非常無奈。

平野碧香工作到點,送走客人,到前齋,二樓的茶社客人頗多,天氣漸熱,又恰逢周末,忙碌一周有點閒的人們也頗喜歡在一個安靜的地方,喝喝茶看點書或是報刊雜誌。當然這樣的地方年輕人是很少能靜下心來待住的,所以逢著工作日,花社茶樓上的麵孔會多上了年紀的。

看了眼記錄,琢磨一下號碼,他在對麵靠窗的第二個位置。

中間是大廳格局,右側是偏雅座的小隔間,放置著槅門與圍屏,左側靠窗陽光非常好,座位與座位之間有一些距離。

一眼望去,少年斜身靠著藤椅一側,正垂眸望著窗外。陽光有些刺眼,望過去會忍不住微微眯起眼睛,紫灰色的頭發在光線中跳躍出極鮮亮優美的色澤,精致的麵龐被陽光照得非常白皙透徹。藤桌上茶杯與茶壺中的茶已經沒有熱氣,一本看了小半的書倒扣在桌上。

那一側多是和式矮屋庭院,遠處有山景水景,當也是風景雅致。

看得這麼專注,也會叫人好奇想要知道,他是在注視著哪一個事物。

平野碧香在對麵坐下,笑著為自己倒了杯茶,是玫瑰花茶,涼了之後的茶湯顏色極為豔麗。

抬眼,發呆的少年已經把視線轉過來,和著陽光的顏容耀眼一時都有點炫目:“好了?”

她微笑點頭。

跟著自己來了品真,她進後齋,他便在前頭茶樓尋了個位置坐下,摘了墨鏡之後的麵貌好看得不行,所幸坐的位置略偏,樓上很安靜,他又是一副埋頭看書或是沉思的高傲冷淡模樣,便就是真被他樣貌震住的女孩兒也不敢上前搭訕。

他是想看看吧,這個記憶裡的地方。

大約是她笑得有些異樣,少年一時解讀不出這笑的意味,於是問:“在想什麼?”

在想啊,你是這樣叫人過目難忘啊,我該是慶幸,我離你如此遙遠,這個地方你不曾駐留,於是無論是孩童模樣的你,還是少年模樣的你,都無人識得,無人認出,不曾因此擾亂一點時空的秩序。

在想啊,這世上隻有我見證你的到來,當你再次離去之際,大約也隻有我記著這個錯亂的夏天裡,曾有過你的身影。

在想啊,你才初來,我竟已在猜測你該走的時間。

很在意一個人的時候,你在歡欣於與他的初見時,就會擔憂他的離開。遇見是一場太美好的意外,奇跡停留的可能又是這樣微茫,我的世界裡,因你帶來陽光,你若離開,即便是陽光為你留下,都會叫我覺得無比難過。

可惜你的到來與離去都不由我控製,不因我的意念而改變……隻期望,這一次,能來得及予我一個告彆。

第12章 交談

平野碧香做了一個夢。

七年前茫茫然闖入的地域,那個人頭攢動熱鬨鼎沸的球場,滿場的尖叫與歡呼如排山倒海般洶湧不歇,豔陽高照在頭頂,人們視野的中心,那個少年比豔陽更耀眼,一舉一動都扣人心弦,一聲一響都叫人震懾,人群隨之歡呼,隨之鼓舞,放肆熱烈到極致。

她站在場外,眼睜睜瞧見那光芒射入心%e8%83%b8,穿透魂魄,將那些痛苦的陰影逼得毫無藏身之處,夢中都感覺到心房鼓鼓脹脹的,那朵飽滿了濃漿的花碩顫顫巍巍綻放出盛極的姿態。

她醒了好久才發現自己在笑。!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真美啊,美到做夢的時候都會忍不住笑起來。那時候年幼的孩子以為是她救了他,實際上卻是他拯救了她,是不是因為那樣一個說不清道不明的因緣,所以他會來到她身邊?

她滿腦子想著自己該種些玫瑰。院子裡太多薔薇,枝條軟和藤蔓纏繞未免偏嬌柔,那就種些帶堅硬的刺的玫瑰,大紅色的,還要圍成個小園圃。就像,就像那個少年一樣。

隔天的早晨竟然下起了雨。平野碧香煮了奶茶,取出模具調培好材料坐在餐廳慢條斯理做起黑森林蛋糕。這時節的櫻桃非常新鮮,酒櫃裡的櫻桃白蘭地正在口感最好的時候,正巧有閒,又無事可做,就找個方式打發打發時間。

插花,品茶,用一下午的時間看一本書,在廚房磨上一天做個蛋糕,她總是有著非常的耐性花在這些看似無關緊要的事情上。生命中需要注目的事物太少,生活節奏緩慢到叫旁人覺得無聊,但或許她就是喜歡這樣安靜的、悠閒得享受自我空間。

有時會抬頭望望,少年坐在客廳裡,離落地窗極近,雨滴落在台階上,濺到玻璃上,刷刷流落,那些花枝搖曳出一種動人的弧度,映著窗上年輕的身影,美得能叫人怦然心動。

平野碧香這樣微笑著,一個人開心地思考著,卻不知道窗前的少年,視線放在電視的旁餘,將腦袋抬起來,也會時不時往這側看一眼,她忙碌的身影比最美的畫還要叫人驚歎。

——與那段曾忘卻的記憶一模一樣。

她是他的生命中真實存在的事物。

比最鮮豔的玫瑰還要亮麗,還要深刻,看她一眼,都覺得人世間最美好的情景已為自己所閱覽,這種感覺太過叫人震撼,隻要想到這記憶總有期限也會再次忘卻,心間會湧上根本說不清楚的感覺。遺憾?不,明明是很圓滿的,隻是覺得……太可惜了。

真幸運我能遇見你。

真可惜我終將離去。

平野碧香把做好的蛋糕胚放進冰箱,想著回頭再切開上奶油做下午茶,然後收拾收拾廚房開始準備午餐。經過乾熟成的牛排品質非常好,煎到五成熟已經足夠,拌了些意麵,配菜用奶油菠菜與炸薯條。隨後打開酒櫃挑紅酒。

她的手藝隻能說是勉強,但若美味程度是靠用心與否來決定的,那想來這就該是滿分。

吃午餐的時候,外麵已經停止下雨。吃完午餐,地麵上的雨水竟也收得差不多。步入夏季,天氣要乾燥得多,這場雨也隻是做了個稍稍的潤澤。

陽光在稀薄了許多的雲層之後露出笑顏,明媚得近乎耀眼。平野碧香洗完碗,看到少年站在簷下仰頭望著天空。

“要出門嗎?”她笑道。

少年回頭看著她,輕輕點了點頭。

他背著網球拍出去溜達了。

平野碧香坐在餐廳桌子上,慢吞吞得把蛋糕胚切成三片,開始打發鮮奶油。櫻桃已經切開泡了足夠長時間的酒,口感正好。一層一層在蛋糕胚上抹奶油,精雕細琢得像是在對待一件藝術品。擺好造型用刀子在表層抹上巧克力屑,最後用櫻桃與粉色奶油做出玫瑰花的裝飾。

做完後盯著蛋糕欣賞了片刻,笑一笑塞進冰箱冷藏。起身收拾好模具,然後取出些低筋麵粉與%e9%b8%a1蛋開始烤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