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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湘蓮知道賈寶玉在顧慮什麼,就是擔心那些人知道他的身份,就不讓王夫人耕作。賈寶玉不能那麼做,要是他想讓他的親娘輕鬆一點,那就隻能他自己幫著親娘勞作,而不是讓彆人頂上。

“晚一點去吧。”賈寶玉思考了一會兒。

夜晚,王夫人聽到有人敲門聲,皺了皺眉頭,大晚上的會是誰啊。而賈寶玉的聲音又有些變化,讓王夫人一時間聽不大清楚,好在柳湘蓮又開口。

“你怎麼來了?”王夫人打開門,映著月光,看見了賈寶玉,十分錯愕。兒子不是應該在京城麼,怎麼到西北來了,“快,先進屋。”

王夫人這邊沒有什麼東西,就連煤油燈都舍不得點。煤油燈要耗費銀錢,她身上的那些銀錢,不能隨意拿出來,不能被人發現,而煤油燈在鄉下也算是奢侈的東西了。

能不點煤油燈,王夫人就不點,偶爾點一點倒是無妨。

“我在外麵看著。”柳湘蓮沒有進去,而是在外頭看著。好在這附近雖然有人家,卻也沒有人大半夜的出來,這間破屋也不是在正中間。

王夫人微微點頭,拉著賈寶玉進去。

“母親,我現在是北丘縣的縣令了。”賈寶玉沒等王夫人問其他的話,就直接說了,“日後,就得待在這邊,也方便過來看您。”

王夫人沒有想到賈寶玉竟然到西北當縣令,“怎麼來了這邊?你父親沒有替你想辦法嗎?他是不是就寵著賈環那個庶孽?”

在西北的這些日日夜夜,王夫人都十分痛恨賈政,認為賈政太過無能,還痛恨他的無情。賈政沒有送她,沒有給她寫過信,隻怕是盼望著她早一點死去吧,好騰出正妻的位子。

“不是,是兒子自己要過來。”賈寶玉道,便把銜玉而生的錯處跟王夫人說了,省得親娘再說其他的。

王夫人一直認為自己生了一個祥瑞兒子,認為兒子銜玉而生,那就是好,就沒有想過玉象征國祚,沒想著他們這些人就不應該銜玉而生。在聽到兒子那些話,王夫人就知道是自己害了兒子。

早知道就不應該讓那麼多人知道自己的兒子銜玉而生,不應該宣揚出去。可是不宣揚出去,兒子能保得住性命嗎?

王夫人當初根本就不知道這些,若是怕,一開始就應該藏起那塊玉的。

“苦了你了。”王夫人紅著眼睛,兒子明明能有更好的前途,卻為了保命來西北做官,真是難為他了。

賈寶玉沒有說自己來西北,也是為了引誘那些想要謀反的人。他到底不是特彆相信他的母親,怕他母親一不留神就說了出去,倒不如隻說一些。母親要是把那些話說出去,倒也無妨,指不定還能引人上鉤。

他給王夫人帶了一些吃食,還有一點碎銀子、一些銅板。給的不是特彆多,就是怕王夫人有個頭疼腦熱的,沒銀錢請大夫,這才留下一點銀錢。

賈寶玉不敢留下太多銀錢,他還記得自己的親娘是被流放到這邊。若是他沒有過來當縣令,多寄些銀錢過來倒也無妨,可是他過來了,又能看顧親娘,倒是不好多給,不能讓皇帝不高興。

“母親,把東西都收好,兒子一會兒就得回去,過些日子再來看您。”賈寶玉道。

也不知道西北這邊的人知不知道他,賈寶玉感慨,估計有很多人知道他銜玉而生,但不見得人家就知道他是京城的賈寶玉。

天底下有不少同名同姓之人,不隻有他一個賈寶玉,還有很多個賈寶玉,可因為王夫人在這邊,興許有人會去想,那些百姓或許不知道,那些官員應該知道吧。

即使那些人遲早知道他跟王夫人的關係,賈寶玉現在也不想直接暴露出來。要是現在直接暴露出來,那些百姓必定認為他過來,就是為了照顧王夫人,而不是真心想為百姓做事。

“好。”王夫人沒有問賈寶玉為什麼這麼快就走,也沒有問對方為什麼晚上來,兒子不想彆人知道,那她就不多嘴。

王夫人的性子被西北的這些事情磨平了,跟以前不一樣,沒有想著那麼多事情,就想兒子既然來了,那麼他們就能多見麵。那麼她的日子也有一些盼頭,兒子還沒有成親,是要在這邊成親吧。

兒子怎麼就不知道在京城成親呢,成完親再帶妻子來赴任。沒有在京城成親,現在又來西北當了縣令,京城那些貴女必定不可能嫁給他了。

那麼兒子就隻能在西北這邊尋找合適的女子,王夫人想要為兒子張羅,卻發現自己現在還是戴罪之身,是被流放的人,哪裡有資格去見西北的那些權貴。她沒有辦法替兒子張羅親事,就隻能再這邊等著兒子來看她,或者是她去縣城走一走。

賈寶玉走出了屋子,回頭再看了一眼破舊的房屋。這個屋子真的很簡陋,他之前還覺得縣衙破舊,現在想想,便覺得縣衙好上許多。

“走吧。”柳湘蓮跟賈寶玉走出村,隨後才騎著馬離開。

小村落裡的人根本就不知道王夫人的兒子來過了,他們現在跟王夫人相處得還算不錯。王夫人能融入他們,也是極為難得了,為了活下去,為了能繼續膈應賈政,她非常努力。

當賈寶玉回到縣城的時候,天還未亮。

“回去休息吧。”賈寶玉讓柳湘蓮早早回去休息,他見到了親娘,心裡也踏實許多。

他在茅草廬的時候握住了母親的手,知道她的手有多粗糙。母親當年可不是這樣的,穿的是綾羅綢緞,而現在穿著粗布麻衣,還得做那麼多活計。

而他也無法,母親犯了錯,那就得接受懲罰,他隻能看著,幫不了那麼多。每個人都得為自己做的錯事付出代價,就像自己也得為曾經的石頭精做錯事而贖罪。

“見到人就好了,你也彆太難過,彆太心酸。”柳湘蓮勸慰賈寶玉,“隻要人活著,就能常見麵。”

“不錯,隻要人活著。”賈寶玉點點頭,他也得多努力做事,隻有多努力做事,皇帝才可能讓他對親娘好一點。

在柳湘蓮回去休息之後,賈寶玉一個人站在院子中,抬頭看著天上的月亮。

京城,史湘雲回門是去榮國府,因為史家沒人,空著的。她就隻能去榮國府,又不可能不回門。

賈老夫人等人對阮將軍的印象都不錯,有實權,隻要史湘雲肯好好過日子,那就沒什麼。

在回門的這一天,賈老夫人等人都沒有再跟史湘雲說那些勸誡的話,這個麻煩人物已經出了榮國府,跟他們沒有什麼關係。但他們依舊好生招待阮將軍和史湘雲,彆沒有故意把回門宴辦得很寒酸。

史湘雲成親之後,難免就要以將軍夫人的身份出去赴宴。

阮大夫人沒有跟史湘雲爭權,在弟妹嫁過來過三天,她就跟阮老夫人提出,把中饋移交給史湘雲,這個府是二弟繼承,自然得把中饋交給弟妹管。

“她哪裡能管得好啊。”阮老夫人自然知道這一點,這府是二兒子繼承,那就該讓二兒媳婦管理中饋,而不是繼續讓大兒媳婦握著。要是讓大兒媳婦握著,就怕到時候出矛盾。

她哪裡願意大兒子和二兒子發生麻煩矛盾,這種事情還得早早解決。

阮老夫人本來想多教導史湘雲一段時間,再讓她掌管中饋,沒想到大兒媳婦這麼快就開口要交權。

“哪裡有一開始就能管理得好的,慢慢來就是了。”阮大夫人是真心讓權,沒想著掌管中饋。

大房和二房實際上早就分開家產了,隻是府上用的依舊是公中的用度,這也是一開始就說好的。因為阮大爺也得上戰場給阮將軍做軍事,兩房依舊住在一起比較好,老弱婦孺在一起,也有個照應。

阮大夫人不希望因為這點事情,就跟弟妹鬨得不愉快。她又不想從宮中撈點什麼,她有自己的嫁妝,嫁妝也不少,她的夫君也置辦過一些家業,足夠他們大房用的了。①本①作①品①由①思①兔①網①提①供①線①上①閱①讀①

也因著早早就知道史湘雲的性子,阮大夫人更不想鬨騰起來。她本身就不是一個喜歡跟彆人吵架之人,特彆是跟妯娌吵架,彆讓人認為她用大嫂的身份壓著人。

有些事情早做準備才是,兄弟關係再親,這成家了就不一樣。在二弟還沒成親的時候,她跟夫君成親了,他夫君就沒有告訴二弟一些事情,而是告訴她這個妻子。

阮大夫人雖然是武將之女,但也是一個心思通透之人。有些事情不用等到彆人說,她自己就知道該怎麼做,也不讓彆人為難。

“弟妹說話是直了些,那也是因為她的身世那樣。”阮大夫人道,“有些事情也不必太緊迫。”

阮老夫人微微點頭,性子好不好,確實可以慢慢改,她就希望史湘雲能早點懷孕生子。畢竟她兒子要上戰場,刀劍不長眼,還是得早點留下後代,才能讓人稍微寬心一點。

以前,史湘雲還是一個沒有及笄的姑娘,出去赴宴,說了不好聽的話,大家還可以當她是一個小姑娘,就沒有多在意。但是現在不一樣了,史湘雲成親了,她要是惹人不開心,懟她的人就多了。

一次兩次,史湘雲就發現她根本就插不了話,彆人也不喜歡跟她說話。

史湘雲當初得罪的人,已經有不少人成親了,她們又待在一處玩耍,自然不願意多搭理史湘雲。沒有人上趕著找人說不是,她們還要臉麵。

那些人想著阮將軍府上的人倒是還可以,就彆去管史湘雲了。

史湘雲回府的時候,難免就會說幾句,她帶來的丫鬟婆子也會跟阮將軍說。阮將軍也沒有辦法,他又不是女的,哪裡能幫她解決這些問題,而且那都是她以前惹的禍,他總不能強逼著彆人一定得搭理她吧。

阮老夫人知道史湘雲參加宴會的情況後,歎氣,她就知道會這樣。

史湘雲以前參加宴會的時候就沒有人願意多搭理她,成親之後,雖然有人看在阮家的麵子上搭理她,卻也不可能受得住她的話。

這一日,阮老夫人找來史湘雲,她前一段時間也沒有讓她立什麼規矩,她當初沒有讓大兒媳多立規矩,現在也不好多讓二兒媳婦立規矩。但阮老夫人真心覺得大兒媳婦處事比二兒媳婦好多了,沒有那麼多麻煩事情。

“收拾收拾東西,下個月就去西北吧。”阮老夫人道,“你夫君應該也跟你說過吧,他要去西北了。”

“西北?”史湘雲沒成想繞來繞去,她還是得去西北。

“你還沒懷上,跟著過去好些。”阮老夫人知道京城的貴女都不喜歡西北的風沙,“等你懷了身孕,若想回京,那就回來。”

“不能在京城嗎?”即使賈寶玉在西北,史湘雲也不認為自己去了西北,就能見到人。

“你若不過去,準備給丫鬟開臉嗎?”阮老夫人皺眉,她並不希望發生這樣的事情,還是希望史湘雲早早生下孩子。要是讓彆的女子生,她何必讓史湘雲做她的兒媳婦呢。

史湘雲一聽這話,咬唇,怎麼不去西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