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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走不習慣,多走走就不會摔了。”

方宴想起他看俊海的目光,和現在一模一樣。

所以,在親爸心裡,其實他和俊海的份量也是一樣的嗎?就算自己不是他親手養大的,也可以一樣嗎?

方宴不禁低下頭,掩飾自己有些發熱的眼睛。

泥土路的兩邊時不時能看到大塊的菜地,村裡的人彼此都很熟,見到都會打招呼。

“小江仔啊,這是你親兒子?長得跟你小時候一模一樣哩。”

一個種著豆角的菜地裡,滿臉皺紋的老太太眯著眼睛打量方宴,她腳邊的菜籃子裡放著半籃子的豆角。

“我兒子當然長得像我!”江河十分高興地回答。

方宴的臉有點僵硬,悄悄打量了好幾眼親爸。

所以,如果以後他要是發胖,也會有三層的下巴,臉會變得跟他爸……一模一樣?

方宴突然一臉沉痛。

今天早上的拉麵實在太好吃了,他吃了一大海碗,會不會胖?

他暗暗下定決心,以後不管飯有多好吃,他都要節製,他發誓自己這輩子一定不要當胖子。

江河的三層下巴都在抖,又開始吹起來:“你爸我年輕時可是校草,你媽對我一見鐘情!等爸瘦下來,你就知道咱倆長得多像了。”

“你要減肥?”

方宴有些好奇,飯做得這麼好吃,體力工作又辛苦,減肥對一個中年男人而言實在太難了。

江河哼了一聲,“當然,我瘦下來比你養父帥多了!以為我看不出你養父母心裡在想什麼嗎?他們肯定在暗中詆毀我是個中年胖子!不是我自誇,等我瘦下來,你養父隻有自卑的份……”

方宴沉默地看看他三層下巴,再看看他的十月啤酒肚。

人有夢想是好事,至少減肥對身體好。

雖然相處沒多久,但方宴發現,自己好像並不討厭風風火火又沒啥心眼的親爸,相處起來沒什麼壓力,挺輕鬆自在的。

雖然養父母一再提醒他,人生的起點天花板啥的,但方宴還是少年意氣,他自信自己的起點雖低,一路狂奔也不會落後太多……

然後,方宴一腳踩到一坨牛糞,臉色一僵,整個人都僵直地站在那裡。

“哎呀,在樹葉子上踩踩就行啦。”江河隨手摘下幾片樹葉子丟到他腳下,“我們村比較原生態。”

原生態到還用牛犁田、用驢馬拉糧食。

方宴的注意力馬上轉移,“還有馬和驢?”他隻吃過驢肉,還沒有見過真實的驢呢。

“何大叔養了馬,林一叔家養了驢。”江河笑著看少年眼裡亮起的光芒,“你要是喜歡,爸也給你買。”

方宴低下頭說:“其實有狗就行了。”

“狗是俊海喜歡的。”江河拍拍少年單薄的肩膀,“爸不偏心,你有想養的動物就告訴我。”

“不過……千萬彆和你爸爸說一些做不到的,比如要養熊貓啥的。”

“我又不傻,想養熊貓我以後會去動物園工作。”方宴有些羞惱。

方先生和方夫人在兒子麵前向來很有權威,他第一次遇見這種對待兒子像對待朋友一樣的父親。

方宴遲疑好一會兒,終於開口,“我想要馬。”少年白皙的麵容有些羞澀,“我一直想養一匹馬。”

其實貓狗也很好,但他更喜歡馬。

其實曾經他在同學那裡,偷偷看過一本武俠小說,於是中一期的他有了個夢想,騎馬當大俠,勇闖天涯。

專門養一匹馬對方家而言並不算奢侈,但他的課外時間安排得實在太滿了,也就今年他終於有空能上馬術課,剛學會騎馬,養父母原本是答應給他一匹進口馬的,結果發現不是親生兒子,馬的事當然沒下文了。

江河想都沒想,直接答應:“好,爸爸給你買一匹馬!不過你得自己照顧,刷毛喂馬你自己來。”

方宴隻是愣了一下,然後遲疑地點頭。

一匹馬對一個農村家庭而言真的很奢侈,他是不是獅子大開口了?

不是說他親爸很窮?

兩人終於來到養豬場這邊。

這是一個小型的養豬場,裡麵養了近一百頭豬,請了村裡的一對老夫妻幫忙喂養。

說是老夫妻,隻是麵相看起來老,其實不過六十出頭。

馬大叔有一身腱子肉,雙手提著兩桶豬食,胳膊上的肌肉鼓起,活像上麵有一隻隻小老鼠。

張大嬸手腳麻利,剁起豬菜來,都不用雙眼盯著,那豬菜整齊得就和尺子量過似的。

江河換上高筒水靴,進了豬圈。

“看到那頭母豬了嗎,再過一個月它就要產崽了,到時養豬場規模肯定更大。”江河說著,走過去拍了拍黑色的母豬,一臉親昵,“黑妞,要多吃點啊,寶寶才健康。”

那母豬可能很熟悉主人,壓根兒不理會背上的那隻手,繼續吃它的。

方宴看著豬圈裡的豬,雖然它們看著很溫順,但他仍是不敢進去,站在豬圈外看。

他隻吃過豬肉,還是第一次親眼看到豬,觀察過後,有些不確定地問:“爸,黑妞長得好像和一般的母豬不大像。”

之前有一次看電視時,他看過一期講三農的電視節目,他的記憶好,將電視裡出現過的豬的品種都記住了。

江河一臉得意:“兒子,問得好!黑妞可是混血兒,它是野豬和家豬的後代,所以咱們家養豬場裡的豬的肉質才這麼好。”他滿意地看著豬圈裡的豬,“你爸我可是人帥心美,在山裡遇到一頭落單的野豬,它當時差點傷到俊海,我都沒打它,而是任它來咱們養豬場找吃的。它在這邊待久了,有了後宮,順便也改良了咱們家的豬的基因。”

方宴沉默了會兒,慢吞吞地說:“爸,野豬是國家一級保護動物。”

江河的臉僵硬住了,然後——

“嗬嗬……嗬嗬,怪不得大黑這麼與眾不同呢。”

大黑就是那隻野豬。

“那個,你爸我對它恩重如山,給它娶了幾個媳婦,三妻四妾子孫無數享天倫……”

這時,馬大叔拎著兩個實木桶大步走過來,笑著說:“小宴啊,你爸真了不起,咱們養豬場的豬鎮上縣上都搶著要。”然後豎起大姆指,“當初你爸放了那頭差點傷了俊海的野豬,讓它回歸山林,不過後來它好像挺喜歡在咱們果園活動,時不時闖進咱們養豬的果林裡,咱們這裡的母豬就給它當了媳婦……”

方宴一頭恍然,然後看向親爸,這野豬也親近人的?

江河輕咳一聲,“這我就不知道啦,大概是因為我放走了它,算是它的救命恩人吧,它就喜歡來找我玩兒,順便臨幸一下它的後宮。”

方宴沉默了會兒,禮貌地問:“爸,那大黑現在人……豬呢?”

他咋沒見到那隻跑過來三妻四妾的野豬?

江河望天,一臉感慨地說:“世界這麼大,豬也想出去看看!”

方宴死魚眼,你直接說它走了唄。

馬大叔朗聲大笑,“大黑可關不住,它愛來就來,要走就走,好像已經很久沒見它了。”

方宴嘴角抽搐,他覺得應該是大黑的後宮太多了,它有些扛不住,可能是跑了吧。

“也不知大黑現在過得好不好。”馬大叔將豬食倒進槽裡,欣慰地看著吃得歡的豬仔,“那真是一頭好豬啊,它讓好幾頭母豬懷上,生下很多小豬呢。就是每次隻有發春……”

江河趕緊道:“叔,小宴還小呢,這事咱就不說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這種事就不用對著還沒成年的孩子說啦,大家懂就行。

今天的天氣很好,江河將群豬趕到豬欄外的果園裡,讓它們充分享受大自然,然後拿起水管衝洗豬欄。

方宴想幫忙的,但他沒有高筒水鞋,而且豬欄還有豬的排泄物。

兩天之前,他還是個豪門大少爺,什麼都講究,一時半會哪裡受得了?於是被江河塞了一把豬菜,示意他到水龍頭那邊幫忙洗豬菜。

方宴默默地打開水洗豬菜,抬頭看山坡上的黑毛豬,有的在蹭樹乾止癢,有的趴著曬太陽,還有的吃地上掉下來的半熟不熟的桃子……

不遠處還有一個用鐵絲圍著的很大的菜園子,定睛一看,那菜和他手裡洗的一模一樣,八成是專門種來喂豬的。

方宴一時間也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以前這種洗菜的事,是他從來沒有想過的,而且洗的還是豬菜,這裡是個豬豬活動的果園。

“你爸是個好人哩。”旁邊的張大嬸邊剁豬菜邊和方宴聊天,“我們命苦,兒子和兒媳婦年紀輕輕就去了,留下一個小孫子,咱們倆個老骨頭去城裡打工,隻怕也沒人要,隻能去撿垃圾,也撿不到多少個錢。我們的孫子小山子也讀不起城裡的幼兒園……還好你爸請我們幫忙養豬,

一個月給我們三千塊工錢。這錢可不少,大夥都快羨慕死了,這都是你爸熱心腸。”

方宴一臉不解,三千很多嗎?

這麼多豬,一天下來光是打豬菜、煮豬食、打掃豬圈……這都閒不下來吧。

張大嬸一臉感激地說:“不用去城裡,在家門口就能乾活,活兒輕省還能照顧小山子。我們老了,隻能在地裡刨食,一年到頭存不下幾千塊錢,還會腰酸背疼得睡不著覺……你爸知恩圖報啊,想當年你爸還小時,咱老倆口不過幫點小忙而已。”

現在九年義務,讀書不要錢,他們一年能存下三萬多,就跟做夢似的。

這樣存下去,等小山子考上大學都不用愁了。

“你爸還經常給我們送肉,年底半扇豬說是什麼年終獎……他還包了咱們老兩口的中飯,省了一大筆錢。”

老兩口對江河挺感激的,沒想到當初的舉手之勞,居然換來江仔的湧泉相報。

張大嬸說著,看了一眼正在洗菜的方宴,揚聲叫道:“小山子,快過來幫忙洗菜。”

她不好打擊城裡孩子的積極性,可按方宴這個速度,菜還沒洗好,這豬就要餓死了,而且這樣的洗菜法也太浪費水。

九歲大的小山子原本是江俊海的小跟班,他的年紀雖小,卻比方宴能乾多了,那豬菜沒一會就洗得乾乾淨淨的。

洗菜的時候,他還不忘打量幾眼方宴,眼裡都是好奇。

方宴看著自己洗的豬菜,再對比小山子洗的,有些受打擊。

對上鄉下孩子好奇的目光,接受精英教育且雙商在線的城裡少年緩緩地露出個和善的微笑。

一個小時後,小山子一口一個宴哥,叫得十分親密。

他小大人似地指點著方宴,“宴哥,火不能燒太大,豬食裡有糠還有黃豆粉,會焦糊的,焦糊的話豬就不愛吃啦。”

方宴第一次接觸到農家的大灶,他沒想到燒火居然也是門學問,“我知道,一直攪拌就是怕豬食變糊。”

小山子隻負責一個鍋,張大嬸很厲害,兩個鍋同時進行攪拌,那胳膊一看就有力氣。

馬大叔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