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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三花貓用腦袋蹭了蹭小姑娘的手。

大丫抱過貓,熟練地將他揉成貓餅,低聲道:“草草,是不是在安慰我們?你聽懂我們的話?”

三花貓伸出梅花爪拍了拍大丫的腦袋。

想多了,不會有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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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平錦市待了一個月,羅老太爺終於帶著兒子回到榴花鎮。

原本對於兒子變成太監,羅家要絕後一事,羅老太爺是絕望的,哪知道峰回路轉,回到家時,他竟然得到一個讓他驚喜不已的消息。

老妻竟然懷孕了?

得知兒子回來,羅老太太放下其他,扶著自己的腰去看他。

對這兒子,她還是關心的,問道:“家明,你怎麼樣?還好嗎?”

旁邊的黃媽仿佛護著寶貝般,小心翼翼地守在老太太身邊。

羅家明躺在床上,覺得一點都不好。

他用一種詭異的目光盯著他娘的肚子,簡直不敢相信,大孫女都快到嫁人年齡了,老娘都五十好幾的老太太,居然又懷上了?

羅老太太被兒子的目光盯著心下發涼,滿心的愛子之心瞬間被打醒。

就像所有有了二寶的娘一樣,她語重心長地說:“家明啊,娘覺得肚子裡的八成是個弟弟,你生的四個都是丫頭,日後你能靠誰?還不是要靠你的弟弟!”

羅家明卻聽不進去,這些年,他已經習慣全家圍著他轉,羅家的家產任他取用,他無法想像以後靠弟弟生活的日子。

見狀,喜悅中的羅老太爺臉上的笑容一滯,妻子懷上三胎的喜悅都少了。

回到榴花鎮後,羅家明深居簡出。

他是個愛麵子的,生怕看到彆人奇怪的目光,根本不願意出門,每次不得已出門時,也是明閃閃躲躲的。

然而他的事已經是舊聞,羅老太太懷孕的事在榴花鎮才是新聞。

全鎮的人都想知道,五十歲的老太太到底是怎麼懷上的?

現在看到羅老太太的人,都將視線轉向她的肚子,然後再轉向她花白的頭發,塗抹再多粉也遮不住皺紋的臉。

訪客們尷尬地說:“羅老太爺真是……老當益壯啊。”

羅老太爺也很尷尬,但心裡更多的是喜悅,上天還是厚愛羅家的。

他請來的幾個大夫都說,羅老太太的孕相極佳,跟年輕人差不多,平安生產不是問題。

羅老太爺最後一絲擔心都沒有了,開始期待,憧憬著老妻肚子裡的孩子。

送走訪客後,羅老太太捂著臉,和兒子一樣也不太想見客。

自己這把年紀還要生孩子,她也是要臉的,但臉麵跟羅家的繼承人一比,就不算什麼了。

羅老太太一臉溫柔地摸著肚子,“老爺,我想過了,這孩子如果是個姑娘,咱們就為她招婿,咱們得好好保重身體,一定要活久點,為咱們姑娘撐腰。”

她的閨女嘛,肯定要千嬌百寵的。

“說不定是兒子呢。”羅老太爺忍不住說,他還是想要兒子傳宗接代,姑娘招婿,那是不得已的辦法。

羅老太太點頭,“是兒子更好。”她也覺得多半是個兒子,畢竟她前麵兩個都是兒子,說不定她命中注定隻會生兒子呢。

不像徐氏,命裡無福,生了一串的閨女。

羅家明站在門口,正好聽到爹娘的話,臉色鐵青。

他跌跌撞撞地離開,隻覺得自己活得就像一個笑話,他娘肚子裡的孩子還沒出生,爹娘就為他打算得好好的,仿佛家裡沒他這個人一般。

徐氏見丈夫失魂落魄地回來,一臉心疼。

“家明,你怎麼了?”她上前扶住丈夫,“你彆難過,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她又不像那些沒男人睡就會死的狐狸精,她對丈夫的感情是最真摯的,而非那種低俗的欲望。

然而羅家明並不領情,粗暴地揮開她,神色猙獰地問:“我問你,何三娘有下落嗎?”

他終於後悔,為了自己的一已之私,沒將何三娘懷孕的事說出來。他現在迫切需要一個兒子榜身,不然等他娘肚子裡的小兔崽子出生後,他就完全邊緣化。

到時誰會看得見他呢?一個被廢了命根子還無子的男人,對羅家而言跟廢物差不多。

徐氏垂頭喪氣:“娘前些天就將所有的人叫回來,說找不到就不找了……我不想放棄,一直在找著呢,嫁妝都貼上去。”

羅家明扯了扯嘴角,想笑又笑不出來,麵上的神色無比扭曲。

“娘當然要放棄了,畢竟她肚子裡有孩子了嘛。”他冷笑道,孫子哪有兒子重要?更彆說這個孫子還是來跟她兒子搶家產的。

徐氏無措地看著他,其實她也不蠢,自然明白這道理,不然也不會倒貼嫁妝也在找何三娘。羅家明又問:“牡丹也找不到?”

說起牡丹,恍如隔世,羅家明已經記不得曾經和牡丹在一起的脈脈情深,他現在說起牡丹,就咬牙切齒,恨得不行。

如果不是她,他怎會成為廢物?

徐氏同樣對牡丹恨得不行,“她好像離開榴花鎮了,是宋局長的小舅子方得權幫的忙。”

“方得權?”

羅家明努力地回想,終於想起一個滿臉痘疙瘩的男人,看牡丹的眼神仿佛饑餓的人看著一道紅燒肉。當時他不僅不生氣,還頗為自得的摟著牡丹,趾高氣揚的從他身邊走過。

羅家明十分憤怒,“一個沒錢沒權的家夥,也敢跟羅家作對?”

宋局長是局長,他得給麵子,一個小巡警他還對付不了?

羅家明直接去找羅老太太,詢問這事。

方得權既然敢和羅家作對,以他娘的性格,怎麼可能放過他?

“聽說他離開榴花鎮,去平錦當兵了。”羅老太太對此也是怒不可遏,方得權的妹妹方得麗正得寵,不能動她,她隻能曲線救國,用後院的手段對付這女人。

至於方得權,跑得太快,羅家想對付他還要等等。

羅家明想起還在平錦城找人的阿明,眼神陰森,他爹娘現在隻顧還沒出生的弟弟,哪管他的仇恨,他不會這麼善罷甘休的!

羅家明已經陷入死胡同,他現在隻覺得自己舉目皆是敵人,羅老太太認定何三娘後麵有暗手,隻得放棄繼續找她,並不代表她不想要孫子。

這年頭,孩子容易夭折,一個男丁根本不保險。

羅老太太生了兩個都沒安全感,沒看長子死了,次子靠不住啊!

如果可以,她恨不得再來十個八個孩子,人家擔心九龍奪嫡的前提是,還生了不止九個孩子!

與羅家明的暴躁不同,羅老太爺現在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他精神煥發,猶如老樹新生,羅老太太肚子裡的孩子對他而言,就是這世界上最上等的精力回複劑,他現在出門去收賬時,都是精神抖擻的。

徐氏也還沒放棄,私底下瘋狂地尋找何三娘的下落,將自己的嫁妝大把大把的往外撒。

她一邊心疼丈夫,一邊想要讓他重拾信心。

大丫、二丫看在眼裡,都是莫可奈何,幸好她們還需要幫羅老太太管家看賬,倒是不需要一直往她們娘麵前湊。

羅老太太的孕相再怎麼好,孕婦專有的嗜睡、疲倦、易忘事等反應都沒辦法克服,一些瑣碎的家事,隻能交給三個孫女。

也算是瑕不掩瑜,三個姑娘管事時,小毛病雖有,大方向都是正確的。→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羅老太太見狀,終於安心養胎,第一次覺得,這幾個孫女原來也不是賠錢貨,還是有些用的。

至於羅家明,一直憋著不出門,鬱鬱寡歡,隻能用酒來逃避現實。

他每天都在啫酒,糟蹋自己的身體,他的本意自然是想得到更多的關注,偏生羅老太爺、羅老太太一個忙於工作,一個忙著安胎,過來看過幾次兒子,苦口婆心地勸過幾次,發現不見效果後,索性就擱開手不再管了。

都三十出頭的大男人,那塊肉還在呢,不過不能用而已,一蹶不振像什麼話?

過兩年,大丫就要出嫁,很快就當上外祖父,還像小孩子一樣大吵大鬨,說出去都丟人。

兩老心裡也明白,這兒子其實就是個廢物,現在他們有彆的指望,自然也不再指望他。

三花貓冷眼旁觀,明白羅家老兩口果然不懂養孩子。

當他們的長子在時,眼裡隻看到優秀的長子,將次子忽視到心理出了毛病;等長子沒了,又一昧的寵著次子,寵出一堆壞毛病,也舍不得下死手糾正。

心理毛病不知是沒發現,還是懶得管,於是羅家明的中二期無限拉長,都三十歲的人,竟然還跟年邁的父母對著乾,以這種方式證明自己在爹娘心中的地位。

現在羅老太太肚子裡的孩子還沒出生呢,對廢掉的二兒子就不耐煩了,他就不信那夫妻倆看不出來,羅家明不止為自己廢了傷懷,還為自己在父母心中失寵了傷心。

有些男人至死都是少年,羅家老兩口縱著兒子長不大,現在一下子讓他成熟懂事,這年頭又沒個心理醫生,羅家明不頹廢才怪。

係統也不懂,“不是說縱子如殺子嗎?羅家老兩口就沒教羅家明什麼是責任心嗎?”

遍觀羅家明的人生,他就不懂責任兩字怎麼寫。

江河道:“大概是矯正過枉了吧,長子死於太有責任心,次子就隻一個要求,活著就行。”

多好的料子都被毀在溺愛上,更何況羅家明也不是啥好料子。

對羅家明而言,酒真是個好東西,隻要喝醉了,所有的不如意就能忘記。

他拿著酒壺對著嘴巴灌酒,喝得滿身都是酒氣。

房間裡,不時傳出陣陣哭聲跟打砸家具的聲音,門外的丫鬟小廝噤若寒蟬,他們要等二爺醉死過去,才敢進去收拾,不然喝醉的二爺會將他們當家具打砸,受害者不止一個,都在醫館躺著呢。

就像上次,二小姐親自去叫他吃飯,被他一腳踹到大門外。

當時二小姐疼得都哭不出聲。

羅家明仿佛找到了新的發泄方式,又衝上去要踹二丫,跟過來的徐氏驚駭,忙護住二丫,也被羅家明當%e8%83%b8一腳。

徐氏也跟著倒下,如今還在床上養傷呢。

這消息傳出去後,榴花鎮的人都說,果然男人沒了根就變態,對徐氏同情不已。

麵對這樣的爹,大丫也不知該怎麼辦,她對著受傷在床的妹妹暗自垂淚。

二丫想安慰她,然而剛起身,就拱著腰倒在床上,隻能一味地喊疼,她被傷著腰,隻能趴著睡。

即便如此,她也沒有怨恨自己的父親,她的腦子太笨,處理不了怨恨的情緒。

三丫很生氣,越長大,她越接近重生前的性格、模樣,一個不甘秩序的質疑者和封建秩序的反抗者。

徐氏也發現女兒們的情緒不對,她忍著疼安慰她們,這都是命,女人的命,然後開始洗腦四個女兒,告訴她們溫順安份是福,逆來順受是本份,總有一天會守得雲開見月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