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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下,那綠油油的眼仿佛兩簇鬼火, 嚇得他打了個寒顫。

桑雅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尖叫, 她隻知道自己的眼淚鼻涕都流了下來。

“巴圖!巴圖!”

桑雅娘死死抓住要開門衝出去的女兒,對著她的耳朵大吼:“看清楚, 巴圖沒死!”

江思印坐在狼背上,狼沒事,他也沒事, 他爹拋他過來時,應該用的是巧勁。

他一臉茫然地看著那穿著白色僧袍的身影, 有如一片雲般點了幾下,也跟著竄入狼群中。

在所有人的不敢置信中,清朗的聲音響起:“不知貧僧何處得罪二王子,讓今日他下此殺手,貧僧是不敢再待在胡地,就此告辭罷。”

在眾人的注目下,並排奔跑在一起的巨狼馱著父子二人消失在草原深處。

剩下的狼群對著那群黑衣人嚎叫著,一步步逼近,震懾他們。

黑衣人神色驚疑不定,今晚發生的一切出乎他們的意料,看到那麼多狼,他們心裡也是恐懼的,狼在草原有特殊意義,他們恐懼害怕,崇拜又敬而遠之。

江思印現在一點也不怕狼了,還在狼背上翻個身,整個人趴在狼背上。

他親爹在狼背上的腳尖一點,竟然跟著那群狼跑得一樣快,江思印震驚得張大嘴,看著他爹在月色下疾奔,衣袂翩飛,仿佛會飛的神仙似的。

後頭是聒噪的鸚鵡,使勁兒地拍著翅膀:“哎喲,彆跑那麼快,等等我!”

“累死鳥了!累死鳥了!”

狗宿主不過答應狼群,會給它們吃藥丸子,這一個兩個的,就激動得恨不得跑出殘影,它一隻會飛的,竟然還快不過在地上跑的!

鸚鵡最後機智的停在狼背上,不想飛了。

它快要累死了,真的飛不動了,今天它可是飛了許久,才聯係上狼群的,運動量已經超標。

鸚鵡扭頭,看到不管去哪個世界、隻要有條件都第一時間習武的宿主將狼群當踮腳石,那白衣在月光下飄舞,看起來比它還優雅,賞心悅目。

狗宿主還臉不紅氣不喘的說風涼話:“你吃得太胖了,得減肥,否則哪裡能飛得動?”

鸚鵡很人性化地朝他翻白眼。

減肥是不可能減肥的,狗宿主給它一個動物的身體,就讓它做牛做馬,它多吃點補償自己又咋啦?

誰規定鳥一定要飛啊?太胖的話,大不了以後它……學豬走路!

今天發生的一切都像做夢……

江思印坐在狼背上,看看天上的月亮,摸摸被風吹涼的臉蛋,使勁掐了自己一把,然後鼓足勇氣跟頭狼綠色的眼睛對視。

半晌,他僵硬地移開目光。

還是沒勇氣。

無人的草原深處,狼群終於停下來。

江河拋出無數藥丸,一一分給這群比狗還聽話的狼,並十分感激地對它們道:“你們走吧,今日多謝你們。”

頭狼帶著狼群雙足趴下,向他行了個大禮,人性化的點點頭,隨後朝著月光奔跑離去。

江思印看著這一幕,再次覺得,其實他爹真不是人吧?

至於是不是神仙,他也不知道。

許久,他開口問道:“爹,咱們以後要去哪裡?”

那些黑衣人來得太快,他連行李都沒整理呢,錢財姑且不說,還有好多玩具,尤其是他爹親手給他做的玩具和衣服,他都舍不得。

可回去拿行李又不安全。

江思印本就是個聰明的孩子,略一想就明白過來,他爹當場道破幕後指使人的身份,他們將來是不可能在草原立足。

江河溫聲問:“小印想去何處?”

“爹從大慶來的。”江思印一屁股坐下來,有些茫然。

今夜的風很冷,天上的星星近得仿佛伸手就能握住,萬籟俱寂的草原,無邊無際,空曠又虛無。

他在草原的家又沒了,不過沒關係,他可以跟爹去建造新的家。

“爹,你想回大慶嗎?”江思印問道,“爹不是說過,你在大慶還有徒弟嗎?他們應該很歡迎爹回去吧……”

說著,他默默地低下頭。

他這麼聰明,肯定能適應大慶的生活,就好像他爹為了他適應草原的生活一樣。

“現在不是回大慶的時候。”江河摸摸兒子的頭,垂眼看他,“世界這麼大,想去看看嗎?”

江思印抬頭看他爹,滿臉驚喜:“是到處遊曆,四海為家嗎?”

江河嗯一聲,對兒子露出溫柔又包容的笑:“你不想回大慶,那就去其他地方好好看看,你在哪,爹就去哪,總歸不會丟下你一個人的。”

**

江思印以為旅途會很辛苦,用腳丈量千山萬水之類的。

結果狼跑了,還有駱駝。

就和召喚狼一樣,鸚鵡大爺直接召喚來了駱駝。

“駱駝也有野生的嗎?”江思印嘀咕著,“還是馬兒更好吧,跑得更快。”

江河好脾氣地道:“若是要穿過沙漠,還是駱駝好些,你喜歡馬的話,過了沙漠咱們找馬兒。”

江思印稀奇地摸著駱駝的駝峰,笑容很明朗:“爹,駱駝也很好的,我第一次騎駱駝。”

而且它們比馬兒溫柔,也比馬兒沉默。

“隻是可憐了我的紅雪。”他哀聲歎氣,“紅雪是桑雅姐送我的生日禮物,也不知道它回到桑雅姐身邊後會不會習慣。”

“我回去看看吧。”鸚鵡一翅膀拍到巴圖臉上,“有什麼行李要拿就說,我回去拿。”

江思印頓時高興起來,猛地一拍手,“對,統統你會飛,來回肯定快!我要我的衣服玩具,還有……”

鸚鵡直接死魚眼翻給他,“你覺得我這麼嬌小的身體,能扛得動這麼多東西嗎?”

“你不是會召喚動物嗎?”江思印滿臉詫異,“可以找幾隻狼啊……對了,還有海東青,它會飛,速度更快。”

江河搖頭,“咱們是長途跋涉,拿不了那麼多東西,玩具隻能拿最喜歡的!統統還要幫忙拿鹽巴、香料之類的調味品呢。”

江思印還是舍不得,那些衣服和玩具都是他爹對他的愛。

先前他爹將他拋入狼群中時,那短短的瞬間,他竟然懷疑他爹,這兩日奔波勞累,他沒有精力思考,現在回想起來,內疚與懊悔一陣又一陣湧上心頭。

他恨不得將那些東西全都藏起來,反複觀看、反複摩挲,鞭笞自己刺痛的內心!

“那你讓桑雅姐幫我收起來,總有一天我會去拿的。”江思印咬著唇,對鸚鵡道。

鸚鵡拍拍翅膀就飛,它實在看不下去小崽子一臉糾結的模樣。

沒必要,真沒必要,其實你爹真的坑你了,他真的沒你想像那般純潔無瑕!

江河歎了口氣,蹲下`身,凝視著孩子的雙眼,“小印,懷疑是人的本性,爹並不在意!或者應該說,你保持對人的懷疑之心讓爹安心,至少爹不用擔心你將來會被人騙。”

江思印揉了揉有些溼潤的眼睛,然後撲到他爹懷裡,緊緊地摟住他。

他發誓,以後就算他爹捅他一刀,他也不會懷疑他!

**

距離玄濟大師被刺殺的那一晚,已經過去幾天。

如今的寺廟已經沒人,隻有高高在上的菩薩,憐憫地看著進入寺廟的人。

桑雅虔誠地跪在菩薩麵前,為大師和弟弟巴圖祈禱。

不知跪了多久,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

“彆跪啦,彆跪啦,快過來幫忙收拾行李!”

桑雅猛地抬頭,呆呆看著從外麵飛進來的鸚鵡,隨即撲上前,“統統!”

鸚鵡被少女雙手緊緊地握著,覺得自己的魂都快吐出來,“鬆手!鬆手!鳥快要喘不過氣來啦?!”$$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桑雅慌忙鬆開一些,但仍是沒有放開它。

“巴圖有沒有事?大師有沒有事?”桑雅一連串的問題炮轟,“他們要去哪裡?有沒有危險?!”

“哎喲,你這一堆的問題,要我怎麼回答?”鸚鵡拚命地拍著翅膀,遠離桑雅。

這姑娘咋回事?力氣咋這麼大?幸好它的殼子是來自商城,有質量保證,不然真的要被她掐死。

“他們都沒事啦!”鸚鵡的翅膀安慰地拍拍少女的臉,“你去幫忙收拾一下他們的行李,大師和巴圖以後要去環遊世界呢。”

它在心裡嘖了一聲,在古代這種環境環遊世界?狗宿主也太寵兒子了!

桑雅聞言,馬上道:“我這就去!”

她麻利地收拾行李,先是衣服——夏天的、冬天的都收拾一袋,還有食材,調味品、玩具、草藥……

鸚鵡跟在她身後,見她越收越多,頓時有些無語。

“等等,書就沒必要拿了。”鸚鵡提醒她,“書太重,你留著吧。”

桑雅有些遲疑:“可這是珍貴的醫書……”書籍在大慶都算得上是珍貴之物,更彆說在草原。

“沒事,這些醫書大師已經能倒背如流,沒必要拿。”鸚鵡淡定地說,反正有需要時宿主可以默寫,累的是宿主又不是它。

桑雅滿臉崇拜,暗暗發誓,她也要將醫書倒背如流,不能墮了大師的名聲。

寺廟的窗口邊,矯健的海東青等在那兒,它的眼神銳利,毛色豐美。

桑雅將打包好的行李放海東青的背上,並將她娘做的餅子一起放上去。

鸚鵡飛到行李包上,向桑雅告彆,並留下一句話:“桑雅,大師溺愛孩子,所以他不會建議你上戰場,但隻看書是不會提高醫術的,你還需要實踐。”

桑雅目送海東青振翅飛起,越飛越遠。

正是黃昏之時,夕陽最後的光線灑落在寺廟前的少女臉上,她的神色堅毅,宛若一尊雕像。

**

江思印一直以為,廣闊的草原足夠他們極儘步履,然而離開草原後,他發現還有更遼闊的天空,更廣袤的大地。

他第一次看到漫天黃沙,乾旱到極致,偏偏有佇立三千年不朽的胡楊。

他還看到林立在沙漠的仙人掌,它通身都是刺,還有蘆薈。

“我一直以為沙漠是沒有生命的,荒涼,單調,悲壯……”

坐在背蔭的地方,江思印用鵝毛筆寫日記。

剛才他走累了,正想一屁股坐下來休息,就被他爹扯到一旁,他低頭一看,發現腳邊有一隻蠍子爬過。

“這裡居然有生物唉!”他滿臉驚歎。

沙漠蒼茫荒涼,看不到一絲綠色,這些生物居然能活下去?一時間,他心裡充滿了對大自然的敬畏。

“除了蠍子,還有響尾蛇……”江河的聲音涼涼的,顯然對兒子毫無戒心的行為十分不滿,“兒子,你要知道,大自然危險的生物很多,一個不小心,你就會因此送命。”

江思印趕緊拉著他爹的袖子晃啊晃的,朝著他笑,“有爹在嘛,我就懶得提防啦!”

在他心裡,他爹無所不能,隻要有他爹在,他永遠都可以做個無憂無慮的孩子。

江河道“你都十三歲,不是小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