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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隻有貴族才能睡床。

“床不夠暖和,巴圖最近得了風寒。”江河向他們解釋道,“這種叫土炕,它的特點是冬暖夏涼,冬天睡著時更暖和。”

即使再怎麼神化大師,這會兒他們還是很懷疑,怎麼看這泥磚的床都不可能暖和吧。

江河不想多費口舌,由著他們嘀咕,屆時再讓他們感受一番。

三天後,江河招呼眾人進來,讓他們坐在已經鋪著鋪蓋的炕上。

一直睡在地上的胡人很是新奇,以前大師家的那張木床他們去看過,草原的貴族也有顯示自已財力睡床的,但這種用泥做的床他們真是第一次見。

有胡人心裡嘀咕著:“大師就是折騰,咱們的羊毛氈子多暖和,比這泥床暖和多了……”

還沒嘀咕完,當他一屁股坐上去,然後整個人都驚呆了。

這泥床……居然這般暖和的?

草原的風像刀子般刮人,草原的雪仿佛釘子,冬天實在難熬,不僅牛羊會凍死,甚至有些身體稍差點的孩子婦人老人也會凍死。

此時這群坐在炕上的胡人覺得,如果他們睡的是這種暖和的泥床,家裡的老人,還有不幸生在冬日的孩子,一定都能活得好好的。

胡人驚奇極了,也好奇極了。

“哎,你們看,這裡可以燒火。”有人大叫出聲,“怪不得不會冷呢。”

桑雅爹看過後,眼睛都亮了。

最近他也請朋友和鄰居幫他燒磚,他們家的房子很快也要建起來,屆時這個叫土炕的床一定要砌,他還愁兩個孩子太小,冬風凜冽、天氣寒冷,孩子容易生病呢。

那些決定跟著大師一起建房子的胡人也歡呼雀躍。

果然,他們可以永遠相信大師,有這個溫暖的泥床,家裡的牲畜再也不怕冷了。

那些決定不遷徙的胡人紛紛找上桑雅爹,“桑雅爹,我記得這個土炕是你幫忙砌的吧?麻煩你去幫我家砌一個,我們給你酬勞。”

桑雅爹不由看向大師,腦海裡不合時宜地閃過一個念頭:火炕的建造方法,大師隻教給他,那些牧民肯定不敢去打擾大師,所以肯定會找他。

大師此舉,是為了讓他在胡人中更有威望嗎?

若大師隻是想報恩,其實大師回報的已經足夠多了,不管是治好他的腿傷,還是給他兩個兒子,或者教女兒醫術,都已經足夠。

房子建好後,江河並不急著搬進新建的寺廟。

江思印不懂為什麼搬個家還要看什麼日子,他掰著手指頭數搬家的日子,希望快點到來。

有了房子,他不願意再住冷冰冰的蒙古包。

桑雅爹的房子很快也建起來,土炕也燒起來了。

幾乎每天都有人去看他家的土坑,感受這玩意有多暖和。

趁著現在還不怎麼冷,部落裡的胡人紛紛決定建房子,並請桑雅爹去他們家中砌火炕。

鸚鵡從天空飛過時,往下俯望,發現已有稀稀疏疏的房子坐落在草原上。

它暗自點頭,不像蒙古包般聚集一塊,這些胡人還是有腦子的,知道房子周圍可以種黑羽草跟蓧麥,都留了地出來。

這些地以後就是他們的種植地。

江河搬家的那天,老單於帶著大王子來祝賀。

他們坐在溫暖的炕上,老單於決定他也要在王帳裡盤一個土炕,反正他的錢多,不在乎會弄臟王帳。

深秋天的風像刀子般刮過草原,將青草刮成一片片枯草。

老單於作為這片草原的領頭人,當他在王帳砌土炕後,便在貴族中引領了一陣風潮,那些貴族幾乎家家戶戶都想砌個土炕。

不僅是跟隨單於走,也想讓冬天更暖和。

桑雅爹開始忙得團團磚,他直接拉起一支隊伍,到處給貴族砌土炕。

再後來是聞訊而來的普通牧民。

今年胡人賣了羊毛和奶粉,大多都不差錢,他們也想砌土炕。

至於蒙古包會臟?那不是事,冬天他們冷得不行的時候,還會摟著羊一起睡呢!

江思印看到草原的變化,不禁心裡嘀咕,“果然由奢入儉難。”

他覺得這些胡人真是越來越會享受了,冬天有土炕保暖,比中原人還舒服呢。

桑雅爹差點忙昏頭,發現一支土炕隊伍不夠用,他果斷地又拉起兩支。

在冬天之前,三支隊伍天天給各家各戶砌土炕,他們家拿銀子拿到手軟。

當桑雅爹將錢交給妻女時,桑雅娘母女倆算錢的手都在抖。

桑雅覺得這種日子特彆不真實,她爹現在手頭上管著三十人的土炕隊伍,他們家的日子比好些貴族還要好,族長現在看到她爹時都笑容滿麵的,因為族長的倆兒子就在她爹的土炕隊伍裡待著呢。

穿得暖,炕床也很暖和,暖得沒有胡人想去中原打秋風。

他們現在一個個躺得骨頭都酥了。

大冬天的,不躺在炕頭上,誰願意去外麵吹冷風、喝冰水啊?是家裡的肉不香,還是炕不暖?

草原的胡人大媽們摸著綿羊身上柔軟的毛,笑得眼睛都眯起來,“今年冬天有土炕,肯定不會有牛羊凍死,真是太好了。”

燒起土炕的帳篷實在太暖和了,人睡上麵,牛羊就睡在下麵,大家都可以暖洋洋地過個冬。

這些女人們心裡還有隱秘的念想,隻要牛羊不餓死凍死,男人就不用去中原打秋風,雖說她們丈夫都是勇士,一個能打三個大慶人,但總還是有死傷的。

胡人倫理關係上沒有禁忌,死了丈夫的女人很快就會分配出去。

隻要能生娃,男人都不挑。

話是如此,可如果能不換丈夫,她們還是寧願要舊人的,跟新的男人還要磨合,新男人的婆娘多,她們新來的又有多少地位呢?

中原人說得對,夫妻還是原配好。

術兀單於也不想去受罪。

這麼暖和的土炕,婆娘一個兩個的需要他去澆灌,今年還有麥麩跟麥稈,大師再次改進飼料方子,牛羊沒凍死也沒掉肉,還要折騰啥呢?

當然也有想折騰的,比如二王子和三王子。

他們氣得直跳腳,到中原打秋風不是草原的傳統嗎?咋的一個兩個的都被土炕迷住?再不動身,等下雪後就不方便行動了。

“父王已經老了,貪圖享樂!”三王子一鞭子抽在地上,濺起一陣草屑,他陰沉地說,“我看看能不能鼓動那些大臣,大臣中肯定有想過刺激日子的。”

貪生怕死,好享受,還算什麼草原勇士?!

二王子和三王子果然開始秘密接觸大臣。

他們首先找的是左右相。

然而情況並不樂觀,二王子的三王子離開時,聽說那神色十分陰沉。

送走兩位王子,左相便邀請了右相到家裡喝茶。

左相招呼右相到炕上坐,並給他端上奶粉泡的奶茶,說道:“今年冬天,咱們的牛羊沒凍死也沒掉肉,子民們賣了兩次羊毛,換了很多茶和鹽,玄濟大師教咱們種的黑羽草曬了很多菜乾,人可以吃,牛羊也可以吃……明年還可以種麥子,更不缺吃的,也不缺穿的,這是折騰啥?”

坐在土炕上,左相麵露愜意之色,“這炕躺著真舒服啊。”

左相心裡感慨二王子和三王子就是年輕,不懂事,今年冬天過得這麼舒服,誰想出去折騰?現在子民們都在埋頭做奶粉,盤算著羊毛要提價,或找中原商人買下羊毛變成衣服的法子呢。

右相的神色古怪,“二王子和三王子還抱怨咱們被奶粉跟羊毛的小利迷了心竅。”

他家養的牛羊不少,賺得也不少。

“可是打仗要死人的。”左相幽幽地說。

他的年紀大了,心腸越發軟了,不想失去任何一個小輩。

“來,咱們吃點臭豆腐。”右相招呼道,“這玩意聞著臭吃起來香,聽說是大師送給大王子的方子。”

左相聽出他的話中之意,大王子擅長商事,跟在他後麵能喝湯,若他上台,帶給整個草原的肯定是更富裕的生活。※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這也是很多牧民們都期望的。

左相吃了一口臭豆腐,“那黑熊部落若是起了邪心……”

這富裕的生活固然好,但沒有武力也保不住啊,鐵滿部落和黑熊部落一直是死對頭,都想吞並對方,但彼此都沒能力。

右相不以為意,“這個不用擔心,黑熊也不想打仗,他們也忙著做生意呢。”

畢竟又不止鐵滿部落有羊毛,奶粉方子隻要看過就會。

黑熊部落可是派不了少細作到他們這兒,早就鈄奶粉方子學了去,和中原人做生意的可不僅是鐵滿部落,還有很多黑熊部落的人。

而且,黑熊部落也種了黑羽草和蓧麥,從小部落的人手裡買種子不是什麼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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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第一場雪終於落下來。

早上起床,看到外麵一片雪白時,江思印歡呼著跑出去玩耍,阿克善和幾個小夥伴也跑了過來,幾個小孩在雪中蹦躂。

因他們跟著江思印學醫術,給牲畜看病和接生,為家裡賺了不少錢的關係,幾家人在孩子的央求下,也在秋天時建房子,留了下來。

他們本是小部落的底層牧民,牲畜不多,有了土炕後,也沒必要遷徙。

哈喇巴巴格這兩個胡人漢子輪流留在大師身邊,他們一人放了十天假,然後冒著大雪回來,不管江河說什麼都不肯回去。

伺候的婆子倒是回家了。

江思印有些氣悶,婆子不是細作,真是該留的不留,不該留的賴著不走。

這個冬天,大慶皇帝覺得這是他登基十年以來,最富裕的冬日。

天氣一冷,毛衣就供不應求,他的私庫都快要滿出來了,果然錢就是人的膽,皇帝覺得自己現在就是膽大包天!

自從皇後生下他的小太子後,真是好事連連。

這十年來,因為子嗣問題,皇帝直不起來的腰杆現在一下子就直起來了。

身材魁梧的皇帝負著手,跟在大胖兒子身後。

這大過年的,他的大胖兒子在宗室麵前晃悠,小嘴叭叭叭,一個接一個收著紅包,笑得小%e4%b9%b3牙都露出來。

皇帝笑眯眯的,朕的小太子真可愛啊!

哎喲,宗室的臉色真有意思啊,看到朕有這麼健康又聰明的太子了麼?

過繼是不可能過繼的,這輩子都不可能!他的皇位隻有他的兒子能繼承!

以前皇帝每次上朝,那些老大臣就老拿過繼的問題來煩他,久而久之,他都不想看到老臣的老臉。

現在不一樣了,每天上朝時,皇帝都是精神抖擻的。

他現在可要好好地處理政事,給兒子留一個太平盛世。

皇帝想起,玄濟大師看透天命,告知他兒子是強求來的,國運強則順,為了他的小太子,他也要努力。

看著跟在小太子身後晃悠的皇帝,宗室和那些老臣不禁扯了扯嘴角。

皇後懷孕的時候,皇帝大開殺戒,都不知死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