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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的糧食,中原一樣需要的。

長公主實在不解,“玄濟大師不在中原?還有人看他不順眼?罪名是什麼?”

“說是資敵。”皇帝說著,伸手接過小太子,在小太子白嫩嫩的臉蛋上直接親了一口。

他這輩子就隻有一個兒子了,不講究什麼抱孫不抱子的規矩,每天看到自己的兒子,就忍不住親親抱抱,以表達他洶湧的父愛。

皇後隱約猜到皇帝想做的事,但還是有些擔心,“皇上,他們想做什麼?”

一個不在大慶的和尚,究竟得罪誰了?

長公主也很是惱怒,大白蛇是她兒子的救命恩人,大白蛇親近玄濟大師,那麼玄濟大師也算是她的救命恩人。

見玄濟大師一個方外之人都被彈劾,她心裡實在難以平靜。

皇帝冷哼一聲,“玩的是圍魏救趙呢,最終目標還是小白。”

見他們都是一臉擔心的,他安慰道:“放心,大師以他兒子的名義建造的圖書館快要完成了,書也收集得差不多,到時候那些得了他好處的讀書人多得是,肯定有為他辯護的。”

他是皇帝,不好旗幟鮮明地為大師吆喝呐喊,好在受大師好處的人不少,大師在京城時,那送子觀音的名聲可不是白傳的,都是有事實根據的,最明顯的就是今年京城的新生兒比往年都要多。

大白蛇用自己腦容量不大的腦瓜子理解一番:大師沒事,有人想要借大師來對付自己!

哦,那就沒事了,想對付它的就放馬過來!它等著呢!

風鳴擰起眉頭,他將手上的紅豆糕塞進大白蛇嘴裡,對皇帝道:“皇上,如有人攻擊臣的蛇爹,您就將罪名往臣身上推便是。”說著,他可愛的臉蛋露出陽光俊朗的笑容,掩蓋住皮相下腥風血雨的暗沉,“臣最近武功大有長進,禦林軍不好揍,特彆缺扛打耐揍的對手。”

皇帝不想看到越是笑得陽光燦爛、打人越瘋的小舅子。

就因為他亂認爹,事情才這麼複雜。

“一邊去,不關你的事。”皇帝哼道,“放心,事情很快就能解決,想將小白趕走,想得美呢,小白離開了,朕怕是睡都睡不香。”

他的小太子很快就能跑能跳,活動範圍會越來越大,皇宮就這麼一個孩子,要是有人對付他,雖然皇帝自信做了萬無一失的保護工作,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皇後也露出擔憂之色,隻有小太子什麼都不懂,正嫌棄父皇的懷抱不夠軟,伸手讓母後抱。

“皇上,臣妾隻要想到小白就在不遠的地方,也覺得安心呢。”皇後將兒子抱過來,憐愛地親了親孩子的小胖臉,她簡直不敢回想自己懷孕時,若是沒有大白蛇的,她能不能保得住這個孩子。

孩子越長越大,她對孩子的感情也越來越深,無法承受失去他的任何可能。

這也是弟弟認個蛇爹,她不反對的原因。

因為大白蛇救了她無數次,如果她不是皇後,她都想和弟弟一起認爹了。

親爹對她都沒那麼好——不,她親爹就是個渣渣!不害她都好了,還指望他對自己好?

等長公主和風鳴都離開後,皇帝私底下對皇後道:“那些傻子隻想著玄濟大師在草原種地資敵,實際上,朕是巴不得草原也能種出糧食,他們有糧了,就不會冒著生命危險攻打中原,邊疆也能安穩。”

“草原不能種糧食,牧民逐水而居,如果他們能種糧食了呢?他們會不會選擇定居下來?”

皇後雙眼瞬間爆出精光,也想明白了關鍵。

“大師曾說過,文明融合,朕思考著,若是草原也選擇農耕文明,確實能實現他說的民族大融合了。”皇帝露出誌得意滿的笑容,“先進的文明融合落後的文明,朕不介意大慶多一個叫胡人的民族。”

“這得要多久?起碼幾十年吧?”皇後也想明白了,“羊毛的收購會讓胡人趨向於養羊,有糧食吃,賣掉羊毛得來的錢能從中原交換到需要的貨物,由儉入奢易,可以過和平的日子,誰會想戰爭呢。”

胡人也是人,在沒有戰爭的時候,他們也不過是一個個平凡的、努力生活的人。

皇後沒有因為胡人在戰場上的凶蠻而否定他們,像那些貴族一般聞胡人色變,以為胡人都是生啖人肉的蠻夷、惡鬼。

皇帝道:“玄濟大師在信上說,他救了鐵滿部落聯盟的單於,他本該明年死去的,現在他至少能活十幾年。術兀已經老了,他不會願意繼續戰爭,會有十幾年的和平,將來羊會越來越值錢,還有誰養戰馬呢。”

他會留一個沒有隱患的草原給他的小太子。

皇後靜靜地聽著,她的政治目光不低,自然也能聽明白皇帝說的事。

她知道自己的兒子將來會是這片江山的主人,對這些事自是關心無比。

“等胡人有錢了,互市也該認真地搞起來。”皇帝忖度,“彼此來往多了,就會有胡人說大慶話,學大慶語言,大師說文化需要認同感,同樣的文字和語言,不同民族會漸漸地融合……朕派去的和尚、道士目的本就不為傳教,是為輸送文化,不過這人數還是太少了,日後等邊疆互市繁榮,多派些讀書人過去……”

皇後默默地點頭,讚成皇帝所思所想。

“等草原認同中原文化,又無太大的威脅,到時朕就開放科舉,讓胡人也能考試,經曆科舉洗腦的胡人去管理胡地,胡人肯定不會抵抗。”

這當然是最理想的情況,大師說不能急,說不定百年後才見到結果。

想到這裡,皇帝將小太子抱到懷裡,親了親孩子的胖臉兒,“朕的小太子,父皇看不到的事就交給你了。”

小太子嫌棄地拍開他的臉,扭身跟母親貼貼。皇後笑著將孩子抱過來,揉了揉他的小胖臉兒,用帕子給他擦口水。

皇帝鬱悶地摸著胡子,肯定是自己的胡子太刺的問題,朕的兒子絕對不可能討厭朕!

**

吉日部落離桑雅的部落有一段距離,騎馬的話,來回要兩個時辰,還沒算上刮風下雨的時候。

巴圖擔心養父的腿,暫時不想離開這個家。

江河隻得自己辛苦一些,三天兩頭過來,給桑雅爹診治,同時看兒子。

當然,看兒子當然是最重要的,治病隻是順帶。

知道玄濟大師名聲的胡人都十分歡迎他的到來,這年頭,誰身上沒點小病小痛呢?就算人身體沒有,動物也有啊。

巴圖跟在和尚爹身後,看他給人或者牲畜看病。

胡人將對大師的熱情全都傾瀉在大師的兒子身上,如今巴圖不管去到哪裡,都會被人塞了滿手的肉乾和野果,這樣的待遇,和他以前初到草原時的際遇截然相反。

“當和尚原來這麼受歡迎嗎?”巴圖忍不住思索,“我要不要子承父業?不成不成,我不當和尚的。”

巴圖將肉乾放進嘴裡,這肉乾是胡人最拿手的,他覺得很有嚼勁,吃起來也香。

不過對老人小孩而言還是太硬了,有什麼方法能將之變得軟點,不費牙就好了。

嚼著這麼香的肉乾,巴圖覺得自己是當不了和尚的,因為他這麼愛吃肉!

江河給牛馬看完病後,便準備離開,他將兒子放到馬背上,然後直接跨上馬。

“你希望我當和尚麼?”巴圖扭過頭看身後的和尚爹。

江河不解地問:“你怎麼會有當和尚的想法?”

巴圖小小地嘀咕兩聲。

江河沒聽清楚,見這孩子彆扭的,乾脆直接說出自己的想法:“你想當和尚也成,道士也成,牧民也成,回中原也成……想做什麼都可以,隻要你覺得高興就行了。”

巴圖的心呯呯呯地跳著,他有些緊張,“如果我一輩子不成親生孩子呢?不延續後代呢?”

好像成親生子是全天下父親對孩子的要求,就算在草原也一樣,孩子成親生娃後,父母如釋重負,覺得自己身為父母的任務終於完成了。

他的年紀雖小,但經曆的事多,想法也多,並不是正常的十歲孩子。

他聽到和尚平靜的聲音從頭頂傳來,“那就不成親生孩子。”^_^本^_^作^_^品^_^由^_^思^_^兔^_^網^_^提^_^供^_^線^_^上^_^閱^_^讀^_^

巴圖感受著頭上的大手溫柔地撫摸著他的頭,和尚的聲音同樣很溫柔,說出那些草原上的父母覺得離經叛道的想法,“隻要你不燒殺劫掠,你想做什麼都行!爹會是你最強的後盾……身為父親,爹此生所有的父愛都會給予你,就算你生了孩子,我對孫子的感情也源自於他是我孩子的孩子……所以,爹不可能為了未來的孫子,就勉強我的兒子。”

剩下的路程,巴圖一聲不吭。

江河心下輕歎,拿出一大塊柔軟的毯子,將孩子整個人圍起來,為他隔開草原的風。

或許是被父親拋棄過,又被親生祖父忽視過,被繼奶奶拐賣過……這孩子的性格彆扭又渴望愛,所以桑雅一家將他視為已出,他未來就站在胡人這邊,為之出生入死。

現在,對於親爹純粹的、沒有雜質的愛,他又是歡喜又是抗拒,想接受又怕會失去。

幸好,和尚爹從未逼他二選一,他不願意跟他走,他就主動接近,巴圖知道,每日兩個時辰來回有多麼累人,可和尚爹在他麵前從未說過一個累字,也沒將路途的辛苦對他展示半分。

再等等吧!

等養父的身體徹底好了,等他完全確定和尚爹沒有再拋棄他的想法……

巴圖在心裡暗暗地做了個決定。

如此又過了兩個月,桑雅爹的腿還沒完全好。

大師說傷筋動骨一百天,然而桑雅爹現在還拄拐杖呢,桑雅娘就懷上了。

“巴圖,我們就要有弟弟妹妹了。”桑雅高興極了,摟著巴圖轉圈圈。

在草原,像她這種父母隻生一個孩子的家庭幾乎沒有,他們家勢單力薄,若不是她爹能乾,且會做人,不知道要被人欺負得有多慘。

有時候並不是人渴望生兒子,而是現實逼他們做出這樣的選擇。

這是現實的殘酷。

就算桑雅覺得自己並不輸男人,可終究家裡有個男丁,她有個兄弟,還是不一樣的,能杜絕大半的麻煩。

巴圖隻是愣了一下,隨即跟著笑開,笑容燦爛,毫無陰霾。

“阿姐,真是太好了。”

桑雅爹也很激動,連聲叫桑雅拿酒過來,要喝兩杯慶祝一下。

不過被桑雅娘嚴詞拒絕了,說他腿都沒好,喝什麼酒。

如今桑雅娘是挺直了腰,熱情地招呼前來祝賀的鄰居。

添丁是件讓人高興的事,家族隻有足夠的人丁,才能興旺,不會受外界欺負。

“桑雅娘,又有商人來收羊毛了。”鄰居喜滋滋地告訴他們好消息,“你家的羊毛存了多少?”

“不多,隻存了幾大籃子。”桑雅娘高興地說,“如果還是三個月前的價格,夠我買三四十斤小米了。”

小米磨成糊給孩子吃,是最營養不過。

“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