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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沒活過六十?

五十多歲就一命嗚呼了,不過也算是活夠了,他有足夠的時間給兒子留下一個太平盛世。

“玄濟大師確實有些神奇的手段。”皇帝的神色不定,對於這樣一個奇人,他是忌憚的,這種超出世俗的力量,若不能為他所用,他寧可錯殺。

作為一個皇帝,絕對不允許有威脅他的江山的存在。

皇後靠近他,伸手撫著他的心口,像是在寬慰他,聲音輕柔,“皇上,大師也有所求之物,大師也有弱點的!您啊,一時想不到也不奇怪。”

皇帝不禁思考,玄濟大師的弱點?他都四大皆空了,還會有弱點?

是他的家人?看玄濟大師涼薄的模樣,他不認為江齊明會是他的弱點,尤其是在大師知道自己一生淒苦是自己父親造成的情況下。

這出家人真是個好身份呢,比如說可以當個不孝子,世人也不會說什麼,畢竟都已經斬斷紅塵了。

皇後一邊引導著皇帝,心裡卻想著自己的弟弟。

弟弟風鳴說最近他的腦疾已經大好,以前被父親砸傷的頭現在已經不怎麼疼了,與敵人作戰時,也不會失去理智。

還有她肚子裡的孩子,皇後心裡十分感激玄濟大師,這孩子生下來不一定長得大,一個神醫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皇後知道,皇帝隻是一時間想岔了。

作為帝王,他有太多身不由己,同時也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力,能讓他為所欲為,需要更理智。

玄濟大師到了京城後,因為他的話,皇帝讓士兵幫百姓掃雪,還修葺危房,她這個冬天號召豪門貴族將舊衣捐出,京城今冬死去的貧民沒有往年多,帝後在百姓中極得民心。

這些都算是給她腹裡的孩子積陰德和名望。

這一瞬間,皇後想了很多,麵上並不顯。

她柔柔地笑道:“皇上,您有一片慈父之心,您忘記大師也有兒子了?”

皇帝恍然大悟,終於想起玄濟大師有一個失蹤的兒子,除去一身神鬼莫測的本事,他也是個父親。

皇帝再次召見玄濟大師時,便試探性地問了問。

果不其然,大師第一次在帝王麵前低下頭,拋下出家人的身份,便是為了自己那失蹤的兒子。

皇帝心下滿意,有弱點就好,若是完美無缺的高人,他還真不敢用。

皇帝問道:“大師的兒子現在是在胡人之地?”

大師臉上露出痛苦之色,“皇上,實不相瞞,貧僧出家後突然覺醒宿慧,無論是武術還是醫術都突然一通萬通……自然一身卜算的本事也一樣,貧僧出家前想不通的事突然看清了。”

“貧僧自知出家人應當四大皆空,人生有七苦,然則貧僧仍是看不開。”大師眼裡隱有淚光,“佛愛世人,世人中又如何不能包括我兒?”

作為一個孩子的父親,皇帝很能共情大師現在的痛苦。

他承諾道:“大師,若您愛子尋回,隻要不是謀反的大罪,朕都會保他。”

江河長歎一聲,做足了老父親的無奈,“貧僧每日為愛子卜算,不惜淘儘一生功德……我兒如今在胡地,被胡人收養。”

皇帝滿臉恍然之色。

怪不得玄濟大師會向自己低頭,其子若是有胡地的經曆,這孩子日後就算回到大慶,除非不當官,否則都會成為敵人攻殲的把柄。

不過這對當皇帝的人而言,並不算什麼。

當即他再次承諾,“大師放心,朕會出手抹去他這段經曆,不會有人發現的。”

對於人才他都珍惜,鸚鵡都能用了,更何況本事那麼大的高僧,肯定不能放過。

江河搖頭,拒絕皇上的好意:“皇上,出家人不能犯下殺孽。”

為了保密自己兒子這段經曆,得死多少無辜之人?再者,如果便宜兒子的胡人爹娘死了,他的任務等於失敗,兒子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他。

皇帝卻想起夢中胡人入侵害大慶國亡之事,頓時咬牙切齒,“大師,朕這就籌集糧草,跟胡人開戰!”

以前年年都有小規模的戰爭,朝中上下也不將之當一回事,生怕勞民傷財,從來將衝突控製在一個度以內,現在他不這麼想了,狼子野心如胡人還是徹底打殘好。

皇帝保證道:“若大師之子能立下汗馬功勞,朕會澄清他的來曆,言明他是為了中原方潛伏胡地。”

至於一個未滿十歲的孩子立下的汗馬功勞有沒有水份,他是皇帝他說了算,誰敢質疑。

江河實在無奈。

大慶的國庫並不富裕,卻有一個愛打仗的皇帝,總想打殘胡人,如此下去,大慶的國力肯定下降,不如和平演化。

江河委婉地提點:“皇上,從一千年前至今,胡地都是中原的心腹大患,皇上有沒有想過將胡地徹底收服,日後再無胡人,都是中原人。”

隻要都是一家人,他兒子就沒有任何黑點!就是這樣沒錯!

對於打仗,皇帝向來感興趣,“說來聽聽。”

江河當即告罪一聲,離開一趟,回來時將巨大的沙盤提了進來,放在地上。

皇帝眼中都是精光,作為一個馬背上的善戰皇帝,他一眼就能看出這玩意作用有多大,當下吩咐人召喚威遠將軍和小舅子風鳴過來。

“大師,這東西做得可真是逼真。”皇帝對沙盤愛不釋手,“這是大慶和胡人的交界?哎呀,這是乞活山……朕當年還從那裡經過。”

看完沙盤,皇帝又忍不住為玄濟大師的能耐感到吃驚,這輿圖比皇宮私藏的還要詳細準確。

“大師是如何得知這麼詳細的輿圖?”

“不是貧僧,是它述說,貧僧照著畫的。”江河指向窗外的鸚鵡,這隻死鳥正站在一隻狼犬的頭上,鸚假狼威。

“將軍,衝啊!”鸚鵡嘎嘎地大吼,“你是狼,不能輸給一條狗!”

鸚鵡說的狗是隻寵物狗,是後宮的娘娘們養的,它從結冰的台階上一路滑下來,速度比狼狗還快,這讓無往不利的狼狗氣到了,正嗷嗚嗷嗚地叫著,和這隻寵物狗爭第一。

江河額頭的井字直接冒出來。

特麼的,他前腳才將死鳥說得英明神武,它後腳就來拆台!

皇帝則默默關上窗,他也不想看到自家愛犬跟隻寵物狗鬥氣,顯得給它封將軍的自己很傻很天真。

兩人都很有默契的忘記自己的寵物,一本正經的將注意力放回沙盤上。

江河道:“咳……日後無論貧僧去何處,都會畫下地形。”

皇帝大喜,有隻神奇的妖精跟著就是好啊,多省事啊,他都想著要不要養些鸚鵡,有嘴會說話,肯定比信鴿好用。

接著江河開始和皇帝講曆史。

中原就是一部融合史,千年前也曾有十國鼎立,邊戰邊融合,也有千古一帝,車同軌書同文,時至今日,各地方言姑且不談,文字卻是大一統的。

“沒錯,民族大融合,確實連文字都統一。”皇帝思考著,“所以打下的土地,得派人去教當地人有關咱們的文字,讓他們說官話。”

徹底地演變成大慶人,成為大慶的百姓。

江河這位出家人實在無奈,這個皇帝的腦子到底是咋回事?怎麼就隻有打打打、殺殺殺?

他隻能將話題掰過來,“皇上有沒有想過,千年來,中原數次將草原打下來,為何一直不曾將草原納入中原?”

難道以前的皇帝沒有開疆拓土的想法?!彆開玩笑了,對領土的渴望是寫在每個皇帝的基因裡的。

皇帝倒是明白,歎道:“打下來容易,治理難啊。”

草原地廣人稀,除非將中原人大肆遷徙過去,但習慣農耕的中原人去到那裡,絕大多數會水土不服。

江河點頭,表示明白了,說道:“那我們今天便談談為何中原治理草原困難。”◥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皇帝瞬間雙目灼灼地看著他,已然忘記麵前的這個禿頭不是他的臣子,而是一位得道高僧。呃……管他的,隻要能為他所用,不管是和尚還是道士,都可以的。

第53章 聖僧12

被皇帝盯著的江河很淡定。

他道:“首先,是馬!”

皇帝點頭,都知道馬在草原的意義,胡人的騎兵也是出了名的悍勇難纏。

“草原上的馬比中原跑得快,胡人比中原善馬,機動性強,打了就跑,偌大草原誰也尋不著,所以對胡人而言,一場戰爭的成本非常低,贏了就是一本萬利。”

不像中原,一場戰爭的成本大得百姓隻能縮衣減食,打的就是後勤!

皇帝再次點頭,中原人對上胡人,隻能靠更精銳的利器戰具,盔甲刀劍,建城打守城戰。

朝廷也有重騎兵,將士兵和戰馬武裝起來,是對付胡人的一大利器,可這樣的重騎兵缺點很明顯,一是費錢,非常費錢,二是不夠靈活,打得過卻追不上。

正說話間,威遠將軍和風鳴到來。

兩人立刻被地上的沙盤迷住,隨便地行了個禮,都顧不得說話,兩人趴在地上,雙眼緊緊地盯著沙盤直瞧,滿臉讚歎之色。

皇帝看到他們撅起的屁股,頗感辣眼睛,當下扭過頭,繼續同高僧討論治理國家的難度。

江河沒提,皇帝似乎也忘記讓人將沙盤放到桌麵上的事,於是要看沙盤,都趴在那裡拱起屁股。

趴地上的兩人雖然被沙盤迷住,仍是分出一些心思在兩人身上。等聽到皇帝和大師討論的內容,兩人都很迷茫。

若是他們沒記錯,玄濟大師其實是個出家人吧?可這個和皇帝議論政事、說得頭頭是道的、他的見解之犀利,竟然比之朝中那些大臣都不輸的和尚是誰?

難道玄濟大師其實不是出家人,而是皇上埋在寺廟中的暗樁,專門用來對付那群大和尚的?可是有這必要嗎?

不然一個和尚,為何說起治理國家竟然頭頭是道?這不科學啊!

說得差不多時,江河使出殺手鐧:“貧僧有一物,可用最低的成本建造城牆,用最短的時間建造一條通往胡地的堅硬道路。”

這下子,威遠將軍和風鳴也感興趣了,雙目灼灼地盯著他。

戰爭打的就是後勤,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如果城池堅固,路途順暢,不知能省多少軍費。

“此物名為水泥。”江河心裡哀歎,這都多少次啦,總要在古代安利水泥,還有玻璃,這幾種在古代就是賺錢利器。“如果大慶都有水泥路,那麼交通會四通八達。”

風鳴插嘴道:“如果外敵入侵,他們的速度也會很快吧。”

“不是有更堅固的城池麼?”江河不慌不忙,“還有此物用於河堤水壩,亦能防洪水。”

皇帝飛快地思考利弊,怎麼都覺得這東西用好了,他能掌控的邊界更大。

國家太大,交通不便,所以各地才有那麼多的土皇帝,畢竟天高皇帝遠嘛。

他遲疑地問:“這個確實能對付胡人……不過,還有其他辦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