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江浸月完全不給她這個機會。
她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會不愛聽江浸月說話。
每一句話都帶著刺,紮在她身上,讓她遍體鱗傷。
藍晏心揪緊,疼的眉頭直皺,她開車的手始終緊緊握著方向盤,掌心汗打濕了方向盤的皮套,唯一沒怎麼變化的是表情,稍顯冷靜。
到酒店的時候不熟悉停車場,轉了兩圈才找到,停在最裡側,下車以後江浸月手機鈴響起,是陳琳的電話,問她到哪裡了,江浸月說:“到了,馬上就過來。”
她掛了電話看向藍晏,說:“陳琳催了,我們快點上去吧。”
說著往酒店的大門走,藍晏走兩步停在原地,看著江浸月越走越遠,剛剛在車上的對話閃過耳邊,她有些出神,江浸月沒見到身邊的人擰眉,轉頭看,藍晏還站在原地,她不解:“藍晏?走了。”
藍晏看著她,幾秒後走向她,江浸月手上拎著兩個禮品袋,一個是藍晏的,她一邊走一邊回頭看藍晏,想等她走到身邊把禮品袋遞給她,藍晏看出她意思,快走幾步到她身邊,接過禮品袋。
江浸月問:“剛剛想什麼呢,走那麼慢。”
藍晏低下頭,說:“是你走的太快了。”
不知是意有所指,還是陳述,江浸月聽了一笑,說:“不是的。”
藍晏抬頭,看到江浸月看著自己,目光是重逢以後第一次有的複雜感情,江浸月說:“藍晏,是你走得太慢了。”
第11章 嘉賓
藍晏,是你走的太慢了。
慢到跟不上她的步伐了嗎?
藍晏沒想過,因為她根本沒有休息的時候,她出國之後被父母管控,隻得拚命學習得以喘熄,不止一次的聯係江浸月,但消息石沉大海,後來有一次她忍不住,偷偷回國找江浸月,在家門口被阿姨發現。
阿姨說:“是我把她手機沒收了,她要高考了,現在不能用手機。”
轉頭,苦口婆心:“藍晏,你現在出國了,和月月不是一個世界的人,阿姨以前照顧你,不圖什麼,但求求你,不要再來打擾月月了。”
她哽咽:“阿姨……”
“如果你真的喜歡她,等大學畢業後吧。”阿姨說:“畢業後我就不管你們了,如果那個時候你們還想在一起,那就在一起吧。”
說著拍拍她那條腿。
那條因為要給她買藥被車撞了的腿,每到換季都疼的睡不著,有幾次她半夜還能聽到呻·%e5%90%9f聲,她說:“好。”
她同意了,阿姨又說:“不要再聯係月月了,至少大學之前不要聯係了,月月容易衝動,我不希望她在畢業之前有什麼變故,她和你不一樣,她上完大學出來工作以後才能少吃點苦,你就當為了她以後少吃點苦,可以嗎?”
她沒有拒絕的理由,隻得忍著難受說:“可以。”
後來大學她也沒回家,在學校裡,不是讀書就是跟著前輩們跑設計,沒有一刻能停歇下來,停下來她就會想江浸月,想聽她的聲音,哪怕隻言片語。
再後來畢業了,她又和父母周旋大半年,才全身而退。
其實一晃,確實好幾年,她總是算自己的時間,覺得流逝很快,但對於江浸月呢?光是她媽媽去世,就是一段難熬的時光。
可她遇到那些事情的時候,自己並不在她身邊。
這兩天她在想,要不就這樣吧,就當她沒有回來過,江浸月看起來過的不錯,有說上話的好友,有即將結婚的對象,雖然她不看好這個男人,但她也挑不出大問題。
可她舍不得。
她舍不得江浸月,舍不得就這樣離開。
她是走得慢,但她一直在往江浸月走。
江浸月看著她又停下的腳步,剛想開口,身後陳琳笑著喊:“月月!”
一個大擁抱過來,香氣撲鼻:“總算來了,快快快,就等你們了。”
說著看向藍晏:“快進來。”
藍晏被拉著走進酒店裡,二樓已經很多人了,有以前高中的同學,見到她們很高興:“藍晏!月月!”
來人湊近,她沒有認出來。
這些人變化都太大了,其實江浸月也有變化,隻是她的每個細節都被她牢牢記住,才會乍見就知道,是她。
江浸月比她熟絡,笑著打招呼:“你們來得好早。”
“早在群裡說了,你們最慢,等會罰酒!”
江浸月擺手:“最近感冒,吃了藥,不能喝酒。”
來人皺眉:“又感冒啦?”
顯然不是第一次,顯然她們很熟,藍晏站在江浸月身後,這裡隨便一個人,怕是都要比她熟悉江浸月的這幾年。
她低頭,身側一個男人:“藍晏?”
藍晏側目,男人伸手:“我啊,張偉,還記得嗎?”
似乎每個學校,都有幾個同名同姓,她們班級就是張偉,藍晏記得,張偉學習不是很好,但特彆擅長組織活動,以前的文藝委員就是他,藍晏點頭:“記得。”
這樣同名同姓的,她反而有點印象。
張偉說:“沒想到你真回國了,我還以為她們騙人呢,聽說你在國外發展挺好的啊,你父母都在國外吧?”
藍晏點頭:“嗯,都在。”
張偉:“那你還回去嗎?”
她看向江浸月,江浸月正在和彆人聊天,不知道說到什麼趣事,她笑的明%e5%aa%9a,眼睛微微眯起,展顏,眉目間都是愉悅,她說:“不一定,可能會回去。”
張偉哦一聲,說:“回去也挺好。”
隻是打消他想搭訕的念頭,如果藍晏還想回去,他是沒興趣談異國戀的,如果她能留下,多好。
藍晏擦過他身邊,走到一個桌子旁坐下,身邊人來人往,對她好奇的不乏少數,都是年輕的男人,還有小聲問陳琳的:“那誰啊。”
“那啊,藍晏啊,我高中同學,美不美,還是單身哦。”一句話把男人都吸引過去,目光一錯不錯都在藍晏身上。
江浸月也隔著人群,看了眼藍晏。
眼神很平靜。
身側陳琳說:“還好我結婚沒邀藍晏做伴娘。”
江浸月笑:“你是說,我比她醜咯?”
“那怎麼可能!”陳琳說:“你還能不知道你的魅力?”
說著嗬一聲:“咱們倆出去,就沒見有人和我要過微信。”
而江浸月,不止男的要,居然還有女的,簡直通吃,她不能說不美,隻能說美的沒有攻擊性,和藍晏不一樣,藍晏漂亮的很有棱角,她標準的濃顏係,五官深邃端正,這種長相,太讓人過目難忘了,所以隔了這麼幾年,陳琳還是能認出藍晏。
江浸月聽她話低頭笑笑,陳琳挽著她胳膊:“月月,你可彆生氣啊。”
“沒生氣。”她隻是逗著玩,而且藍晏好看,這是毋庸置疑的,從以前到現在,隻要她出現,總能吸引很多目光。
陳琳說:“哦對了,餘河今天來不來?”
江浸月說:“他今天有點事。”
“那就算了。”陳琳和餘河本身也不是很熟悉,是因為江浸月才請了他,既然沒空她也沒放在心上,正是下午,還沒到晚飯時間,二樓從大廳到偏廳都被包了,偏廳裡有人在唱歌,陳琳說:“那我先去看看其他人,你隨意。”
說完拍拍江浸月的肩膀:“幫我照顧下藍晏。”
江浸月說:“好。”
她看向藍晏,見到藍晏正往偏廳走。
偏廳有兩個,一左一右,藍晏走的是左邊,左邊沒什麼人,江浸月跟過去,看到藍晏站在偏廳門口,她剛轉身,瞧見江浸月,江浸月落落大方:“來聽歌?”
裡麵有人唱歌,幾個女孩,是陳琳親戚家的,江浸月見過。
藍晏說:“聽到一首老歌。”
說完她笑。
五六年前的歌,已經算老歌了嗎?
這首歌江浸月唱給她聽過,那時候江浸月愛抄歌詞,每個本子上都抄一小段,她總說歌詞酸溜溜的,江浸月說:“你不懂,這歌詞多傷感啊。”
她那時候確實不懂。
現在聽到熟悉的歌曲沒忍住,走了過來。
第二首的調子就變了,輕快很多,藍晏也不想回到原來的位置,人擠人,還被注意到,她乾脆就選了靠偏廳的位置坐下,江浸月想了想,坐在她身邊。
兩人也沒聊天,但因為她們坐下,來她們附近坐下的人比較多,她們這桌居然比中間還熱鬨,有人說話的時候不時瞟她們。
江浸月說:“今天好多單身的,你要是看上誰,和陳琳說。”
一張口就是刺。^_^本^_^作^_^品^_^由^_^思^_^兔^_^在^_^線^_^閱^_^讀^_^網^_^友^_^整^_^理^_^上^_^傳^_^
藍晏臉一白,沒笑出來,隻是點點頭:“嗯。”
這次沒反駁。
身後的曲子已經換了兩三首,新的調子響起,接著女人很有磁性的聲音飄過來:“分手後第幾個冬季,今天是星期幾,偶爾會想起你——”
女孩的笑鬨聲也傳來:“你唱。”
“你唱你唱,我不會這首。”
最後話筒給了短頭發的女孩子,女孩子聲線和歌手竟有幾分相似,關了原唱,女孩的聲音輕輕響起:“當所有人都替你開心,我卻才傻傻清醒,原來早已有人,為你訂做了嫁衣,感謝你特彆邀請,來見證你的愛情,我時刻提醒自己彆逃避……”
藍晏僵在座椅上,轉頭看,偏廳裡的幾個女孩子也不打鬨了,都坐在沙發上,隨著音樂左右晃動身體,音樂聲音在身邊徘徊,久久沒有散去。
她聽著入神,手一直捏著杯角,垂眸,看杯子裡的溫水晃出一朵朵花。
“我放下所有回憶,來成全你的愛情,卻始終不願相信這是命……”
她也不想相信。
可這就是命。
藍晏抿了一口溫水,轉頭看江浸月,情緒外露,她沒收斂,在音樂聲裡,四周的嘈雜聲裡,她喊:“江小月。”
江浸月聽到了,她隻能裝作沒聽到,餘光裡,瞄到藍晏眼尾的紅暈,似閃著晶瑩,她坐的端正,不將目光落在她身上。
在藍晏開口之前,江浸月起身,平靜的說:“我去倒杯水。”
藍晏低頭,思考幾秒走進偏廳裡,幾個女孩看她進來好奇看她,藍晏問:“剛剛那首歌,能再唱一遍嗎?”
女孩們笑嘻嘻,短頭發的女孩說:“可以啊。”
藍晏坐在沙發上,這些女孩中間,聽著這首歌,從未覺得如此的貼切。
她問短發的女孩子:“這首歌叫什麼名字?”
女孩說:“嘉賓。”
嘉賓。
連名字都如此的貼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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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引用“分手後第幾個冬季
今天是星期幾
偶爾會想起你
你突如其來的簡訊
讓我措手不及
愣住站在原地
當所有人都替你開心
我卻才傻傻清醒
原來早已有人
為你訂做了嫁衣
感謝你特彆邀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