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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隻是想拍個片 鶴崢 4357 字 6個月前

了一個晚上,到十點半寢室熄燈的時候,站起來才發現自己的腿已經麻了。

他沉默著,皺著眉頭扶著桌子站了會兒,最後在黑暗裡摸到了自己的東西,慢慢地一步步走去洗漱。

他不很餓,但能感覺到自己的胃有點痙攣的前兆。

低下頭慢慢洗乾淨手,林昑棠彎著腰扶著洗手台停了半晌。

水池裡的水順著一個方向慢慢消失乾淨,細微的水流的聲音成了這方黑暗空間裡唯一的動靜。

原來沒有傅棲樓的時候是這麼安靜的。

林昑棠站直身子,推開門走出去。

他之前也這麼安靜地過了那麼久嗎。

沒有要打著拍子每隔五分鐘催一次才肯寫作業的人,沒有聒噪的夜宵時間,沒有處理照片點按鼠標的哢噠聲,沒有他們兩個鬥嘴的無聊對話。

安靜得令人心慌。

“沒事的。”在黑暗裡,林昑棠出聲安慰自己,“不也過來了嗎。”

之前那樣熱鬨的時間才是異常的。

有過一次就好了。

黑暗到近乎凝固的空間裡,抽屜裡散出來的隱隱光亮引起了林昑棠的注意。

他有些疑惑地往書桌走去,才走了一步,卻像是一腳踩中了麻筋,讓他原本就僵硬的雙腿像是被千根針紮穿了一般,細細密密地疼醒了一片。

林昑棠皺著眉頭咬著牙往前走了幾步,彎下腰打開抽屜,發現上麵亮著的是傅棲樓的名字。

可就在他看著屏幕猶豫的那一晌,屏幕就徹底黑了下去。

林昑棠的心跟著沉了下去。

可是很快,那一閃一閃的光亮又出現在了他的眼前,配合著上麵傅棲樓的大名,急切仿佛要溢出屏幕。

林昑棠劃開屏幕,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到裡麵傅棲樓氣到已經變了調的聲音。

“林昑棠你為什麼不接電話!?我給你打了一個晚上的電話!你想要急死我嗎!”

第27章 夜晚

腿上的疼痛不斷地在蔓延, 像是五感這會兒才被打通一樣,麻得林昑棠單手撐著桌子也幾乎都要站不直。

胃也越來越不聽話了, 裡頭像是有台冷氣扇在兢兢業業地工作著, 疼卻使人清醒。

電話那頭的傅棲樓氣急敗壞:“一個晚上, 我給你打了七十個電話。七十個!林昑棠你掰著手指數一數, 七十個是多少!”

林昑棠捂著胃笑了一聲, 鼻尖卻有點酸。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著急!我跟個傻逼一樣在天台站了四十分鐘!你他媽就是不接!”

林昑棠的眼圈有些隱隱地泛紅,在黑暗裡明亮得驚人。

“你就算是有事, 也跟我說一聲啊。”傅棲樓長鬆了一口氣, “我真的很擔心。”

林昑棠挪到椅子上, 蓋住了眼睛:“嗯。”

“嗓子怎麼啞了。”傅棲樓耳朵很靈,“你說句話我聽聽。”

林昑棠有些心虛地摸了摸嗓子, 開口的時候努力維持著正常的語氣:“沒事。”

“什麼沒事!”傅棲樓的語調瞬間拔高, “我就說是啞了!你是不是被我傳染了啊, 嘖早知道不能一起吃飯的,誒我……”

林昑棠聽著他在電話裡的碎碎念,把手機緊緊貼在耳邊,自己趴到了桌上,用手臂把自己圈了起來:“真的沒事,沒喝水。”

“怎麼了啊,嗯?”傅棲樓放軟了聲音, 帶著感冒殘留的一點沙啞, 隔著電話聽起來深沉而又溫柔,“顧球兒都說你臉色不對, 今天怎麼了,誰惹我們林哥不高興了?”

“沒有。”林昑棠趴在臂彎裡,聲音悶悶的,“……沒事。”

他咽回了自己本來想說的話。

其實胃疼。

其實腿也疼。

其實還有一點冷。

其實還在糾結著為什麼傅棲樓什麼都不和他說。

林昑棠有一咪咪的委屈,但你林哥什麼都不說。

“是不是沒吃東西肚子餓了。”傅棲樓在那邊笑了,“是不是?”林昑棠咬著牙,沉默了良久,到最後嗯了一聲。

“球兒給我打電話,說你晚飯也沒吃就回去了,還說有事。什麼事這麼重要,跟我分享分享唄。”傅棲樓的語氣裡帶著點寵溺,聽見那邊林昑棠長久的沉默他也沒落下嘴角的笑,“嗯?小棠兒,怎麼不說話。”

“沒什麼事。”林昑棠隻覺得自己的矯情來得莫名其妙,卻在聽著傅棲樓聲音的時候又忍不住地開始揪心,“學長給了我一點資料,我提前回來看看。”

知道是私事,傅棲樓就沒有多問。

林昑棠捏著手機,不知道是該慶幸還是該遺憾。

他像是個躺在行將就木的人,通往通往生命的氧氣管被握在傅棲樓的手裡。

對方給他他就活著,對方說一句不,就直接給他判定上死刑。

“你看看你,離了我你可怎麼辦啊。”傅棲樓數落完人家,還一定得占點嘴上便宜,“你怎麼給人家林景酌當哥哥的。”

林昑棠不說話,隻是很輕地啊了一聲。

軟軟的,聽得傅棲樓心裡都癢癢。

“怎麼還撒上嬌了。”傅棲樓原本有些急促的呼吸慢慢平複了,像是停在了哪裡,“那你說怎麼辦吧。”

怎麼辦。

林昑棠靠在椅背上,看著滿室的壓抑的黑暗。

那你就……不要走。

不要出國,不要去遠的地方,哪裡都不要去,最好就永遠都離著林昑棠隻有半步遠的距離。

但林昑棠是林昑棠,他連有這樣的想法都隻覺得荒謬,又怎麼敢說出口。

“行了,不難為你。”傅棲樓靠著身後的路燈,換了條腿支撐著身子,“下來給我開個門,你哥給你送晚飯來了。”

“什麼。”林昑棠眼睛驟然瞪大,“你……”

“我什麼我,我在樓下呢,你再不來我該冷死了。”傅棲樓的聲音裡滿是笑意,像是在逗弄著一隻貪玩卻又害羞的小貓,“快下來,我回來了,趕緊來給你傅哥哥開門。”

林昑棠唰得一下站起身,因為動作過大,直接把身後的凳子給掀翻在了地上。

他大步邁開,忍著整條腿的酥|麻,飛快走到窗前。

“你慢點,慢點。”傅棲樓聽見這猴急的動靜,忍不住地笑。

窗戶底下是已經陷入整片黑暗的校園,大叢的灌木和高大繁茂的古樹在黑夜裡看起來格外有幾分陰鬱。

在那大片的連綿著的黑暗下麵,立著一盞孤零零的路燈。

昏黃著,不算太亮。

寒冬裡,連原本總是會成為飛蟲聚集地的路燈現在都已經顯得形單影隻,站在空無一人的黑夜裡,充滿著說不出的寂寥。

但那下麵靠著一個人。

黑色的羽絨服,深色牛仔褲,再下頭穿著慣常的馬丁靴,一雙顯眼的長腿筆直有力,讓人隔著老遠都能止不住地羨慕他勻稱的身型。

傅棲樓像是感應般在林昑棠的視線裡抬起頭,臉上帶著笑,一雙眼睛明亮著,和林昑棠遙遙對視。

“怎麼還發呆了。”

林昑棠扶著窗子,看見下麵的人嘴型動了動,低沉的嗓音就響在自己的耳邊。

“太驚喜了,嚇得你都走不動了?”^_^思^_^兔^_^網^_^

林昑棠抬了抬嘴角,說出來的話乾巴巴的:“是啊,嚇得我腿麻了。”

“腿都麻了?”傅棲樓做出些誇張的驚訝,“那不如我們就還是先保持著這美妙的朦朧距離吧,等你餓瘦點兒,到時候用飄的下來我估摸著我還能百米衝刺接住你。”

“傻逼。”林昑棠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下麵那個人,此刻忍不住低頭笑了,柔和的笑意擴散到了眼角眉梢的每一個角落。

傅棲樓深深凝望看著窗口的人,隻覺得有隻小貓正蹲在自己麵前,明明是硬氣地不肯麵朝自己,柔軟的尾巴卻忍不住往他的心尖上掃來掃去。

這個人就這麼肆無忌憚地在他心裡四處溜達,把每一間心房心室都寫上了林昑棠對麵名字。

“你慢慢下來。”傅棲樓聽見自己說,“下來了有獎勵。”

“你逗小孩兒呢。”林昑棠嘴上毫不客氣,但臉在黑暗裡卻莫名的有些紅。

他伸手掛了電話,繞開倒在地上的凳子,慢慢地一步步往外走。

一中的門禁就是寢室熄燈的時間,真的非常嚴格的守門大爺一到準點就用大鐵鏈子直接鎖上樓下的門,不給非法分子以及晚歸的學子一點點穿越火線的機會。

但如果有個人肯為了你冒著被大爺逮住罵到狗血淋頭的風險,離開溫暖的空調房直麵烏漆麻黑的走廊,頂著冬天凜冽的風長途跋涉走到樓下,親手給你解開鐵鏈子開門的話。

那你倒也不至於必須要流落街頭。

恰好傅棲樓就有這麼個好室友。

傅棲樓把手機揣進了自己羽絨服的大口袋裡,笑%e5%90%9f%e5%90%9f地看著自己麵前那個被鎖上的門。

寢室一樓的樓道裡是亮著的,此刻玻璃質地的大門上蒙著一層薄薄的霧氣,讓霧氣後麵緩緩出現的人影變得朦朧而又柔和。

傅棲樓覺得自己像是個在風雪夜裡匆匆歸家的旅人。

而恰好的是,家裡有人在等。

林昑棠動作輕巧地取下掛在牆上的鑰匙,拉開裡麵的一道玻璃門。

風瞬間刮進了盈滿著溫暖氣息的走廊,而那個穿著淺色毛衣的人逆著風的方向,緩緩走進夜色裡。

兩個人隔著一道鐵柵欄遙遙相望,各自唇角邊都帶著些不算太隱秘的笑容。

纏著鐵柵欄的鏈子被一圈圈地解開,到最後,粗黑的大鐵鏈子被林昑棠很輕地放在了腳邊的樓梯上。

林昑棠小心地回頭,看了看仍舊緊閉著的大爺的房門,輕手輕腳地打開鐵門,繼而大步地走進黑夜裡,像是迫不及待般快步朝著路燈下的人走去。

“誒喲慢點慢點。”傅棲樓看著走路仍舊有點不利索的人,忍不住笑著朝前迎了兩步,“你這架勢怎麼讓我覺得我都不是要進宿舍似的。”

“嗯?”林昑棠在最後踉蹌了一步,手臂被傅棲樓溫熱的手掌給穩穩握住,聽見傅棲樓說的話,他不明所以地抬起頭。

“我像是站在Juliet的陽台下呢。”傅棲樓彎腰湊在林昑棠的耳邊,貼著他的耳根子說。

一語畢,他還抬手,屈起食指刮了一刮林昑棠被凍得有些發紅的鼻尖:“穿這麼點下來冷不冷。”

林昑棠仍舊沉浸在剛才那句話裡,白皙的皮膚從脖頸到臉頰一瞬間都轟得一聲紅起來。

誰……誰跟他偷情呢。

他咬著牙關,聲音從牙縫裡吝嗇地擠出來:“不冷。”

“小孩子嘴就是硬。”傅棲樓嘖了一聲,唰得一下拉開自己的羽絨服,“過來哥給你暖暖。”

傅棲樓從酒會裡出來得急,這會兒外套裡頭還是板正挺括的白襯衫,上頭的貝母扣在月光下反著低調卻炫目的光芒。

但完全破壞了這和諧又高貴的氛圍的,是傅棲樓捂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