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想。所謂的愛戀，大概除了那種因為得知彼此喜歡之外的欣喜意外，就是在任何時刻都願意更加碰觸對方，並且，在不經意之間，理性這一項能力似乎總是會悄然的離家出走。

所以，在她反應過來之時，木船微微的晃蕩著。

海是什麼顏色呢？

天空是什麼顏色呢？

在他微微往後移開一指距離的時候，伊麗莎白終於明白了，所謂的海和天空的顏色，都不及他雙眸中的顏色如此深藍。

“嫁給我，伊莉莎。”他低聲說道，溫熱的呼吸吹拂在她麵頰上。

她咬了咬嘴%e5%94%87，他的手還輕撫著她的麵頰，有些粗糙，卻修長且寬厚。

他等待著。

從天空中飛過來一群大雁，雪白的翅緩慢地收攏著，在這從蘆葦中停留，湖水被拍打出漣漪，一圈一圈的泛著碧波。

白色大雁優雅的收攏著身子，它們似乎完全不懼怕人類。三三兩兩的從湖畔邊遊出來，輕巧的喙像是熟透的黑莓閃閃發亮，%e4%ba%b2昵的互相梳理著羽毛。

他看到，她的睫毛輕輕眨動，然後是微微的點頭，以及暈紅的雙頰。

他微笑，眼眸中有些難以言語的溫柔。靠近她。

她仰頭，輕閉雙眸。

%e5%94%87齒相接讓人滿足的歎息。

船槳被撥弄到水中，發出聲響，但此刻，沒有人在意。多伯曼犬有些疑惑地望著漂浮在水麵的木質船槳，然後像個孩子一樣，伸出爪子試圖去撥弄它。

船再一次微微地搖晃著。

伊麗莎白睜開眼睛，有些羞澀，卻不掩飾嘴角的笑意。

他離她那麼近，指腹還在撫摸著她耳後瓷白的肌膚，那手指似乎有些神奇的魔力，觸摸之地，皮膚會溫暖起來，像是血液都在跳動。

達西先生抵著對方的額頭，那裡有些冰涼，他微笑，然後印下一個%e4%ba%b2%e5%90%bb。

她也笑，傻傻的，像是十五六歲的小姑娘，天真又滿足。

“船槳掉了。”她提醒他。

“恩。”他應聲，卻不為所動，隻是貼著她的額頭。

她笑，佯作埋怨。

“你這樣求婚，未免太容易了。你說要跟我說一些話，但你可什麼都沒說。”

“我現在可以跟你說，你要聽嗎？”

“好啊。”

他往後退開一點，但那雙眼睛卻始終是望著她的。他思索著，然後用和緩的語速道出他的心意。

“我從沒做過這個。在這之前，我想過，但未曾如此確切的思索過。”

“我是個謹慎的人，做任何事之前，我都更願意先有個計劃，但很遺憾，自從你出現在我的眼前，這一點我似乎總是無法做的更好。”

“那你後悔嗎？”

“不，完全不。”他%e4%ba%b2%e5%90%bb她的指尖，語氣如此堅定。

“正如你所說的，我是個傲慢的人。我告訴過你，關於這一點，我從未想過改變，也從未為此感到羞恥。我做的每一件事，我都絕不讓自己去後悔，因為我凡事習慣於思量，可此刻對你的求婚，卻完全是計劃之外的。”

“自我成年開始，我就從未期盼過婚姻。當然，我曾經也熱切希望能夠在有生之年遇見我願意真心相待的女子，但很可惜，隨著我逐漸長大，見識過更多的女性，這一點我已不再多做盼望。”

“誠如我姨母所說的，我該迎娶的是一個能夠做好達西夫人這一職責的女性。我明白她所暗示的，希望我迎娶自己的表妹。這也是我之所以隨著賓利來到這兒的原因。一方麵我認同她所說的，娶一位名門淑女總是省心的，但另一方麵，我又無法愛上我的表妹安妮。我曾為此花費一個晚上來思索，最終我依舊認為，若我按照世人的想法迎娶了她，那麼，婚後的不幸福概率卻是十分高的。”

“我完全了解我自己。並不是多麼溫柔體貼的人，也許我能夠給予她物質和身份上的一切，但若我的心裡不願意，我就會表現出令我自己都驚訝的冷酷。這一點是我無論如何也更改不了的缺點。我想到這些，所以不久後就拒絕了我的姨媽，並且隨著好友來到了這兒。然後，我遇見了你。”

達西先生在說這些的時候停頓了一下，他原先一直因為回憶過去而擰起的眉頭，此刻因為提及到伊麗莎白所以又放鬆了下來。

“這是無法掌控的，我是說，我對你所做的每一件事幾乎都是直接越過了我理性的大腦。它們在我頭腦裡肆意妄為，並且毫不顧忌的就對你袒露了我心中的想法。”

“它們？”

“是的。”男人輕輕吐息，又重複了一遍。

“是的，它們，我不知道該用什麼詞語來形容它們，給它們一個準確的定義。但毫無疑問，如果歸納起來，那總是與你有關的，不是彆的任何人，就是你，伊莉莎，總是與你有關的。”

“隻有你。”他說完這句話後，像是完全把自己的心放在她的麵前，等待著她的評價和裁定。

他安靜的看著她。完全不像平日裡表現出來的高傲，那雙眼睛裡所能瞧見的情緒令她除了微笑就什麼都不能做。

“我很高興。”她說。

“你的驕傲，你的誠實，你的缺點，這一切你都告訴我，完全沒有隱瞞。你總是把選擇的機會留給我。儘管你一再向我強調你不是個浪漫的人，比起感性你更為看重理性，但我得告訴你，你得每一個舉動都是我樂意瞧見的，是最能打動我的。”

“你很好，威廉，若你允許我這樣稱呼你的話。”

“當然，伊莉莎，請如此稱呼我。”他%e4%ba%b2%e5%90%bb她的手背，伊麗莎白笑了一下。

“是的，我樂意如此稱呼你。到目前為止，你在我麵前所展示的一切都是我完全願意答應你求婚的原因，並且，我想，就算在未來，我所信任你，愛你的這一點都不會改變。”

他瞧著對方，從她的眉角到黑亮的瞳仁，然後，他的嘴%e5%94%87微微闔動，聲音低沉卻充滿力度。

“我願用我的餘生讓你相信，%e4%ba%b2愛的伊莉莎，即使在我們不得不被死亡分開，你也不會後悔此刻的決定。”

☆、第39章

小船靠岸了。

達西先生上到岸邊，他略微傾身彎腰，然後伸出手，伊麗莎白就放心的把手交給他。

巴克先生叫了兩句，因為重新踏上堅實的土地而感到高興。臨近冬日的天氣沒有蝴蝶可以讓它撲騰，它就認真的研究著一些枯黃的小草。

達西先生同她走著，他的手拉著她的，鬆鬆的，卻能讓人感覺到幸福。

“等你的朋友夏綠蒂·盧卡斯小姐結婚後，第二天我將向你家裡正式提出求婚。明天我會附上拜訪信函，說明我的來意。”

達西先生說完這句話後又停了下來，他轉過身，看著伊麗莎白，沉聲說：“原諒我的情不自禁和倉促，在此之前，我必須得再通知我的妹妹以及姨母。”

“關於我的妹妹喬治安娜，上一次我回去的時候已經向她透露關於你我的事情，她是十分讚同並且熱情的盼望著能夠見到你。”

達西先生在說到自己的妹妹時，雖然並不如眾多的兄長一樣語氣上帶著寵溺，但伊麗莎白還是可以感受到他對喬治安娜的疼愛。但在這之後，當男人提及到他的姨母時，他的眉宇卻有些擰起。

“而關於我的姨母，我得率先誠實的告訴你，正如你從卡羅琳那裡得知的，我的姨母是個十分挑剔的人，但幸運的是，她並不粗蠻，鑒於她一直認為自己應該恪守所謂的貴族教養。但也正因為如此，她的有些話語和舉止有時候是比粗蠻的人更為讓人受不了。”

伊麗莎白眨了眨眼睛，“那關於你的表妹安妮呢？”④思④兔④網④

年輕的男人愣了一下，他看著伊麗莎白，直到她輕輕地笑了出來。

“你剛才向我求婚了，%e4%ba%b2愛的威廉，所以我完全有權利行使你未婚妻的權利，包括搞清楚那些你曾經愛慕過的小姐，以及正在愛慕你的小姐。”

伊麗莎白不喜歡看到達西先生擰眉的樣子。他從來都不是個完美的人，他做事不過是比彆人更加謹慎，他也會有本能的緊張和猶豫，但他讓人欽佩的卻恰恰是，即使他有這種本能的反應，也能在最短的時間內安撫自己，並且找出最為適合的辦法。

可是，也許他以前會是這樣做的。但今後，伊麗莎白想，她總可以幫上點忙，就隻是，說點笑話，讓她知道她就在這兒。就算他的姨母不好相處，她也總不會隨便像個膽小鬼一樣逃開。

年輕的男人瞧著對方，從她的眉角到嘴角的噙著的一絲笑意。他明白了她的意思，所以那點擔心就也顯得不那麼重要了。

想到這些，達西先生勾%e5%94%87笑了一下：“如果你執意了解的話，我是十分願意告訴你的。可是%e4%ba%b2愛的伊麗莎白·班奈特小姐，在此之前您一向要求我成為一個合格的紳士，而據我所知，若我遵從您的意願，就不應該泄露那些愛慕著我的小姐的芳名，但是，我可以告訴您一位，那位小姐恰巧和您有著一樣的名字。不過我認為，不久以後，她會改姓成為伊麗莎白·達西夫人。”

伊麗莎白有些臉紅，卻不願意讓他占了上風，所以轉了轉眼睛說：“您這是打算對您的未婚妻不誠實嗎？達西先生。”

“噢，%e4%ba%b2愛的伊麗莎白小姐，我絕無此意。”年輕的男人也十分配合她，同她玩笑道，並且%e4%ba%b2%e5%90%bb了她的手背，伊麗莎白咯咯的笑了起來。

“看來我永遠都不會對這個遊戲感到膩味兒。”

“遊戲？”

“是的。”伊麗莎白笑著點頭，“可以稱之為‘傲慢與偏見’的遊戲。”

“若你希望如此。”

“你願陪我玩一輩子嗎？”她問，帶著期待，男人微笑，許諾道。

“永遠。”

伊麗莎白同達西先生在小道那兒分彆。她現在心裡高興極了，十分渴望把這個消息去告訴簡他們。

雨後的森裡水汽清新。路旁的灌木叢中有著低垂的漿果，被掩蓋的土地中，有剛剛冒出頭的蘑菇。

伊麗莎白的腳步輕盈，她甚至哼起了歌兒，而她不知道的是，這一切都被另一個人瞧在了眼裡。

回到家裡後，班奈特一家人都聚集在大廳那兒，姑娘們和母%e4%ba%b2一起做著針線活，班奈特先生正在看書，壁爐也已經擦洗好了，就等著下禮拜後開始燃火。

“我想宣布一件事。”伊麗莎白眨著眼睛說道。

“是好事兒嗎？”莉迪亞問道，瑪麗給了她一個白眼。

“這問題問得很愚蠢，你沒看到莉萃開心的樣子嗎？”

莉迪亞做了個鬼臉，“我就沒見她有什麼時候不開心的。”凱瑟琳點頭同意。

班奈特太太挨個兒敲了敲姑娘們的腦袋，“有點禮儀，你們兩個小丫頭。”

簡走過去拉著伊麗莎白的手，讓她坐在沙發那兒，她看上去也有些熱切。

“是不是……”她沒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