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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為天下舞 阿瑣 4096 字 2個月前

弟倆說著話,曦娘卻因為想著慕清,而漸漸無法控製情緒,便借口要出去透透氣,自己先走了,果然一離開屋子,眼淚就滑下來,隻是她臉上有笑容,知道慕清還好端端地活著,她比誰都高興。但自己將來的人生該怎麼繼續,曦娘卻是一片迷茫。慕先生的慈愛,讓她仿佛有了家的依靠,可她不能害了這麼好的人家,往後傳承,傳奇的家族裡夾雜了她這麼一個不堪的女人,隻怕子子孫孫都會憎惡她這個祖母。

曦娘垂首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又苦笑:“能不能生還不知道,哪裡來的子子孫孫。”大家年紀都不小了,慕清三十而立,總不能與她結合後一年一年等待,到看不到希望時才考慮納妾娶小傳承子嗣,那時候,就痛苦了。

曦娘晃了晃腦袋,她要堅定,知道慕清好好的便足夠了,其他的事兒,她彆多操心。

此時有下人帶著外人進來,是送來慕家定製的祭祀之物,慕先生此番去祭掃慕家園陵,勢要重振慕家門庭,所以即便不接受外客同往,但也會辦得十分隆重,曦娘說先把東西放好,她會和沈小姐一道去檢查,便看著那些人搬著大大小小的祭祀品走過去,曦娘轉身時,覺得那些人之中有誰十分眼熟,但等她在回身看,又沒什麼特彆的。

正好簡風跑出來,笑嘻嘻地對她說:“曦娘要不要給齊晦捎個信,告訴她你在照顧慕世伯。”

沈嫣跟出來,溫柔地笑著:“姐姐有什麼想說的,我來寫。”

他們的好意,自然是希望曦娘能對慕清說些什麼,曦娘卻始終不提及慕清,簡單地囑咐齊晦要保重,說湘湘也好之類的話,等她走後,簡風攛掇表姐說:“你給改兩句,我就沒見過什麼人像他們倆這麼彆扭的,急死我了。”

那之後,捷報頻傳,京城上下一派喜慶,皇後和朔%e4%ba%b2王妃也越來越受到追捧。她們在慕先生的建議下,與各方都保持著距離,不想讓任何一派勢力在這一刻凝聚而起,她們還要穩住朝綱等齊晦過來。

但這些日子來,京城的氛圍幾乎已恢複從前太平歲月裡的熱鬨,不再是風聲鶴唳草木皆兵,街上越來越熱鬨,京城各道門的守衛,也不像之前那般嚴苛恐怖。

湘湘從宮裡出來回王府,一路所見光景,都讓她覺得安心。即便他們將來要遷都另建皇宮,她也希望齊晦歸來時,能看到繁茂安寧的景象。

湘湘到時,一家子人在王府門前等候,一度空無一人的宅子,如今又重新生機勃勃,湘湘的肚子大起來了,但藏在衣裙裡根本看不見,可沈嫣曦娘都把她當佛爺似的,一左一右小心攙扶,鵑兒則在邊上一個勁兒地提醒夫人要小心台階小心地下的石子。

湘湘哭笑不得:“我在宮裡,都沒這樣被人伺候呢,你們也太小心,這個孩子牢靠得很。”

那天簡開聞夫婦帶著小女兒也同來相聚,其樂融融地吃了一餐飯,夜裡沈嫣和曦娘寸步不離地和湘湘在一起,看闊的床榻上三人同枕共眠,姐妹幾人有說不完的話,而明日一清早,他們就要離開王府去慕家園陵。

一夜相安,隔天早早起來洗漱準備,湘湘褪去了王妃的華服,穿了樸素莊重的衣衫,曦娘和沈嫣皆如此打扮,天蒙蒙亮時,府裡的人都悉數離去,簇擁著慕先生為首的一家子人,出城前往慕家園陵。

門前車輪聲馬蹄聲漸漸隱入清晨薄霧裡,府裡留下的零星幾個下人將各處查看了一番後,便都歇著打算去睡個回籠覺,正院湘湘和齊晦的屋子裡,卻冷幽幽閃過一個人影,她瞧瞧走進了湘湘的屋子,將房門反鎖後,先走到了床邊,將床上的被褥都拖在了地上,用帶著泥印的腳踩上去,雙目猙獰陰鷙,恨不得踩的是曾擁被而眠的人。

忽然目光一閃,她走向存放湘湘衣衫的櫃子,把各色禮服裙袍都拉了出來鋪了滿滿一地,挑了一身大紅的衣衫,穿在了身上。

☆、271慕家新的女主人(四更到

站在鏡子前,鏡子裡出現了龐淺悠的麵容,她逃離哥哥的私宅後,在一間客棧落腳,每日跟著人流路過王府打探這裡的事,那麼巧,讓她遇上了送祭祀品的人。那麼多東西手忙腳亂,她穿著街麵上買的粗布衣衫,很順利地就混了進去。

而湘湘昨日盛裝歸來,今日素服出門,拆下的金釵玉環都整齊地擺在妝台上,龐淺悠將衣衫穿戴齊整,她瘦得已撐不起這厚重的華服,怎麼調整腰帶衣襟,都穿不出昔日的美感,折騰了半天,外頭天色漸亮,她悄然打開一扇窗,讓陽光照進來。

坐在湘湘的鏡台前,龐淺悠用她的胭脂描眉塗%e5%94%87,用她的首飾挽起發髻,當妝容完整發髻妥帖,她再站在鏡子前,才覺得配得上這華麗的群袍。而莊重又喜慶的大紅,正是嫁衣的色彩,皇帝還沒收回賜婚的聖旨呢,她還是名正言順的朔%e4%ba%b2王王妃。

想到這個身份,龐淺悠開始翻箱倒櫃地找,想找出可能被湘湘帶出來的聖旨,她要撕了那道旨意,湘湘不配做齊晦的妻子,隻有她龐淺悠才配得上齊晦。

這一翻騰,難免動靜就大了,下人們再如何偷懶,也會時不時來瞧一眼,發現正院裡湘湘的屋子有些古怪,闖進來一個小丫鬟,看到這情景,嚇得尖聲大叫,把其他人也驚動了。

來了四五個人,有中年的婦人,也有高大的家丁,要對付龐淺悠可不難,但龐大小姐卻是盛氣淩人,斥罵道:“你們要做什麼,不知道我是誰嗎?我是宰相府的千金大小姐,是皇上指婚給你們王爺的王妃,這是我的家我的屋子,誰允許你們這些奴才闖進來。”

這幾人裡有人認得龐大小姐,隻是“成%e4%ba%b2”那天她把自己撞暈後,又被人帶走後,誰也不曉得這位小姐去了什麼地方,突然穿成這樣出現在王府裡,小丫頭當然以為自己撞見鬼了,這會兒還哆哆嗦嗦地躲在人後,說著:“她從哪兒進來的?”

王府裡有很多控製的房間,她隨便找一個無人的地方就能躲起來,就算外麵一直有人在找她,王府裡可不會有人惦記這種事,大家都忙著今日慕家陵園的祭祀,也許除了曦娘感覺到的那一抹熟悉身影,根本沒人意識到她的存在。

“龐大小姐,請您出去,這裡不是您待的地方,主子們午前就會回來,不如您到前廳去等候,奴才們給您上茶。”一人這般勸著,上前來撿起被龐淺悠扔了一地的東西,可龐淺悠卻猛地上來推開她,一巴掌扇在臉上,怒罵:“滾,這都是我的東西,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滾出去。”

後麵有人說:“她瘋了吧。”

可話音才落,不等龐淺悠發狠,突然有人從牆頭躍下,他們蒙著麵挎著刀,殺氣騰騰,所有人都驚呆了,而那些人見到門前這些人,龐淺悠服飾華麗,像是主子的模樣,便衝過來要抓她,下人們都驚叫著散開了,那幾個人很輕易地就抓了龐淺悠,淺悠先是一怔,等意識到自己有危險,才開始掙紮呼救。

“閉嘴!”那些人很凶狠,蒙著麵質問龐淺悠,“你是這裡的主子,快帶我們去拿黃金,不然就殺了你。”

龐淺悠哪裡知道什麼黃金,根本不懂他們在說什麼,一聽他們說這裡的主子,竟是叫囂:“我丈夫是朔%e4%ba%b2王,你們現在立刻就滾,不然等他回來,把你們千刀萬剮。放開我……”

她死命掙紮著,那些人卻互相示意著什麼,而此時尾隨他們的人也闖進了王府,慕清和齊晦留在京中的人,早就盯上了他們的蹤跡,一路跟到王府來,本想著王府今日無人,可以甕中捉鱉,沒想到裡頭傳來呼救聲,他們不得已進來對峙。

“他們人多。”蒙麵人急促地互相說著,“我們先走,拿不到黃金,把這個女人帶走也成,那個王爺掌握著兵權,可以用他的女人來威脅他。”∫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龐淺悠根本沒聽懂什麼,她被當做人質一般,刀架在脖子上,為首的幾人挾持著他,要從原路退回,她隻記得自己被拖著走,發髻上的首飾紛紛落地,叮叮當當的聲響裡,好像發生了打鬥,隻記得自己被人扛在了肩頭,因為掙紮被重重打了一拳暈了過去,那之後的事,她都不知道了。

京城之外,慕家陵園裡莊重的祭祀剛剛結束,沈嫣挽著湘湘輕聲說:“慕先生曾說,有些話想單獨和曦娘講,之前慕清生死未卜說了也沒意思,現在他們好好的,慕先生覺得是時候了。湘湘,我們到後麵去逛一逛,那裡風景很好。”

湘湘立時答應,和沈嫣幾人悄然離去,留下一些隨侍的人守在這裡,慕先生正用軟布擦拭著賢妃的墓碑,口中念念有詞,皆是對妹妹的愧疚。他站得久了,雙%e8%85%bf無力,曦娘趕緊將輪椅推上來,小心翼翼攙扶慕先生坐下,一回頭,才發現湘湘和沈嫣他們都不見了。

慕先生則指著不遠處的花叢說:“你姑母她喜歡花兒,幫我采一些,放在她的墓碑上可好?”

姑母?曦娘心裡一顫,答應後走去摘花,回來後,小心翼翼地奉在了賢妃的墓碑之上。

慕先生道:“我聽慕清說,你照顧了齊晦十幾年?”

曦娘含笑搖頭:“談不上什麼照顧,隻是閉月閣來去容易,他時常和世峰來玩耍。小時候不懂事,拜把子做了姐弟,那都是玩笑的,不能當真,如今反是他們在照顧我。”

“曦娘,我家兒子說,要定了你做妻子,他和我分離時答應,將來再見麵,要帶著妻子來見我。”慕先生終於對曦娘說,“今日我帶你來祭祀先祖,就是想祭告列祖列宗,我們慕家又有新的女主人了。”

“伯父……”曦娘不敢當,怔怔地看著慕先生,定下心也說出她的心裡話,情愛是一瞬的,可以轟轟烈烈可以纏綿繾綣,她愛慕清,她知道慕清也愛她,可他們往後要幾十年在一起,曦娘對自己的未來沒有任何信心,她更是道,“我在閉月閣初次接客至今,已有十幾年,長年服食寒涼避孕之藥,這話是難以啟齒的,可是伯父,慕家不是普通的家族,機關術要有人傳承,難道斷在我們這裡?”

老先生淡淡一笑:“子嗣斷了,機關術也能繼續傳承,這有什麼關係。”

曦娘無話可說,慕先生繼續道:“慕家二十年前消失時,是為了活命,當時並沒有想過二十年後能歸來重振家門,若沒有今天,慕家等同是絕了後,一輩子見不得人,機關術無法為民造福,你說血脈往下傳,或是不傳,有什麼差彆。”

曦娘搖著頭,不言語。

“曦娘,老夫此生虧欠的人太多,他的母%e4%ba%b2,他的姑母,還有慕清他自己。”慕先生眼中有哀愁,亦是對這世道的無奈,“我若是能耐之人,不至於讓家族顛沛流離,慕家絕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