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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為天下舞 阿瑣 4094 字 2個月前

那種地方,躲還來不及呢,不要去不要去,就是她死了也不可惜,她那麼壞。”

湘湘卻神情凝重,似自言自語般說:“我想,她是在等我。”

這話皇後聽不懂,但若換做齊晦,一定明白湘湘的意思,那晚齊晦沒說出口,他就覺得靜太妃不像是在等皇帝,但這事兒誰也說不準,指不定今天是一場戲呢,宋靜姝還有什麼沒做過,還有什麼做不出來,皇帝隻要動動嘴皮子,她可以不惜一切代價。

而今天的代價,宋靜姝可能要為此付出性命,皇帝交代她的事,其實一直以來她都沒做好,當初把念珍放出去想安插在湘湘身邊做眼線,結果被湘湘勸服把人家送回家鄉,還因此驚動了湘湘讓她明白宮裡盯上她了,那會兒皇帝可就沒少動怒折騰自己,這一次沒殺成湘湘腹中的孩子,皇帝又該瘋了。

可即便沒有殺成,湘湘受了那樣的折磨,太監宮女全都在自己的指揮下行惡,她的良心發現,又能抵消多少罪惡,她是個惡人吧。

長壽宮裡,太監宮女都被趕出了寢殿,看到皇後和湘妃娘娘攜手而來,一個個都驚愕不已,伏在門前說:“娘娘休息不讓人打攪,奴才們都等在門外呢。”

皇後勒令他們不必進去伺候,她為湘湘守在門前,湘湘緩步走近們,她的嘴角還很疼,她的胳膊也抬不起來,走路一步一步極緩慢,縱然如此,看到門裡靜姝站在凳子上,幾條鮮豔的披帛纏在一起吊在房梁上,沒有白綾那麼淒涼恐怖,反而添了幾分荒唐,可是靜姝站在那裡,雙手吊在環中,神情呆滯,不知這麼站了多久了。

乍見這樣的光景,湘湘心頭撲撲直跳,但很快就讓自己冷靜下來,冷聲問道:“你做什麼?”

靜姝聽見熟悉的聲音,醒過神看到湘湘站在底下,她的眼中充滿了怒意和恨,漂亮的眸子裡,映著正要赴黃泉的自己,她冷笑:“你怎麼跑來了,你做什麼這會兒來呢,再晚半個時辰多好。”

湘湘走近她,沒說彆的,知道:“你下來。”

靜姝搖了搖頭:“你現在來了,我斷死不了了,真可笑,你一定又在心裡想,我做戲給你看。你走吧,過半個時辰再來,哪怕抱著我的屍身哭一哭,我這輩子也算沒白活一場。快走吧。”

湘湘道:“半個時辰後,你真的會死嗎,我看不見得?”

靜姝眼神一晃,說不出話。

湘湘走到凳子下方,昂首說:“不如你把腦袋伸進去,我立刻把凳子踢開,不用等半個時辰,你當著我的麵死,不是更能證明自己沒有做戲?”

靜姝緊緊咬著%e5%94%87,渾身瑟瑟發抖,她才小產,身體很弱,這些日子沒有一天真正好好休息過,可能湘湘此刻還比她強一些。

她在凳子上站了很久很久,已是精疲力竭,可她沒有勇氣把腦袋伸進去,她要有勇氣去死,也就不會有芙蓉居的靜美人,更不會有長壽宮的靜太妃。

“若是我現在死了,我們還是姐妹嗎?”靜姝憋了半天,卻憋出這句話。

“是,但活著恐怕做不成。”湘湘應道,“你現在死了,我會為你安葬,會為你哭一場,你這輩子不會白活。可你繼續活著,我們還會繼續對立,你跟著皇帝,我跟著我的丈夫,永遠是兩條道上的人。而你做下的惡,終有一日會有報應,你不得不活著承受痛苦。死了多好,快啊,把脖子伸進去,我送你一程。”

靜姝被逼的臉色扭曲,絕望地哭道:“我不想死……湘湘,我的孩子沒有了……”

湘湘並不懷疑靜姝失去孩子的痛苦,將心比心,她若今日失去孩子,還不知會變成什麼樣子,靜姝也有資格做一個母%e4%ba%b2,至於她是好人還是惡人,是另一回事。

湘湘沉聲道:“你先下來,慢慢說。”

☆、257殺你(還有更新

靜姝搖頭:“我不下來,你一定覺得我又在做戲,我自己都不信,怎麼叫你信我?你等著,我現在就死,死了就不會再欺負你,就不會再對不起你。”她說完,竟真的踮起腳尖,把脖子往用披帛纏成的繩圈裡套。

湘湘眼睜睜看著她掛上去,鬆開了雙手,腳離開了凳子,她腦袋轟得一下,衝上來抱住靜姝的%e8%85%bf腳往上抬。湘湘雖沒什麼大力氣,可靜姝實在纖瘦,脖子被勒住後,那一瞬間衝腦的窒息也讓她有了求生的*,身子一輕就本能地重新拽住繩子把腦袋縮了回來,雙腳往下一沉,重新站在了凳子上。

湘湘順勢將她一推,靜姝整個人摔了下去,疼得爬不起來。

門外聽見重響聲,宮女們闖進來看究竟,見太妃癱倒在地上,而房梁上掛著那上吊用的,一個個都嚇得不知所措,湘湘吩咐她們:“你們過來把太妃攙扶到床上去,然後出去,出去不要到處亂說,太妃娘娘沒事了。”

宮女們聽命,趕緊上前將虛弱的太妃送到床上,湘湘今日糟了難,嘴角還紅腫著,額頭上也有被那老婆子揪頭發時用指甲留下的傷痕,本是十分狼狽落魄,可如今看來,勝過靜姝十倍,她這副尊容,簡直跟要死了似的。

“咳咳……”靜姝捂著脖子,那裡還劇痛著,讓她感受到了死的恐怖,從前受到先帝和皇帝的虐待,到後來她往往是意識模糊的,清醒後,他們又派人“關懷備至”地照顧著,她隻有尋死的念頭,卻沒有勇氣。可是今天,她第一次站了上去,她等了湘湘那麼多天,她竟在這一刻來了。

“要喝水嗎?”湘湘問,轉身取來茶碗,一如從前照顧生病的靜姝,小心翼翼將茶水送入她口中。

喝了水的人稍稍恢複一些氣色,她蜷縮著身子用棉被裹住自己,雙眼直直地盯著湘湘的腰腹看,囁嚅著問:“孩子有事嗎,你喝下那些藥了?”她一下子崩潰,哭著說,“湘湘,你可以不信我所有的事,可是這件、這件事不是我,是皇帝逼我的,是他逼我的……”

“你彆哭了,我們不是小孩子了,你哭我不會再無條件地哄你,現在的我們,要為自己的眼淚負責。”湘湘站在床邊,看似冷漠地觀望著靜姝,見她抽抽噎噎著,湘湘繼續道,“絕情的話無情的話,我們彼此說了太多,和小時候吵架拌嘴是兩碼事,小時候就算打破頭,夜裡也能滾一條被子互相取暖,可現在,我做不到。”

“湘湘……”

“我是覺得不安,才來看你一眼,也謝謝你救下我和我的孩子,沒想到你真的要尋死。”湘湘道,“我救你,不是想要挽回什麼,你在皇帝身邊一天,我救不可能信任你。靜姝,當初說要走一起走,我沒有做到。但現在,倘若有一天我來接你走,你走不走?那天是氣話,今天我再問你一次。”

靜姝怔怔地看著湘湘:“你要送我去哪裡?”

湘湘道:“你想去的地方,但絕不是皇帝的身邊,除非他死了而你要為他守靈。”她很堅定,已不再給皇帝任何轉圜的餘地,她為了天下可以忍耐,可她的孩子,這天下尚不曾給予他任何東西,他沒有責任承擔天下。今天這件事,皇帝踐踏了她最後的底線。⌒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他說真的出了事,會治我的罪,把責任都推在我身上。”靜姝癡癡地道,“他現在越來越不正常,自以為是地覺得事情可以那麼簡單,回想起來,他的一路就是這麼走過來的。總是想當然,等到結果無法遂願,就折磨女人泄憤……我一直以為,他多多少少是喜歡我的,可是我的孩子沒了,他半個字也不提,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那是他的骨肉,是他的孩子啊……”

靜姝很傷心,湘湘心裡雖然保持著警惕,但依舊同情她,她不會為了一件事就把靜姝重新當姐妹,可她知道,和靜姝十幾年的姐妹情,一直維係在她們之間。自己的一些苦難因為她,但每每關鍵時刻,宋靜姝都下不了手。

“好好休息吧,你自己不保重,誰也沒法兒讓你好起來。”湘湘不想聽她憶苦思甜,不想聽她哭泣,她並不是來認姐妹的。

“你要走了?湘湘,我等了你好幾天,我想見你。”靜姝悲涼地說,“可是昨天你不來,皇帝卻來了。”

“等離開這裡,曾經的一切就不值得再提,但我們若能清茶一壺說說閒話,我願意重新聽你講。”湘湘道,“可是在這裡,隻要皇帝還活著,隻要你還是他身邊的人,這些話不必對我說。我不願你死,仍舊期待有一天能帶你離開,和這些毫無關係,隻因為我們過去的十幾年就足夠了值得了。靜姝,你現在也想一想,將來要怎麼做,之後的路你還可以自己選,就算擺%e8%84%b1不了他,你也能走得和現在不一樣。隻要活著,沒什麼不能改變的不是嗎,要不然,你就去死啊。”

靜姝哭著:“你就不能,說些哄哄我的話……”

湘湘神情一恍惚,這麼熟悉的話語,幾乎把她拉回到童年的歲月。靜姝一向嬌滴滴,都是小孩子,姐妹倆再要好也偶爾會發生爭執,每次靜姝都忍不住,會跑來拉著湘湘求和好,但每次都隻會可憐兮兮地撒嬌說:“你哄哄我吧,我可難受了。”

湘湘眼眶微微溼潤,咽下悲傷,道:“你在這裡活下去,我才能來接你,不然,我也會為你安葬。”她說完轉身便走,再不留情,身處困境同樣無法預知明天的自己,連腹中胎兒都險些保護不了的自己,要如何去拯救彆人靈魂,她可沒有這麼多的心。

皇後等在門外,見湘湘出來時眼圈微紅,裡頭隻隱隱有哭泣聲,她趕緊上來攙扶,不便在這裡多嘴問什麼,安靜地離了長壽宮。但是皇後察覺得到,來時姐姐的步伐很沉重,臉上有散不開的陰霾,但這一刻她雖然看起來很悲傷,整個人卻鬆快了,皇後心想,這總是好事。

然而卸下堅強,湘湘也不過是個柔弱的女人,那一天剩下的時間裡,她盼著齊晦趕緊回城,這件事不用她費心思,就一定會傳出去,不用她多說什麼,齊晦也不會放過皇帝。

而此刻皇帝正檢閱了軍隊,一副浩然正氣的模樣,說了好些慷慨激昂的話,看著是振奮了軍心,衛猛跟在齊晦身後,卻忍不住嘀咕了一聲:“放%e5%b1%81!在這裡%e5%b1%81話有什麼用。”

齊晦彼時回身看了他一眼,衛猛還是氣呼呼的,齊晦也沒有阻攔,當隨駕返程時,他再看到衛猛,那壯漢渾身蒸騰著殺氣,仿佛下一刻就會衝入有侍衛層層把手的鑾駕,把皇帝大卸八塊。而齊晦在聽到他字字沉重地說宮裡傳來消息,太妃險些喂湘湘喝下墮胎藥時,他眼中的凶光也射向了鑾駕。

但他不能在大庭廣眾下動手,沒必要讓那些侍衛做無謂的犧牲,皇帝既然那麼喜歡龍椅寶座,那就讓他死在那上麵。

鑾駕回宮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