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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為天下舞 阿瑣 4132 字 2個月前

氅,龐淺悠則是醒目的玫紅氅衣圍著雪白的狐裘,兩人各站一處不遠不近地相望,迎出門的太監見到這般絕美的景色,都愣了愣,忙分散兩撥來相迎。

按規矩,龐淺悠見了%e4%ba%b2王妃該上前行禮,偏偏湘湘沒有名分,就連宮裡的人也用夫人相稱,她之前在簡府赴宴,湘湘在齊晦身邊,她隨家人屈膝也罷了,此時此刻斷不肯向湘湘低頭。

可隻有一扇門一條路,哪怕進宮後各自分開取道,最終還是要在中宮相會,還不如現在分出先後來,免得之後一路尷尬。內侍們覺得朔%e4%ba%b2王的女人不能怠慢,可宰相府的千金如同公主般金貴,兩邊都很為難時,湘湘先道:“請龐小姐先行吧。”她看向淺悠,客氣地微微一笑。

淺悠漠視她的友好,見內侍請她先走,卻道:“路這麼寬敞,我和夫人同行就好,何必分什麼先後呢。夫人雖沒有名分,也是朔%e4%ba%b2王府的人,我走在前麵,豈不成了宰相府不把王府放在眼裡?”

她施施然走到門前,對湘湘不冷不熱地說:“夫人,難道淺悠不配與您並肩同行?”

湘湘含笑:“哪裡,如此才好。”她輕輕提起大氅,緩步行至淺悠麵前,可稍作停留時,淺悠竟揚長而去,絲毫沒有等待的意思,湘湘一愣,但旋即就不緊不慢地跟上來。

兩人並肩往深宮走,絕美的容顏,窈窕的身姿,渾然天成的高貴氣息,不論是正麵瞧見,還是從背後看華麗端莊的身影,這樣兩個人走在一起,真真是宮裡好些年沒見過的光景。沿著她們走入深宮的路,宰相府千金和朔%e4%ba%b2王府夫人入宮的消息,已傳遍皇城。

明德殿中,皇帝在門前來回徘徊,終於得知湘湘單獨入宮,便讓內侍安排,他要和湘湘來一場偶遇。

而此刻,湘湘和淺悠正安靜地走向中宮,走了半程也無人說話,可忽然掛起一陣大風,卷著雪粒子撲麵而來,內侍們打著傘來為二人遮擋。湘湘豎著高高的發髻紋絲不亂,但淺悠長發披肩,難免有些尷尬,她背過身去將青絲捋順,回眸見湘湘安靜地等待她,不知為何就是不高興,冷然道:“夫人何不先行?”

湘湘道:“不急幾步路,反正皇後殿,就在眼前了。”

二人重新上路,淺悠示意隨從離遠些,他們走開後,方道:“夫人對這宮廷,倒是很熟悉,果然是從宮裡出來的人。說起來,我竟還從不知道,宮廷樂坊在什麼地方,每次進宮看藝人獻藝,隻圖熱鬨,沒想過這些舞娘樂師們,在宮裡如何過活。”

湘湘不言語,安靜地聽著。

淺悠斜眼看她麵上溫和淡定的模樣,更是沉不住氣,幽幽道:“早晚會有人知道,你和靜太妃是一路人,靜太妃如此不堪,你又能好到哪裡去。就不怕世人對齊晦指指點點,他那樣的人,你怎麼會好意思跟在他身邊。”

湘湘朝她笑了笑,依舊沒說什麼。

淺悠恨道:“你是無話可說,還是故意裝清高,從前也不見你是個悶葫蘆。”

湘湘這才開了口:“龐小姐說的,都是我與夫君之間的事,我們夫妻間的事不需外人操心,也不必向外人告知,我的確無話可說。不如我們說些彆的話,小姐見聞廣博,一定有許多新鮮有趣的事。”

“你裝什麼?”淺悠忍不住,霍然轉身,鮮豔的氅衣揚起,她擋在了湘湘的麵前,後麵的人想要跟上來,被龐府的人阻攔了,她惱怒地瞪著湘湘,恨道,“你有沒有自知之明,你憑什麼做他的妻子,你知不知道他是什麼身份?現在皇家不承認你,你就什麼都不是,天下人為此在背後說他的風涼話,這就是你能給他的?”

湘湘淡漠地聽著、看著,她並不惱龐淺悠無禮,她是多麼想端著那份驕傲啊,可是她到底沒忍住,這份不甘心的焦躁裡,滿滿是她對齊晦的情意,湘湘不明白單相思有多苦,但眼前的人很可憐。

淺悠道:“你既然沒有名分,朔%e4%ba%b2王府就沒有女主人,我不會來跟你搶,不屑與你爭,可若有一日我成了名正言順的朔%e4%ba%b2王妃,我一定會把你掃地出門。”

湘湘絲毫沒有動搖,神情鄭重地說:“龐小姐,這世道究竟是什麼模樣,你可知?”淺悠蹙眉,可湘湘卻隻有這一句話,竟繞開淺悠再也不等她,徑直向前走去。

她不想和龐淺悠爭吵,身為齊晦的妻子,她不需要在乎任何人的言語和目光,若有一日齊晦不要她了,她會坦蕩蕩地離開,除此之外,誰也彆想拆散他們夫妻。她的男人,她的丈夫,她會用自己的方式好好去愛,地位出身的般配,能證明什麼呢?龍椅上的皇帝,還不是一樣荒唐。

淺悠定在原地,她想了那麼久的刻薄的話,甚至拿捏二嫂平日裡說話的語氣,為什麼湘湘一點也不動搖,哪怕露出一點點怯弱的神情,她也會覺得自己贏了幾分,可如今她挖空心思,隻換來人家淡淡的幾句話,一聲聲“夫妻”,她竟無言以對。

隨行的人見龐小姐不走了,雖不知道她們之間說了什麼,但不敢讓皇後久等,忙上前來催促,淺悠醒過神,半推半就地往中宮走來,湘湘早就走遠了。

空蕩蕩的中宮大殿內,年輕的皇後一直百無聊賴地應付著世家女眷們說閒話,她一心等著龐淺悠到來,可傳話的人來了,卻隻見朔%e4%ba%b2王妃先進門,湘湘在門前%e8%84%b1下黑金貂絨的氅衣,露出一身素雅的裙袍,上千顆珍珠隱秘地繡出花紋,珠子的光澤非金銀可比,且乍一眼卻又看不出來是用珍珠盤成的花紋,而一顆紅寶石鑲嵌的腰帶束著如柳細腰,淡雅的杏色裡,不會讓湘湘看起來太過素淨。

她款步端莊地走到座前,邊上的女眷三三兩兩起了身,如今湘湘的身份曖昧不明,好些人不知道該如何應對,禮數周全的,總想著禮多不怪,願意敬湘湘幾分,其餘的人則寧願冷眼相看,對於出身血統高貴的她們而言,是看不起湘湘這般麻雀變鳳凰的人。

湘湘行禮後,本等待皇後的發話,不想皇後並不期待見到她,她隻滿心等著淺悠出現,便直接說出太妃的意思,吩咐湘湘:“太妃有旨意,想單獨見一見你,會有內侍領你去長壽宮,本宮與其他王妃、夫人稍後也會前往長壽宮向太妃請安,你先走吧。”

湘湘早就料到,必然是靜姝想見她,恭敬地應從下,隨著引路的內侍離去,步出殿門外,侍女奉上氅衣為她披在身上,而此刻淺悠剛剛到門前,兩人互相看了一眼,裡麵久候龐小姐的奴才等不及,就把她擁簇進門了。

湘湘暗暗吸了口氣,將心一定,走出中宮,往長壽宮而去。

娘說,她和靜姝總要有個了結,今天的相見,是結束還是重新開始?誰也想不到,她們竟有一天成為了名義上的婆媳,太妃?王妃?回首她們年幼時坐在台下看台上大花臉的戲文裡,那鳳冠霞帔的娘娘咿咿呀呀著聽不清的唱詞,何曾想過有一天,她們身上,會冠上如此高貴的名號。

長壽宮裡,靜姝端坐在鳳榻之上,穿著依舊是平日裡華麗的裙袍,此刻她手裡一隻簡陋的包袱皮打的包袱,與周身的華貴格格不入,她拆開包袱又重新係上,如此反反複複,裡麵的東西她這輩子也不會再碰了,可對曾經的她們來說,是全部的東西。

“娘娘,朔%e4%ba%b2王府的夫人,到了。”

靜姝抬眸,美豔的眼中,閃過深沉的悲傷。

☆、164我還留著你的東西(還有更新

隻是這悲傷的眼神轉瞬即逝,她揚起燦爛的笑容,將包袱擱在一旁,端正了身子坐好,看著門前閃爍淡雅光芒的杏色身影款款而來。°思°兔°網°

湘湘也好,靜姝也好,四目相接時,都不敢相信,她們會有一天以這樣的姿態互相見麵。昔日隻比煙花女子好那麼一些些的舞娘們,今日竟成了皇家的女人,而一個是寡居的太妃,另一個則是風華正茂的%e4%ba%b2王妃。老天爺仿佛和她們開了一場玩笑,就是兒時辦家家,也玩不到這模樣。

“妾身拜見靜太妃。”湘湘徐徐叩拜,繁複厚重的禮服沒有讓她行動笨拙,那衣裙不多一分不少一分,不會讓她看起來單薄,也不會厚重得把她的身子掩埋。

這是靜姝第二次看見湘湘穿戴華服,上一次是在帝後大婚的晚宴上,而麗妃行刑的那一天,所有人都是縞素裹身,不過她知道,那天的湘湘在皇帝眼中,一定又聖潔如雲端的仙子。

湘湘伏在地上,等待著靜姝的命令,可靜姝不知是尚不習慣其中的禮節,忘記了讓湘湘起身,又或是故意刁難她,她怔怔地望著地上的人,仿佛也在等她自行起來。

“娘娘。”底下宮女朝靜姝示意,指了指地上的朔%e4%ba%b2王夫人。

“咳……平身吧。”靜姝才醒過神來,生硬地說著這些話,而又一揚手,讓宮女內侍全部退下。

湘湘起身時,身邊的人都走光了,殿門在背後合上,照進殿堂的陽光也徐徐消失,她本被拉得長長的身影不見了,而靜姝能更好地看清本背著光的湘湘,看清她臉上的容顏和神情。

“衣衫是華麗了,發髻也高高地梳起來,可你的模樣一點都沒有變。”靜姝開了口,想要站起來走近湘湘,但腳一落地才記起她的傷還未完全好,坐著尚有幾分端莊,站起來就該狼狽了。還好,她高高坐在上麵,即便不站起來,也不會比湘湘矮一截。

湘湘的確要抬頭才能看著靜姝,猶記得第一天到芙蓉居,靜姝飛奔出來迎接自己,卻因為那樣,讓靜姝被惡毒的老嬤嬤責罰自己掌嘴。此一時彼一時,據說麗妃宮裡的奴才都跟著主子被杖斃了,那個老嬤嬤也一定想不到會有一天,被她折磨過的靜姝和湘湘,會成為人上人。

而今天,靜姝坐在那裡一動不動,湘湘也沒有勇氣跑上去坐到她身邊,%e4%ba%b2熱地喊一聲“靜姝”,不止是靜姝不一樣了,湘湘知道自己也早就變了。

“倘若那會兒我不把你從樂坊調來芙蓉居,現在又會是什麼樣兒的?”靜姝淒涼地笑著,晃了晃腦袋,“還是說你的命足夠好,哪怕沒走這條路,也會遇到朔%e4%ba%b2王?我都不知道你究竟發生了些什麼事,可我聽說朔%e4%ba%b2王對你極好,把你捧在手心裡,是不是?”

這麼多的問題,靜姝一股腦兒地拋出來,湘湘不知該從哪一句回答,靜姝似乎急切地想知道關於自己的一切,可回頭想一想,她與齊晦最初的相遇,曾完全對靜姝隱瞞,那時候的愧疚,如今竟淡忘了。

她到底,也是對不起靜姝的。

“怎麼不說話呢?”靜姝稍稍有些焦躁,手不自禁地抓緊了邊上的包袱,這是湘湘的東西,是如今在靜姝眼睛裡,身邊唯一乾淨的東西,她緊緊抓著,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