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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為天下舞 阿瑣 4150 字 2個月前

冷宮出事了。為了齊晦,淺悠顧不得被爹娘責罵,穿著女孩衣衫就衝出去,闖進閉月閣時把那群老鴇子嚇得不輕,可好歹是把消息送到了。

隻是她那麼大的功勞,齊晦沒來得及言謝,哥哥也不搭理她。

“龐世峰,我就問一聲他們好不好,你應我不行嗎?”淺悠急了,衝著哥哥嚷嚷。

“你在對誰連名帶姓的喊?”世峰瞪視妹妹,嗬斥她,“這麼晚了還在外麵晃悠,你等著爹娘忙過這一陣,就要和你算賬。”

淺悠一臉不服氣,腮幫子鼓鼓地撅著嘴,眼睛裡像是有眼淚打轉,可世峰根本不吃這一套,冷冷地說:“不用在我麵前裝可憐,我說了你這幾天最好老實點,到中秋節,太子就要選定太子妃。”

世峰原想,這句話能把妹妹鎮住,沒想到淺悠卻滿目含恨地說:“爹若逼我嫁給太子,我就一頭碰死。皇宮裡烏煙瘴氣,太子陰不陰陽不陽,嫁給他?我寧願去死。”

妹妹摔門而去,雖然不用再費%e5%94%87%e8%88%8c和她周旋,可世峰真擔心會發生淺悠所說的悲劇。父%e4%ba%b2在與皇室聯姻這件事上一直舉棋不定,太子妃未選定前,淺悠隨時都可能被嫁入東宮,若成事實,妹妹必然以死抗爭。

世峰長長一歎,猶記得幼年歲月單純美好,而小時候自以為是盼著早日長大獨當一麵,可獨當一麵時,就看清了世間的醜惡,明白了人生在世的不易,他們堂堂宰相府的公子小姐,也不見得事事如意。

深宮之中,老皇帝對於麗妃那晚掀起的軒然大波毫不在意,後宮隻要還沒亂成一鍋粥,他不會輕易過問。至於他有個兒子在冷宮裡,其實他不喜歡太子,也不見得真喜歡麗妃的三皇子。他從沒有把子嗣看得很重,一說江山傳承,就是催他死,提起皇子就心煩,是以齊晦的生死好壞,他更不可能在乎。

而這幾天,朝堂上催著太子立太子妃的事,他把太子叫到大殿上,竟當眾嗤笑:“你畏畏縮縮的樣子,還像個孩子,你急著要成家立業?”

太子受辱,不言語,皇帝哼笑著與眾大臣說:“你們誰家有合適的,就配給他吧,朕估摸著將來兒媳婦,還比兒子強些。”

那天莫家的人為了太子妃的事,把東宮圍得水泄不通,皇後暴斃後,莫家搖搖欲墜,就指望太子這唯一的支撐,隻要熬到老皇帝一命嗚呼,莫家就能重整旗鼓。他們現在急著拉攏勢力,務必要讓太子和最合適的家族聯姻。

可麵對外祖家的人,太子的態度和他當初麵對皇後一樣,沉默寡言一問三不知,莫家的人急得團團轉,可太子就是油鹽不進。

到夜裡,靜姝確定老皇帝在明德殿和新人顛鸞倒鳳後,再次悄悄來到東宮,可內侍卻把她帶入寢宮後說:“請稍後,太子出去散步,很快就會回來。”

靜姝略忐忑,朝裡走時,被滿地撕碎的畫幅嚇得站住了,隻見一片狼藉,依稀還能從碎片上看見女子的容貌,太子似乎撕碎了無數女子畫像,這些女子是不是都在等待太子的選聘?

她走上前,隨便撿起地上的碎片,靜姝認得的字不多,可一些官名還能認識,這些女子都出身高貴,再想想自己……心底唯有一片冰涼。

而此刻,太子在%e4%ba%b2信侍衛的引導下,摸黑走到了冷宮附近,他讓隨行的人退下,隻身往門前去。皇後還在世的時候,他來過無數次冷宮,可從沒有一次走進去過,七夕那晚終於大大方方走進門,卻沒見到那傳說中的弟弟。

跨門而入,這裡靜得瘮人,太子眯眼借著月色,想要看清前路,可身體還沒完全進門,一陣風撲麵而來,巨大的力量把他直接拖入牆角。等他站穩想要自衛和反抗,但見銀光忽閃,一把長劍已經架在他的脖子上。

“你是……”生死一線,太子反而冷靜了,“你是二弟?”

眼睛漸漸適應這裡的昏暗,月光下依稀可見眼前人的容貌,齊旭再一次問:“你是二弟,是賢妃娘娘的兒子?”

☆、073不能如願(還有更新

“難道是太子殿下?”持劍人卻問,稍猶豫後,立刻將長劍從太子肩上拿開。

“你……到底是什麼人?”齊旭略有些懷疑,他好像還是沒見到弟弟。

持劍人收劍入鞘,立時單膝跪地,口中道:“奴才冒犯太子殿下,罪該萬死,奴才是奉命在冷宮保護賢妃與二殿下周全的侍衛,誤將太子認作歹人。”

齊旭狐疑地望著地上的人,此處昏暗看不清,這人又下跪低頭,更加分辨不出容顏,可他也從沒見過二弟,總是照著賢妃的模樣想象,這會兒若能讓他看一樣這男子像不像賢妃,大概就能判斷了。

他一心想來看看傳說中的弟弟,可是或不是,竟沒個準數。而自己會被認出來,也不值得奇怪,跑來冷宮找二弟的,還能有誰?

“起來吧,是該好好保護賢妃娘娘。”太子做出寬仁的姿態,沒有追究被冒犯的事,可他雙眼死死盯著他的臉,哪怕多看清一分也好,他隨口說著,“娘娘是否已安寢?我想去看望她,還有二皇弟。”

“娘娘已經睡了,隻怕殿下不方便進屋子,至於二皇子。”侍衛的語氣很遲疑,不知是故意做出猶豫的模樣,還是的確不知如何開口,頓了須臾,終究道,“二皇子好幾天沒回來了,他總是偷跑出去,在外麵餓得實在呆不下了,才會回來。”

可齊旭一時口快,竟說漏嘴:“怎麼可能,龐世峰幾乎天天進出冷宮,他們不是一直在一起?”

這話,是說不得的,雖然龐世峰和齊晦多年來一直大大方方在宰相府、閉月閣等地出入,可齊晦一直以龐家%e4%ba%b2戚的身份存在,見過齊晦搭過話的人,都以為他是龐家的人,畢竟對普通人來說,誰也不敢想象,龐峻竟敢撫養冷宮裡的皇子。太子雖然有他的本事查到,可多年來,他沒有全信這話,也沒對任何人提過,對皇後亦如是。

齊旭乾咳了一聲,見侍衛不發問,自己也不再提,更想暫且離開,想著之後總還有機會。往門外走時,侍衛隨行護送,他忽然停下腳步,轉身問:“你真的是侍衛?”

那侍衛躬身道:“殿下方才說的話,可見您明白,奴才是受誰的命令。”

太子輕輕嗬了一聲,不知什麼意味,但轉身就走了。他心裡還是懷疑的,他唯有記住這個聲音,倘若將來再相遇,一定要分辨這個人到底是誰。

冷宮裡,頎長的身影從黑暗中漸漸顯出,剛才發生的事,齊晦都看見聽見,多年夜行,習慣於在黑暗中窺視一切,雙眼比尋常人都來的敏銳。此刻送太子離去的侍衛已經回來,見齊晦出來,立刻跑到麵前說:“二殿下,是太子。”

齊晦頷首:“果然是他。”

侍衛道:“太子似乎知道與龐大人形影不離的人就是您,還請您往後多多小心。這幾個月,日夜派人盯著冷宮的人,想必也是太子。”

“辛苦你,今晚請早些回去休息,他不會再來了。”齊晦雖是吩咐,卻沒有高高在上的姿態,他被這些人稱呼為“殿下”,可他從沒把自己當什麼二皇子,此刻道,“明日不用來守護,他來過一次,這段日子不會再來。”

“可萬一……”

“我與他總會相見,早一些或晚一些,且看之後如何。”齊晦淡然,麵對太子多年的執念,竟毫不在意。他更不在乎,侍衛會不會把這些話轉述給世峰,甚至是龐峻。

屋子裡,湘湘正守在高燒不退的賢妃身邊,靜靜地聽著外頭的動靜。剛才有一陣亂,但來得快去得也快,隻隱約能聽見有人在說話,到底發生了什麼,她聽不清也猜不出來,更不可能想到,是太子跑來了。而她有齊晦在身邊,什麼都不怕,眼下心思都在賢妃的身上,娘娘的病,很不樂觀。

齊晦推門進來,悄然走到床邊,輕聲問:“要不要點燈?”ω本ω作ω品ω由ω思ω兔ω在ω線ω閱ω讀ω網ω友ω整ω理ω上ω傳ω

湘湘拉著他的手,搖頭:“不用了,我能看得見。”

齊晦俯身去摸母%e4%ba%b2的額頭,依舊燙手,他經曆太多的事,到如今幾乎一切都能掌握在自己手中,唯有這生老病死,他不能左右。

“能不能請好一些的大夫來?”湘湘問。

“世峰會安排。”齊晦應道,但與湘湘十指相扣的手,卻稍稍用了力氣,湘湘意識到他的異樣。

湘湘%e8%85%bf上有傷不宜走動,賢妃高燒不能再與她同床而眠,齊晦抱著湘湘離開母%e4%ba%b2的屋子,要送她去自己的屋子睡覺,到門外時,湘湘才輕聲說:“我知道,你很擔心娘娘。”

齊晦默然將她送回屋子,小心翼翼放在床上,湘湘拉著他的手說:“娘娘一定會好起來,我的%e8%85%bf不要緊了,我會好好照顧她。”

“你自己保重,我娘就高興了。”齊晦輕輕推倒湘湘,為她蓋上薄被,溫和而帶著一絲悲傷,道:“你有頑強的求生意識,又年輕,那樣大病一場也能死裡逃生,可我娘,她一直認為自己是我的累贅和包袱,她不敢求死,可她一直不願求生。離宮也好,奪皇權也好,她覺得我對待一切的猶豫和舉棋不定,都源自於她。”

湘湘說不出話,齊晦又道:“她若不願求生,華佗在世也難救她。”他沉重地說罷這句話,見湘湘又爬了起來,齊晦剛想問怎麼了,湘湘竟捧起自己的臉,柔然的雙手輕輕撫摸著麵頰。

“你做什麼?”

“我怕你哭了。”湘湘說。

“若是哭了呢?”

“我就幫你擦掉眼淚。”可湘湘自己,先哽咽了,“娘娘不會有事,你不要害怕。”

齊晦心中溫暖而充實,而他更明白,就是因為湘湘的出現,母%e4%ba%b2更不願繼續拖累他,從前她怕自己孤零零可憐,現在她恐怕再無所顧忌,他無法挽留母%e4%ba%b2的生命,可他希望母%e4%ba%b2能再等一等,離宮後自由自在的生活,她還沒來得及享受。

此時,太子已經回到東宮,進門就見靜姝跪坐在地上收拾稀碎的畫像,齊旭才突然想起自己是暴怒之下衝出門的,被外祖父家的人逼了大半天,他最終無法承受,等他跑出去要冷靜後,就想到了去冷宮找齊晦,可惜沒能如願。

“這些事,會有奴才來做。”太子微微皺眉,一腳踩上了畫片,不知哪家小姐的臉,被他踩在了腳底下。

“是。”靜姝慢慢起身,但她在地上呆的太久,雙%e8%85%bf麻木,一個踉蹌又跌坐下去,裙擺揚起的風,掀開細小的碎片,如花瓣雨圍繞在身邊,雖然隻是一瞬功夫,可齊旭看在眼裡,不禁內心一動。

靜姝很美,那日在禦花園翩翩起舞的仙子是真實存在的,而看到曼妙的身體一步步走上明德殿的台階,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