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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女重生手劄 蔣小韞 4327 字 2個月前

含淚,她此生唯一想要的夫君,隻有先生而已。

她的心中充滿了懊悔,為何,為何她成為了這般不堪的人!為何她生生地斷送了自己和先生在一處的緣分!若是餘生,若是餘生她的生活裡沒有先生,那漫長的一生她又該如何度過?

而她,又怎可對著另外一個男人虛以委蛇甚至承歡於其□□?若非先生,若她的餘生要被迫對著一個不是先生的男人,她便沒有了存在於世上的必要了罷?或許,死亡才是她最終的歸宿。

玲瓏看見自家姑娘對著扇子出神,那扇麵的落款是公儀簡三個字,便為柳意之將茶換成熱的含了笑解勸道:“還有一日就是姑娘出閣的時候了,姑娘可是想和公儀先生道彆?橫豎高家也在京中,以先生的盛名,想必高家也極想請公儀先生去做客的。即便後日姑娘出了閣,還是能常常見到先生的。”

柳意之抬眸,凝神望向窗外的翠竹,仿佛能看到一身白衣的公儀簡盤%e8%85%bf坐在竹下撫琴的模樣。她微微動了動%e5%94%87,良久方才擠出一句話來:“自然是能見的。”

她已經許久沒見先生了,就怕見了先生會忍不住,忍不住告訴先生:“我心悅你已久。”

她更怕自己會不顧一切地要先生帶她走。她太想和先生在一處,可隻要她和先生走了,往日裡她所做之事暴露於人前,先生的聲名將毀於一旦。先生,先生,先生本是那般高潔的人呐……

可她,想在她生命的最後一段時光裡,得到她所想要的,即便隻有一瞬。她想要她的先生,想要成為她家先生的妻……

幾年的冷漠以對,幾年的相見隻當不識,先生定然是當她白眼狼罷?她記得,記得先生說過,因著她母%e4%ba%b2留下的那塊兒玉佩,他須得留在柳府,保她性命無虞。隻待她成為人婦之後,他方能回師門複命。

是啊,是她綁著先生了。若非她,先生又豈會被困在這表麵繁華內裡肮臟不堪的京都?隻要她上了花轎,先生便能自由了罷?先生的使命,也算得是圓滿完成了。

“起風了,姑娘當心著涼。”

“玲瓏,你說先生現下在做什麼?”

“這個麼,先生自然是在煮茶、煮酒的罷?”

“那,我去找先生,如何?”

玲瓏愣住:“可是,姑娘後日就要出閣了,怎能……”

柳意之眼睫一顫:“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不論何時,我見先生,皆是見得的。”

“你們且再將衣物首飾查檢查檢,看看有無疏漏之處。不必跟來。”柳意之端著張木盤,木盤裡是一壺美酒、一套精美的酒杯。

她步履從容,內心紛亂之後終久變得冷靜。她想要最後任性一次,然後為先生做一件事,還先生自由。望先生想起她時,隻當她是那個養不熟的白眼狼,願先生對她永無情誼。隻有這般,在她死去之後,先生還是先生,不受任何世俗紛擾,沒有傷心,沒有難過,想起她時大約也隻會歎息一聲罷了。

她走進了綠卿小苑。公儀簡正在中庭裡的那一叢翠竹下撫琴,看到柳意之時也未曾停下,隻是琴音越來越亂,最終戛然而止。

“先生。”

“你所為何來?”

“先生教會子持琴藝和茶道並許多學問和道理,卻還不曾教會子持飲酒。今日子持備下美酒一壺與先生共飲,望先生不要棄嫌。”

“坐下罷。子持前來可是有惑未解?”

“這杯酒敬先生。多謝往日裡先生的悉心教導,子持,感激不儘。”

“這杯酒還是敬先生,多謝先生能讓子持伴在左右。往後子持走了,望先生能記得子持。”

“自然是記得的。”

“這杯酒,就當是我和先生的交杯酒,可好?”

“先生,我做了對不住先生的事,望先生醒來後不要介懷。”

“先生,今日子持要嫁給先生。”

“子持,穿上。”

床帳之中,人影雙雙糾纏,卻暗含了說不儘的苦和淚。柳意之在和公儀簡糾纏之時,隻覺著整顆心都是滿足的。可她知道,這是唯一一回,也是最後一回。即便就要疼暈過去,但她和她的先生,終久成為了最%e4%ba%b2密的人。此生,已無遺憾。

當那讓柳意之覺著幸福得無與倫比之事結束之後,她忍著疼痛按事先所想拾掇好一切,%e4%ba%b2了%e4%ba%b2公儀簡的%e5%94%87,便起身離去。

臨行前,她站在門口,雙%e8%85%bf如灌了鉛一般的沉重。她最後回頭望了衣衫齊整、正陷入睡夢中的公儀簡一眼:先生,望你往後能忘記子持,生活恣肆隨性。子持無用,隻能在此,與先生訣彆。

她離開了她的先生,再無可能與他在一起。她布置好了一切,先生醒來後,會當她和他經曆過的夫妻之事隻是夢一場,而她,將在花轎之中,了結這充滿了痛苦、罪惡、懊悔的一生。

作者有話要說:

☆、我心悅你

帶著如此心情,柳意之等著,等著大婚那天,也就是她殞命之日的到來。

在大婚的前一日晚,劉夫人還來了綠玉館,和她演什麼母女情深。柳意之覺著很是諷刺,而麵上卻平靜地虛以委蛇。

她終久成為了她自己個兒最為厭棄的那種人。人影幢幢之中,許多人在說著話兒,卻有些讓人分不清誰是誰。她喝下了劉夫人讓她喝的酒,而後,五臟六腑都像是要被揉碎了一般。

她漸漸地覺著呼吸困難,七竅似乎流出了什麼東西。她想,應該是血。原本,原本她已經算計好了,會在花轎之中自我了斷。卻原來,有人連這一天都等不得。

劇烈的疼痛使勁兒地掰扯著她的神經,她無力地伏在桌上,不經意間將油汪汪的燈打翻。

火%e8%88%8c迅速地%e8%88%94上了她的衣角、劉夫人的衣角,漫天的紅光在院子裡形成衝天之勢時。睡夢中的公儀簡心間一顫,驀然疼痛起來。他仍舊緊閉的眼角流下了一滴淚。

柳意之的魂魄躲過了黑白無常,飄出了那熊熊火勢,來到公儀簡的綠卿小苑時,看到的便是這般景象。

她心疼著,沒想到她本是來看先生最後一眼的,卻見到了先生眼角的那滴淚。她原本透明的手托住了那滴淚,淚珠就此化入她的掌心,變成絲絲縷縷的光暈在她的周身流轉。

先生夢中,可是遇到了什麼傷心事?若是,若是她能為他化解一二該有多好。然而,她卻再也不能寬慰先生,再也不能……

再次醒來後,柳意之回到了快滿八歲的那年,和先生的初見。這一生走來,她並沒有比上一世做得更好,一切似乎都和上一世大致一樣地發展著。隻是她因著對前世隱約的記憶,吃下劉夫人所給之藥的時候往後延了些許日子。

她仍舊住進了綠卿小苑,一切事情,雖有細微不同,卻大致如前世那般發展。

午日的陽光因著被糊住的紗窗並未照進屋子裡來,柳意之原本縮成小小的一團兒蜷在公儀簡的懷裡,卻因為夢中種種蜷得更緊。

她的哥哥,竟然和太太在一處……柳意之的心頓時如同被萬箭射成了篩子一般。她在睡夢中小聲地啜泣著,眼淚從她緊閉的雙眼中流出,公儀簡%e8%83%b8`前的衣料濕了一大片。

公儀簡醒來之時,看到柳意之蜷縮成小小的一團兒在他的懷裡,心間驀地變得柔軟萬分。這是她家的小子持啊!隻是不曉得為何,她在夢中哭得這般傷心。

公儀簡抿了抿%e5%94%87,抬手輕輕地拍著柳意之的肩,安撫著她。

柳意之醒來之時,看到的便是公儀簡一本正經卻眼角含笑的模樣,她心中的柔情頓時彌漫成了汪洋大海。前塵往事如走馬燈一般在腦海裡變換著,她卻無比慶幸,自己會在今日想起前世的一切。@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這一世的她還不曾作惡,她的雙手還是乾淨的。她還配得上先生,她要學著先生,做一個品行高潔、心底有善之人。

柳意之眼睫上還顫唞著幾顆晶瑩的淚珠,雙眼卻一瞬也不曾移轉地盯著公儀簡。她喜歡先生,她的先生還在,真好。

公儀簡並不曉得柳意之的心中,已是輕舟已過萬重山,隻當她這會子又粘人了。他起身,淡淡地瞟了柳意之一眼道:“怎地又爬上來了?不嫌熱?”

柳意之露出一個真心的笑來,她蹭了蹭公儀簡:“先生,你曉得的,我所信者,獨先生一人。不管出了何事,先生都是不能甩開我這個包袱的。”

公儀簡淡淡地看了柳意之一眼,眼皮兒半闔了下又睜開:“還算是有自知之明,曉得自己是個包袱。”

柳意之自己這麼說倒不覺著有什麼,聽到公儀簡順著她的話兒損她,登時就愣住,隻靜靜地看著公儀簡:“先生,你竟然說我是包袱。”

“你自己說的。”

“我那是謙虛。”

“哦,歪打正著,正好說出了事實。”

柳意之小媳婦兒一般低下了頭,不由自主地便露出了小女兒的形態。這才是最為真實的她。

什麼沉靜優雅,什麼寡言少語,其實不過是給彆人看的一張皮,又或者說,是她不願和人多有攀扯,不欲多和彆人說話,於是落在了彆人的眼中便成了那般模樣。

柳意之垂下頭時,正好看到了某個地方。她想起了夢中之事,夢中她因為絕望而撲倒了她的先生,現下想來,那種被撕裂的痛楚似乎還在。那個,那個,那個很大,她現下已經無法想象,前世的自己怎麼敢讓它進入她的……

想到此處,那種無法和先生在一處的頹喪又湧上了心頭。柳意之眼眸一顫,雙睫就有些溼潤。她對著公儀簡微微一笑,便貼在了公儀簡的身上,不住地磨蹭他的肩窩:“先生,今日你還不曾抱我呢。”

公儀簡將柳意之從他身上提溜下來,自家理了理衣裳,吃了口茶道:“這麼大的孩子了,還吵著要抱,羞也不羞。我又不是你老子,整日價這般行事,半點姑娘家的做派都沒有。”

柳意之:“……”

先生說話好傷人。

柳意之想起了前世兩個人見麵卻隻能裝作不認識的情景,心裡一酸,便走了過去貼在公儀簡的背上,因著公儀簡是坐著的,所以她正好可以攬住他的腰:“先生,我……”

我心悅你已久。隻是現下這句話她卻不敢說出口。現下的她不過是十一歲的孩童,她要怎麼和先生說呢?還有前世,前世之事,她要告訴先生麼?若是前世之事不告訴先生,那麼現下的她便也不能和先生說喜歡。因為她年齡太小,說了也隻會被當做不懂事罷?

許是因著柳意之的聲音聽著很是有些酸澀,公儀簡的身子一滯,隨後漫不經心地問:“出了何事?”

柳意之斂了心神,將柳璟和劉夫人二人之事一五一十地和公儀簡說了,公儀簡頓了頓,方摸了摸柳意之的頭,以示安撫。

想了想,覺著柳意之應該會很傷心,又將人摟在了懷裡。

柳意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