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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女重生手劄 蔣小韞 4239 字 2個月前

身上不好,她脾性也越來越差,雖說不曾大發雷霆,卻是見了誰都不願搭理,隻自個兒在旁邊傷心。想來她近日這般的做派傷了不少人的心。

想到此處,想起柳璟、柳玦等真心關懷她的人竟被她如此粗暴對待,心裡就像是有刀子在割一樣。她,她,她都做了些什麼?

這廂柳意之一個人回憶了過去所有對她好的人,又將所有的事都細細地回想了一遍,方才想起她母%e4%ba%b2最後說的那句話:“不管是誰說的話,都彆全信,也彆全不信。所有的謊言中,總是會摻著三分真話的。”

爾後她又想起劉嬤嬤臨行前對她無聲地說著的那句話:“彆信太太。”

於此時的柳意之而言,不管是信誰或是不信誰,都沒甚大的關礙。眼下最應當做的,便是如何養好身子骨兒,如何好生活下去,方才不枉所有人待她的好。

沒幾個時辰,應當說天還不曾黑的時候,柳意之吃過了些流食,自家躺在榻上歇息,公儀簡則坐在窗邊兒看書。

而老太太房裡的大丫鬟則領著繡春、紅香、玲瓏三人將柳意之日常頻繁使用的家夥物什都搬進了綠卿小苑,又和柳意之笑道:“老太太說了,姑娘如今身子骨兒不好,就留在綠卿小苑和公儀先生清清靜靜地住一段時日,也和公儀先生多習學習學。老太太說姑娘不用著急,隻好好將養身子,外頭的事兒,能放放就放著罷。到底還是身子骨兒要緊。”

原來柳明打定主意後,便去和老太太說了,讓柳意之來綠卿小苑住著。外頭皆說,是先生找了老爺,老爺和老太太說了,方才讓她住進綠卿小苑。傳得多了,便成了先生和老太太說了,讓她住進了綠卿小苑。

柳意之躺在榻上,千山領著柳老太太的丫鬟出去後,又去安頓繡春、紅香、玲瓏。

看著公儀簡在燭光中清俊的麵孔,柳意之的腦子裡想起了千山的話來:“先生喜靜,故而一應事情皆是%e4%ba%b2力%e4%ba%b2為。姑娘住進綠卿小苑,隻怕也是要如此的。到了用膳的時候兒我會將膳食送進來,姑娘若是有要換洗的衣物也給我,我拿去給姑娘身邊兒的三位姑娘洗。若是姑娘有甚彆的吩咐,隻管找我就是。”

柳意之想起每次來綠卿小苑皆是有先生的琴音或是千山引路,千山從來都是做完該做之事就走的,從未多做逗留,心下便有了譜了。

隻是她向來被人服侍慣了的,往後的日子,必定是精彩紛呈的。不求萬事皆安逸,隻不要鬨出笑話來才好。

作者有話要說:

☆、骨軟

且說柳意之住進綠卿小苑當日,便有些不大能習慣。這是為啥?原來當日傍晚繡春隨著千山將她的吃食以及飯後漱口用的、飲用的茶都送將進去後,將漱盂巾帕等擺好,便站在一旁不動。

是以理衣袖、夾菜盛飯、飯後漱口等事,皆由柳意之自個兒完成。隻在她諸事畢後,繡春和千山又將一應物事撤走。

繡春又和柳意之細細地說了千山和她說的話兒並如何如廁等問題,也就退下了。畢竟千山告訴過她,先生喜靜,不喜歡屋子裡邊兒人太多。

等屋裡一個下人都沒了的時候,柳意之才發現自個兒有些茫然無措。這是先生的屋子,因著先生的喜好,廂房已和正房打通成了一間,整個屋子都顯得寬敞明亮。又因著先生的擺設,整個屋子都是典雅而富含書香之氣的,彆致而俊逸。

柳意之所躺著的那個榻正在一扇窗下,白日裡將那大大的窗戶推開,就可見外頭的翠竹並蔥蘢的花木。清晨起來可伴鳥語花香,午後小歇可享日光普照,更深夜靜窗戶關上之後亦不會有彆的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來下人,反倒是彆有意趣。

而自從晚膳罷後,公儀簡又讓千山將一架竹骨繡山居秋暝圖的屏風放在了離榻半丈遠的地方,榻依舊是榻,隻是多鋪了一層褥子。離榻四五步遠的地方,放著三口紅木箱子,裝著柳意之的衣裳、首飾、鞋子、扇子、香袋兒等物件兒。

因著夏日初臨,蚊蟲也變得多了些,千山又在榻邊置了一小幾,幾上一個式樣古樸的香爐。千山告訴柳意之說,香爐之用,不在熏香,而在於晚間往裡頭放一塊兒特製的香料可驅趕蚊蟲。以往,先生便是如此兼顧美景與身體環境所需的。

此時此際,柳意之伏在榻上,不過兩步之外的黑木小幾上,香爐蓋兒上一縷香煙嫋嫋升起,清清淡淡的香味在空中彌漫,直散入了人的心窩。

泡過藥澡後,又服了公儀簡讓千山熬的藥,現下`身上也不再灼痛,隻是渾身仍舊軟軟的,這種軟而無力之感直滲入了骨子裡,連骨頭都不舒坦,整個人雖說是躺著的,卻想著怎麼動一動,不願讓那種軟的、不適的感覺繼續在骨頭裡潛伏。

柳意之在榻上輾轉反側,愣是不曾睡著。她想起了白日裡,先生將她抱回綠卿小苑後,就和老爺說讓她住進這裡。對於這件事情,她是高興的,畢竟到了這裡,她確然再沒有聽到過彆人說什麼話兒了,也沒見到什麼人不屑的臉色,心裡自然寧靜了許多。且要照柳意之的性子,她也著實是不大願意和人打交道的。故而住進綠卿小苑,確然是合她心意的。

隻是因著她身子骨兒不好,晚膳並未和先生一起,而是一個人在屏風這邊,慢慢兒地熟悉著。原本千山說柳意之要有什麼換洗的衣物隻管讓他拿去給繡春等人,現下為讓柳意之慢慢兒地習慣,變成了每日裡繡春和千山進來送膳食時,柳意之自個兒吩咐繡春。

這般想著,又覺著這邊兒和往日裡有大不同。往日裡都是她睡著了丫鬟給剪燈花兒劃消息的,待她熟睡之後,方才由丫鬟滅燈。現下則變成了她自個兒睡覺前邊將燈滅了。

柳意之輾轉反側了多時,口有些乾,便想叫繡春或者閒夢起來倒茶,隻是話將將才到嘴邊兒又咽了回去。這畢竟已經不是在綠玉館。

柳意之隻好自個兒起來傾了一盞茶喝了,又回到榻上,蓋上蠶絲被,睜著眼好些時候,方才闔上眼瞼,不曉得挨到什麼時候兒睡下了。

當天光微微放亮時,熟睡中的柳意之覺得有什麼不對,她感覺自己像是身處荒原,而不遠處則不曉得有個什麼在盯著她。

她渾身寒毛倒豎,不甚舒適地睜開了眼,卻見負手而立的先生身披晨輝淡淡地看著她。先生的發並未像時下的男子那般用個什麼金銀的或是玉的翡翠的冠來束住,隻是隨意地將幾縷弄到腦後,使一根月白色的帛帶束住。

晨輝非但披在先生的身上,還灑進了先生的眼裡,讓先生此時的麵色看著淡淡的,甚至於有一絲兒慵懶。竟是大異於往日裡溫潤含笑的模樣兒。

柳意之看向先生,又看了看窗子,窗子已經被先生推開。而先生就這般站在彼處。

她有些不曉得是個什麼狀況,便又看向了先生。先生清亮的雙眸看了她半晌,抿了抿%e5%94%87,方緩聲道:“怎地這早晚了還不起來?”

柳意之愣住,麵上迅速地閃過一絲緋紅,眼睛撲閃撲閃的,像是受了驚的貓兒一般,兩隻爪子抓住了被沿。

膚色如雪,偏偏泛起了緋色,如此白裡透紅的模樣就如同那水蜜桃兒一般。

見先生淡淡地立在彼處,柳意之不甚好意思地垂了垂眼瞼:“我,我睡過頭了。”

她的聲音細細的,偏生五官精致,眼眸中還帶有一絲水色。

“既睡過頭了,還不亡羊補牢,快些起來?”

柳意之臉上更紅了,聲音如蠅:“是。”

她想說,先生,你就這般站在彼處,我要如何起來?她,她,她……光滑細嫩的肌膚柔軟地貼著蠶絲被,溫暖而軟和。是的,她,她是喜歡%e8%a3%b8著睡的。

柳意之的神色間有些躲閃,公儀簡看到柳意之越發白裡透紅的臉,便輕飄飄地扔下了一句:“應對遲緩,如此愚鈍,竟也算是難得了。”⑨思⑨兔⑨文⑨檔⑨共⑨享⑨與⑨線⑨上⑨閱⑨讀⑨

然後他抬腳往轉過了屏風,走出了柳意之的這個屏風做出的小隔間。他想起了水蜜桃,恰好昨兒千山出去買了幾個回來,現下還有三兩個放在水晶盤子裡。

待公儀簡一走開,柳意之就連忙在被窩裡將肚兜兒、褲子穿上。因著沒有下人的服侍,她自家不甚熟悉,又在病中沒甚氣力,故頗費了一番氣力才將衣裳穿好。等到要對鏡梳妝的時候兒,柳意之才發現,丫髻、雙環髻什麼的,她壓根兒不會啊。

對著自家從箱子裡搗鼓出來的琉璃鏡子照了照,柳意之咬了咬下%e5%94%87,也在箱子裡翻出一根嫩綠色的發帶來,學著先生的樣子也隻將一二縷發絲束在腦後,其餘的皆讓其披散著。

等她終於將自個兒拾掇好出去之後,先生正倚著另外一麵兒窗子。他坐在黑木椅子上,頎長的身子即便是坐著也仍舊是線條流暢的,清雅而令人賞心悅目。他一手支在窗楹上撐著頭,一手拿著一隻白裡透紅的水蜜桃小口小口地啃著。

此情此景之美,讓柳意之當時就驚呆了。

公儀簡眼神流轉,%e5%94%87角含笑眼神兒淡淡地掃過了她,又看向了窗外,心內卻在暗暗道:“真是一隻呆頭鵝。”

柳意之此時心中卻像是有一個小人兒在說:“要是我是那隻水蜜桃就好了。”

她將將才這麼想著,人就沉浸於美景之中了。而就在她心內感歎之際,千山正帶著繡春、紅香、綠玉捧著洗漱之一應物事。繡春輕輕地喚:“姑娘……”

柳意之驀地回神兒,卻見千山等四人正立等著。柳意之故作鎮定地回過了神,旁人也未看出什麼不對來,畢竟往日裡柳意之就是這般安安靜靜不發一語的。

眼下柳意之洗漱罷後,千山便帶著繡春等人下去了。而柳意之則又重新回去擦了些鮮花製成潤膚膏子,又從圍屏那邊兒出來,甚有些不大知道應該做什麼。她如今身軟無力,隻是今日起來時卻覺著好了許多。因她起來這會子功夫了,又給自個兒穿上了衣裳、梳了頭發,還洗漱了,腦子並未因使用時日過長而產生疼痛之感。

她想她或許應該照往日的慣例,先看半個時辰的書。就在柳意之要這麼乾的時候,公儀簡回過頭來,手上拿著的那隻蜜桃已經沒了果肉,被扔進了一邊兒瑪瑙碗裡。

“坐下罷。”

柳意之得了話兒,便小心翼翼地在離公儀簡不遠的地方坐下,水潤的雙眸靜靜地看著公儀簡,等著公儀簡說話。

公儀簡用手帕子拭了拭手,將手帕子放下,廊下的那隻鸚哥兒就飛了出去。

而公儀簡則是往日那般溫潤如玉的模樣:“你可知你當初飲下的那茶裡,是什麼東西?”

柳意之茫然搖頭,她自然是不知道的。隻是太太既然是為了她好,是什麼又有甚大的關礙?公儀簡見柳意之的模樣,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雖說平常的孩子像柳意之這般大的時候還不知道怎麼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