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廉貞 木之羽 4219 字 2個月前

“你娘不單手藝好,生的兒子也極好。”廉貞從善如流:“那自是不必多說。”

廉貞又抿了一口,酒流入腹中帶起一股暖意,月涼如水,身下的樓子裡傳來咿咿呀呀的朦朧調子:“你怎麼會知道我回來?”

耳邊聽得王清隨意回答:“,下個月初七便是鎮國公府嫡小姐與太子完婚之日,我料想這幾天廉鎮將軍也應該派人回來了。”王清頓了頓,“廉家的大小姐是未來的太子妃,由你‘銀鱗’鄭濂護送入宮也是理所當然的。”

威揚大將軍廉鎮常年駐守邊關,手下十個將軍殺敵破甲無數。首屈一指的是廉鎮的長子,“破軍”廉策,而“銀鱗”鄭濂排在最末,但他亦是十人之中最小的一個。

廉貞一哂並不接話,王清又道:“我托人打聽了一下,便知道你今早進了城門。”

“你我不過一介酒友,何必那麼麻煩,專程托人叫彆人關注與我。”

“麻煩?有心便不會覺得麻煩。再者,有一個可以毫不顧忌肆意談天的‘酒友’,這偌大的京城可沒有幾個人可以做到。”王清轉過頭看著廉貞,眼中有著知己重逢的愉快。

廉貞心下一動,一份心思湧起又被她又壓了回去,麵上顯得不經意:“哈,那你可要好好珍惜,過了今日我們可未必能像今日一般喝酒談天了。”

王清放下靠在%e5%94%87邊的酒葫蘆:“怎麼?”

廉貞看他一臉關心,聳聳肩:“也沒彆的什麼,你不是說了,下個月太子大婚,我要送小姐進宮,今後我鄭濂也是半個宮中之人了。”

王清定定的看她許久,廉貞覺得心裡有些發毛:“你看著我做什麼?”

王清微微坐直身子:“你是說,你要同廉家小姐一同入宮?”廉貞老實地點點頭。

王清皺起眉頭:“你身為廉將軍手下最得力的將軍之一,如今就打算卸下戰袍,做一個小小的護衛?”

廉貞打了一個哈哈:“這可不是小小的護衛,好歹是東宮的護衛,又是太子妃的%e4%ba%b2信,比我在雲關鐵定是要威風的多了。”

王清皺眉:“你不是立誌要成一方戰神,護我大靖邊疆,怎的就這麼輕易放棄了?”

廉貞無奈地笑笑,說:“現在說這個早就晚了,就當是我當初年少不懂事講的笑話好了。”

王清冷哼一聲:“你遠在邊關不知道,全京城都在等著看這廉家小姐的笑話。鄭濂,聽我一句,千萬不要跟著廉家小姐進宮。”

廉貞偏過頭笑著看王清:“你是不是聽說了什麼?全京城為何要等著看廉家小姐的笑話?”

王清將手擱在膝上:“原本我是不打算和你說的,現在看來,與其讓你以後自個聽那些風言風語倒不如我來告訴你。”廉貞擺出洗耳恭聽的表情。

王清看起來像是理了理思路:“坊間傳聞太子年少風流,不過二十歲年紀,東宮裡已經儲了七八位美人,其中以側妃孟氏最為得寵。”廉貞漫不經心地喝了一口酒,全然當做是聽茶館裡說書的形容,這側妃孟氏,乃是太傅孟寒夜的孫女,兩年前太子趙臨淵納了她做側妃,有人說是這位太子為了收攏孟家的勢力,打壓二皇子的氣焰,也有人說,這太子是在宮宴上對這位美貌的孟小姐一見傾心,不說這些言論孰真孰假,明眼人都看得見太子的這位孟側妃在東宮裡得到的是無上的榮寵。

“太子做事素來雷厲風行,雖然平日風流了些叫那些儒生們有所詬病,卻向來公私分明,從未在朝政上出過什麼岔子。那孟側妃得寵了一些,也沒被朝中大臣放在眼中,隻是......”說到這裡,王清停了停。廉貞追問:“隻是什麼?”

“一個月前,太子在宴請幕僚時酒後失言,批責了廉府那位素未謀麵的未婚妻。”廉貞被挑起了興趣:“怎麼說?”她還是頭一次和彆人麵對麵地聊自己的八卦。

“這廉府的大小姐廉貞自小養在軍營,廉家將門之家,門風彪悍,太子直言擔心著未來的太子妃乃至未來大靖國母怕是一隻母老虎,遠不及孟側妃的溫柔嫻靜。”廉貞大驚,王清瞧著她那生動的表情,眼角含笑:“廉家小姐少有人見過,這些話聽聽也就罷了,也許隻是空%e7%a9%b4來風。”不過這孟側妃在太子心中的地位,由此可見一斑。

即便是沒見過麵的夫君,這般做法還是叫人覺得煩心,廉貞決定跳過這個話題:“然後呢?”

王清喝了一口酒潤潤嗓子:“然後這件事不知怎麼的傳到了皇上的耳朵裡,惹得皇上大怒,太子不但被責罵,還被罰了半年俸祿。”

廉貞心裡一沉,麵上卻裝作唏噓道:“我家小姐可真是可憐。”

王清有些驚訝地看著廉貞:“我說這些給你,聽是叫你回心轉意不要再跟著這位廉家小姐,你倒同情起她來了。”

廉貞麵無表情地回答:“難道我說的不是真的?你大約隻會覺得太子被迫娶一個素未謀麵的女子甚至這女子可能醜若鬼怪,性格凶殘。如今這女子還沒娶回家就給太子帶來了這麼多麻煩,十分同情太子,可對?”王清想了想,點點頭。

廉貞不讚同的搖搖頭:“你們可曾想過廉家小姐的感受?”王清一愣。

廉貞見狀,歎了一口氣:“廉貞出生之時得皇上賜名,又被皇家定為太子妃,乃至陛下百年之後成為大靖國母。表麵上看著是皇恩浩蕩,實則不過是皇上想要為太子鋪路換取更多助力罷了。廉家一門忠君,忠的是賢明之主是以和太子並沒有什麼來往。如今太傅孟寒夜權傾朝野,宮中那位貴妃生的又是皇子,太子之位本就岌岌可危。廉貞嫁與太子,皇上是要以廉家軍權扞衛太子將來的王權之尊。“王清眼中閃過一絲深意。

廉貞不看王清的神色,隻是按著自己所想接著說:“廉貞自幼被皇家定下,為人做事都被人安排好如同籠中雀鳥,沒得選擇,如今出了這檔子事,等到太子秋後算賬全得安在她頭上。隻是又有什麼人問過她是否願意嫁給太子,詢問過她心中所想?她在你們政客眼中不過就是一枚棋子,想來也不會有人關心她的死活。”

廉貞有些自嘲地笑笑,嘴裡卻不住發苦,她自幼聰慧,有些事一眼就能看穿,隻是即便她有通天的本領,仍然如同被牽住了線的風箏,逃不出上位者的局。“太子若是真心不喜歡她,大可以多納幾個妃子,等到找到自己真心喜歡的女子再加以萬千寵愛,而廉貞注定隻能有一個丈夫,此生老死宮闈。”

王清笑言:“你怎麼知道太子真心喜歡的人不是孟氏?”

廉貞斜著眄了他一眼:“如果你是太子,你會把自己喜歡的人如同孟氏這般至於風口浪尖?遑論這孟氏的出身了。”

王清反問:“也許真的是情之所至呢?”

廉貞灌了一大口酒,然後一點一點咽下去,吊足了王清的胃口:“你說太子雷厲風行,我瞧著卻是有些剛愎自用,你說他公私分明,哈,這風流可不一定是多情。”廉貞含笑瞟了王清一眼,正好看見他眼角一跳,“太子宴請自己的幕僚,說的話卻好死不死被皇上知道了,王清,彆說你沒覺得其中有貓膩,你以前沒這麼,”廉貞斟酌了一下用詞,“傻啊。”

王清悶笑兩聲:“鄭濂,你若是身在朝堂一定也能名垂千古。”廉貞嫌棄地撇撇嘴:“好男兒當誌在四方,投身官場傾軋算是什麼事。”她想了想覺得這樣說不太好,改口,“當然,人各有誌,若是造福百姓,在哪裡都是一樣的。”她從前並未刻意去探聽過王清的身份,隻是隱約知道他身在朝堂。廉貞向來不太在意朝堂之事,也從未聽過哪個青年才俊喚作王清,見他偶爾顯露名門所出的教養,廉貞曾經興許王清這個名字是假的。不過有什麼關係呢,她不過是想要找一個喝酒談天的朋友,況且鄭濂,也是假的。

王清晃晃酒葫蘆,漫不經心地試探道:“橫豎以後你要投入太子門下,與其做個碌碌無為的護衛,倒不如我幫你引薦,直接幫太子做事?”

廉貞抽了抽眼皮,得,竟然還是太子的入幕之賓:“不好意思,小的%e8%83%b8無大誌,樂得碌碌無為。”

王清很真心地勸道:“你也知道,跟著太子妃,恐怕......”^思^兔^在^線^閱^讀^

廉貞大口大口將酒喝完,抹了抹嘴:“你那個段子,沒有後續了?”

“後續?”王清挑眉。

廉貞臉上湧起酒意帶出的紅:“這些事我們看的出來,那孟太傅又不是傻子,當然也看得出。若是要騙過這隻老狐狸,或是對孟妃的真情流露。太子總還要做些什麼。”廉貞的眸子亮晶晶地盯著王清,眼中一派清明。

王清也看著她,良久緩緩道:“三日前,太子不顧幕僚反對上疏請求與廉貞解除婚約。太子少傅王思儒氣急攻心,現在還在府中用人參吊著。”

廉貞沉默著將葫蘆掛回腰間,眼中滿滿一層陰鬱,最終沒忍住罵了一句臟話。

距大婚還有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廉貞一大早就被抓起來,量腰身,記禮儀,以及......保養。

此刻的廉貞,頭發上被抹了一層又一層不知名的脂油,企圖將被風沙刮得粗糙的頭發保養得油光水滑;雙手泡在漆黑如墨的藥水裡,要將手上練武形成的老繭消去;耳邊是碧袖絮絮叨叨的皇家禮儀,廉貞兩眼發黑。

“碧袖,你先停一停,我頭疼。”廉貞有氣無力地說。碧袖杏眼一瞪:“那可不行,這些可都是須得小姐深深記在腦中的東西,誰叫小姐這麼遲才回來,時間緊迫。”廉貞後悔了,真的,她不該將回來的時間一拖再拖。

“碧袖,你就讓小姐歇歇吧,你也歇歇嗓子。”在廉貞身後護養頭發的綠芙出聲勸道。

綠芙、碧袖、青瓷,這三人是趙婉茗手把手教養出來的婢女,年歲與廉貞相仿。綠芙最大,擅長醫藥和廚藝;碧袖通曉禮節和女紅;青瓷會的則是畫妝與衣飾搭配的本事。趙婉茗將三人安排給廉貞,為的是這三人能幫廉貞在宮裡不至於手足無措。

聽了綠芙的話,碧袖果真停下。廉貞“感激涕零”:“綠芙,不如將晚上那一個時辰的藥浴也取消了吧。”綠芙毫不留情地駁回:“不可能!”

一旁的青瓷咯咯笑出聲:“小姐,您就知足吧,誰叫你不好好照顧自己留了這一身傷疤,才叫夫人出此下策。這叫自作自受。”

廉貞苦了一張臉,正覺此生無望之際,忽見門外飄過一片藍色的衣角,“虎目含淚”地大喊:“三哥,救我!”

廉竹才進門就吃了一驚,跨入門檻的那隻腳險些就直接收了回來,見廉貞受製於人的模樣,溫文的眉眼生出笑意:“這是在唱的哪一出?”

廉貞哀求:“三哥,我不嫁了成麼。”

廉竹歎了口氣:“丫頭,說什麼傻話呢。”廉貞委屈地控訴:“這也太磨人了。”廉竹彎%e5%94%87:“娘這麼吩咐還不是為了叫你漂漂亮亮的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