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紗的雙層窗簾，沿著窗戶能看見簷下的薰衣草風鈴，能看見院子裡的秋千躺椅和月季拱架，窗外上還放了兩盆仙人球。
他心裡暗暗決定，回了京市得把公寓裡的客臥重新裝修一番，全部照著他姐喜歡的風格裝修，公寓裡也得擺些花卉和綠植，再放個大魚缸養幾條觀賞魚。
應恬又指了指對麵的屋門，“我住在這間，我先給合作夥伴回個郵件，你回客臥收拾下，待會兒我帶你看看前後院。”
秦誠頓時表現出可靠的模樣，“你先忙！不用管我！”
他看著應恬回主臥後，將手裡的行李箱放到客臥門邊也沒多加停留，而是走到他從剛進客廳就看見的照片牆前，目光一錯不錯地望著掛滿網格的照片。
裡麵有些應恬從小在福利院和其他小朋友們拍的大合照，也有應恬和朋友們的童年合照，還有應恬在劇組和關係不錯的朋友拍的合照，當然了，這裡麵還有應恬和閻放的合照。
無一例外，照片裡的應恬都笑得很開心，即使在大合照裡，她也是最耀眼的那輪小太陽。
秦誠看完所有照片，拿出手機對準照片牆，將除了應恬和閻放的合照外的其他照片仔仔細細地拍了下來，雖然他沒能和他姐一起長大，但能看見這些照片也很好。
等回了京市，他也得翻翻小時候的照片，整理完就全發給他姐，還能找人幫忙P一下圖，這樣他和他姐就有從小到大的合照了。
秦誠邊計劃著邊拍著照，期間，他還看見了他，應恬和章成濱那次從豐園吃完飯出來在門口拍的合照。
章成濱這小子夾在裡麵，怎麼看怎麼礙眼。
看了一會兒，秦誠屈指彈了下照片裡的笑得一臉傻樣的章成濱，冷嗬道：“你認姐也沒用，我能住在我姐家。”
晚上睡覺前，秦誠以為他會睡不著，可能認床也可能興奮，但他出乎意料地入睡極快，比平日裡在公寓還快，甚至難得地做了夢。
他夢見在他才五六歲的時候，應恬就已經被家裡人找到了，被他爸媽從福利院帶回了家，他們和他介紹說這是他的姐姐。
夢裡，他和羅詞恒在幼兒園裡打架，回到家時鼻青臉腫，應恬氣咻咻地帶著他找羅詞恒說要找回場子，僅憑一個人就把羅詞恒打得嗷嗷直哭。
羅詞恒哭著叫其他小夥伴們來圍攻，結果，也就比他大不到兩歲的應恬，一拳一個小朋友，把那些小朋友全揍翻了，他在旁邊鼓掌鼓到飛起。
後來，全幼兒園都知道他有個打架超凶的姐姐，後來，他有事沒事就跑小學教學樓那邊找應恬，再後來，全班級也都知道應恬有個正在上幼兒園的弟弟。
秦誠夢著夢著，不自覺揚起唇角，可是不一會兒，他就皺起了眉頭。
夢裡，他爸居然為了一個所謂的大項目想讓應恬和一個二婚離異的男人結婚，他氣得把家裡能砸的都砸了，直接把老爺子氣住院了，第二天，當他想帶著應恬脫離秦家時——
他那個不乾人事的爸，毫無征兆地被下屬們架空了，甚至被轟出了董事局，而公司的新老板正是應恬。
啊這。
他還以為他姐和他一樣，一直在公司裡混日子呢。
可是他姐好像不太喜歡管理公司，管了兩年不到就想去做彆的工作了，於是，剩下的夢裡，秦誠和其他人就被他姐瘋狂分工作。
秦誠硬生生被夢裡的工作量給累醒了。
他睜開眼，望著陌生的米色的天花板，半晌，擰著眉懊惱道：“好好一個美夢怎麼就變噩夢了呢。”
應恬洗漱完出來時，就看見秦誠悶不吭聲地推開了客臥的門走出來，腦袋低著，一股子被人突然叫醒犯起床氣的樣子。
“小誠，你認床？”
“不認。”秦誠搖頭，抬眼看見應恬，臉色又苦了，“我就是做了一個夢。”
應恬恍然，看樣子做了噩夢。
秦誠走過來，想了想，還是問出了口，“姐，你第一個收養家庭是不是很不好？他們……有打孩子的習慣嗎？”
問到後半句，秦誠聲音微不可聞，關於第一個家庭的事情，他曾經從秦若若的直播間聽到過隻言片語，依照院長在彈幕裡的回答，第一對家庭真的很差。
秦誠心想，夢裡的事情能成真就好了。
他姐從小就被領回家，雖然後來他被逼著處理仿若噩夢的工作，但他至少能保護他姐。
“第一個家庭啊。”應恬很少回憶那麼小的事情了，上次回憶還是突然發現自己生活在一本書的世界裡，“應該有這個習慣吧，但他們剛想打我的時候就被我反打回去了。”
說到這，應恬晃了晃拳頭，眉眼含笑，“我小時候力氣就很大了，幾乎不會被欺負。”
秦誠看著應恬的拳頭，心裡表示認同，夢裡的他姐可是把羅詞恒等一眾小屁孩揍得哇哇大哭。
應恬伸了個懶腰，語氣帶著點兒剛睡醒的倦意，“其實那個家庭打架的時候會把我關在外麵啦，不會波及我，他倆情緒穩定的時候，還會帶我吃肯德基或者去遊樂園。”
怎麼說呢，應恬不止一次懷疑那對夫妻之所以把她關在門外，主要是怕她拉架拉煩了直接一人來上一拳頭。
她跑回福利院，估計也讓他們鬆了一口氣。
秦誠聽著應恬用漫不經心的語氣這麼說，心臟不太舒服，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地攥住了。
“你被關在門外……”他緊抿著唇，“有零花錢買吃的嗎？”
應恬似想起什麼，臉上的笑也燦爛了些，“前幾次沒經驗會啦，後來有經驗就不會了，而且我運氣還不錯，有碰到好心人給我麵包和牛奶，還有一根橙子味的棒棒糖。”
秦誠見應恬笑起來，也故作輕鬆地問：“那你後來有再碰到這個好心人嗎？”
“有啊。”應恬心想，不僅碰到了，還把人搞到手了。
這也是為什麼應恬第一次和顧惜介紹閻放時，說閻放對她有兩飯之恩。
不過應恬那時候隻看見了閻放的側臉，光聽到彆人叫了他名字，後來上大學，在兩院的籃球賽才通過名字和投籃時的側影把同樣長大的閻放認了出來。
兩個人正說著話，突然，一聲輕微的咕嚕聲響起來。
應恬也沒分清是誰的，立刻指著秦誠，眼神無辜道：“小誠，你肚子叫了唉！”
“……”秦誠不太相信常年不怎麼吃早飯的他，會這麼準時準點的肚子叫，但對上應恬的目光，還是沒反駁，挽起袖子，“家裡有什麼食材，我給你做。”
應恬發現逗弟弟真有意思，搖了搖頭，“不用你做，閻放快過來了。”
話音剛落，小院的大門就被人敲響。
幾分鐘後，客廳裡的桌子上擺滿了豐盛的早餐。
秦誠做早飯的手藝得不到施展，頓時用看敵人的目光瞪閻放。
閻放正在拆一個個保溫盒，無意中瞥見他的目光，懶懶笑了聲，“弟弟，你真該有當電燈泡的自覺。”
“彼此彼此。”秦誠坐在應恬旁邊，“你也是我們姐弟間的電燈泡。”
應恬拿起筷子，催促道：“快吃快吃，吃完得打包店裡昨天賣出去的果蔬，九點前上門取快遞。”
“粥早些時候煮出來的，溫度正好。”閻放給應恬盛了一碗銀耳百合粥，“你慢點吃，打包的事情讓周煢來也行。”
秦誠納悶，“周煢是誰？”
應恬咽下嘴裡的粥，回道：“他就是來收快遞的快遞員，從前近視，現在恢複視力了還喜歡帶著一副沒有度數的黑框眼鏡。”
快遞員還能幫忙打包？
這個疑惑剛從秦誠心裡閃過，秦誠就想明白了，能幫【來都來了】打包怎麼說也是一件極其榮幸的事情，網上多少人求都求不到。
吃完早飯，三個人加上快遞員很快就打包好了郵寄的果蔬，而閻放也得離開忙工作上的事情了。
臨離開前，他瞥了眼秦誠，同應恬建議道：“恬恬，下午有空可以帶著弟弟出去見一見長輩們，像顧姨，劉爺爺他們。”
應恬也沒拆穿閻放的心思，回頭問秦誠，“小誠，你下去想去見一見我在南城的長輩們嗎？”⌒思⌒兔⌒網⌒
雖然秦誠懷疑閻放這個建議不安好心，但還是很期待能見到和應恬關係熟絡的人，於是，想也不想就回道，“見！”
應恬拍掉閻放捏她指節的手，又問了一次秦誠，“確定？他們有可能會比較熱情。”
秦誠心裡泛起古怪，這些長輩們熱情還不好嗎？
他依然回道：“見！”
秦誠答應是答應了，可是，因為這件事來自閻放的建議，再有應恬確認了一次，所以上午和應恬逛南城景點的時候，秦誠總在想這麼件事會不會有什麼蹊蹺。
也就見個長輩而已，他還能從這些長輩口中聽一些有關他姐小時候的事情，能有什麼蹊蹺？
秦誠很淡定地說服了自己，直到——
他下午被應恬帶著見到了十幾位爺爺奶奶，叔叔阿姨，被他們圍著誇長得帥，追著問談沒談對象。
秦誠：……
艸！
秦誠心裡暗恨，閻放這是覺得他當了電燈泡，巴不得讓這些熱情的長輩們給他安排出去！
你這還沒娶到人呢，想得美！
然而，當秦誠看見這些長輩們對應恬發自內心的關愛時，心裡浮出來的焦躁情緒又在頃刻間消散了，有這些熱情的長輩在，他姐離開第一個領養家庭後的生活，也算幸福吧？
算了算了。
秦誠努力笑著回答長輩們的問題，看在他姐的麵子上，他也不是不能繼續老老實實地聽這麼長輩們催他找對象。
應恬見秦誠乖乖有問有答的樣子，彎了彎眼睛。
其實，她帶秦誠來見人倒不是真想讓長輩們給秦誠找對象，今天早上到現在，秦誠的狀態一直不太對，像是愧疚又像是擔心。
應恬覺得帶秦誠來見一見她在南城這些沒血緣的長輩們也不錯，至少能讓秦誠知道她這些年生活得挺快樂。
——
周五這天，時路之巡回演唱會的最後一場在江城舉辦。
江城就在南城的隔壁，傍晚的時候，應恬和閻放就抵達了江城，在酒店放完行李就坐車前往舉辦演唱會的體育館。
路上，手機嗡嗡個不停。
應恬看見秦誠發來的花式早餐圖片，往閻放那邊遞了遞手機，興致勃勃道：“閻放，我們明早喝胡辣湯吧，我看小誠做的很好吃的樣子。”
“我做的也好吃啊。”閻放說完，又說道，“江城中角街和五中有兩家胡辣湯不錯，明早從這兩家挑一家喝？”
他雖然也沒吃過，但和應恬在一起後，他無論到哪裡總喜歡做一份美食攻略，不管是網上的測評還是認識的人的反饋，這兩家胡辣湯都算是比較正宗的。
應恬眼睛一亮，“我在蛋撻的美食探店裡看過中角街的那家店，他們家胡辣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