撥了帶教老師電話。
人命關天，又拖了那麼久，沈晴柔握住陸露的手掌，冰涼冰涼的。
但願，不要有事才好。
帶教的廖老師很快就開了車過來，兩人合力把陸露抬下樓去，好在這棟樓的學生都出去實習了，下樓來沒撞見什麼熟人。
喬哲羽一離開那年沈晴柔就去考了駕照，這下倒好，排上用場了，廖老師醫用箱都提來了，後座給陸露初步護理。
沈晴柔以自己所能掌握的最快速度開車到醫院去。
醫院那頭已經聯係好了，車子停下來後平車已經在外頭候著了。
把奄奄一息的陸露抬上去，沈晴柔不好跟在旁邊當道，正式的醫務人員畢竟比她專業多了。
隻是陸露冰冷的手反握住沈晴柔，“柔柔，陪我進去。”
這怎麼可能？
又不是產房。
“陸露彆鬨，你進去，我帶教老師陪你進去，不要擔心。”沈晴柔是這麼說。
有理有據，陸露抿著嘴不在說話，放開沈晴柔的手，平車便被兩護士推進去，沈晴柔停在原地不動，廖老師回頭來給她使了個眼神，示意她也跟著進來。
這種臨床觀摩手術，病人又同意的情況很少遇到。
隻是沈晴柔還是搖頭拒絕，手裡拿著廖老師的車鑰匙，“我幫您把車開到車庫去，再去交下醫藥費。”她就，不去了。
廖老師多看了她一眼。
那邊小護士再叫人，廖老師也就沒再說什麼，跟著過去了。
留下沈晴柔站在那裡。看著她們離開。
......這麼好的機會，她就這麼放手。
......是不敢吧。
她現在，終於明白了。自己為什麼戰勝不了喬哲羽。
因為，她不夠狠心，不夠，冷漠。
高冷，她裝不來。
何況，不能裝。
躺在手術台上的，即將給人開膛破肚的，說不定，還要切掉什麼器官的人，是陪伴她兩年多的舍友。
即便從前不認識，到了同個大學，同個宿舍。
那是緣。
她，看不下去......
既然沒去臨床觀摩，沈晴柔把車子停好後，從褲袋裡抽出了一張空白支票出來。
剛出來前，她就已經把這東西塞口袋裡了。
宮外孕。
手術費。
她知道，陸露，隻是個小城鎮來的姑娘。
平日裡三餐都那麼節省。
何況這次。
何況，這次的手術。
對於一個未婚，在校生。是那麼不光彩。
陸露是絕對不會找家人要錢的吧。
空白支票上是喬哲羽龍鳳鳳舞的鋼筆字簽名。兩年前，他仍在櫃子上的那張。
沒有填寫數字。
讓她自己填。
你要多少，我給你多少。
你說你自己值多少。
值多少。
沈晴柔倒是不知道。
但是她此刻知道。
必須！用掉這支票！不然，誰憑空有錢出醫藥費啊。小產也是產，事後的進補，誰給錢啊！
要是說這事之前沈晴柔拿著這支票去買高檔耐用品，她用的可是不安心。
隻是眼前，人命關天。
此時不用，何時用。
也不能白白浪費了麼......
所以她找護士站借了支筆，估摸算了算，往上頭填了個數。
再去，掛號，交錢。
她動了，最終還是動了那張支票。
整整兩年多的時間。
這一動。
遠在地球那段的，處於沉睡中的喬教授啊，立馬被手機短信聲吵醒，他本就淺眠，手機因為工作的原因沒有關機休息的習慣。
以為又是什麼七七八八的垃圾短信。
小喬教授翻了個身，繼續睡覺。
隻是眼睛才閉上幾秒，滴答滴答依舊呆板的原裝手機自帶鈴聲響了起來。寂靜的夜晚裡，格外刺耳。
小喬教授猛地睜開眼，起身去拿手機，惡狠狠瞥了眼來電顯示人的名字，接了起來，“說。”濃濃的睡音。小喬教授最近可是睡眠不足啊。
“喬......喬先生......那個，那個沈小姐那邊那張支票有動靜了......”
☆、第7章
part 07
毫無時差觀念的吳助手顯然沒有把情況調查好就擅自給喬哲羽打電話擾人家睡眠。
彙報情況時還結結巴巴，“消費……消費記錄最新是在x省市醫院。”
那喬教授立馬睡意全無。
“什麼？”喬教授追問，忙著掀開被子下床，鞋子都來不及穿了，那個筆記本過來，邊開機邊等對頭人回答。
“……是，上頭是顯示……啊，不對啊是……”
“嘟嘟嘟……”
人家吳助手話還沒說完呢，性急的喬教授哪裡還有心思聽對方磨磨唧唧一句話說不清楚。
還不如自己動手查得快！
隻是啊，欲速則不達啊小喬教授。
筆記本開機網絡都還沒連上呢就亂按一通，全屏死機了吧。
隻是人家急啊！
著急！
焦慮！
手不斷摸索著腦袋，腳不耐煩的跺來跺去。
他清楚小傻丫家裡的情況，上醫院，即便是當年切掉扁桃體時的醫藥費他們付起來也沒什麼壓力。
那，這次怎麼這樣？
不會是遇到更麻煩的事情……
越想越心不安。
電腦恢複正常後喬教授立馬登陸頁麵去看。熟練查找網頁信息。
他沒開燈，昏暗的房間裡隻有他麵前這台手提電腦在亮光，映照在他臉上。
臉上的表情清晰可見。
先是焦慮，再是疑惑，再是憤怒，而後，全歸為平靜。
再幾秒，被烏龍吵醒的喬教授臉上，露出了一摸無奈的微笑。
……還好。
不是她。
不是她出了什麼事。
遠在東半球隻是交了個醫藥費的沈晴柔，哪裡知道隻是幾分鐘的時間，西半球那裡，有個人不睡覺，還為了你情緒千變萬化？
小傻丫怎麼可能知道！
隻是還好，陸露的手術很順利，推出來時麻醉還沒過去，痛累的人正沉沉睡著，沈晴柔聽那護士和她說了病房號，她點頭讓他們先過去。
好歹也留下來和廖老師說聲謝謝吧。
廖老師處理好手術衣物後出來，沈晴柔狗%e8%85%bf般笑著迎上去，換來的是廖老師一副恨鐵不成鋼的目光。五六十歲的廖老師第一次覺得這回帶的這個學生啊......
其實，小傻丫不知道的事情，還多得去嘞。
怎麼全院婦科大夫中聲望最高的廖老師會點了她的名%e4%ba%b2自帶她？一個都快退休的大夫了。
沈晴柔和廖老師聊了一會，廖老師今日本就休假，家裡人電話打了一通又一通，沈晴柔也不好耽誤人家時間，車鑰匙塞還給人家。
再到病房去，推門就見陸露已經醒了，睜著眼兒，躺在床上，無神的四處張望。
沈晴柔進來，她也隻是歪了下頭看了一眼，而後繼續發呆。
“要不要給他打個電話？”沈晴柔走到她身邊，這麼問。¤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他，陸露她男友。
陸露又看了沈晴柔一眼，說話時是那麼的，低落，“早分了。”
“......”沈晴柔楞了一下。
“幫我打給我堂妹，1386*******，她叫陸曼，她家在這裡，謝啦。”陸露看上去心情不太好，聲音明顯比平時低沉。
也對，這種事情，怎麼心情好了。
沈晴柔也不多嘴。
拿出手機來輸入號碼，朝陸露點了個頭，外頭打電話聯係她的家人。
十幾分鐘後，那個剛在電話裡保證很快就過來的陸堂妹就出現在住院樓樓道裡。
沈晴柔站在路口等她。
那陸堂妹似乎是見過沈晴柔，或者，看過她照片也說不定，反正當那抹鵝黃色身影出現在走廊上，定了定步，眼兒也不多眨，就朝著沈晴柔奔過來。
沈晴柔手裡還拿著手機，等著再給陸曼打電話，那鵝黃色身影就踱步到她麵前，一上來就是一句，“晴柔嗎？你好我是陸曼，陸露她表妹，我姐現在還好吧？”
沈晴柔有些沒反應過來，靜靜看了眼麵前的人。
鵝蛋臉，眉清目秀，頭發稀疏，說話間還可以看到此人，帶著牙套。矯正用的吧。
“嗯。”沈晴柔難得鎮定的點了個頭。
“啊，快快，帶我去看看我姐，這丫頭真不讓人省心，怎麼就鬨了這麼大的事出來，啊，還有謝謝你啊，要不是你，我看那丫頭準玩完兒不可！”
陸曼看上去，很熱情，拉著沈晴柔就往病房走。
嘴裡喋喋不休，沈晴柔有些傻眼。
......怎麼聽著，她才是堂姐呢。
這是她和陸曼的第一次相遇。突如其來的。
而後，那是臭味相投。
要腐爛就一起腐爛。
沈晴柔在沒有喬哲羽的日子裡，過得還是不錯。
轉個鏡頭看看喬教授這邊呢，埋頭苦讀。
三年修完的東西減壓到一年半。
人家喬教授啊，歸心似箭！
除了第二件讓喬教授少腦筋的事，大四那年，沈晴柔終於做了件足夠讓喬教授收拾行李準備回來的大事！
沈晴柔交男朋友了。
口腔係一同屆男子。
江皓。
這怎麼能讓喬教授省心！
回國一事，立馬提上行程。
隻是手上的文件在怎麼趕，最短也是要三四個月的時間啊！
三四個月的時間，東半球那邊，江皓沈晴柔不會已經打得火熱了吧！
江皓，男，帝都籍貫。
長得好，脾氣好，收入好。三好男人。
誰不想要？
那是在距離本科畢業一個月的時間，沈晴柔申請了本院校碩士研究生，全國上下，婦科專業做出名的莫過於他們x省醫科大，這麼好的資源，沈晴柔不想放過。全國上下有名望的婦科醫生雲集之處。
何況。
三年。
三年了。
他，還會不會回來。
回到這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