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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不逢時 明開夜合 4304 字 3個月前

兒,梁靜思拿來一套茶具,將小壺擱在電磁爐上燒水,等水開時,與兩人閒聊起來。

“姐夫呢?”

“剛打電話說在回來路上了,下頭有個廠子更換設備,負責人報了假賬,陳臻最近都在處理這爛攤子。”水燒開了,梁靜思替兩人沏了茶,“多事之秋,連個能真正倚仗管事的人都沒有。”

“陳覺非不是在跟著姐夫曆練嗎?”

梁靜思笑了,“他?鬼點子挺多,就是眼高手低。父子倆脾氣都犟,一天到晚對著乾。”

“還年輕,不用著急。”

梁靜思看了看正慢慢品茶的薑詞,笑說:“也不小了,出國四年隻長年紀不長閱曆,覺非比阿詞還大,可阿詞看著多穩重妥帖,他還像個小孩兒。”

梁景行笑了一聲,心說她可一點不穩重妥帖,那都是裝給外人看的。

薑詞卻是差點一口嗆住,梁靜思不經意間更換的稱呼雖說拉近了距離,可將她與陳覺非放在一起比較,又有種說不出的彆扭。

好在梁靜思很快轉了話題,問起梁景行最近這項目的進展。

“已經收尾了,兩邊正在核算。談輝派了個毫無經驗的負責人,費事得很。”

梁靜思“咦”了一聲,“不能啊,我接觸過談輝,他這人行事挺周到圓滑的,派了誰?這不像他的作風。”

“還能有誰,”梁景行神情平淡,“他女兒。”

“他女兒不是學藝術的麼,怎麼摻和起做生意的事兒了?”

薑詞聞言,動作一頓,隻不動聲色地抿了口茶。

梁景行微微蹙眉,卻是不欲再談,“反正這項目馬上結束,之後我也不打算再與談家打交道。”

“你這人雖有生意頭腦,但沒什麼野心,”梁靜思笑說,“談輝如今捏了多少閒置的地皮在手裡,要借這機會與他長期合作,錢完全不愁賺,你們這回做的這文化城,僅僅是小兒科。”

“錢賺這麼多有什麼用,生不帶來死不帶去,夠花就成。”

梁靜思似笑非笑瞥了薑詞一眼,“你一人肯定夠花了,兩個人呢,三個人呢,或者四個人呢?”

薑詞頓時臉上一熱。

梁景行瞥見薑詞耳根泛紅,笑了一聲,“那也夠了。”

正說著話,樓上響起腳步聲。梁靜思回頭朝著樓梯看了一眼,“覺非,趕緊下來見你舅媽。”

“噗……”薑詞差點一口茶噴出去。

陳覺非臉頓時黑得跟鍋底一樣,剜了笑容促狹的梁靜思一眼,不情不願地走下樓。

來之前,薑詞萬萬沒想到梁靜思是這樣一個“妙人”。

陳覺非走到跟前,在沙發上坐下,抓了抓亂糟糟的頭發,跟梁景行打了聲招呼,“舅。”然後彆過目光,隻當沒看見薑詞這個人。

薑詞自然求之不得。算來,上回兩人見麵,還是三年前陳覺非聽了張語諾的話,上門來質問的時候,可那時她將陳覺非一通忽悠,絲毫不覺得有這麼尷尬。大約如今兩人真要成了一家人,且她名義上,的的確確就是陳覺非的“舅媽”。

很快,廚房的阿姨出來,說隻須再炒兩個小菜,問何時開席,梁靜思給陳臻打了個電話,“馬上就到家了,開始炒吧。”

不多時,陳臻從外麵回來。

介紹寒暄之後,幾人坐上桌,開始吃中飯。

梁景行與陳臻要喝酒,薑詞便挨著梁靜思坐。席間,梁靜思不住給薑詞夾菜,隻問她吃不吃得慣。

“吃得慣的,我在英國待了兩年,回國吃什麼都香。”

梁靜思笑看著她,“你以後要沒事兒常來我家吃飯,這做飯的阿姨是我專從蘇州帶來的,做白案也很有一套。”

薑詞連連答應。

桌上兩兩湊對,唯獨陳覺非插不上話,他臉色越發不好看了,埋頭扒飯,筷子碰著瓷碗,“叮叮”作響。梁靜思往他腦袋上一拍,“斯文點行不行,教你的餐桌禮儀都喂狗身上去了?”

……陳覺非覺得自己可能不是%e4%ba%b2生的。

梁靜思教訓完陳覺非,仍舊跟薑詞說話,“今後有什麼打算?”

“可能不定期要飛帝都,多數時間還是會留在崇城,幫幫我老師的忙。”

梁靜思點頭,“還年輕,多忙忙事業也是好的。前一陣子,我媽還提起過你。”

薑詞一愣。

梁靜思看她一眼,笑說,“她說,也不知道你什麼時候能回來,怪想你的。要你有時間,一定再去蘇州指點指點她的畫技。”

薑詞心裡一時沉甸甸的,“等過段時間消停一些,我一定前去拜訪。”

梁靜思笑了笑,又給薑詞夾了一箸菜,“多吃點兒,你也真是太瘦了。”

陳臻和梁景行性格相似,喝酒也是掌控有度從不過量。兩人一邊喝酒,一邊聊些生意上的事兒。薑詞分神聽他們聊了兩句,隻覺陳臻這人真是惜字如墨,連梁景行都被他襯得像個話嘮。

吃過飯,梁景行下午還有事,歇了一會兒便預備往公司去。薑詞打算跟著他,被梁靜思一攔,“阿詞,你要是沒事兒下午就留在這兒吧。我打算把書房裡的書重新歸個類,你幫我打打下手行不行?”

薑詞看了看梁景行,征詢他的意見。梁景行拍了拍她肩膀,“我晚上再過來。”

梁靜思領著薑詞往二樓去,一回頭見陳覺非還杵在原地,“愣著乾什麼,也來幫忙啊。”

陳覺非抓了抓頭發,咕隆兩句,跟上去。

沒整理一會兒,梁靜思接了個電話,暫時出去了。

書房裡剩下薑詞和陳覺非,一時有些微妙的尷尬。薑詞打量了陳覺非一眼,經過三年,他身上那股生嫩的氣質褪去,如今也漸漸顯出一種屬於男人的硬朗氣質,似是利刃剛剛開鋒,寒芒雪亮。

倒是陳覺非先開口,“你這幾年怎麼樣?”

薑詞正將一堆歸置好的書重新擱回架上,聞言動作稍稍一頓,“挺好的,你呢?”

“還行。”

薑詞看他一眼,“你跟張語諾……”

“是朋友。”陳覺非飛快打斷她。

薑詞張了張口,也不知該問什麼,看樣子兩人是沒成。她這幾年奔波在外,自身都難保,自然也沒心思再操心彆的,隻聽說張語諾考上了崇城師範大學,在學法語。

安靜一會兒,薑詞還是覺得有必要解釋一下,“那個,陳覺非,那什麼,我知道你覺得尷尬,我也尷尬。咱們以前是怎麼相處的,今後還是怎麼相處吧。”

陳覺非沒吭聲。

薑詞隻當他是聽進去了,轉身踮腳去拿隔板上的書,忽聽背後幽幽的一聲,“薑詞……”

第53章 水洗藍(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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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詞手頓了一瞬,仍舊去拿書。

“你這人,挺狡猾的。”﹌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連語氣都格外平淡,薑詞沒聽出來他想表達什麼,笑了一聲,“這話怎麼說?”

“平白無故占了我這麼大一個便宜。”

薑詞轉過身,“上回不都和你說清楚了嗎?”

“說清楚了?”陳覺非堵了她一句,目光落在她臉上,似有實質,帶了些彆的意思。

薑詞心裡咯噔一下,陡然覺得陳覺非好像有些變了,再不是以前那個傻愣愣的陳覺非。

“其實說沒說清楚,你心裡明白。”

薑詞屏住呼吸,靜了好一瞬,很淡地笑了笑,“有些事需要說清楚,有些事還是讓它稀裡糊塗著吧。”

陳覺非沉默片刻,“你跟我舅舅,什麼時候認識的。”

“我爸葬禮上。”

“說說。”

薑詞看他一眼,“其實那葬禮我是不打算辦的,樹倒猢猻散,來的儘是看笑話的人,沒意思。但我爸這人喜歡體麵,喜歡熱鬨,我就想,還是得風風光光地送他走。”

她退後一步,背靠著架子,“死者為大,還是來了不少我爸過去的生意夥伴。這麼多人,唯獨梁景行,他看我的目光跟彆人不一樣,不是幸災樂禍,也不是單純的憐憫……當然,我也說不出來那究竟是什麼。過了幾天,我爸的財產正式被查封了,他來找我,借了我十萬塊錢——也不說借,隻說,是還我爸曾借給他的錢。不得不說,他很好地維護了我當時有點可笑的自尊心。我需要錢,但又受不得彆人的可憐。”

薑詞目光看向彆處,“後來因為你的關係,我跟他多了些接觸。他很關心我,你知道,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很難……”

“我不關心你嗎?”陳覺非猛地抬頭。

“你……”薑詞難得梗了一下,斟酌著用詞,“你也關心我,除去最初的一些不愉快。其實我很感謝你,我這人有時候有點兒不識好歹,還經常糟蹋彆人的好意。”她看著陳覺非,目光誠懇,“但我知道,作為朋友,你很關心我。”她將“朋友”二字說得很重。

陳覺非沒說話,目光一時極為深黯,似是很多複雜的情緒全沉在了裡麵。

“你知道我性格比較孤僻,不太招人待見,要是過去我做了什麼事,傷害到你了……”

“你沒傷害我,”陳覺非打斷她,“是我自己傻,很多事沒想透徹。你這人特立獨行,做了決定一般沒人能更改。我舅舅比較穩重,但也是比較固執。你倆挺配的……”

他突然住了聲,一時也不知道還能再說什麼,呼吸數次,最後看了薑詞一眼,驟然轉身出門。

恰好梁靜思進來,差點撞上,“哎呦你去哪兒?”

陳覺非緊抿著嘴,沒吭聲,繞過梁靜思“咚咚咚”下樓了。

梁靜思看他一眼,走進書房,問薑詞,“覺非跟你吵架了?”

“沒有。”薑詞趕忙回答。

梁靜思笑了笑,走到薑詞身旁,開始整理書架,“覺非被寵壞了,自小沒吃過苦頭,要什麼有什麼。”她靜了一瞬,“……但世界上,總有些事兒啊,是不可能順遂如意的。”

薑詞一頓,總覺得梁靜思這話彆有深意,但卻不敢去細想。

陳覺非一頭衝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