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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的夜幕都被照成了紫金色,驚動了六界,仙翁似乎也沒有料到會出此狀況,癡癡觀察了許久,從此越發沉默寡言,仿佛整天對著它,就能感覺到織語在身邊,這個牢籠不知道究竟囚的是彆人,還是囚他自己。

朱雀星白天同尋常的星辰沒有兩樣,隱在天幕後很難讓人發現,而到了晚上,會發出紫色光芒,紫光投射下來,就會在地上有個光點,而這個光點,就是名動八荒的朱雀籠,全身紫金色,固若金湯,巫鮁被關進去,此生怕是很難有機會出來了。南極仙翁能把心愛之物獻出來,眾仙一時都有點動容,他們原本怕觸及仙翁的陳年舊事讓他傷懷,沒想到仙翁主動提及此事,眾仙心裡萬千感慨,都希望他能早日釋懷。

朱雀星每天日落而出,日出而息,每年都要曆任天君灑上幾滴心頭血,以穩根基。天族不滅,囚牢不破。落瑤記得祁遠剛繼位的時候,就用心頭血祭過朱雀星,當時的排場盛大,不亞於登基大典,這朱雀籠與天君的仙力同生同息,幾萬年來一直風平浪靜,如今梵穀卻說有鬆動的跡象,莫非是感應到祁遠最近的身體抱恙?落瑤用擔憂的眼神看向祁遠。

祁遠感覺到她的注視,心裡了然,報給她一個安撫的眼神,不動聲色地對梵穀說道:“你%e4%ba%b2自去看了?”

梵穀風流倜儻地搖了搖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來的扇子,“這倒沒有,隻是在飛宇殿屋頂上看了看。”飛宇殿是他的寢宮。

“你確定沒有眼花?聽說前幾天你還把彆人錯認成思蘅。”

“那是因為……相思成疾。”

“什麼疾?眼疾?我以為你會說走火入魔。”

“走火入魔還不如望穿秋水。”秋水的意思也是眼睛吧?

“那你能保證,這次朱雀星的異動,也不是你眼疾看錯了?”

“……”這話題怎麼轉得這麼快。

落瑤看到梵穀被祁遠一句話噎得臉發青,有點不忍心,扯了扯祁遠的袖子,咬著他耳朵說道:“看錯就看錯了,大不了讓程譽再去查看一趟,你彆笑話他了,看他臉一會兒白一會兒紅的都可以開染坊了。”

祁遠的心情好了很多,也配合地低著說著:“我也不是笑話他,隻是想讓他長個記性。未經打探過的事情就如此言之鑿鑿,以後在關鍵時刻難免要出亂子。”

落瑤點點頭:“你說的也有道理,時候不早,我們先回吧。”

祁遠嗯了一聲,牽著她轉身離開,落瑤回頭跟梵穀擺了擺手告辭,心裡一邊想著,今天怎麼總是在跟彆人道彆呢,她邁開步子跟上祁遠,誰料到走在前麵的祁遠突然又停住,落瑤連忙收住了腳步,否則就要撞上他後背。

祁遠的眼睛看向還在原地的梵穀,似乎有點欲言又止。

梵穀察言觀色了一番,“你是不是還有什麼事情要講?”

落瑤難得見到祁遠這幅猶猶豫豫的樣子,也覺得新奇,祁遠似是最終下定了決心,才說道:“前幾天聽說思蘅收了個徒弟,那人品行外貌都挺出%e8%84%b1,唔,看你這幅表情似乎都不知道?……那當我沒有說過吧。”

這一句話聽著似乎是在關心梵穀,卻比不問還要糟糕,落瑤瞥了一眼,果然看到梵穀的臉色又青又黑,心道,這下真可以去開染坊了……

隻聽得梵穀隱忍的聲音像是從牙齒縫裡鑽出來:“是哪個不怕死的?他叫什麼名字?”

☆、第114章 百轉千回隱心事,似是錯命糾纏結

祁遠看了看天色,道:“我沒有問,不過,你這個時辰過去思蘅那兒,應該能見到他。”

話沒說完,麵上感覺到一陣風吹過,再看時,梵穀已經沒影了,剩下一頭霧水的落瑤和眼裡有點如釋重負的祁遠。

落瑤有點不明白,“你跟他說這些做什麼?”

祁遠拉著落瑤的手繼續往前走,“至少這段時間不用擔心他再來煩我們了。”

原來如此,落瑤同情地往梵穀離去的方向看了一眼,捏了捏手裡剩下的最後一個桃子,乖巧地嗯了一聲,跟著他朝耀清宮的方向緩緩而去,兩個拉長的影子隱隱綽綽重疊在一起。

“這個朱雀星,真的沒問題嗎?”

祁遠捏了捏掌中的小手,柔軟無骨,讓人忍不住想用力揉,他淡淡地說道,“沒什麼問題。”

見落瑤仍然一副憂愁的樣子,不由笑道,“這個朱雀星是神器,又凝聚了南極仙翁幾萬年的意念,再加上我父君和我二人的心頭血,莫說是巫鮁,就算是魔祖偙薑本人,要逃出這個牢籠,都不是容易的事情,雖然這幾日我身體狀況不是很好,但是應付囚住一隻獸,還是綽綽有餘的,你在擔心什麼?”

難得祁遠一次說這麼多話,落瑤看著祁遠不像開玩笑的樣子,心裡一下變得輕鬆,嘴裡卻說道,“我知道這些都沒什麼可擔心的,可是總覺得有點不對勁。”

“彆疑神疑鬼了,即便逃出來,天界的神兵神將也不是吃素的。”

落瑤強壓下心頭的不安,笑了笑,不是她過於悲觀,這個朱雀星與祁遠的命運相連,她不敢心存僥幸,心裡暗道,等回去了定要找機會問問弗止,他是上古神,肯定知道。

有一個聲音在落瑤腦海裡反反複複叮嚀:千萬不能再讓祁遠冒險,哪怕是一點點,也決不允許。

雖然天君身體並不如以前,但是清乾天在外人看來,花開花落,月圓月缺,和千萬年來沒什麼兩樣,祁遠依舊是那個風淡雲輕的天君,程譽依然是那個有條有理的首席仙官,落瑤依然是那個被天君嗬護在掌心的芙丘國小公主。↑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讓落瑤值得高興的是,自從她回來後,祁遠恢複了早朝製度,雖然弗止還未曾拿出一個徹底根治洗心丹毒性的方法,但是在萬穀草的輔助下,再加上落瑤時不時地給他熬一些補氣血的仙草藥湯,祁遠的臉色漸漸恢複了往日的神采,藥性發作的次數雖然沒有加快,但是一直維持著兩天一次的頻率,並且有逐漸減少的征兆,參考以往服用洗心丹的案例,這已經是讓人十分欣喜的事情。

落瑤並沒有像以前那樣閒著,這次入住耀清宮,她凡事%e4%ba%b2力%e4%ba%b2為,一絲不苟照料祁遠的日常起居,這讓程譽覺得輕鬆了不少,祁遠忙於仙務,她就鑽研藥理,還獨自辟了個小房間,臨時做藥房,專門用來試驗藥草,希望能早日研究出根治洗心丹的藥方。

日子無風無浪地過了幾天,這幾天裡,據說是要去找個安靜的地方研究藥方的弗止也回來了,雖然沒有研製成功,卻也有了些眉目,不論怎樣,這都是個好消息。於是,弗止開始和落瑤一起整日裡窩在臨時搭建的藥房內研究藥方,弗止這個人喜歡鑽牛角尖,越是困難的事情,他越是想琢磨個透,比如這個洗心丹藥方,在外人看來幾乎是在浪費時間浪費生命的事情,他卻把它當作一件極富挑戰的事情,還特地讓老天君授意可以進出清亁天的藥閣。

老天君幾番邀請弗止來清乾天都未果,難得弗止幾萬年來主動來了一次,不要說隻是進出藥閣,怕是把藥閣贈給他,老天君也是極樂意的,至於他為何看上這個藥閣的原因,老天君沒有多問,哪個人沒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呢,何況這老刺蝟孤家寡人了這麼久,某些功能可能已經退化了,也許要去藥閣鑽研什麼秘術呢,老天君看了看身邊依舊貌美似當年的夫人,突然覺得他的人生還算圓滿,思及此,隻是手一揮,賜了塊玉牌給他,允他自由進出藥閣,不設限期。

弗止此刻不知道為了幫祁遠,已經被他老爹質疑了一番某方麵的能力,他拿了玉牌就直接前往藥閣。

落瑤有幸沾了弗止的光,進了傳說中的藥閣看過一次,裡麵所藏的藥品種類之繁多,數量之龐大簡直六界罕見聞所未聞,連一些課本上提到過的早已絕跡的上古仙藥,都能在這裡找到,隻是這藥閣儲藏了太多稀世寶貝,靈氣太甚,落瑤呆了半日就受不住,覺得頭暈眼花,偷偷瞄一眼弗止,正一派怡然地翻閱各種書籍,心道了一句:果真是隻道行頗深的萬年老刺蝟。她隻覺無趣,趁弗止還在研究萬穀草的嫡係萬穀花時,就偷偷離開。

她其實覺得,這個藥閣根本沒必要上鎖,因為,若真是有人要偷裡麵的藥,隻怕還未找到要找的靈藥,就已經受不住這裡的靈氣昏過去了吧。如果是自己的老爹葉夏極,肯定不會浪費這麼多人力物力來守著這個根本不會有人來的閣樓,這老天君做事果然心思縝密啊。

出了藥閣,被風迎麵一吹,落瑤覺得頭似乎沒那麼疼了,這幾天忙得沒時間思考,難得靜下來理一理周圍的事情。雖然說她是和弗止一起研究,其實就是給他打打下手,弗止搗鼓的那些太深奧,她委實不大懂。畢竟弗止是天族藥理學的開天鼻祖,雖說天族的醫官個個身懷絕技,但是弗止對於他們而言,那就是一座不可翻越的大山。若是讓他們知道早已隱居的弗止來了清乾天,彆說是給弗止做助手了,即便是給他洗藥爐擦桌子,都有人來搶著乾吧,若要排個隊,估計都要排到清乾天外的大羅天。

在藥方終於有點進展的同時,梵穀也經常過來找祁遠,但是因為祁遠抱恙的事情一直都保密著,梵穀並不知情,剛開始還到藥房跟弗止和落瑤打趣:“你們倆這是在搗鼓什麼東西?”

彼時,弗止正在千百種藥草裡揣摩幾味藥的用量,聞言後抬起被他自己撓得亂糟糟的頭,直勾勾地看著梵穀,直到看得他毛骨悚然,弗止突然像是想通了什麼,眼睛一亮,馬上又低下頭搗鼓,這樣子,讓梵穀著實驚了一聲冷汗。

於是,梵穀君更加好奇,想過來看藥罐子裡的東西,沒想到弗止看著專注於眼前的藥草,頭頂上像是長了眼睛一樣,一把扯了梵穀的前領子把他從窗口推了出去,梵穀踉蹌著後退了幾步,嘴裡嚷嚷著:“這麼神秘,憑什麼不能讓我知道?”語氣裡滿是這些日子被孤立的憋屈。

落瑤站到梵穀剛剛被扔出去的窗台旁,故作嚴肅地對他道:“因為你實在……太八卦了。”

梵穀愣了愣,俊臉通紅,道:“我什麼時候八卦了,你不知道,我最討厭八卦什麼的了。”

落瑤正想說“你知不知道你在清亁天最出名的兩個特點,一個是說話永遠沒有重點,另一個,就是八卦”,還未等她說出來,梵穀突然想明白什麼,用扇子遮著嘴輕呼道:“難道這藥是給祁遠那小子吃的?他不會和凡間的帝王那樣,要你們給他練長生不老丹吧?”又轉著眼珠看了看最近因為煉藥而形容憔悴的落瑤,若有所思道,“也許不是長生不老丹,而是壯暘補腎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