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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急忙忙收了杯盞去拿衣服。

外麵天已經大亮,章仇沫把今天要做的事情在腦海裡過了一遍,他有個習慣,早上會在腦中列個計劃,把事情按重要性分個類,再分清輕重緩急,一件件地安排。外人看到的是外表光鮮的章仇沫,可是誰會看到他背後的徹夜勞碌?他的家業能做到如今這般大,自是要比旁人付出更多的努力。

其實,他的這個習慣跟段詢也有幾分相似,他聽說過段侯爺能在吃飯的時候打腹稿,等吃完飯,一篇洋洋灑灑的述職演說就誕生了,不過他是吃這個官飯的,他自認比不上。

想起這些事,就覺得累,然後是一陣倦意襲來。

不如先休息一會,他現在隻想回房補個覺,養好精神處理接下來的事情。至於念彤的事情……暫時由著他們去吧,也許,他真的應該給念彤一次自己選擇的機會。

想到某人也是一夜未眠,此刻也不能休息,可能還在手忙腳亂地哄他的妹妹,他突然有點幸災樂禍,誰讓他做錯了事呢,做錯事情當然要受懲罰,何況,這是個甜蜜的懲罰,有人甘之如飴得很。

章仇沫閉目仰著頭扭了扭酸痛的脖子,心裡卻無比輕鬆。

此時天已透亮,碧空如洗,晴空萬裡,他對著天空看了一會,想起自己早已過世的雙%e4%ba%b2,喃喃說道:“爹,娘,我沒有做錯吧。”回答他的,是一個陽光明媚的早晨。

新的一天來臨了。

☆、第80章 閒雲卿心化春草,逢迎不如見麵難

同一片天,照亮了章仇府,也照亮了傾玉城的千家萬戶。

落瑤在街上找了一圈,還是沒看到程譽,於是回家睡覺。太累,一覺睡到下午,還是被餓醒的,她苦著臉磨蹭著起床,發現院子裡隻有林方遲正在畫畫,其他人大約都出去了。

自從接了章仇兄妹的生意,更多的人家慕名而來,吉祥店鋪的生意天天爆棚,林嬸甚至已經在考慮開分店的事情了,像今天這樣門庭冷清,實屬罕見。

落瑤打著哈哈,一邊四處探腦看著,一邊問畫畫的林方遲:“他們都去哪了?”

林方遲似乎畫得很認真,頭也沒抬:“今天是端午節啊,都出去了。”

落瑤這才看到房間門口放著的艾草,一拍腦袋,今天是五月初五,怪不得沒人在家,都出去玩了。

落瑤問:“你怎麼不去?”

林方遲紅著臉看了她一眼,“夫子留的作業我還沒完成呢。”

“冬冬也出去了?他的作業難道已經完成了?”

“他已經把下個禮拜的作業提前完成了。”

“……”落瑤想安慰他幾句其實寫得慢不要緊,慢工出細活啊,看了一眼他畫的東西,順口說道:“你們夫子讓你們畫馬?”

林方遲手下一頓,俊臉一紅,“是驢。”

落瑤訕訕地摸摸頭,“哦,這麼一看確實是。”

又拿起旁邊一張畫:“這個畫裡的男子就是你們夫子?”

等了許久沒聲音,林方遲僵著嘴角:“這是個女子。”

落瑤自己都覺得有點不好意思,頓時覺得手上的畫像簡直就像一個燙山芋,悻悻道:“可能是我肚子太餓了,有點頭暈眼花,先去找點吃的。”說完她馬上放下畫像,衝進廚房。她知道再呆下去,林方遲要殺人了,不過,他畫得的確不怎麼樣啊。

廚房裡煮了一鍋的粽子,還是溫熱的,落瑤抓起一個嘗了嘗,味道還不錯,想了想今天反正也沒什麼事情,決定也給自己放個假出去兜一圈,運氣好的話也許還會碰到林嬸她們。

大街上,家家戶戶門前都放著艾草,圖個驅蚊避邪的口彩,姑娘們都帶著自己縫製的香荷包,裡麵裝著喜歡的草藥。街上還有人在賣粽子,有肉餡的,豆沙餡的,還有紅棗的,一股股香味傳來,讓人饞涎欲滴。

落瑤就這麼漫無目的地走著,難得今天可以休息一天,浮生半日閒的臉上洋溢著短暫的快樂,她其實挺想去看看章仇念彤,可是今天這麼熱鬨的日子實在不適合去看望失戀中的人。

街上人來人往水泄不通,好像昨日裡縣衙和章仇府出動所有人力物力尋找章仇念彤都不是真的,昨晚差點把整座城都掀翻了,這些老百姓卻依舊忙著自己的事情,該開店的開店,該種田的種田,井然有序。

生活就像一個大染缸,新的顏色倒進去,舊的顏色已經消失殆儘,每一天都有不同顏色的染料倒進來,直到你忘了最初的顏色。

愛情可以隨風而逝,可是生活,還是要繼續。

落瑤邊走邊想著,不知道高陵宇此刻在做什麼呢,這幾天救了多少個人了?

正想著,遠遠地看到前麵的河邊已經搭起了賽龍舟的場子,約摸是要開始龍舟比賽了。

落瑤隨著人群漸漸往江邊靠攏,江麵上的情景馬上映入眼簾,有三條龍舟,紅色,藍色跟白色,每條都已經有二十個年輕小夥在上麵準備,穿著跟自己的龍舟同色的衣服,露出精壯的兩條手臂。而在每條龍舟的龍頭,有一個人拿著一麵鑼,估計是鑼手。

落瑤此刻正站在一個比周圍稍高一些的地方,身邊的姑娘們如同參加選秀大賽,穿著最漂亮衣服,唧唧喳喳地探討著各自喜歡的隊伍,還有人在旁邊擺了個賭局,賭哪艘船會是最後的贏家。

落瑤的手也有點癢,正在思考要不要也跟著下一注,突然手被人抓住,還沒反應過來,已經被人帶到人群外,她想掙開時,那人卻馬上放開了她。

落瑤抬頭,原來是阿灼,瞪他:“你乾嗎把我拉出來啊,我好不容易擠進去的。”

阿灼哦了一聲,慢條斯理地說道:“侯爺剛剛看到你了,讓我請你去他那兒看比賽。看來你對那人多又擠的地方挺滿意,是我們多此一舉了。”說完就要作勢離開。

落瑤忙拉住他,“那兒再好也沒有你們的地方好啊,快帶我去。”

阿灼這才笑起來,搖了搖頭,在人群裡七拐八拐,帶著落瑤走到一個臨時搭建的涼棚內。

落瑤這才發現這裡不隻坐著段詢,還有昨晚才見過的朱縣令,她愣了愣。

朱縣令看到她時,也愣了愣,畢竟是官場上見慣了場麵的人,看了一眼她前麵站著的阿灼,忙站起來笑著說道:“陸姑娘,我們又見麵了。”

落瑤笑著說是啊,先對段詢也行了個禮,對周圍的人也行了個禮,雖然跟段詢是朋友,但是在外人麵前,這些門麵功夫還是要做的。

眼角掃了一眼周圍,除了段詢跟朱縣令,還有幾個穿著官服的人,落瑤不懂怎麼從官服看官位,不過從坐的位置來看,段詢應該是這裡官最大的了。

他今天穿了一身深紫色的官服,眉目溫潤,遠看就像一個來看比賽的風流公子哥。同大腹便便的朱縣令相比,他根本不像個官場上的人,反而一身濃濃的書卷氣,與周圍的人的氣場,格格不入。

落瑤看著這麼滑稽的場麵,有點想笑,但是忍住了。

段詢向落瑤點了點頭,算是跟她打了個招呼,眼裡卻透著詫異,似乎用眼神問她為什麼會認識朱縣令。

落瑤對他眨了眨眼睛,以後有機會再跟你講。

段詢笑笑,終究沒有過問,指了指旁邊的空位道了聲“坐”,還把自己麵前未動過的水果和剝好的粽子推到她麵前。

這下輪到朱縣令驚訝了,這些在場的個個都是人精,在他們眼裡,一向不近女色的段詢跟一個女子當眾這麼“眉來眼去”簡直是普通大新聞,底下各人東揣西猜著,又不好當麵討論他們是什麼關係,憋得極其辛苦,這些被阿灼看到,他彎了彎眼角,頗有興致地看著每個人的表情。

落瑤完全不知自己已成了焦點,甚至比河上的龍舟還要吸引眼球,落瑤在一束束火辣辣的眼神中,在果盤裡挑揀了一番,找了顆葡萄扔進嘴裡,含糊地跟段詢說:“早知道你在這裡,我就早點過來。”◢思◢兔◢在◢線◢閱◢讀◢

段詢看著遠處的龍舟,嘴角微微勾起:“那你先前做什麼去了?”

“睡覺。”

“你已經很漂亮,不用再靠睡覺養顏。”

落瑤努努嘴,這是在誇她嗎:“啊,我也想養養顏,誰知昨晚忙了一晚上,今天早上才到家。”

朱縣令在旁邊一直豎著耳朵聽著,好不容易聽到幾句插得上嘴的,連忙插話道:“可不是,陸姑娘昨晚一夜沒睡吧,真是辛苦辛苦。”

段詢看了朱縣令一眼,皺了皺眉,轉過頭不動聲色地問落瑤:“昨天忙什麼事情去了?”

落瑤鼓著嘴巴嚼著葡萄,還沒來得及回答,朱縣令十分殷勤地搶話道:“昨日章仇家的念彤小姐突然失蹤,把章仇公子急壞了,所有人在衙門裡呆了一晚上,後來聽說章仇小姐自己回來了。陸小姐也陪著呆了一整夜,天快亮的時候才回去的。陸小姐真是菩薩心腸樂於助人。”這馬%e5%b1%81拍得……b嘴裡塞滿了吃的,想笑又不能笑。

段詢似乎想了想章仇家的小姐是誰,等把人跟名對上號,再問落瑤:“你跟章仇氏很熟嗎?人家妹妹丟了,跟你有什麼關係?”

朱縣令似乎想說什麼,可是不知道怎麼說,一時接不上話,也轉頭看落瑤。

落瑤跟段詢擺擺手,“本來是沒關係的,因為……念彤的失蹤其實跟我有點關係,所以我也去了,唔,說來話長,以後再跟你講。”

朱縣令好不容易找到一個侯爺感興趣的話題,本擺開了長談的架勢,一腔熱情被落瑤一句說來話長給壓了下去,他悻悻地看了她一眼,後者又在挑葡萄吃了。

段詢沉默了半天,說道:“以後有困難可以來找我。”

落瑤點點頭,“這不是怕打擾你睡覺麼,況且章仇沫找人也有一套,還好找回來了,要不然我的罪名可大了。”

段詢看到落瑤光從盆子裡挑葡萄吃,揮了揮手讓阿灼單獨備了一份葡萄送來。

眾人灼灼的眼神一直膠著在那盆葡萄上久久不散。

段詢正要囑咐她不要吃這麼快,門口突然有人稟報六王爺到。

落瑤一顆葡萄嗆在喉嚨裡不上不下,咳得滿臉通紅。

段詢想替她拍拍後背,眼角瞥到六王爺的衣袍,手又縮了回去。

高陵宇隻帶了一個隨從,就這麼腳步輕快地邁入眾人的視野。

“聊什麼呢?這麼愉快?”聽語氣,心情似乎不錯。

一眾人忙顫巍巍跪下來。

高陵宇一挑眉毛,嘩地打開扇子,瀟灑邁步走來,“都彆跪了,你們不累,我看著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