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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知道總有一天會不可避免地遇到他。落瑤下意識地想躲,一晃神,牙齒不小心咬到嘴%e5%94%87,輕嘶了一聲,再抬頭時,程譽已經不見。

落瑤眨了眨眼睛,心裡的彷徨被好奇取代。

她把手裡吃剩下的半個包子往嘴裡一塞,放了點碎銀子在桌上,顧不得跟老板打招呼,用包包子的油紙半擋著臉,一陣小跑過去,想看看程譽剛剛在這裡做什麼,可是打量了一圈,這裡除了一座還沒開門的茶樓,什麼也沒有。

落瑤心下奇怪,自從那天相遇,已經過了兩天,雖然說天上一天,地上一年,可能這點時間在天上也就一眨眼的事情,可是程譽不好好地跟在祁遠身邊,跑到凡間做什麼?

落瑤在街上吃著包子喝著熱粥,那廂,章仇府裡的人卻連包子的影子都沒摸到,整個章仇府被一團看不見的烏雲籠罩著,處於低氣壓狀態,連菠波都察覺到空氣中的異常氣息,夾著尾巴乖乖蹲在自己的小宅子裡,%e5%b1%81%e8%82%a1朝外悶頭睡覺。

章仇念彤兩眼無神,問章仇沫:“哥哥,你剛剛說的是真的麼?”

章仇沫仔細看了看她,眼裡止不住的心疼,在她身上檢查了一遍確認無恙,才道:“先不管這些,你回房洗個熱水澡睡一覺,明天就什麼都忘了。”明天會忘嗎?一輩子都忘不了。

念彤堅持問:“哥哥,你剛剛在慕家說的,是真的嗎?”

章仇沫揉著額角:“他是爹爹跟一個丫鬟生的,那個當年被娘趕出去的丫鬟,就是他母%e4%ba%b2。念彤,他對你不是真心的。”

念彤眼淚象掉了線的珍珠滑落,“對不起,哥哥。我早該聽你的話。”

章仇沫輕輕抱住念彤,扶住她顫唞的肩膀:“不要緊,一切都還來得及,我也有責任,沒有讓人保護好你。我們的人追到那個廟就沒有線索了,你是怎麼逃%e8%84%b1的?”

念彤吸了吸鼻子,說道:“我本以為要死在那兒了,那些人若是玷汙我的清白,我是打算咬%e8%88%8c自儘的,可是後來發現自己中毒了,接著就昏了過去,然後聽見有什麼人救了我,等我醒來,就已經在街上,路過慕楠家時,看到你的馬車,就進去看看,就……”

章仇沫憐惜地撫了撫章仇念彤的臉頰,隨後眼裡滑過一絲狠戾,說道:“我定會查出那些人的底細,放心,不會讓他們好過。可惜不知道是哪位英雄相助,要不然定要好好謝謝他。”

念彤點點頭,“估計此人比較低調,不想讓人知道姓名,不然不會連招呼都不打一個就走了。”

章仇沫話題一轉,又問:“昨天你去慕家時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念彤腦中又浮現出那個香豔的場麵,眼眶猛地發紅。

聰明如章仇沫,一眼瞧出了念彤的難言之隱,不忍再問,故作輕鬆地揉了揉她的頭,說道:“不說了,我們不說了,這個人我們以後都忘了。哥哥不會讓他踏入我們章仇家一步,以前不會,以後更不會。你這幾天好好休息,你陸瑤姐姐也擔心死了,她一直覺得是她放了你出去,非常內疚。”

念彤難得此時還為落瑤求情:“哥哥,你不要怪她,是我纏著她不要告訴你。”

章仇沫笑著彈她的額頭:“知道了。”

章仇念彤點點頭,眼睛哭得浮腫不堪,沒看見章仇沫的手指在寬大的袖袍裡用力捏緊,眼裡燃燒著憤怒的火焰。

聽州十分熟悉章仇沫的這個眼神,心裡暗暗想著,傾玉城以後恐怕隻剩下蘭芝、墨冰和玫霜公子,不會再有什麼緋青公子了。

一個隨從走過來,說道:“少爺,慕楠公子在外頭求見。”

章仇沫的眼睛可以噴出三昧真火來,看了看念彤,生生把怒氣壓下,放緩語氣輕聲問:“你見不見?”

念彤聽見慕楠的名字就想掉眼淚,理所當然搖了搖頭。

聽州瞄了一眼章仇沫,心道,明知道小姐此刻不會見他,還故意這麼假惺惺地一問,以前怎麼沒見你這麼體諒這麼尊重過人呢,公子這招深入人心使得真是好啊真是好。

章仇沫非常警覺地瞥了聽州一眼,後者脖子上一涼趕緊低下頭。

章仇沫囑咐丫鬟帶念彤下去休息,等她走遠,才對那來請示的隨從說道:“傳吧,我倒是想看看他還有臉過來做什麼。”

章仇沫斜躺在大廳的主位上,忙了一晚上,他也有點累。他就這麼一個妹妹,念彤的失而複得讓他覺得二十幾年來,心情從未有過今天這般大起大落,他突然想起段詢,若是段詢遇到這樣的事情,也許會處理得比他好吧?

章仇沫自顧自笑了笑,他才比不上那個人精。

聽州拿了一條熱毛巾過來讓他敷臉,章仇沫把毛巾蓋在臉上悶了一會兒,似乎又恢複了點精神。他是這個家的主心骨,再累也要撐著,接下來,還要麵對慕楠,聽州讓人重新沏了壺濃茶,站在他身邊,章仇沫盯著門口,仿佛守株待兔,狹長的眼裡充滿冷意。接下來,才是好戲的開始。

慕楠還是剛才的那個樣子,似乎是一路追來,臉頰眼角帶著點清晨的露水,前額的頭發濕濕的,衣角袖子上沾了些泥,章仇沫一掃方前的疲態,戲謔道:“平日裡總是一身青衣翩翩謫仙的人怎麼落得今天這個樣子?怎麼,現在是來認祖歸宗的?”

☆、第78章 退之諄諄言複仇,冤冤相報仇難了

慕楠臉色變了變,冷哼一聲,僵硬著語氣說道:“我才不稀罕你們章仇家的姓氏。”

章仇沫挑了挑眉,尖酸刻薄地說道:“哦,我差點忘記了,十三歲就名滿傾玉的緋青公子怎麼會稀罕區區一個姓氏。”

章仇沫及時捕捉到慕楠眼底閃過的一絲怒意,但是馬上就被一種裝出來的疏離淡漠掩蓋。

正如章仇沫所觀察的,慕楠此時的確不想跟他討論姓氏問題,儘量平緩了語氣,轉了話題說道:“我知道念彤回來了,我要見她。”明明是懇求,卻絲毫沒有半點懇求。

章仇沫冷笑了一聲,難道這就是才子所謂的傲氣?明明有求於人,卻偏偏放不下架子?真是可憐。+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他既不答應,也沒回絕,輕抬眉毛,示意慕楠喝茶。

慕楠吃不準章仇沫要做什麼,端起茶杯胡亂地喝了一口,很苦,慕楠皺了皺眉。

章仇沫笑笑:“這茶很苦吧,剛開始非常苦,但是到後來就慢慢有點甜,每年年初念彤都會讓人帶點回來,她說我經常熬夜,適合需要提神醒腦的時候喝,效果不錯。”

提到念彤,章仇沫眼裡滿是柔和,是一個哥哥對妹妹獨有的寵溺,他自顧自說著,似乎在遙遠地回憶:“念彤在十二歲的時候第一次去看了燈會,回來時很困惑地對我說,她喜歡上了一個人。我當時沒有在意,這麼小的年紀懂什麼喜歡和不喜歡?無非就是什麼富家公子看在她姓氏的份上向她獻殷勤罷了。但是過了一段日子,她又跟我說,那人似乎沒把她放心上,求而不得很痛苦,就像喝這苦茶,從嘴裡一直苦到心裡,不知道什麼時候是個頭。她問我怎麼辦,我那時在生意場上很忙,所以敷衍著跟她說,苦茶不是先苦後甘嗎,隻要是對的人,你總歸會擁有屬於你的那份甘甜。”

慕楠心裡就像被一隻手揪了一下,內臟被拉扯一樣地疼,他突然覺得無法呼吸,脖子上的那道傷口似乎又疼起來。

章仇沫沒看他的臉色,喝了一口茶,眉頭都沒有皺一下,他已經習慣這樣的苦澀,這種苦感時刻提醒著他還有事情要做,不能懈怠,他很喜歡這種感覺。

有丫鬟過來添茶水,房裡安靜得隻聽得到擺弄茶杯的聲音,章仇沫繼續說道:“後來,我發現情況有點不對,那人隻要答應見她,她就歡喜雀躍,讓人準備新的衣裙,那人若是失了約,她就幾天幾夜地患得患失茶飯不思,連跟我吃飯也神思恍惚,我這才覺察到事情真的不對勁,念彤似乎真的很認真地愛上了這個人,於是派人去追查這人是誰。”

章仇沫突然嗤笑了一聲:“沒想到,結果真的讓我出乎意料。我們兄妹倆居然還有個%e4%ba%b2人,更奇怪的是,我那已故的父%e4%ba%b2居然很早之前,就每年派人接濟著他們。後來我查明了真相,發現我母%e4%ba%b2居然也知道你們的事情,她也知道我父%e4%ba%b2一直對你們有所愧疚,但她睜一眼閉一眼,默許著我父%e4%ba%b2的行為。我本來想去找你談談,後來想想,算了,你們也是一對可憐的母子,哪個豪門世家沒有一點秘辛呢,我也不是個不開明的人。但到後來才發現,事情遠不是我想的這麼簡單。你明明知道自己的身份,卻故意跟我妹妹走得這麼近,欲擒故縱若即若離,牢牢地抓住了我那傻妹妹的心。”

“我恍然明白,是你不甘心,你心中有恨!我隱約意識到你要報複,甚至可能要毀掉我的生意,但是考慮到你現在還沒這個能耐,我就沒有告訴念彤。你也知道,她是我唯一的妹妹,我母%e4%ba%b2去世得早,她從來沒感受過母愛。我給她最好的東西,給她最好的教育,就是想讓她明白,她從不比彆人少任何東西。我甚至覺得,即便以後她不嫁人,也沒什麼不好,我會讓她快樂成長,護她一世無憂,甚至,不讓她皺一皺眉,她以後的夫君能做到嗎?恐怕不一定吧。我這樣把她護在掌心,又怎會讓她見到這世代恩怨,看儘人心醜惡?再後來,我下了命令讓她不得出門見你,惡人還是我來做。可誰知她越發不顧一切地去找你,我想過很多辦法讓你神不知鬼不覺地消失,可是都沒成功。”

慕楠喉嚨發乾,說道:“你是說,那次在山上遇險,家裡的火災……都是你派人做的?”

章仇沫:“唔,你還不算太笨,可是每次你受傷,念彤都傷心地死去活來,到最後我也不忍心了,更不忍心告訴她真相。”章仇沫眼光如炬地看著慕楠,“也許身為她的哥哥,會不忍心打碎她做了這麼多年的夢,可是身為一個她愛了這麼多年的男人,究竟是擁有一顆怎樣狠絕的狼子野心,才會眼看著她一步步掉入這個為她量身打造的深淵,再在最後推她一把呢?”

這世上最痛苦的事情莫過於,前一刻還是情意綿綿的情郎,後一刻卻化成帶你下地獄的黑白無常。

慕楠覺得他不能再聽章仇沫說下去了,因為他的心跳似乎越來越慢,仿佛隨時會停止,然後,是無邊無際的痛。

念彤,你也經曆過這些痛對不對?原來,心痛是這樣的感覺,現在,我也感覺到了。可是誰會明白我的後悔,甚至連我自己都不明白。

如果可以,我寧願承受比你多百倍千倍的痛苦,也不要你受一絲傷害。可是,你還會相信我嗎?

慕楠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