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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者麵露慍色,臉漲得通紅。

落瑤仔細回味了一遍自己的話,她又說錯什麼了?

百合在落瑤耳邊低語了幾句。

落瑤臉上頓時尷尬起來,她對雲竹施了一禮,道:“不曉得雲竹公子如此清俊拔俗,方才多有冒犯,還請多多包涵。”

百合揮揮手,道:“沒事沒事,他又不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了,你彆放心上。”落瑤看到雲竹的臉色都快綠了。

她其實心裡毫無半分抱歉之意,誰讓這個雲竹穿得這麼……如花似玉,頭上的簪子居然還嵌了顆姑娘家戴的藍寶石,估計他娘站他麵前,都認不出是自己兒子吧。

☆、第66章 畫樓銀燈黯傷懷,淼淼相思寄皓月

落瑤的眼神落在雲竹身上的衣服上,岔開這個要命的話題:“這裡的琴師穿的衣服真是彆出心裁。”

百合似乎也逗夠了雲竹,笑嘻嘻地回答:“陸姑娘觀察甚微,這裡每個房間的布置都是不同顏色的呢,琴師也是隨著房間的顏色搭配了穿著,所以他們是絕對不能走錯房間的。”

落瑤暗道,看不出來,這段詢花樣真多啊。

百合抿嘴對她笑了笑:“陸瑤姑娘,你是不是在想,我們侯爺怎麼這麼亂花錢,布置得如此奢侈?”

落瑤不好意思地笑笑。

“其實侯爺不喜歡在擺生辰宴。”

落瑤用疑惑的眼神看她。

百合繼續說:“陸姑娘也知道,我們大少爺段奕是當今的丞相,所以我們段府的一言一行都備受矚目,若是被有心人挑了點話柄去,等到了我們大少爺麵前,不知道會變成多大的麻煩事。”

落瑤依然不明白百合的意思。

“其實對於侯爺來講,這樣的排場能不擺就不要擺,可是如今的官爺哪個生辰不作宴呢,樣子還是要做的,而且要做得極其大,最好是作出一副與人攀比的模樣。我們三位爺都有著不小的官銜,常言道,樹大招風,不少人對我們段家虎視眈眈,如果不跟旁人同流合汙,難免落人口%e8%88%8c。或許他們正巴不得我們自己出點狀況,說我們段府故意放低姿態,籠絡民心,所圖不軌。這話在坊間傳是一回事,傳到了皇帝那裡,就是另外一回事。”

落瑤:“所以侯爺每年擺這樣的宴席,其實是為了做給某些人看的?”

百合點點頭,眼裡流露出一股憐惜之情:“像三爺這樣的位置,需要的已經不僅僅是為民請命,而是要如何猜人心、防人心。有時候你很難想象,這樣的高官其實已經不是官,而是身不由己的可憐人。”

百合還是習慣稱段詢為三爺,可見他們主仆二人感情之深,落瑤沒想到一個小小的丫頭能說出這樣一番令人感慨的話,想來平時耳濡目染了不少官場風雲,不過,看得出她是真心為這個侯府好,落瑤頓時對她刮目相看。

落瑤輕聲道:“一日為官,行一日好事。侯爺的苦心總會有人明白的。”

百合拍拍落瑤的手,道:“陸姑娘你且在這裡休息一會,侯爺交代了,你今日是他的貴客,也是我們的上賓,需要什麼儘管吩咐,桌子下麵有個鈴,你拉一下,自然有人會過來。”

落瑤笑著說:“你去忙吧,我自己會照顧好自己的。”

百合又囑咐了幾句,離開了。

剩下落瑤和琴師雲竹兩個人。

落瑤剛才被他一記重音攪得%e8%83%b8口發悶,至今仍有點心有餘悸,而雲竹卻似沒有發生過一般,仍低頭撥弄著琴。

她慢悠悠在窗邊的小桌邊坐下,正思索如何打破這樣詭異的局麵,耳邊傳來一聲好聽的聲音:“想聽什麼?”

抬頭看了看四周,雲竹低著頭懶懶地撥著琴,看都沒看她。

她正在思考這麼好聽的聲音是不是這人發出來的,又聽到他不耐煩地說:“彆看了,這房裡難道還有彆人嗎?”語速極快,嘴巴都不見得動一下,落瑤驚了。

這琴師年紀輕輕,脾氣怎麼這麼大。

落瑤不想跟他計較,心裡暗罵了一句你大爺,笑了笑,“隨便,挑你擅長的就好。”

“哪一曲我都擅長,你要我每一曲都彈一遍?”

大爺您真是朵傲嬌無敵的千年奇葩……

落瑤抽了抽嘴角:“你先隨便彈一首吧。”

沒有一句廢話,一陣流暢的起勢,音樂很自然地過渡到另一首曲子,落瑤這次聽出來了,是一首耳熟能詳的《平湖秋月》。

好在他嫻熟的音樂勝過了他的毒%e8%88%8c,彌補了他性格上的缺陷。落瑤在心裡狠狠腹誹了這個琴師幾百遍,本公主看在這首曲子的麵子上,暫且不與你計較。

在柔和的樂聲裡,落瑤打開窗,看著外麵的庭院。

這個角度,剛好能看見一樓正有陸陸續續的客人不斷進來,她來的算是比較早的,這個廂房的位置剛好在樓中央,表演場地一覽無遺,落瑤對段詢的安排打心眼裡覺得滿意。

落瑤品了一壺茶,吃了盤小點心,聽到原本安靜的隔壁廂房逐漸有了些動靜,二樓和三樓漸漸客滿,大概是很多來赴宴的賓客都是互相認識的,正在高聲闊論,客套寒暄著。

落瑤算了算時辰,應該是辰時快要過去,可是段詢還是沒有出現的樣子,也看不到阿灼忙碌的身影。

看一眼雲竹,依舊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樣,彈著據他說都擅長的曲子,落瑤覺得挺有意思的。

於是對雲竹說:“這位小哥,你也休息一會吧,我不大講究這些排場,有沒有音樂無所謂的。”

豈料這話似乎是觸動了琴師小哥的哪條弦,隻見他漲紅了臉,道:“你是覺得我的琴技不佳,可有可無嗎?”

落瑤差點把茶噴了出來,肅了肅容,抱了抱拳,“豈敢豈敢,小哥的琴技出神入化,轉軸撥弦三兩聲,未成曲調先有情。隻是我覺得你為我一人彈琴有些可惜,不如來喝杯茶休息一下潤潤喉,萬萬沒有彆的意思。”

琴師小哥聽聞落瑤這麼誇他,小白臉居然又紅了紅,快速地瞥了她一眼,“不用,我看小姐也是個善音律之人,這音樂講究的就是一顆心,若是你有心,莫要說對著你一個人,即便你是一頭牛,我也是願意彈的。還有,你就叫我雲竹吧,小哥小哥的聽著怪彆扭。”

這人一下子說了這麼多話,落瑤感覺有點受寵若驚,她乾笑了一聲,“如此甚好,謝謝抬愛。”

雲竹恢複了剛才端秀%e8%84%b1俗的模樣,又撥拉了幾個音,道:“看得出姑娘對琴似乎情有獨鐘,我在彈的時候,你已經用手指在桌上敲了整整三百下,”他看到落瑤馬上攏了攏袖子,繼續說道,“恕我冒昧,此刻房裡就你我二人,若不嫌棄在下的粗琴,不如撫一曲打發時間?”

落瑤的目光在那張琴上麵掃了掃,默不作聲。

剛才,她確實有點技癢,這樣的場景讓她想起曾經在清乾天的那段舞,神思一恍惚,仿佛回到了幾百年前,不曾想這個雲竹雖然看著正專注彈琴,居然還在觀察她。

落瑤心底裡有點不愉快,被偷窺的感覺很不好。

雲竹又發聲:“你彈嗎?”

落瑤又看了那張琴一眼,確實是張好琴,當下不再扭捏,走過去。

雲竹起身而立,走到一旁,落瑤這才發現他其實挺高的,她站在他麵前時,隻到他下巴的高度。

落瑤坐下來,凳子上還有雲竹剛離開時的餘溫。

雲竹倒一點也不拘束,坐在不遠處淡淡地望著她。

落瑤撥了幾個音,就看到雲竹猛地抬頭,眼睛一亮,也許這就是遇到知音的眼神?

落瑤沒有注意這些,她手上彈著琴,心思早已飛開了去,自己已經多久沒聽到這首《霜落》了?

此時此刻,是不是也有人和我一樣,彈著這首讓人忘不掉的曲子?=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她曾給這首曲子填了一首詞。

“明月懸,山誓香盟成往事。清風吹,琵琶笙簫幾闋詩。空留清影映人間,韶華終究隨風逝。有人為伊惜流年,當年多少風流酒醒時。我聞此曲已歎息,感我此言,是否曾相識……”

撫完一首《霜落》,低著頭久久不能釋懷,聽聞雲竹拍了拍手,道:“好曲,隻是從未聽過,不知是何曲目?”

落瑤收起心底的戚戚,笑著道:“是以前一位故人所創之曲。”

雲竹凝眸看著落瑤,感歎道:“這位故人,怕是有故事啊。”

……

落瑤站起身,走到原先坐的位置上,給雲竹斟了杯茶,“今日能在此相遇,也算是緣分,我以茶代酒,敬你。”不等雲竹拿起茶杯,落瑤已經一飲而儘。

雲竹不說話,一個人默默喝茶。

房間裡少了琴聲,一時安靜了下來,落瑤這才發現外麵有點吵。

她坐的位置剛好能看到底下一樓的場景,客人到的差不多了,可是丫鬟侍從們還是在廳廊裡穿梭著,一個個臉上略帶著著急的神色,而作為今晚的主人公段詢,此刻都還沒出現,落瑤心道,莫不是出了什麼狀況。

正想著,雲竹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路:“彆看了,這是段府,出不了什麼事情。”

落瑤轉頭看見雲竹也在看窗外,臉上一副泰山崩於前而處事不驚的模樣,心下一寬,問道:“你是從小就在這裡長大的?”

雲竹挑了挑好看的眉毛,“沒錯,我在這裡第一個認識的就是段三爺。”

落瑤唔了一聲,“你不恨他?讓你從小學這些?”

“為什麼要恨?我喜歡彈琴,況且侯爺人好,跟著他也不錯。”

“真不知他給你們用了什麼法子,讓你們這麼死心塌地地跟著他。”

“你是不會明白的。”

兩人聊了半盞茶的時間,宴席才開始,照理說,應該由主人進來敬辭,可是段詢還是沒有出現。

落瑤:“這侯爺的架子要麼不端,端起來還真是挺可勁的。”

落瑤看到雲竹的臉色變了變,順著他的眼風看過去,落瑤看到窗外一樓拐角處閃過一個類似段詢的身影,之所以那麼肯定,是因為他穿的那件衣服正是吉祥店鋪出品,後麵還跟著一個穿白衣服的人,不,不隻是白衣服,看樣式,應該是孝服。

落瑤心裡猛地一震,這好好的生辰宴穿孝服過來慶賀,這是什麼意思?

隻見段詢領著那人從一條長廊穿到內院,就再也瞧不見了,她所在的廂房剛好能看到這一幕,估計其他人沒有看到。

落瑤問道:“那是誰?怎麼進來的?”

雲竹喝了口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