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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由自主想追上去,卻突然發現雙腳居然不能動了,再使勁抬了抬腳,果然像被釘在地上一樣紋絲不動,心裡頓時咯噔一聲,糟糕,肯定是有人在她剛才不注意時,動了手腳。

街上人來人往,沒人發現落瑤的異常,倒是剛才樓上潑水的小二特地下來賠罪。

“姑娘,非常抱歉,剛才沒看清樓下有人,我們掌櫃的請你過去喝杯茶壓壓驚。”小二極為誠懇。

難道是這個小二施的法術?似乎又不是,這是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凡人。

若是平常,落瑤也許會去喝個茶聊個天,可是她現在根本動不了,隻想打發他快點走。

還好上半身是可以動的,落瑤擺擺手:“不用了這位小哥,我沒事,替我謝謝你們掌櫃。”施法的人很奇怪,似乎隻想讓她不能走,所以她的上半身是能動的。

小二又客氣了幾句,見落瑤腳步都不曾動過,搖頭歎著回去了,果然美女不是這麼容易被搭訕的。

落瑤鬆了口氣,她屏息斂神,把所有凡人一一過濾,一縷縷地尋找不對勁的地方。

目光巡視了一會,眼神落到一個水果攤子後麵的大籮筐上。

此人不是妖,也不是魔,依稀散發出來的絲絲縷縷,倒像是幾分仙澤。

那團陰影大概受不住落瑤這麼直勾勾的注視,顫巍巍地晃了晃,隨後,水果攤主目瞪口呆地看著一個明顯是女扮男裝的人,哆嗦著從他腳邊的籮筐裡鑽了出來。

此人落瑤認識,是清乾天掌管命格的司命女君。

所有人都知道此君的一大愛好是,女扮男裝。她平時書寫命格之餘,酷愛扮成年輕男子的模樣到處遊玩,美其名曰體驗生活,一手蹩腳的易容術不知是跟誰學的,每次都讓人不忍直視,她自己倒是沉溺其中無法自拔。

眾仙礙著以後下凡曆劫還要她手下留情安排個好點的結局的份上,都不敢提醒她,於是,司命神君在易容的這條路上越走越遠。

落瑤就這麼看著□□的司命君,穿著男人的服飾一路小跑朝她奔來。

司命急急忙忙跑到她跟前,頭上用來束發的金色絲錦飄到眼前,她胡亂用手撥拉到後麵,也不顧是在大街上,對她行了個大禮,才道:“公主見諒,方才事出突然,不得已才鎖住公主的雙腳。”

這句話的意思是……落瑤暗暗動了動腳,果然已經解開了。

她瞅著司命頭上金光閃閃的絲錦和腳上同樣閃閃發光的金絲靴,暗自替清乾天掌管神仙們儀容的司容神君汗顏了一把,顧不得批評她的品位,皺眉道:“什麼事出突然?你怎會在這裡?”

司命猶豫了一會道:“小仙其實是一路跟著天君來的,沒想到公主也在此處,實在是多有得罪。”

落瑤看了看高陵宇走遠的方向,問道:“那個高陵宇果真是祁遠?這到底怎麼回事?”

清乾天的人都知道,眼前這位公主是天君放在心尖上的人,司命一時不知道到底該不該說實話,她思考了一瞬,為難地道:“這個……小仙不敢說,”見落瑤臉色不對,馬上道,“公主請放心,其實也沒什麼事情,隻是天君最近在曆劫,小仙怕天君出什麼狀況,才一直跟著。”

“祁遠為什麼曆劫?”

“這事事關重大,小仙不能透露過多,請公主體諒。天君犯錯,與人同罪,這是老天君定下的規矩,我們都是奉命執行。”

落瑤奇怪道:“這事程譽不知道嗎?剛才沒見著他。”

“程譽仙官知道有這麼回事,但是不知道具體是什麼事情,小仙也有好幾天沒見著他了。再者,曆劫這種事情,隻能靠天君自己完成,旁人幫不了他。”

“他下凡前,是不是連原本的記憶都消除了?”

“是。曆劫期間,前塵過往的記憶都會臨時消除,天君下凡前也是同意了的。”

落瑤喃喃:“怪不得,他對我一點印象都沒了。”

“公主不要擔心,這個曆劫很快的,隻要不受乾擾,順順利利地死掉,就可以回天上了。”

……

一陣風飄過,司命頭上的金色絲錦第三次甩到她額前,落瑤看到她不耐其煩地再次往後撥拉了一把,道:“方才小仙是怕公主引起天君潛意識的記憶,才出此下策鎖住您。”

落瑤頭疼地揮揮手,“我知道了,既然是天上的機密,就不用跟我說這麼多,你去做你的事情吧。”

司命感激地看了落瑤一眼,看她的架勢,似乎又要跪下來行禮。

落瑤忙抓住她胳膊,“這裡是凡間,天上的那一套就收起來吧,我還有事,我們就在此分彆。”

司命點點頭剛要走,落瑤又叫住她:“對了,你也彆跟任何人說我在這裡,尤其是天君神魂歸體後,你也不能說。”

司命看了看她,馬上露出一副恍然的樣子,諾諾地答應。

落瑤知道憑著司命君的想象力,肯定又在腦補祁遠跟她和蔓蝶之間的三角關係了。

落瑤咳了一聲,理了理衣襟,狀似無意地道:“你若是跟任何人說起我的行蹤,我就說你利用職權,借著到凡間來體驗生活的幌子到處逛街,還偷吃人家水果攤上的櫻桃。”

倒黴催的司命愣了愣,似乎不敢確定這話是從眼前這位巧笑焉兮的公主嘴裡說出來的,當下被拆穿,她尷尬地笑了兩聲,頓時沒影了。

落瑤已經沒心思買東西,她心事重重地往回走,思來想去,還是想不出祁遠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才會到凡間來曆劫。

接下來的幾天,落瑤都不敢出門,唯恐遇上高陵宇,不過她後來又自嘲地想,人家是高高在上的王爺,怎會一直在街上逛蕩呢。

正如落瑤所想,這個六王爺行事似乎格外低調,自從那次在大街上一彆,落瑤果然沒再見過他。

他在城中的這段時間,各城門處隻是比往常多了一些士兵把手,其他倒也瞧不出什麼特彆。那些隻關乎柴米油鹽醬醋茶的老百姓,根本不知道有%e4%ba%b2王駕臨這座小小的城。

落瑤心裡一陣唏噓,也不曉得祁遠的這個劫會如何開始,如何結束,她隻能在旁邊無能為力地看著事情的發展。更奇怪的是,這幾天無論她怎麼打聽,都挖不到一星半點跟六王爺有關的事情,隻探到這位王爺在京城眾%e4%ba%b2王中,是最風流倜儻,最平易近人,也是過得最肆意瀟灑的一個。

在吉祥店鋪的後門那兒,有一條專門用來擺攤的後巷,擺攤的都是些相互認識的街坊鄰居,反正平時在家沒事乾,他們就在巷子裡一邊擺攤一邊嘮嗑,權當聯絡感情。彆小看這樣的小攤子,卻是各種小道消息八卦流言的駐紮陣地。

落瑤很想去打聽一番,可是又不能毫無理由,正想尋個由頭出去,她一抬頭瞥見冬冬,走過去問他:“最近缺什麼東西嗎?需要娘%e4%ba%b2給你買點什麼嗎?”

冬冬剛問林方遲借了本畫本,全篇都是圖畫,看得正高興:“沒有啊,不缺。”

落瑤繼續提示他:“嗯……你練字的簿子夠用嗎?筆墨用完了嗎?”

冬冬抬起頭來看了看她:“夠啊,夫子上次給我們發了好多。”

落瑤:“……那麼,你的……”

冬冬打斷她,一本正經地說道:“我什麼都不缺啊娘%e4%ba%b2,倒是你,也不學珍珠姐姐打扮打扮,你看她頭上身上都亮閃閃的,你也給自己添點什麼首飾吧。”

“……”小孩子的品味果然很特彆。_思_兔_網_

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她怎麼沒想到去給自己買點首飾呢。

落瑤心裡打著小九九出門,在一個首飾攤子麵前蹲下,裝作非常懂行情地東挑西揀,心裡嘀咕著,這年頭,賣首飾的居然是小夥子。

那攤主小夥嘴巴甜,“姑娘,買耳環嗎?買二送一。”

落瑤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好啊,你幫我挑一挑,我喜歡白玉的,中間嵌一顆珍珠,最好是外麵鑲金的。”她隨口說了幾句,再次在攤位上掃了一眼,嗯很好,絕對沒有這樣的款式,可以讓他找一會了。

小夥子愣了愣,馬上起身在攤子上找了一會,果然埋頭去他身後的大包裡翻去了。

旁邊有個賣胡蘿卜的大媽正在嗑瓜子,一邊嗑跟另一邊玉米攤上的姑娘嘮嗑:“小離啊,你這賣完最後這袋子玉米,今天就可以回去了吧?”

那個被喚作小離的姑娘道:“可不是,早知道今天賣貴點了,誰曉得這幾天這麼好賣。”

大媽吐了些瓜子皮,道:“我也是,就剩這麼幾根了,”她踢了踢腳邊的麻袋,那麼大的一個袋子,裡麵隻有四五根胡蘿卜,看來生意不錯。

“這幾天蔬菜都賣得很好啊,你看對街也是。”小離指了指對麵的丁字路口,從這個角度能看得見對麵的蔬菜攤子的買賣情況。

大媽拍了拍手上的瓜子屑,蹲下去理了理袋子:“那當然,聽說這幾天城裡有大人物來,全城都戒嚴啦,農民們進出很不方便,連帶著蔬菜的價格也上漲了。估計過一段日子就會恢複正常了。”

終於到重點了,落瑤全程豎著耳朵,哪怕漏掉半個字。

可這時,那賣首飾的小夥子偏偏湊過來,笑眯眯地對落瑤道:“姑娘,我這有一對你剛剛說的耳環,你看看。”居然真翻出來一對白玉珍珠嵌金的耳環,落瑤抽著嘴角接過耳環,是什麼樣的人這麼變態會把這三樣東西果真用在一幅耳環上啊。

她打量了一會這幅耳環,果然是剛才說的樣子,可是她還想聽旁邊的大媽下去呢,不好直接買了就走,於是裝作仔細打量做工有沒有瑕疵,一邊繼續聽著那兩人說話。

那個叫小離的姑娘似乎看了落瑤這裡一眼,目光在那對耳環上掃了掃,對大媽道:“到底是什麼大人物來了啊?”

大媽不知從哪又抓了一把瓜子出來:“這個……倒不清楚,好像從京城裡來的。”

小離狐疑道:“京城裡來的官啊……那可是大官。可是來我們這麼小的地方做什麼呢,難道……”她做了個誇張的手勢。

落瑤被她驚了一下,手一抖,耳環掉了下去。

聽得小離說道:“莫非我們侯爺要升官了,他是來考察嗎?!”

落瑤滿頭黑線,這什麼跟什麼啊。

大媽這時笑了一聲,“這我哪知道,不過我知道你們這些小姑娘可不希望段侯爺走,是吧。”

小離歎了一聲:“當然啦,若是侯爺一走,不知道多少姑娘的心要碎成渣渣了。”落瑤再次肯定,這個小離肯定是段詢的死忠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