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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臨陣磨槍 愷撒月 4328 字 2個月前

…凡人時我守不住清河村,入道時我守不住長寧州,如今步入金丹,卻也守不住東海……我……我生有何益!”

“長生。”那魂兵首領,往昔的永昌王子,護國神盾將領聲音飄忽,仿佛自雲層振動間傳來,不似人聲,卻分外溫柔,如潮如水,將展長生悉數包圍,即柔和,又殷切:“長生,快去。”

那麵色青灰卻難掩俊挺的夏元昭,仍是嘴角帶笑,長劍所指,分毫不動搖,見他遲疑,又再度柔聲催促,“長生,快去。”

展長生漸漸止了淚,便覺出了些許尷尬,匆匆舉起袖子擦一擦,便對夏元昭抱拳道:“謝將軍提點。”

他又單膝跪在黑龍後頸,低聲道:“師兄,走罷。”

那黑龍金睛掃過群魂,仰頭一聲悠長龍%e5%90%9f,震撼雲霄,隨即長尾一甩,便朝著西南方向飛馳而去。

黑龍行程極快,不過半日便抵達了瓊英州外。

這一路風馳電掣,展長生神識掃過人間疆土時,卻愈發觸目驚心。

無數村寨城鎮皆被摧毀,處處屍橫,民不聊生。

展長生在心中將那名字念了千遍萬遍,恨不能咬碎吞下:“伏羲……”

待瓊英州瓊英城映入眼中時,那青年已收了滿腔酷烈仇恨,麵沉如水落在城門外。

瓊英外層層防護結界,結界內側軍隊集結,如臨大敵,人人神色緊張,卻在見到展長生現身時,露出鬆了一口氣的神色,隻怕是將展長生當作了另一位強敵來犯。

展長生一躍而下,那黑龍化了長||槍,落在他手中。這青年修士便單手持槍,一步一步穩穩朝城門走去,沉聲道:“胡岩風何在?”

為首的將領三縷長須,約莫年過半百的模樣,一身灰褐衫,玄鐵甲,自一頭高大的棗紅馬背上跳下來,單膝跪地,拱手行禮道:“王爺有令,請仙師稍候,王爺俗務纏身,即刻便來。”

展長生神色一凜,胡岩風顯是知曉他遲早殺來,故而行軍不見絲毫驚慌。他心頭隱隱有猜測,夏桐生料想便是被胡岩風所救,如今倒不便殺上門去,便頷首道:“展某在此恭候。”

王府之內,卻是另外一幅劍拔弩張的場景。

胡不歸立在王府大門前,提著長劍,橫在頸側,朝著胡岩風同墨先生怒目而視。

一隻不過銅錢大的三足金蟾焦急蹦跳,卻礙於身材嬌小,雖然跳上胡不歸手臂上也於事無補,隻得呱呱叫道:“小龜,小龜!堂堂世子,從哪裡學來的無賴伎倆,還不放下劍!”

胡岩風眉峰深鎖,語氣已帶上不鬱:“不歸,放下劍,為父舊疾早已痊愈,你擔心甚麼?”

胡不歸冷笑道:“休要騙我,父%e4%ba%b2同墨先生前幾日密談,卻忘記避人耳目了。”

胡岩風麵色便愈發黑如鍋底,又是悲憤,又是不甘,卻半個字也說不出口。

還是墨先生見機得快,急忙上前一步,攔在胡岩風身前,笑道:“世子多慮了,王爺能痊愈,全賴世子尋來的神泉精同香賢聖主賜下的靈藥,何時同在下密謀……”

胡不歸冷冷一哂,一字一句緩緩道:“乾坤九煉,五行已成。上斬天,下斬地,斬鬼斬人,而後九煉圓滿。”

墨先生不為所動,隻使個眼色,在一旁潛伏已久的兩名修士突然發難,兩道符咒激射而出,一道貼上長劍,鋒銳長劍立時化成鈍鐵條,一道貼上胡不歸%e8%83%b8膛,那少年頓時僵硬身軀,再無法動彈。

隨後兩位侍從急忙自胡不歸手中奪了劍,將他牢牢製住。

胡岩風隻默然望著,上前輕輕在胡不歸頭頂一陣摩挲,“你既然都聽見了,為父也不瞞你。不歸,往後……好好的罷。”他又望向滾落地上,又不屈不撓跳上胡不歸肩頭的金蟾,柔聲道:“桐生,他終歸是你嫡%e4%ba%b2的弟弟,還望你多照顧他一些。”

金蟾道:“這是自然。”

胡岩風便釋然笑笑,轉過身邁步走向王府門外,揚聲道:“墨先生,帶路。”

身後傳來胡不歸淒楚呼喊,猶如杜鵑泣血,聲聲撕裂,他卻連頭也不肯回一下。

墨先生身形輪廓突然模糊,隨即不見蹤影,化作一點玄金光芒,朝著城外疾衝而去。

第一百零八章 斬人

展長生佇立城外,候了不過半盞茶功夫,突然察覺一股熟悉庚金之力自城中傳來。

展龍已先他一步,開口道:“最後一枚現世之刃果然在此,長生,暫且靜觀其變。”

展長生自然信他,便立在原地不動。

瓊英城門徐徐開啟,一道魁梧身影自門中闊步邁出來。

煙紫色錦緞長袍包裹寬闊肩膀,紫晶雕就的束發冠上綴滿金紅寶石,夕陽光芒桔紅,映照得寶冠璀璨生輝。

三柄細長黃金長劍緩緩圍繞身周,胡岩風龍行虎步,決然而來。

那一星玄金光芒在他身周環繞三圈,便落在地上,化成一個其貌不揚的男子樣貌,正是跟隨胡岩風已久,被他視作臂膀的墨先生。墨先生朝斬龍槍躬身一揖,沉聲道:“幸不辱命。”

斬龍槍陡然震鳴,恍然間有若黃鐘大呂,渾厚聲響一*擴展開去。

墨先生旋即再化回金光,玄金光芒中包裹的正是不足一寸的鋒刃,筆直朝斬龍槍飛去,仿佛殘雪融在湖中一般,眨眼便沒入其中,不見蹤影。

展長生隻覺手中一震,那長||槍帶著殘缺的最後一柄副刃終至圓滿,爆發出奪目光芒。

刹那間狂風呼嘯,黑雲亂卷,雷霆如怒濤自天頂傾瀉而下,有若鬼哭神號。強風壓境,幾欲將瓊英百丈堅固城牆連根拔起。

城前頓時兵荒馬亂,眾將領急忙安撫馬匹,匆匆朝著遠處退去。

正是神槍一出,神鬼同哭。

展龍的嗓音裡,更是多出一份遠勝往昔的鎮定與洞徹,沉聲道:“屠龍老兒果然同青元是舊識。”

屠龍憶起前塵,又自碎刃中知曉了前因後果,展長生與他心意相通,自然也全然知曉。

那一陣海潮般洶湧的影像消失後,展長生再望向胡岩風時,眼神便少了幾分銳利痛恨,多了幾分不可置信,憂傷悲憫。

斬龍槍碎刃奉屠龍之命,化作墨先生跟隨胡岩風,一步一步,引君入甕,原隻為了今日。

胡岩風叛國求榮,令永昌國險些舉國覆滅。斬叛國之人,平永昌國憤,是為地煉。

胡岩風害%e4%ba%b2族儘喪,滿門忠烈毀於他一人之手。斬悖德之人,撫百姓民心,是為人煉。

胡岩風坐視摯友命喪戰場,被煉成魂兵,千年萬年,魂魄不得安息。斬無義之人,安四十萬護國冤魂,是為鬼煉。

隻需斬胡岩風一人,乾坤九煉便能成就天、地、人、鬼其中三煉,屠龍用心,何其良苦。

胡岩風隻揚手示意瓊英眾將退散,三柄黃金劍通體金光燦燦,陡然朝四周散開莊嚴威壓,淡金光芒刹那間將天際烈日也壓得暗淡無光。

那大名鼎鼎的三皇蕩寇劍在胡岩風麵前三尺處分列作扇形,劍尖寒氣森森,筆直指向展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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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岩風沉聲道:“我五歲習武,十年有成,二十歲以武入道,二十二以武築基。師尊讚我天縱奇才,能效仿上古仙人屠龍的偉業,終至肉身成聖。”

展長生喉間微澀,泛起酸苦滋味,卻仍是一派淵停嶽峙的模樣,連神色也不曾動搖半絲,任他滔滔不絕,滿腔情緒宣泄而出。

胡岩風卻突然哼笑出聲,隻道:“想本王一生風雲,躊躇滿誌,不料到頭來卻不過為人作嫁。”

展長生道:“那碎、墨先生……儘告訴你了?”

胡岩風沉沉眸色,山雨欲來,一番掙紮後,眼中便隻餘下幾絲怒火燒儘後的餘燼,冷笑道:“少廢話,我有三皇蕩寇劍在手,誰能奈我何?放馬過來!”

他一聲斷喝,斬龍槍同樣戰意高漲,感染得展長生也同樣心內火熱,橫槍當%e8%83%b8,揚聲道:“胡岩風,你死後,我必善待你%e4%ba%b2眷下屬。”

茫茫黃沙漫卷的狂風中,兩道身影疾若閃電,狠狠對撞。強勁氣浪卷纏靈壓,朝著四周呼嘯奔騰,仿佛起了一場驚天動地的爆炸。

黃金光明宛如大日輝煌萬丈奪目,玄金暗光猶若暗夜雷光震耳欲聾,天際雲層被吹散得絲縷不剩,夜空萬裡無雲。

強烈衝擊四散開去,徑直侵入到護城結界之中。數百名尚來不及退避的兵士、馬匹首當其衝,竟身不由己拋在半空,被狂風吹得失了蹤影。

三皇蕩寇劍黃金劍光仿佛化成一輛戰車,隆隆朝展長生碾壓而來,震得大地震動,森冷劍氣仿佛刺入肌膚。

斬龍槍卻陡然隻收束為一縷,不閃不避對上黃金劍劍鋒所指,勢如破竹,將金色劍光擊得粉碎。

劍光節節破碎,終化虛無,斬龍槍槍尖呼嘯而至,直逼胡岩風麵門。

近在咫尺處,展長生恍惚見那男子微微一動嘴%e5%94%87,隱約是“元昭”二字,不免怒道:“你不配喚他名字!”

長||槍主刃驟然伸長,穿透胡岩風%e8%83%b8腹,正正刺破丹田。

風聲不知何時歇了,瓊英將士們%e8%84%b1離險境,仍是遠遠圍在一旁窺探。

胡岩風僵立原地,沉沉看過展長生一眼,縱然想要開口,卻再無半分力氣,麵如死灰,終究是合上雙眼。

展長生氣息急促,指尖同心下一片火熱,他同胡岩風上次比試時,將這王爺傷得體無完膚,更留下血孽作祟,令傷口不得複原、修為儘失。本以為從今而後,恩怨兩清,再不用同他糾纏。

隻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他展長生算得終不如屠龍,竟至於走到不死不休的一步。

斬龍槍槍型已成,莊嚴威武,卻仍舊是肆無忌憚,將胡岩風軀殼血肉吞噬得乾乾淨淨。

一個少年悲憤聲音驟然炸響,厲聲喚道:“爹爹!”

正是胡不歸手提利劍朝展長生刺來,一麵尖利喝道:“你殺了爹爹!”展龍化了人形,當前一步將那少年提起後領,朝地上一扔,那少年跌得仰麵朝天,悲憤大哭,自然連展長生衣角都未曾沾到絲毫。

展長生卻顧不上,隻悚然一驚,低聲道:“師兄……”

展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