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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臨陣磨槍 愷撒月 4257 字 2個月前

展長生又施展風刃,將那木蓮根部的泥柱斬斷,隻在根係外留了一截泥土,立時放入裝盛靈藥的大玉匣中,扔進乾坤戒。

與此同時,自是往隱身腰帶裡注入靈力,連人帶木簡,刹那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那半截土刺失了木蓮壓製,仿若噴泉一般猛烈噴濺到天空,頓時群山顫動,黑雲滾滾壓來,原本潔淨的空間立時腐臭彌漫,毒霧擴散。

泥土翻湧得仿佛開了鍋一般,自地下鑽出一隻緊接一隻腐爛手臂,正緩慢往外攀爬。

展長生自是早已駕馭木簡離了原地,隻回頭略掃一掃,卻隻見無數腐屍往地麵湧出,雖看著觸目驚心,卻遠非強敵。

那小人亦是略略斂眉,沉思道:“巡邏侍衛分明說過此地鎮壓了一個極凶惡的魔神,怎的不見蹤影?莫非鎮壓日久,在地下被腐屍吃了不成?”

展長生忽有所悟,卻不敢同他名言,隻得唯唯應和,卻在心頭低歎:那群侍衛口中的魔神,隻怕就是你。

第三十九章 宏願

展長生離了那腐屍成片的山林,一路並未曾遇到魔神作亂,自是放下心來。他急忙收了隱身腰帶,粗略估算,約莫消耗了一炷香功夫,他便牢記在心,隨即神識一掃,卻發覺視野開闊無邊,竟怔愣了片刻。

他神識範圍驟然擴展了五倍有餘,便令人愈加生出天高地闊,任我翱翔的自在逍遙來。

那來世之刃化成的小人形見他呆愣,沉聲問道:“何事?”

雖說語調一如展龍那般穩重冰冷,卻終因這人形纖小,令嗓音添了些許尖細感,幾如孩童一般。

展長生壓下心頭怪異,蹙眉道:“不知為何,神識突然暴漲。”

那小人問道:“漲了多少?”

展長生見他口氣篤定,便猜到幾分,答道:“原先百丈出頭,如今幾近六百丈。”

那小人冷嗤道:“終究是離了槍身,洞察之力一落千丈。”

展長生道:“英雄不提當年勇,你又何必口口聲聲隻記掛昔日,須知活在當下才是正道。”展長生一麵寬慰,一麵抬手去撫摸那小人,那小人卻不肯被他觸碰,稍稍一閃,自展長生肩頭躍至發髻,穩穩立在烏木簪上,冷聲道:“閒話休提,快些帶我離開這處死地。”

展長生聞言不由一驚,不覺反問了一句:“死地?”

那小人迎風而立,冷靜卓然,沉聲道:“此地原本有生死輪回,草木榮枯,縱使絕對封閉,依舊能自給自足,萬年不枯。眼下卻被破壞幾處,故而隻死不生,距離崩塌已不遠。”

展長生急忙再度展開神識,這一次全神貫注,打足了十分的精神,神識竟擴展至千丈,將天地上下的花草樹木,雲霧罡風儘皆覆蓋在內。

這一次他終於看出點端倪。

那遍布腐屍的山林坐落在東北角,正是鬼門關所在處,故而陰氣彙聚,死氣集結,本應是全仙境中唯一的死地。

其餘位置,有河川湖泊,叢林山巒,荒漠岩石,礦脈地火,聚合金木水火土五行,在這圓型仙境內構成一個生生不息的大陣。

展長生顧不上同那小人多言,一味驅動木簡飛馳,將這大陣結構銘記於心,便覺有些眼熟。他微一回顧,便憶起在《萬陣合一》中曾一目十行瀏覽過一個名喚盤古陣的%e9%b8%a1肋陣法。那陣法不過是庭院育花所用,彼時展長生尚且嘲笑過那命名未免太過狂妄。

眼下細細看來,這青元仙境正是一個放大了數百萬倍的高階盤古陣,如此靈力充裕,廣闊而生機盎然,卻果真當得起盤古之名。

展長生察覺真相時,不覺心頭振動,再不敢小瞧那書中陣法,卻更是對那陣法書著者同青元子的關係有所猜測,隻怕是……同一人。

木簡飛馳,展長生終是下了定論,這高階、放大的盤古陣內,幾處生門儘被破壞,成了個隻能進不能出的死地。若是再如此生氣不繼,不需多少時日,這半粒%e9%b8%a1子一般的盤古陣便要塌縮至消失。至於陣內活物,自然一個也逃不了,在盤古陣塌縮殆儘之前,就要被碾壓成血泥。

眼下東北角又被他破壞,陰氣狂瀉,反倒有望突破壁障,闖出仙境去。

展長生收了木簡,落在一座滿是蒼翠鬆柏的峰頂上,一株狐尾鬆靜靜佇立在他麵前,灰褐泛白的樹皮上青苔橫生,十人難以合圍的粗壯樹乾,隻怕有萬年樹齡。

這古樹老得葉片落儘,卻依舊鬥誌不熄,自枝椏間悄然萌生幾片脆嫩新芽,叫人看得心生憐愛。隻可歎,它縱使有逆天之誌,卻並無回天之能,終究要在仙境塌縮時,與萬靈萬物同歸虛無。

展長生抬手觸碰那粗糙乾裂樹皮,低聲歎息。窮者獨善其身,達者兼濟天下,青元子發下宏願時,可曾預見過這劫難?

那小人不懂展長生心頭千絲萬縷的思索,隻冷道:“此地偏離生氣運行軌道,並非陣關,莫要耽誤時機。”

展長生道:“此地乃生死二氣平衡之處,能隱匿氣息。且停留片刻,我雖救不了旁人……有一人卻絕不能棄之不顧。”

他取出許文禮所留的傳訊靈符,隻簡略提了仙境如今的危機,留下地址,叫許文禮速速前來會合。

那傳訊符眨眼便飛得無影無蹤,展長生遠眺片刻,英挺眉毛卻難以舒展,隻覺心驚肉跳,仿佛有不祥之兆臨近一般。

那小人亦是道:“前路凶險,你千萬要仔細。”

展長生心頭微微一暖,隻道師兄終究是師兄,此時也會關懷他。

那小人續道:“若你折在這裡,隻恐我回歸槍身的時日又要拖延。”

展長生此刻隻願前言儘撤。

他不再同那拇指小人糾纏,神識四掃時,那片映空鳶尾花田又映入眼中。紫藍花海仿佛開得愈加茂盛,先前因他凝脈而耗損的枯萎花葉已然被清理乾淨,隻遺留了一處圓型空地,在成片濃豔紫藍色彩中尤為醒目。

此時麵頰上傳來輕柔撫觸,卻是那小人抬手貼在他麵頰上,頤指氣使道:“去看看那片映空鳶尾。”

展長生略略一怔,卻見那小人眉心緊蹙,神色嚴峻。展龍本尊若是做這般神情,自是莊重肅穆,頗有威嚴凜然的氣勢,叫人不敢直視。

如今縮小了百倍,這小小麵容便顯得分外精致,這般蹙眉時,不覺端嚴,隻覺可愛,叫展長生時不時手指作癢,想要去撫弄一二。

他終究熟悉展龍性情,隻怕這般做了,日後展龍睚眥必報,受苦的還是自己,隻得一再隱忍作罷。

饒是如此,卻連那小人頤指氣使的傲慢神色,也被展長生視作了撒嬌,故而有求必應,立時召出木簡,往花田飛去。

他經脈體質俱被淨化得徹底,眼下不十分畏懼這映空鳶尾的威力,卻仍是謹慎張開三層靈力屏障,勻速穿入花香之中。

那來世之刃化形的小人隻是擰著眉頭,垂目看向花海,過了片刻方才道:“可曾察覺?”

展長生見他如此重視,便也謹慎張開神識四處搜索,忽的動容道:“地形變了。”

這片花田直徑五十餘裡,形狀呈圓型。如今展長生正立在花田中心處,極目望去,四處平坦開闊,除了這豔麗嬌美的花朵,便彆無他物。

展長生以神識強行穿透香氣與靈力,查探距花瓣兩尺下的地麵,便發覺花海正中有一道深溝,彎曲貫穿整片花海。深溝兩側,約莫在對應勻稱位置,各應有一處圓型土台,眼下卻隻剩一些痕跡。=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如此看來,這花海原本是個八卦陰陽魚形狀,如今自花海上空俯瞰,卻瞧不出半點遺留痕跡。

那小人卻指向西南麵道:“往前。”

展長生依言而行,轉向西南麵,收了飛行法寶,代以步行,朝圓型外側行了數百步,旋即停下,蹲在花叢中,撥開土堆,便瞧見落葉下隱藏著一粒芝麻大小的白色種子。

映空鳶尾結的果實初時深藍,繼而轉紫,待到成熟時,深紫近黑。

這白色種子展長生亦是識得的,乃是白露苜蓿的種子。

白露苜蓿其貌不揚,名字平凡,花朵細小而白,盛開時漫山遍野,並不如何稀少。

其珍貴之處,在於這白露苜蓿雖位列低階靈草,卻最易成活、生長最多、且五行俱全。性甘溫平和,乃是掌握“平衡穩固之道”的君子。煉丹煉器時若適當添加,更有助提升煉製成功率。

展長生捏著這一粒白露苜蓿的種子,頓時恍然大悟。

這片浩瀚花海,原本是以靈草種植成的一對陰陽魚。陰魚麵朝仙境西南,以極端淨化的紫藍映空鳶尾組成;陽魚麵朝仙境東北,以穩定平衡的白色白露苜蓿組成。此處本是陣眼之一,一動一靜,一邪一正,彼此牽製,將整個仙境生死輪回之氣轉化為源源不絕的能量。

如今陰魚吞噬陽魚,陰陽失衡,乾坤顛倒,轉化的能量儘為自己所用,方才養育出這片茂盛的花海。

其餘部分,則同風雨飄搖的秘境一般無二,隻怕同仙界的聯係……早已斷絕了。

展長生同來世之刃你問我答,討論了片刻便做出這般推斷。

他又再度蹲下,用一枚竹簡輕輕挖掘泥土,掘了約莫半尺深的一個坑洞時,便察覺肥沃的紅褐泥土中,混雜了些許黑色發絲。

他再順著發絲走向一路挖掘,竹簡忽地戳在一個硬|物上,展長生撥開浮土,泥土中便赫然露出連著發絲的半個人頭。

展長生無論入道前後,皆曆經波折,看慣生死,如今看見這半個人頭,連眉頭也不曾皺半分,依舊平穩挖掘。

過得片刻,那人頭便清楚顯露出來。隻怕埋了有些時日,腐爛得麵目全非,發黑肉塊勉勉強強附在頜骨上。

隻是鳶尾花香濃鬱,將這臭氣全然化解,許是因為這頭顱暴露出來,便受了鳶尾淨化之力影響,血肉漸漸消融無影,隻留下一顆雪白乾淨的頭骨。

展長生重新堆積泥土,將那頭骨掩埋妥當,扔了竹簡站起身來。

來世之刃卻忽道:“這花海下隻怕有個萬人坑。”

展長生卻並不應合他,隻低聲道:“師兄,我要救人。”

那小人遲疑片刻,許是被那一聲師兄喚得有些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