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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臨陣磨槍 愷撒月 4272 字 2個月前

幼雕便已降落在一家農戶外,環繞房頂飛翔,展長生亦是緩緩降下。

便見那山村眾人奔走相告,急匆匆往村口曬穀場齊聚而去。

展長生一時怔愣,隻覺眼前這幕好不熟悉。

昔日上清門蒞臨清河村時,豈非也是這等架勢。

不過那日他在村中奔忙,等待恭迎仙師,如今卻立在雲頭,接受凡人朝拜罷了。

展長生唯恐壞了修真界規矩,暫且按兵不動,眼見眾村民設了香案,齊齊跪拜,口稱“上安村村民恭迎仙師降臨”時,方才緩緩降下,肅聲問道:“村中誰家丟了耕牛?”

眾村民麵麵相覷,為首的村長方才顫聲道:“仙師神機妙算,正是老朽家半個時辰前丟了耕牛。”

展長生心中苦笑,哪來的神機妙算,他分明是為向苦主賠禮道歉而來。

這話卻也不便在外開口,他一躍而下,卻仍是叫竹簡懸在眾人頭頂,免得叫眾人瞧見耕牛屍身。毛毛亦是飛回他肩頭,隻掃一眼滿村凡人,便百無聊賴隻顧梳理自己羽毛。

那老村長誠恐誠惶,命人速速打掃大堂,迎接仙師入內。

展長生也不羅嗦,入內之後屏退他人,便開門見山道:“我家靈寵誤傷了耕牛,特來請罪。”

老村長何曾聽說過向凡人請罪的仙師,一時間驚得六神無主,不知展長生真意,隻得連連擺手道:“仙師……傷便傷了,不敢當,老朽不敢當。”

展長生在儲物戒中一掃,卻麵露尷尬之色。他遠離塵世已久,此時戒中琳琅滿目的靈石法寶,竟尋不到半件凡間通用之物,金銀更是半點沒有。

他隻得取出三枚下品靈石,遲疑道:“不知這些能換多少銀兩,望老丈能收下。”

老村長方才信了幾分,這仙師果真是特立獨行,來賠罪的。他卻不敢收,隻得道:“仙師言重了,我等凡人豈敢追神仙的債,仙師切莫折煞老朽。”

展長生執意要賠,老村長執意不敢收,一時間竟陷入僵局。展長生隻得道:“既然如此,不知老丈有什麼困難,我替你解決一二,也算還個人情。”

那老村長一聽,竟是兩眼一亮,忙道:“實則我上安村中,卻果真遇到件難事。”

原來兩年前,上安村後山突然不知被鬼怪還是妖魔占據,山腰以下任村民進出,山腰以上卻嚴禁進入。若是強行進入,便會迷失在林中,無論如何朝上行走,最終仍是行到山腳。

如此便罷了,更兼村中自此開始,時常發生些怪事,如酒壇突然變空,才出鍋的熱菜眨眼便沒了蹤影,直鬨得村莊%e9%b8%a1犬不寧,人心惶惶。

那怪物不傷人命,隻愛偷盜,終究太過擾人。故而村中多次懸賞,想要除去那怪物,應邀而來的仙師卻儘是些坑蒙拐騙之輩,趾高氣揚而來,灰頭土臉敗走。

展長生自是理解,修真者但有小成,誰肯花費精力理睬區區一個山村這點困擾。

他便頷首道:“我去瞧瞧。”

老村長自是大喜,指明上山道路,展長生又將耕牛屍首歸還,方才乘上木簡,帶領毛毛徑直朝後山頂飛去。

不料他在山頂飛了兩圈,竟半點看不出異常,隻是降落至山頂十丈之處後,往下便遭逢阻力,木簡無論如何也落不下去。

那山頭樹林茂密,不知為何竟能遮蔽視野,展長生神識不能外放,僅靠目力全然看不出端倪。他便將毛毛收入靈獸袋中,調轉木簡行至山腰,此時便輕易降落到山林中,尋到一條雜草叢生的小路,蜿蜒伸向山頂。

展長生收了木簡,信步向上行去,過了山腰,靈氣濃度驟然一變,濃了數倍。

他又細細查看,林中草木茂盛,此處山青水秀,是個富饒之地,一路看去竟有些靈草生長其中。

展長生順著山路向前,隻覺分明是向上走,過了一炷香功夫,卻發覺眼前豁然開朗,竟來到山腳下。

展長生折身上山,又走了一遍,這次卻仍舊行到了山腳。

如此反複七八次,天色已漸漸擦黑,展長生樂此不疲,最後一次上山。這次卻不一味向前,反倒偏離山路,在林中草地上穿行。

天色暗沉無光,展長生取出個放置有縮微金光陣的八卦盤,稍一激發,那八卦盤便亮起柔和白光,將林中照得清楚分明,纖毫畢現。

他細細查看片刻,終於看出端倪,蹲在一株巨大榕樹氣根下,將浮土枯葉撥開,露出整整齊齊半埋土中,橫三縱九的二十七枚靈石來。

展長生嘴角噙笑,這果然是個迷宮護山大陣,並無傷人之意,隻是善用此地風水地脈,將闖入者引出山外。想來這設陣之人手段高明,卻是宅心仁厚,抑或是不願多生事端。

如今被他看透,展長生自是喜悅,便要去抽掉靈石,解除大陣。

他甫一伸手,便聽見一個蒼老嗓音在耳邊炸響道:“莫動手,莫動手,老夫放你進來。”

旋即山頂亮起一點青藍燈火,那嗓音又道:“按燈光指引上來。”

展長生便重新將那處靈石遮掩好,朝那燈光走去。

隻覺那燈光一時在左,倏忽又在右,忽上忽下,變換無定。展長生心無旁騖,隻盯著那光芒行了半盞茶功夫,便抵達一處木屋。

那燈光原來是門口一盞燈籠,門外一個身著短褐的老者兩手抄在懷中,須發皆白,麵色紅潤,正吹胡子瞪眼,怒視展長生靠近。

第三十四章 破陣

那老者農夫打扮,足踏草鞋,神色倨傲,正冷睨於他。

展長生便微微一笑,收了陣牌,一拱手道:“老人家,好陣法。”

那老者子鼻孔裡哼了一聲,“老夫這九曲大迷宮陣天下無雙,豈是一個好字了得。你這小子竟能窺到門徑,師從何處啊?”

展長生仍是謙恭有禮道:“在下姓展,不過偶然拾得一本陣法秘籍,自己隨便琢磨罷了。”

那老者白眉倒豎,勃然大怒道:“胡言亂語!你隨便琢磨,就能看透老夫這大陣,當我布法大仙是浪得虛名不成?”

這位老者不知何等人物,竟以大仙命名,當自己是黃鼠狼不成?展長生嘴角微微一抽,便將那點笑意強壓下去,不敢造次。

他隻能從那老者身上察覺到細微靈力,約莫是煉氣中階修為,不足為懼。展長生卻不改恭敬,仍是溫言道:“大仙前輩這九曲大迷宮陣,是否不完整?”

那布法大仙白眉又是微微一挑,強辯道:“雖不完整,要阻尋常修士卻也足夠,你究竟自何處習得的陣法?”

展長生便取出在通天坊購得的那本《基礎陣法》,價值五枚靈石,捧在手中,恭恭敬敬呈上,“晚輩正是自此書中習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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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法大仙一掃,更是吹胡子瞪眼,怒視於他:“這等尋常貨色,如何同我精妙大陣相提並論!你少來唬我。”

展長生正色道:“前輩差矣,所謂一法通,萬法通,民間又有雲:書讀百遍,其義自見。這基礎二字,豈非正是天下萬法的根基。前輩這九曲迷宮陣固然精妙絕倫,若細細推衍,這因地製宜,運用木氣的手法,與基礎乙木陣原理一致。這銜接回轉處的靈石放置之法,亦可用二階的迷蹤陣舉一反三……”

展長生這番長篇大論,半真半假,又摻雜了些載於《萬陣歸一》的原理,直聽得那布法大仙兩眼圓睜,自袖中伸出手來,撫須沉%e5%90%9f半晌,方才遲疑道:“奇哉怪哉,乍聽一派胡言,細思竟言之有理……”

他又沉%e5%90%9f片刻,方才微微側身,讓出進門的通道:“進來再說。”

展長生笑道:“多謝老人家。”

他暗自警惕,邁入房門中,頓時足下一軟,陷入一片軟綿流沙中,眼角也瞥到銀光閃爍,成千上百的飛刀迎麵飛來。

足下流沙極其鬆軟,眨眼便吞沒到展長生腰身,飛刀自頭頂劃過,算是逃過一劫,四周卻有無數頭巨大毒蠍沙沙作響爬來,毒針高懸,青紫瘮人。

展長生卻不動不閃,反倒垂目靜默,忽然屈膝一蹲,自流沙中抓出一柄巴掌大的土黃小旗。

刹那間,流沙、飛刀、毒蠍煙消雲散,半點不留。展長生立在木屋門口,那室內布置雅致,有如一間書齋。更有一盞黃銅香爐冉冉生煙,散發鬆木香氣。

布法大仙已在木屋中唯一的圈椅中坐下,慍怒漸消,反倒露出些讚許之色,高深莫測捋須道:“果然有些真才實學,你這小子,倒有幾分膽色。坐。”

展長生柔和笑道:“前輩謬讚了。”他一順衣袍下擺,坐在一旁木凳上,又問道:“晚輩孤陋寡聞,竟從未得聞前輩仙號。”

那老者隻是豁達一笑。

原來布法大仙果真是一頭修煉成精的黃鼠狼,渡劫失敗,被天雷毀了肉身,唯獨留了一縷元神僥幸逃生。輾轉落入上安村中,適逢村中一戶人家大喪,他潛入靈堂,附身在那老者屍身內,借屍還魂,連夜潛逃,躲入後山中。

那布法大仙運道好,這老者身懷一點靈根,故而修煉一久,終於凝練了一點靈氣,旋即便在山中布了迷宮陣,將半座山頭據為己有。

這大仙能修煉至渡劫,當真有幾分真本事,展長生肅然起敬,拱手道:“前輩半步成仙,可敬可歎。”

布法大仙悠然靠在圈椅中,歎息道:“往事不提也罷。老夫早已認命了,隻願安享餘生,唯有一事放心不下。”

展長生心領神會,恭聲問道:“莫非是偷山下農家酒肉一事?”

布法大仙道:“正是……絕非此事!”他怒瞪展長生道:“休得胡言亂語,老夫不過取些供奉罷了。那村中風調雨順、不受蟲災,全是老夫陣法之功,供奉自是理所應當!老夫一身修為儘廢,唯有陣法一道熟記於心,如今後繼無人,委實痛心!”

展長生見他過得愜意悠然,口稱痛心,卻搖頭晃腦,漫不經心。

不待他再開口,布法大仙又道:“老夫看你這小子有幾分學陣法的天賦,不如拜入老夫門下,老夫自然傾囊相授。”

展長生先是一喜,又是一憂,卻仍是道:“蒙前輩錯愛,隻是晚輩曾拜了個門派,不幸師尊卻不在人間,故而無人指點。雖是如此,卻不敢另投他人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