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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回夢裡同 喬木溪 4326 字 3個月前

當誅九族。”

此言一出,李簫很清晰的聽到心咯噔一聲響,愣在當場再也問不出話來。腦海裡隻飄蕩著三個字,誅九族。

蘇玉菡漫不經心地逗弄小雙,半晌,道:“你問這些做什麼?”

李簫苦笑道:“玉菡,你可知那日在落霞山頂,紫電說了什麼?”猶豫再三,她還是決定告訴蘇玉菡。

“不知。”

李簫側頭看著燭火搖晃,半晌,幽幽道:“他說水月山莊一直在幫楚王集資,說父%e4%ba%b2與伯父是逆賊,不,他說整個水月山莊的人都是逆賊。我很迷茫,為什麼突然之間會這樣,為什麼一切都不一樣了!”頓了頓,道:“若父%e4%ba%b2伯父當真如此作為,我……”

“你沒事。”屋內燭火點點,桌上印花桌布鋪得十分平整,蘇玉菡握住李簫放在桌上的手,往昔溫熱的手掌,此刻竟是一片冰涼。她雙手包裹住滲出細汗的手掌,道:“放心,我不會讓你有事。”

李簫將頭枕在臂彎,不眨眼地看著蘇玉菡,道:“也許你可以保下我,但是,其他人怎麼辦呢?若所有%e4%ba%b2人都不在了,我留在這世上…”

蘇玉菡打斷她的話,道:“你想得太多,許是累了,去歇息罷。”

李簫一聲不吭地往蘇玉菡身上爬,死賴在溫暖的懷抱不願離開。突然之間,她很害怕,怕死啊,她以前明明不怕的,如今有了牽掛,她怕了。

蘇玉菡伸手抬起她的頭,道:“怎麼?過了中秋便已雙十,還要我哄你睡覺?”

李簫不答話,伸手將蘇玉菡抱得更緊,過了很久,道:“我想多陪陪你。”

蘇玉菡微微一怔,不再說話,抬眼望向窗外,暗自思量。

不知道是不是被一連串的事情逼緊了,當天夜晚,李簫竟突然發起高燒,全身滾燙異常,又是胡言亂語,又是哭又是笑,著實嚇了蘇玉菡一大跳。

喚了隨行女禦醫過來診斷,開了藥,服了幾劑,第三日清晨才退了燒。蘇玉菡真擔心持續那麼長時間的高燒會把本來就不怎麼聰明的人給燒成傻子,也幸好李簫醒來的時候還認得她,既然認得,那便沒有傻。

“渴不渴?”當真是病來如山倒,才兩日一夜,蘇玉菡就覺得李簫瘦了一大圈兒。

李簫%e8%88%94了%e8%88%94嘴%e5%94%87,微微點頭。蘇玉菡起身倒水,單手扶她坐起,一口口地喂。許是喝得急了,李簫咳嗽不止,眼淚花充滿了眼眶,微一閉眼,淚水就掉了下來。蘇玉菡伸手抹了抹,道:“慢點喝,我們不缺水。”

連續喝了幾大杯,李簫縮在蘇玉菡懷裡躺著,沒過多久,又睡了過去。蘇玉菡拉過薄被替她蓋上,吩咐丫頭好生照看,出了房門,徑直往楚紫煙房內走去。

池裡荷花開得正好,蛙聲片片,微風陣陣。

楚紫煙不在房中,在房頂。蘇玉菡足尖輕點,一躍而上,與楚紫煙並肩而立。二人站在房頂,迎著微風,滿園的夜色儘收眼底。

“事情辦得怎麼樣了?”良久,蘇玉菡首先打破沉默。

楚紫煙看了眼蘇玉菡,一%e5%b1%81%e8%82%a1坐下,撐著腦袋瓜盯著遠方,道:“如你所想,李辰昊答應了。”

“如此,甚好。”

“玉菡,你這樣做,不怕李簫怪你?”

“想要保住水月山莊其他人的性命,必須有人要犧牲。李辰昊殺了李智,將功補過,不至於誅九族。”頓了頓,道:“她若怪我,我無法話可說。”

楚紫煙歎息道:“你知道的,依世家大族子弟的性子,李辰昊若殺了他伯父,必定會引刀自刎。我聽說從小到大他最疼愛李簫,若是李簫知道疼愛她的三哥是你間接殺死,會崩潰的。哎呀,好煩躁,本來天下太平,那些人瞎折騰什麼,害人害己不說,還害得本公主日夜睡不安穩。”

朗朗月色灑在屋簷,蘇玉菡良久不語。過了很久,道:“你睡不安穩,是因為寒夕跟了去?”

楚紫煙哼了一聲,道:“怎麼可能?是我讓她去的,怎麼會因她而睡不安危?我是這樣想的,萬一李辰昊真的要自殺,她也好出手阻止。不然,到時候你與李簫因此事而生間隙,不劃算。”

“你想得倒是周到。”

“當然!”楚紫煙撐著腦袋,五根手指頭在臉頰來回亂動,道:“李簫怎麼樣了?不會燒成呆瓜了吧?”

“方才醒來,喝了幾杯水又睡著了。”

“在床上躺了整整兩天,你就由著她睡,也不讓她起來走走。”

“明日她好一些,便帶她出門走走。”

楚紫煙打了個嗬欠,起身道:“困得要命,我回去睡了,你也早點歇著,這兩日你也夠累的了。”

蘇玉菡點了點頭,抬頭仰望那一輪孤月,眼波如水般深邃。

五日後,邊城張衛國張將軍%e4%ba%b2率五萬大軍朝浣城進發,鎮壓叛軍。

此後又五日,叛軍首領李智在大戰前夕被行刺。次日清晨,首級懸於浣城城樓之上。其時太陽初升,城樓之上立著一個白衣男子,滿臉胡渣,麵容消瘦。他望著城樓下鎧甲披身的大楚將士,露出了一絲苦笑,隨即縱身一躍,跳下城樓。

城中集結起來的叛軍本就派係不同,如今群龍無首,更是亂成了一團。逃的逃,躲的躲,就是無人主動應戰。張衛國領的是精兵五萬,下令攻城,勢如破竹,城門撞開那一刹那,便已經打了勝仗。

與此同時,大批鬼教教眾湧往欽州,聲勢之浩大不亞於戰場上的軍隊。他們均打著一個口號:踏平花影樓!

鬼教如此明目張膽,惹來了蘇玉青往昔結交的小夥伴兒們的強烈不滿,紛紛趕往花影樓解圍。如此一來,欽州城又熱鬨了起來。老板們賺得盆滿缽滿,卻不知繁華的背後往往隱藏著無聲的幻滅。

作者有話要說:

☆、我要見她

鬼教的目的算是真正達到了,這個江湖真的亂了起來。

獨孤山莊內,李簫日夜守在床榻前。床上躺的不是彆人,正是跳城樓沒死成的李辰昊。寒夕將他帶回欽州的時候他隻有半口氣,如今吃了秋月白那無價之寶的藥丸,命是保住了,人卻一直昏迷不醒。

知道事情的始末後,李簫已經三天三夜沒有回去花影樓,蘇玉菡也沒有來找她。她知道蘇玉菡是為了她好,為了保住水月山莊其他人的性命,可如果李辰昊真的醒不來,她要如何心安理得地與蘇玉菡在一起?她很矛盾,她知道不該怪任何人,蘇玉菡沒有錯,李辰昊沒有錯,她也沒有錯。

“三哥,你醒醒,求你了。”李簫趴在床沿,看著被紗布包裹住整個頭的李辰昊,道:“我很想她,想要見她,你若不醒來,我怎麼去麵對她?三哥,你能聽到我說話,對不對?聽到了就起來啊,我是小四…”

李簫說了很多話,李辰昊連手指頭都不曾動上一動。李琴領著楚紫煙進來的時候,她還在喃喃自語,神色黯然,雙眼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簫兒,你先去歇息,我來守著他。”經曆了如此大的變故,李琴也瘦了一圈兒,整個人看起來也沒什麼精神。她和李簫都不敢將大哥已死,三弟昏迷未醒的事情告訴遠在南疆齋戒守孝的母%e4%ba%b2。

李簫搖了搖頭,坐在原處不動。

楚紫煙走上前,道:“怎麼?幾天不見,整個人都蔫兒了?哎,也是,害了相思病,入骨且很苦。”

李簫怔了怔,問:“她好不好?有沒有好好吃飯,好好睡覺?”她想問,有沒有來獨孤山莊,話都嘴邊又縮了回去。①思①兔①網①

楚紫煙道:“既然這麼擔心她,為何不自己去看她?三日了,她沒踏出房門半步,送進去的飯菜還是原封不動地給端了出來,至於有沒有睡好,你得去問她本人。”

李簫第一反應是猛地站起,她想,不吃飯怎麼行,餓壞了怎麼辦?我不在她身邊,她定是又要縮在床角睡覺了。思及此處,連忙往門口走去,走到一半卻又停了下來,在原地站了片刻,轉身回來了。

楚紫煙眉頭一皺,道:“當初玉菡提出刺殺一事,我就極力阻止,她本該置身事外,卻硬要趟渾水。如今可好了,保下了彆人的性命,丟掉了自己的感情,還真的是舍己為人。”

此番話重重敲在李簫心坎之上,那一記悶錘敲得很響,打得很痛,她並沒有責怪蘇玉菡的意思,隻是不知道該如何去麵對。袖中拳頭無聲地握緊,她牙關緊咬,不再說話,她怕,她怕一說話聲音會變調,她怕一放鬆神經會哭出聲來。

楚紫煙微微歎息,從懷中摸出一個青花白底小瓷瓶,遞給李簫,道:“這是世上僅存的一顆六香寇丸,有起死回生之效,你喂他服下,相信過不了多久他就會醒來。”

李簫抬起頭,不眨眼地看著楚紫煙,似是呆住了。

楚紫煙道:“此藥丸是大師姐和姐姐拚了性命才得來的,如今大師姐擔心玉菡,便讓我拿了來救李辰昊的性命。看著我做什麼?快給他服下呀,你還想不想他醒來,想不想回花影樓找她了?”

李簫顫唞著手接過青花瓷瓶,倒出藥丸的時候差點兒就倒在地上,她將藥丸放進李辰昊嘴裡,點了%e7%a9%b4道令其強行吞下,然後不眨眼地死守在李辰昊床前。

果然是靈藥,李辰昊在次日清晨時分悠悠轉醒,他開口叫出小四兩個字的時候李簫瞬間就淚崩了,趴在床沿哭得是天昏地暗天崩地裂。若給外人見到,還以為李辰昊已經魂歸天外,她在哭喪。待確定李辰昊真的再無性命之憂,李簫不顧外麵大風吹得正歡大雨下得正爽,飛似的往花影樓趕。她急切想要見到蘇玉菡,卻被人攔在了花影樓外。

四個身穿蓑衣的紅衣女子長劍指向李簫,在花影樓牌坊下攔住了她。

“幾位姐姐,我是你們樓主的朋友,請讓我進去。”李簫身上全都濕透,大雨滂沱,迫使她隻能眯著眼說話。

“你可是李簫?”

李簫連忙點頭。

“那便沒有攔錯人。樓主有令,李簫不識好歹,日後不準踏入花影樓半步。”

“蘇姐姐真的這樣說?”李簫大驚失色,內心惶惶。

四位女子同時用沉默來回答。

李簫咬著%e5%94%87,她想,這次是真的惹惱了人。但是,她並不是輕易放棄的人。她咬咬牙,道:“煩請幾位姐姐告訴蘇姐姐,她不讓我進樓,我就永遠在這裡等著。”

話音剛落,一記明亮的閃電劃過天際,緊接著就是一聲炸雷,雨勢更加凶猛,狂風更加肆意。幾位女子見她死賴著不走,都沒有法子,在雨中陪了她一會兒就回了花影樓。

雨,肆無忌憚地下著。風,毀天滅地刮著。

李簫獨自立在風雨中,隻為能夠見到蘇玉菡。此時蘇玉菡卻在花廳之中,陪著蘇玉青聽曲子,飲酒作樂。

蘇玉菡身前矮桌上的菜肴一如端出來的模樣,桌上的酒杯一如剛斟滿的模樣,她臉上表情淡淡,看不出喜悲。

“菡兒,彆讓我擔心。”蘇玉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