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1 / 1)

幾回夢裡同 喬木溪 4264 字 3個月前

也許,她是在對自己說。是啊,何苦呢?

作者有話要說:

☆、雨中彆

夢,總是美好的,好夢卻難留。夢醒了,一切就得回歸現實。

李簫醒來的時候正摟著蘇玉菡的腰,纖細柔軟的腰肢,抱起來很是舒服。她的頭枕在兩條筆直勻稱的大%e8%85%bf上,帶著淡淡的溫度。喝醉酒後的事情她一點兒也記不起了,此刻能夠感受蘇玉菡身體的溫度,她隻想再睡一會兒,想再抱久一點兒,最好就是一輩子。

李簫腦袋一動,蘇玉菡就知道她已經醒了。對於醒了還不願鬆手的原因,她雖不十分了解,卻也猜到了幾分,微微歎息,也不去拆穿。

“玉菡……”李簫聲音悶悶地,許是昨日喝了酒的緣故,還有幾分沙啞。

蘇玉菡愣了愣,輕嗯了一聲。

三個字,自兩個人的口中而出。來來回回無數次,終於在李簫口中止住了。

“若我一直叫下去,你是不是也會一直嗯下去?”

蘇玉菡看著馬車的某一個角落,半晌,又嗯了一聲。

李簫抱著她纖腰的手漸漸收緊,道:“我想一直這樣叫下去,也想一直這麼抱著你。”

蘇玉菡閉眼不答,一如既往地沉默了。

李簫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滿滿都是蘭花的香氣。她抬頭看著蘇玉菡,微微一笑,道:“我想成為一個能夠保護你的人,但我知道那需要時間。所以我要暫時離開你,也請你一定彆忘了我。”

三百裡的路程到底有多遠?

對於李簫來說一點也不遠,至少她還沒準備好便已經走完了三百裡。猶記得那個下雨的夜晚,那座破舊的廟宇,那個赤足獨坐的姑娘,凡此種種,仿佛就在眼前。

馬車停在隋城外的一片密林之中,那裡古木森森,一眼望不到邊。

李簫支開哥哥姐姐,車夫也不知道去了哪裡,四下早已沒有了人,真是個安靜的時刻。

傍晚時分,天灰蒙蒙的,似乎就要下雨。

車內的兩個人就這麼坐著,誰也沒有說話。漸漸地,氣氛開始改變,變得傷感了起來。李簫拳頭越收越緊,看著桌子的一角出神,過不多久,開口道:“我幫你上藥。”

蘇玉菡與李簫的相處模式,打破沉默的始終是李簫。此刻,依然是她打破了靜默的氣氛,開始去拿包袱裡的瓶瓶罐罐。

蘇玉菡靜靜地看著李簫兀自忙碌,心裡也湧上了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我不在你身邊你要記得穿鞋子,彆冷著了。我知道你武功高強,但是穿了鞋子總是好的。”

“傷沒好之前不許跟人打架,再裂開會很疼的。”

“要多吃東西,把自己養得白白胖胖的。”

“睡覺的時候多少動一下,總是保持一個姿勢很累的。”

“……”

沒完沒了的叮囑,全是些瑣碎得不能再瑣碎的事情,總是些重複不斷地話語,蘇玉菡卻聽進了心裡,最後緩緩的點了點頭。

待到上好藥,穿好衣衫。蘇玉菡站起身,開口道:“李簫,陪我下去走走。”

樹林深處陰影遍地,天似乎黑了下來。二個人靜靜地走著,漫無目的地聽著風吹樹葉簌簌作響,聲音似乎有些淒涼。

李簫希望那條逐漸變黑的道路,能夠再長一些,最好是永無儘頭,就算是永遠的黑暗,隻要有蘇玉菡陪著,也是好的。

一滴水珠打在了蘇玉菡的額頭之上,仰頭,天空已經一片漆黑,朵朵的烏雲正在迅速聚攏。原來,竟也走了這麼久了。

蘇玉菡伸手,如願地接到了雨水,有些涼,不像淚水那麼溫熱。

李簫看著黑夜中的白影,似是渾然不覺雨勢突然變大了,隻一會兒,她突然醒過神來,展開袖袍,擋在蘇玉菡受傷的左臂上方。

風吹起兩人濕漉漉的頭發,青色與白色的發帶交織在一起,它們在風中飄蕩著,似是在告彆。

過了很久,蘇玉菡扭頭,看著李簫用另一隻手胡亂地摸了一把臉。雨水已經打濕了她瘦弱的臉,風也吹不乾那冰冷的水珠。

鹹的啊,雨水是鹹的,李簫又摸了一把臉,深知鹹的不是雨水,是混合在雨水中的淚水。

樹林,雨夜,兩個人,相隔距離不過半尺。

如果不是嘈雜的雨聲,她們便可以聽到彼此的心跳。

蘇玉菡抬起右手,輕輕拂掉李簫臉上的水珠,一次,二次,三次,到第五次的時候她終於停了下來,拍了拍李簫的肩頭,淡淡道:“李簫,保重。”

如水的眼眸依舊,那個人,在這冰冷雨夜裡送上一個淡淡的微笑,然後轉身,緩緩地朝密林深處走去,沒有回頭,沒有多餘的話語。

李簫緊緊地咬著牙關,右手還保持舉著的姿勢,而蘇玉菡卻早已不見了蹤影。終於,她垂下了手,拳頭緊握,抬頭,仰望著毫無顏色的蒼穹。

雨肆無忌憚的下著,拍打著那張十七歲的容顏。李簫在寒冷的雨夜裡仰頭而立,隨之倒地而仰,在泥濘中躺著,眼神從未離開過那片蒼天。她感覺不到寒冷,也渾然不覺得泥濘弄臟了她的衣衫,她就這麼躺在雨中,躺在泥濘中。

“彆忘了我,玉菡。”她嘴裡喃喃地說著話,隻有她自己才能聽到的話。

黑夜中,樹梢上,蘇玉菡將那一幕幕的畫麵儘收眼底。

她緊咬著下%e5%94%87,拳頭越握越緊,眼眶竟也有些泛紅。她此時方知,咫尺的距離或許便是天涯,看著觸手可及,實則遙不可及,那便是距離。

次日清晨,李簫才從泥濘中爬起來,她不顧身上是否肮臟,眼神一直停留在蘇玉菡消失的方向。過不多久,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是來找她的李琴。

李琴見她渾身都是泥巴,皺了皺眉,走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小四,我們該回莊了。”

李簫低低地應了一聲,似是感覺到了什麼,突然望向右麵的密林上方,那裡是一排古木什麼也沒有。她想,肯定是錯覺,她已經走了,怎麼可能還在?搖了搖頭,便跟著李琴走出密林。

一路陪伴她們的那輛馬車還在,那邊的樹上栓了兩匹馬,想來是李琴準備的坐騎。

李簫迅速衝向馬車,撩開簾子,隻得露出一絲苦笑。

“李姑娘,這是我們家小姐留給你的東西。”車夫麵無表情地遞上一個青布包,而後駕車而去。

李簫迅速地打開,裡麵是一支碧玉蕭,一封沒有署名的信件。

將碧玉蕭插在腰間,打開信,隻有寥寥十餘字。

“我乃楚國大祭司,蘇玉青是我姐姐。”

李簫突然笑了,笑得很自然,笑著將信撕成了無數碎片。她想,你終於還是願意告訴我你的身份,如此,我也就不擔心你會遇上歹人了。摸了摸腰間那支碧玉蕭,扭頭看了看那片密林,然後轉身朝拴馬的地方走去,解開韁繩,翻身上馬,大喝一聲,烈馬如箭般掠出,朝著那條通往水月山莊的道路而去。

風呼嘯而過,馬飛奔而去,李簫心裡隻有一個念頭,那便是要成為能夠保護蘇玉菡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

☆、兩年後

⑥思⑥兔⑥在⑥線⑥閱⑥讀⑥

楚國國都益陽,宮牆深處,觀星樓。月懸中天,為大地鋪上一層銀白色。

蘇玉菡仰頭看著天上的繁星點點,眼神停留在那顆最亮的星宿之上。她到底在想些什麼,隻有她自己才知道。

觀星樓是先皇專門為蘇玉菡所修建,以便大祭司夜觀星象,占卜異象。這確實是個好地方,四麵皆有回廊,四麵皆有桌椅擺設,推開門,便可以看到牆壁上掛著的八卦圖,星象圖。

微風吹起一絲烏黑的秀發,將一抹淡淡的蘭花香送向遠方。

“大祭司好興致,夜觀天象,登高望遠。”

蘇玉菡也不轉身,收回眼神,平視遠處,淡淡道:“公主,什麼時候回來的?”

樓梯口出現一個身著紫衣的女子,她巧笑嫣然,緩緩而來。

“剛到。”楚紫煙站在蘇玉菡身側,背風而立,臉上依舊帶著笑容。

蘇玉菡也依舊看著遠處,道:“你肯離開寒夕回宮,定是有要緊事。”

楚紫煙哼了一聲,道:“我不知道多討厭她,誰要跟她天天你在一起了?”頓了頓,又道:“不過,我此番回宮確實是有要緊事。”

蘇玉菡了解這個五公主的性子,當下也不去提寒夕,問道:“有何要緊事?”

楚紫煙皺了皺眉,說道:“想來你也知道江湖中憑空出現了一個門派,他們自稱鬼教,做事詭異不按常理出牌,許多正派人士都命喪鬼教人之手,近來鬼教徒眾更是猖獗。”

蘇玉菡點了點頭,道:“鬼教出現不過一年,其勢力已然不容小覷。”

楚紫煙道:“你知道我回宮之前見到誰了麼?”抬眼見蘇玉菡看著她,說道:“青離,如今的萬蠱門門主。”

“她也來中原了?”蘇玉菡想起了那個柔媚的女子,低聲問道:“中原武林還有何物能吸引她?”

楚紫煙道:“白橭劍!”

蘇玉菡沉%e5%90%9f道:“白橭劍,兩百年前銷聲匿跡的那柄神木劍?”

楚紫煙點了點頭,說道:“江湖中人人都想要得此絕世名劍,但此劍由鬼教四大護法看守,想得到卻也不是易事。寒夕前去打探,相信不久後就會有消息。”頓了頓,玩味得看著蘇玉菡,又道:“相信你也聽說過青羽月簫這個名號,哎,想不到李簫如此傻不愣登,竟也能有一番作為。”

青羽月簫,也是近年來在江湖上陡然而出的名號,與多年前便已成名的墨玉肖寒齊名,共為江湖新一代女中翹楚。

青羽月簫是水月山莊之四小姐李簫,年紀雖輕,卻是孤身挑了刺客樓十二翼芒,而後借水月山莊之力打壓刺客樓,昔日風光無限的刺客樓已在兩年之內變成了如今的苟延殘喘,凡此種種,李簫便是其中的主要推動者。

墨玉肖寒則是武林第一女刺客,寒夕。此人成名已久,另有彆號冷麵殺手,手中墨玉劍乃傳世名劍,外號也因此劍而得名。是以後起之秀李簫,江湖中人也以她手中的青羽劍而為其取名。

時光如水,轉眼已是兩年。想到李簫傻乎乎的笑顏,蘇玉菡抬頭看著天空,道:“她資質極佳,本該是獨一無二的。”

楚紫煙巧笑嫣然,迫使蘇玉菡看著她的眼睛,問道:“算起來你們也有兩年沒見了,你就不想去見見她?”

蘇玉菡一怔,隨即搖了搖頭。

楚紫煙道:“我聽夏竹說兩年前你孤身去找大師姐,撲在她懷裡大哭了一場。大師姐問你發生了什麼事你一概不說,害得她傷心鬱悶了好長一段時日,皇姐也跟著鬱悶了很長一段時日。如今想來,你如此反常,倒是與那李簫有些關聯。”

蘇玉菡又是一怔,不想再提舊事,岔開話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