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撓了撓一頭細軟的黑發,“咳,那在此之前,我們也要做些準備工作。首先,就是教會你說人類的語言。”
【猴子的語言?】
慕白似乎有些不開心。
“沒辦法,我們以後可能要在陸地上待不短的時間。你可能還會繼續借用人類的身軀,我們總不能一直靠意念交流,學會說人話是必須的。”
慕白皺了皺眉,許久,才道:【好。】
他看向站在自己麵前的白璟。
【先教我說你的名字。你答應過的。】
回憶起這件事,籠罩在白璟心頭的陰霾瞬間被清掃一空,他感覺,像是又回到了在海底無憂無慮的那段日子。
“好啊,我教你。跟著我念,注意口型。ba-i,白,j-ing,璟。白璟,我的名字。”
慕白深吸一口氣,試著發音:
“巴金?”
“不不,是白璟。”
“白%e9%b8%a1?”
“白璟!”
“拜金。”
“……”
就在白璟快被慕白前期白改的發音氣的元神出竅時,慕白終於發對了音。
“白璟。”
聽到他口齒清楚地喚自己名字,白璟心跳霎時漏了一拍。明明李雲行也曾喊過這個名字,然而當慕白用同樣的聲線喊出來,卻讓他覺得完全不一樣。
我這是怎麼了,難道是跌落深海的後遺症嗎?白璟捂著自己%e8%83%b8口。
【我的名字,怎麼讀?】
然而,大白鯊像是全然沒注意到他的異樣,繼續好學。
再學會了慕白的發音後,大白鯊又問:【白,這兩個白,是一個意思嗎?】
“是一個字。”白璟對他解釋:“是我的名字的一部分,也是形容色彩,雲朵的顏色。”
聽到這個回答,慕白微微掀起嘴角,眼裡帶過一絲得意。
【你用自己的名字,為我命名。】
他很高興,像是占了多大的便宜。
白璟就看不慣他的嘚瑟勁,說:“我隻是懶得起彆的名字。”
大白鯊不理睬他的潑冷水,問:【那慕是什麼意思?】
“慕就是……”白璟突然愣住了。
他看著眼前恨不得搖起尾巴的大白鯊,突然有一種不祥的預感。當時用諧音慕字為大白鯊取名的他,是不是做了件自掘墳墓的傻事?
慕,仰慕,敬慕。
愛慕之意。
☆、第27章 出發
直到最後,白璟也沒有告訴大白鯊,“慕”這個詞的真正含義。
頂著慕白疑惑的視線,白璟道:“不是每個字都有含義的。這隻是一個姓而已!姓,你懂嗎?”他隨口瞎扯,“猴子的語言很複雜,有時候一個字有很多種內涵,而有時候一個字就隻是一個字。沒有彆的意思。”
慕白有些懷疑,【為什麼你對他們的語言這麼了解,你很熟悉猴子?】
不好,差點說漏嘴。
白璟連忙掩飾道:“我隻是比較了解各個種族的語言,你也知道我能力就是這一方麵的,學習起來也快。俗話說的好呀,多學一門外語,就多一條出路嘛。”
接著。他故意裝作鄙視的模樣,“大白,不是我說你啊。要是個個都像你一年到頭宅在南極,我們還怎麼發展,能力還怎麼進步?有道是知識是鯊進步的階梯。你說你當初要是像我一樣學富五車,知道避些鋒芒,也不至於被人類給傷成那樣。”
他本來隻是準備忽悠一下慕白,可誰知道說著說著就忍不住吹噓起自己來。等他意識過來的時候才反應到不好,慕白的本體現在還困在冰封裡麵呢,這樣說大白鯊會不會生氣?
白璟小心翼翼地抬頭一看,頓時嚇糟了。
隻見原本星星閃爍的黑眸,像是滅了燈似的黯淡無光,慕白整個鯊都頹靡了。
“我、我隻是說說而已,你彆當真!”白璟著急道:“不會猴語也沒什麼,我教你就是了。”
慕白顯然心情低落,都不想抬頭看他。
【你嫌棄我。】
“我哪裡有嫌棄你?!”
【你嫌棄我沒有“知識”。】
慕白繼續說:【難道這什麼“知識”比我還重要?】
披著人皮的大白鯊說到這裡,似乎是想到什麼懊惱的事情,下意識地就想磨牙。可是人類的一口小牙齒哪夠他磨的,磨不到自己熟悉的大尖牙,慕白更顯鬱悶。他抬頭看向白璟,目光中是滿滿的氣憤,還有一些小小的心慌。
大白鯊想,這隻藍鯨懂得那麼多,我是不是很無能?但我連最珍貴的“心臟”都給他了,我還能再給他些什麼呢?
白璟有些哭笑不得,“知識是一種經驗和技巧的積累,它的確很重要,但是我不會嫌棄你。大白,一開始我不會捕獵的時候,你也沒有嫌棄我,是不是?放心,哪怕你一個字都不認識,一句話都不會說,我也會慢慢教你的。”
這些話,白璟說的情真意切。在所有的%e4%ba%b2人都過世後,慕白是他唯一的%e4%ba%b2密夥伴。他拋棄自己,都不會拋棄大白鯊。
黑色的眼睛一閃一閃亮了起來。
慕白哼哼兩聲。
【的確,我沒有嫌棄你這副醜猴子的模樣,你就更沒有理由嫌棄我。】
白璟:“……”
大白,這絕對是你的審美問題,不是我的原因。不,這是兩個種族之間深不見底的代溝!
不過好說歹說,終於把心情低落的慕白哄開心了。白璟就開始教導他一些簡單的中文,以免明天露餡。
慕白的語言天賦再一次發揮了功效,沒多久,他就能準確地發出——不、你好、謝謝和不用客氣去死吧之類的詞,還有一些長短句。在他能成功地發音後,白璟意外地發現,比起語言的障礙,運用起人類身軀的時候慕白竟然一點都沒有覺得彆扭。除了初次的不習慣,他很快就調整過來,好像他本來就是個真正的人類。
對此,慕白的解釋是:“猴子的身體構造,與我化形時有些相似。上半身的動作,比如伸手抬手,這都沒有問題。”
白璟了然地點頭,“伸手抬手都沒問——題……,大白!”他驟然提高音調,質問:“你究竟是什麼時候鑽進這個人的身體裡的,你給我老實交代!”
慕白扭過頭去不看他。
見他心虛,白璟上前抓住他的衣領,“好哇,我就說上次李雲行為什麼突然伸手摸我臉,原來是你!當時你就在他體內,你的意識控製了他是不是?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慕白十分瀟灑:“不,說。”
“你說不說!”
慕白堅守陣地,十分清楚“坦白從寬牢底坐穿,抗拒從嚴回家過年”的真諦,誓死不從。最後,白璟無奈道:“好吧,我不追問。反正你現在也在我身邊了。隻是大白,如果真的是你,你為什麼當時要用他的身體來摸我?難道是……”
慕白屏住呼吸,用眼角偷偷斜他。
“難道是你想試試我變成人類後的觸?感?”腦補了一個理由,白璟得意洋洋道:“的確,我現在膚質比以前好太多了,都不是一個等級。我自己有時候也忍不住摸兩把,哈哈。”
慕白恨不得一巴掌劈開這隻藍鯨的腦子,看看他到底在想些什麼。◢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他冷冷道:“我隻是摸摸,你臉皮有多厚。”
“慕白——!不準用我教你的話罵我。”
“自作自受。”
“……”
簡直是自作虐不可活。
早知如此,白璟打死也不會教慕白各種罵人不帶臟字的俗語,全應在自己身上了。
不管怎樣小打小鬨,白璟總算與慕白正式的久彆重逢。在南極度過了最後一個夜晚,第二天早上,臨出發登船時,白璟提醒他,“不要露餡了。”
“知道。”慕白不耐煩地答,“囉嗦。”
“……”
我上輩子究竟是造了什麼虐,我就不該當這隻鯊魚的猴語老師!
白璟抹了一把辛酸淚,跟著返程的科考隊員踏上了回國的船隻。一路上,有他的能力在,他和披著人皮的慕白並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懷疑。然而白璟還是不敢放心,直到%e4%ba%b2眼看著船隻開離了港口,他才鬆了口氣。
站在船舷邊,看著這塊白色的大陸離自己越來越遠,他心中湧上一股說不出道不明的不舍。好像才回家不久的遊子,又要啟程去流浪了。
我會回來的,他心裡暗暗發誓,不論是為了慕白,還是為了我自己。
最後看了漸漸消失的南極海岸一眼,白璟走回船艙。
遠離港口的五海裡,是美軍艦隊的臨時修整之處。比起科考站,近距離遭受到電磁風暴的他們,還需要更多的時間檢修機器。高級將領們早就搭乘飛機回國彙報任務,如今留在這裡的知情人,隻有路德維希一個。
每天,他看著留守的藍血支隊被派出去執行任務,卻從不靠近他們半步。而那些藍血戰士,也不會接近路德維希。即便他們都是混血,但是,他們的身份卻是天差地彆。
一個是倍受信賴的科研專家,一邊是被圈養的狼犬;一個是智囊,一個是尖刀。路德維希和藍血的人,彼此都清楚雙方的差異,也知道有多少雙眼睛在盯著他們,因此,他們從未有過任何公事外的交流。
然而,在心底究竟是什麼想法,隻有本人才知道。
“有一艘船出海了?”
正翻閱資料的路德維希注意到離港的船隻,隨口問道。
“是中國南極科考站的隊員輪換回國。”一名軍官回答。
路德維希放下紙筆,雙手交握,時不時用手指拍打著另一隻手的手背。看起來,似乎在思考某些重要問題。
“派人盯著這些科考隊員回國後的行動。”他突然開口,“搜集他們每一個人的情報。”
“這是為何?”負責輔佐他的軍官不解道:“這些中國人,並不知道我們的秘密。”
“他們的確不知道。”路德維希微微眯起深綠雙眸,“但是,還有一個‘人’知道。而我們,至今都沒有找到他。”
軍官眼前一亮,“你說的是……”
“照我說的做。”
不再和對方解釋,路德維希披上外衣,走出船艙。
隔著遙遠的距離,他能看到那艘漸漸消失在海平線上的船隻。路德維希遠眺,似乎要把那船生生扣進自己眼珠裡。他伸手握住欄杆,低低呢喃,聲音低沉如同從裂縫中鑽出。
“不論你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