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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賜逆妃 荀草 4503 字 3個月前

經寂靜的積雪,挨過雪崩中倒下的殘破樹枝,飄飄搖搖的從無數掩埋的人身上浮過,似乎想要再一次掩埋不堪的殺戮,遮蓋一切陰謀詭計,還大地一片乾淨。

可是,總有人會掙紮著從積雪裡爬出來,搖晃著舉起大刀,對著雪坑裡沉默相擁的兩人揮刀而去。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無數的殺手從雪裡鑽了出來,虎視眈眈的衝向無力再戰的兩人。

軻華護著顧尚錦步步倒退,他手中的彎刀已經濕滑,血和雪都混在一處,滴滴嗒嗒的流淌著。

絕對的優勢麵前,暗殺者氣勢如虹,刀刀致命。倒退的兩人誰也沒有注意到,夭折的古木後居然是斷壁。

顧尚錦隻聽到腳下一聲脆響,那早就被雪崩摧殘的杉樹半懸空在絕壁上,搖搖欲墜。一個慌神,身子不由自主得往下墜去。

“軻……”

手臂被人猛地揪住,軻華的臉在她的頭頂探出來:“爬上來!”

顧尚錦袖口裡的機關縮了縮,她低頭看著斷壁下林立的奇石,無力地道:“我右臂折了。”

軻華神色巨變,背上被人狠狠的砍了一刀,痛得他的臉龐都扭曲了,整個人逐步地往下滑動。

顧尚錦仰頭笑了笑,輕鬆地道:“鬆手吧,我太累了。”

軻華五指幾乎要扣到她的筋骨裡麵去,他不敢反擊,哪怕是舉起刀背都足夠讓兩人失衡,一起掉落下去。即使是在漆黑一片的暗夜裡,顧尚錦也可以看到軻華背後飛濺起的血肉,那些血珠和肉沫從空中濺落下來,熱乎乎的,貼在了她的眼睫上,%e5%94%87角邊。

她袖口中的機關緩緩按下又鬆開,再緩緩按下。

眼睫處的血珠嵌到眼珠裡,落下淚來,淚都帶著他的血。

顧尚錦抿著%e5%94%87,低聲道:“鬆手!”

“不!”

顧尚錦咽喉深處哽咽一聲:“我恨你,你還抓著我乾什麼。”

軻華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怒目而視地瞪著她。顧尚錦的神色越發平靜,在他的記憶中,她從未有如此恬靜溫婉的神情,她是活跳的,是嬉笑怒罵的,是嫉惡如仇的,那一張俏麗的臉上總是閃動著堅韌而靈慧的光彩。

他有種錯覺,似乎心心念念的少女早已死去,現在在他麵前的女子隻是披著顧尚錦皮囊的行屍走肉。

她恨他,她再也不會戀上他,她決定用死來擺%e8%84%b1他的糾纏。

一滴水珠垂直落在她的臉頰上,軻華仿佛在笑,他握刀的單手緩慢的舉起……

作者有話要說:小劇場:

顧:要死啦要死啦!

方:閉嘴!

顧:哦也哦也,解%e8%84%b1啦!

方:閉嘴!

顧:快放手,混蛋!

方:閉嘴!

帕璉:哥,讓她死吧,死了她就閉嘴了。

方大吼:你們都給我閉嘴!

PS:哎喲,方某人要殺人了,要鬆手了……

☆、十九章

事隔多年以後,顧尚錦依然非常的憤恨,一邊壓在軻華的背脊上使勁的掐著他的脖子,一邊怒氣衝衝的吼:“你居然敢欺負我,你居然敢欺負我!”

軻華無動於衷的問:“跳下去與你同生共死就是欺負你?”

顧尚錦冷笑:“你想說你是在徇情?”

軻華麵無表情:“難道不是?”

顧尚錦一腳踹翻了他:“老娘不稀罕你。”

軻華摟過她,撫了撫她的亂發:“因為我知道,你掉下去會死,我帶著你跳下去就能活。既然如此,我為何要放開你?”

顧尚錦得意洋洋:“你少自吹自擂了,沒了你,靠著機關我也能平安無事。”剛一說話,臉色巨變,顧尚錦幾乎是瞬間就一跳三尺高,朝著帳篷外飛奔而去。

無奈,腰上已經被某隻鐵臂給狠狠困住,軻華咬牙切齒地道:“想來你還記得當時的凶險程度。有機關居然不用,硬是逼著我靠著血肉之軀在奇山峻嶺之間求得喘熄之地,你也真正恨得下心!如果不是我硬撐著一口氣帶你逃生,你是不是準備讓我們一起死在山底。”

顧尚錦胡亂掙紮:“會死的是你,本公主才不會給你陪葬!”

不論顧尚錦如何逞能,在軻華的記憶裡,那一次是真真正正的體會到死亡的來臨。

握刀跳下去的那一瞬間,他已經是抱著死而無憾的決心,拚儘全力的護著懷裡的顧尚錦,在陡峭凶險的峭壁上一路滑了下去。

那彎刀在頑石上嗤出無數的火花,他的虎口迸裂,全身肌肉鼓脹,憑著極佳的眼裡在暗夜裡踐踏一切可以緩衝勢頭的東西。石頭縫裡長出的小樹,巨石間卡著的石條,凹凸出來的石塊,餘下的就是手中的刀,還有一雙厚底的鹿皮靴子,從陡峭的山壁上險象環生。

他聽得到顧尚錦的驚呼,他的眼底還殘留著她震驚中的不可置信,他能夠感受到懷中女子僵硬的身軀上傳遞來的熱度。他死死的抱住了她,一路撞上樹乾,碰上巨石,在陡立的石錐間跌跌撞撞,咽下所有的疼痛和血肉,最終把刀鋒卡入了兩塊巨石的縫隙裡,停了下來。

顧尚錦是踩著他的身子爬到了巨石,平安的活了下來。

半夜的山壁上,樹木稀少,狂風刮擦著石頭發出嗚咽聲,像是未亡人的嚎哭。

顧尚錦喘著粗氣,伸手把軻華也拉了上來,兩人跌在一處,頭碰著頭,腳下是的碎石和枯草,背後是堅硬的石塊,上天下地皆無路,左右亦無門。

不過,他們活了下來!

顧尚錦睜眼看著頭頂的夜空,身子不可自抑的顫唞著,盈滿眼眶的淚水無聲的流淌,她不知道自己為何而哭,也不知道自己心底那逐漸泛上來的暖流到底要去往何處,她隻知道,自己正被身上的男子擁抱著,他臉上、手上、背後的血都把衣襟全部侵染透了,黏糊在她的肌膚上,異常的燙人。

額頭相貼,軻華冰涼的硬發戳上她的臉龐,一雙眼專注的盯視著她,似乎在說:你往哪裡逃?

顧尚錦眨了眨眼,低聲道:“這一次,你又贏了!”

軻華氣息一頓,猛地捏起她的下巴,張口就咬住了她的%e5%94%87瓣,那麼狠,瞬間就咬出了血口。顧尚錦倏地輕笑起來,越笑越大聲,軻華乾脆探入她的%e5%94%87內,勾著她的%e8%88%8c尖拉扯卷攪,那麼用力,似乎要把她給吞了下去,等到她吃痛的踢打,他又頂向她的咽喉口,一下一下的吞咽她所有的氣息,逼得她不得揚起頭,被迫的張開%e5%94%87承受他的攻擊。

顧尚錦順不過氣來,手也開始捶打他的背脊,軻華夾住她的手肘,冷笑道:“右臂折了?嗯!”

顧尚錦嗆咳著,%e8%83%b8膛劇烈的起伏,毫無愧色的道:“半路又好了。”

軻華冷笑,按著她的頭:“你在試探我?你居然拿自己的性命來試探我!”.思.兔.在.線.閱.讀.

顧尚錦頭皮發疼,對他大吼:“你可以不救我,我沒有讓你跳下來!你自願的!”

“對!”軻華冷冷地道,“我心甘情願,誰讓我對你念念不忘,誰讓我對你刻骨銘心,誰讓我情願抱著你的屍體一起死也不願意一個人活!”

顧尚錦刷得給了他一個耳光:“這個時候你居然還哄騙我!沒有我,這麼多年你也活了下來,還越活越肆意,越活越瀟灑!權利、地位、美人,你擁抱著它們的時候,何曾想到過我!說什麼天荒地老,說什麼此誌不渝,都是假的!你是個騙子,騙走了我最寶貴的年華,騙走了我的貞潔,現在你還想繼續騙我的真心,我恨你,我恨死你了!”

軻華握緊她的雙手:“我們已經快死了。”

顧尚錦一震,軻華無力的靠在石壁上,環視著周圍空蕩蕩的峽穀,除了石頭就是雜草,頑強的小樹伸展在半空中,底下漆黑一片不知深淺,往上奇石林立望不到儘頭。他們相互依靠在一起,在方塊之地上苟延殘喘,像是被困的野獸,生機渺茫。

他輕笑道:“我說過,陪你到死,我實現我的諾言!”

顧尚錦倏地哽咽一聲,軻華已經靠在她的肩膀,雙臂虛摟著她:“讓我睡會。”

讓我睡會!

少年靠在她的背後,疲累的放下手中的彎刀,喃喃地說了這麼一句話。那時候,他們剛剛經曆完一場惡戰,戰場在離秦山關幾十裡外的吳南關。

因為突襲,吳南關內已經是哀鴻篇野,屍骸滿地。

他們奉命連夜趕了過來,與正在狂歡的蠻人撞個正著,身無寸縷的少女們被吊在了街市的最中央,無數赤身的漢子伏在她們身上蠻乾死衝;無辜的老人被騎著馬的士兵從街道的東頭拖到西頭,孩童們在哭喊聲中被長槍戳個對穿,高高的肅立在了旗幟的旁邊,腳下是燃燒得旺盛的篝火。被圍在外圍殘存的大雁士兵與平民漢子發指眥裂,用著血肉之軀與士兵們對砍……

人頭一個個滾落到腳下,眼珠爆裂,牙齦恨咬。

那是顧尚錦與軻華第一次上戰場,憤怒主宰著他們的刀劍,惡鬼已經爬上了他們的肩頭,他們不顧一切的收割著敵人,像是兩隻翩舞的蝴蝶在血光與殘肢斷臂中飛舞,豔麗到了極致,也凶狠到了極致。

以至於塵埃落定之時,少年身上的盔甲已經看不出原來的紋路,他隻來得及靠在她的背後,委頓在地,疲憊的說了那麼一句話。

之後,人事不省了三天三夜。

顧尚錦還記得把他的身軀硬拖上馬背之時,那衣擺下淌落的血滴幾乎一路流到了秦山關。

大夫說:差點血儘而亡。

顧尚錦下意識的摸向軻華的後背,從軟甲的縫隙裡鑽了進去,攤開手,黏糊糊的深褐色全都是血。她慌忙地扶起他的頭,看著那緊閉的眼,蒼白的%e5%94%87,早就被血汗弄的濕透的發絲貼在臉頰上,還有頸間跳動越來越弱的脈動,都無不在告訴顧尚錦,軻華的死期。

意外的,顧尚錦居然由內到外的覺得輕鬆起來。

風在輕輕的吹拂著,小小的破枝搖曳著掛在她的肩頭,像是兒時丫鬟們的細碎敲打,重了怕驚了她,輕了又怕喚不醒她,隻能一遍遍持續不斷的騷擾著。窗欞外淅瀝瀝的雨絲也化成了雪,比幼兔的毛發還要軟,比最細的絲線還要輕,紛紛雜雜的從夜空上晃蕩下來。

她把頭壓在他的發頂,又嫌棄發絲太硬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