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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夫人 嵐月夜 4279 字 6個月前

得同意。眼看著姐妹倆手挽手去了偏殿,他剛想跟蘇耀卿商議兩句,蘇耀卿就先開口說:“臣也該告退了。”

“……你等等!”前麵賴著不走,這會兒見貴妃來了,他倒想功成身退了,聖上瞪蘇耀卿一眼,衝他招招手,“你近前來。”

蘇耀卿往禦座前走了幾步,聖上:“再近些!”

蘇耀卿又走近幾步,聖上才低聲說:“一會兒三娘要是不高興,你勸著些。”

“怎麼勸?”蘇耀卿也低聲問。

“你是她親兄長,這還要問我麼?”

蘇耀卿麵有難色:“可臣這三位姐妹,一向不怎麼聽臣的……”

聖上想想確是實情,隻得自己教他:“你就說付彥之沒什麼事,查完信件即放他回去。”

此刻聖上心中已非常後悔,不該一時疑心上來,就讓楊剛把付彥之扣在宮中審問——付彥之雖有文人好名的毛病,卻並沒做過什麼結黨營私的事,而且就像蘇阮姐妹說得那樣,他如今有蘇家作為後盾,確實沒有結黨的理由。

“還有,是付彥之多管閒事、非要為宋景亮一家辯白在先,他是自己將自己置於嫌疑之地的!”

蘇耀卿表示記下了,聖上卻仍氣惱,“等付彥之回去,你好好說說他,都辦的什麼事情?宋景亮對他有知遇之恩,朕對他就沒有賞識栽培保全之德嗎?再讓他好好想想,他到底為什麼做官的!想好了自己來回朕!”

說了這麼一通,聖上底氣又足了,等蘇貴妃姐妹攜手回返,他便坦然叫蘇貴妃坐到自己身旁,等她開口質問。

誰知道蘇貴妃開口是開口了,卻並沒有質問付彥之為何受審,而是慢條斯理地問:“聽大姐說,聖上安排了人查驗二姐夫同宋敞的信件?還沒查驗完嗎?”

聖上一愣,蘇貴妃接著說:“一共幾封信啊?查到這時候。”

聖上下意識看向去抄檢信件的程思義,程思義隻好答道:“一共十五封信。”

“信寫得很長嗎?”蘇貴妃又問。

“臣未得聖命,不敢拆開,不過看信箋厚度,應當都不長。”

“取回來多長時間了?”

“有一個時辰了。”

蘇貴妃一臉納悶:“十五封信,看了一個時辰還沒結果?楊剛是不識字嗎?”

蘇鈴忍不住笑了兩聲:“是啊,一封信能有多少字?這查驗,難道還要一個字一個字地摳嗎?”

“阿姐彆笑,沒準人家真是這麼乾的。”

蘇貴妃意有所指,聖上當然聽出來了,這時他已頗覺疲憊,也不想再深究付彥之與宋家的交集,就說:“去個人問問,要是看完了,沒什麼事,就讓禦史中丞回家吧。”

蘇貴妃卻不肯:“聖上彆急,查都查了,不查個清楚明白,彆說聖上,我都不放心。我二姐一片真心給了他,他要是不珍惜,還敢同外人結黨,害我姐姐和外甥女擔驚受怕,我第一個不饒他!”

“那依你說,當如何?”

“把楊侍郎請過來吧,要是沒看完,就把信一起帶來,當眾讀一讀,咱們大夥一同聽著,是非曲直,豈非立現當場?”

聖上瞧蘇貴妃麵色堅定,語氣更不容拒絕,隻得同意。

程思義親自去了一趟,片刻後就把楊剛、付彥之、尹大敬等人一起帶回來了。

也許是他事先提點過,楊剛、尹大敬二人見了穿內侍衣服的蘇貴妃和蘇家另外兩姐弟,都毫無驚詫之色,如常行禮後,楊剛先回稟說已經驗看過所有信件,並未發現犯法亂紀之處,尹大敬附議。

“這就完了?”蘇貴妃問。

楊剛悄悄看一眼聖上,蘇貴妃並不理會他的小動作,側頭向聖上說道:“堂堂禦史中丞,隻因為向聖上進諫,就被人汙蔑結黨、就地拘禁宮中審問,還去家裡查抄信件……我一個婦道人家,讀書不多,卻也知道禦史台在,朝廷法度就在,楊侍郎如此折辱禦史台,置朝廷法度於何地?”

這一番話入情入理、鏗鏘有力,楊剛一路聽下來,臉色隨之變幻不定——誣陷禦史中丞、敗壞朝廷法度的罪名可不小,但他偏偏申辯不得,因為他要摘出自己,隻能拉聖上下水,這事兒說到底還是聖上下令的。

可拉聖上下水,他楊剛又能有什麼好下場?他現在唯一的選擇,就是把這件事一力承當,這樣眼下雖少不得吃虧,過後蘇家也會記恨,但至少聖上承他的情,多少能回護一二。

楊剛心中計定,便低頭聽著不吭聲,聖上果然為他說話:“楊卿並非有意誣陷,他也是一片為國之心,妖言惑眾,絕非小事。”

“可那些跟禦史中丞又有什麼乾係?妾不敢乾政,隻想討一個公道。”

聖上一時為難,程思義適時稟道:“聖上,娘娘,付中丞還在殿外候著。”

“叫他進來。”聖上忙說。

付彥之很快進殿,也許是在外麵多站了一會兒,他進到殿中時,帶了一身寒氣,衝開了殿中略顯窒悶的空氣。

聖上精神一震,搶先開口道:“今日委屈你了,時候不早,你先回去,叫徐國夫人安心。有什麼話,明日再說。”

付彥之先應一聲是,接著問:“那些信件……”

“帶回去吧。”

付彥之便要告退,蘇貴妃見聖上不肯當場處罰楊剛,也確實露出乏累之色,就沒再堅持,叫蘇耀卿和蘇鈴一起回去,最後說:“放心,這公道我必討回來。”

這話撂下,彆人不提,楊剛出宮回家,一宿沒敢合眼。

付彥之帶著好友這一年多寫給自己的信,回到家中時,蘇阮正倚門相候。

“沒事了。”

付彥之一進門就笑,蘇阮卻瞬間紅了眼眶,撲入他懷中。

“哎,我身上涼,你當心……”話沒說完,就在蘇阮的哭聲中停了下來。

付彥之心中一時百味雜陳,有愧疚有酸楚,也有不被君王信任的委屈和灰心,他抱緊懷中妻子,在她耳邊低聲安慰:“沒事了,我好好地回來了,沒事了……”

麗娘一直陪著夫人等到現在,本來該走了,但見蘇阮哭得這麼厲害,又不放心,也從旁勸道:“夫人還在月子裡呢,可不能這麼哭,傷眼睛的。”又說,“母女連心,可彆嚇著小娘子了。”

“是啊是啊,欣兒呢?睡了嗎?”付彥之順著話問,“她今日吃得好不好?睡得香嗎?”

蘇阮哭了這一會兒,已經把心中恐懼擔憂抒發得七七八八,聽見提起女兒,她抽噎著答道:“睡了,她……什麼都……都不知道,自然吃得好……睡得香……”

付彥之抽出絹帕,細細為她擦拭眼淚,柔聲哄道:“都是我不好,不該讓你為我如此擔憂。”

“我自己……同意的……”蘇阮拉著他的手進去坐下,想起來問,“你吃飯了嗎?我叫她們備著鵪鶉餶飿,吃一碗吧?”

“好啊,你吃了嗎?一起吃?”

他到時間沒回家,蘇阮就知道定是事發了,哪裡有心思吃晚飯,隨便糊弄罷了,這會兒付彥之平安歸來,蘇阮哭了一場,也覺著餓,便讓廚房煮了兩碗來。

餶飿煮好送來,夫妻兩個叫下人都退下,一邊吃,付彥之一邊講了自己進殿後的經過,“貴妃說完那句,我親眼瞧見楊剛抖了一抖。”

蘇阮的重點卻是:“她扮成內侍去的?真虧她想得出來!”

付彥之笑道:“回來路上,我聽阿兄說,貴妃去的時候,應該並不知道我的事,隻是去哄聖上高興的。”說完他又把蘇耀卿轉述的、他們姐弟見聖上的經過講了,“我真沒想到大姨竟是一支奇兵。”

“是吧,我也沒想到可以拿東宮這門婚事來做由頭,還是阿姐提醒我的。”蘇阮笑著把自己跟蘇鈴商議的事講了。

“原來還是夫人背後出謀劃策。”付彥之放下碗筷,抬手作揖,“佩服,佩服。”^思^兔^網^

蘇阮搖頭:“我隻是把那幾句關鍵的話點明了,怎麼說,我可沒教她,你想啊,要是阿姐用我的口%e5%90%bb說話,奇怪不奇怪?”

也對,那樣就不可信了,聖上必得懷疑。

付彥之很感慨:“此番連累貴妃和兄姐為我奔走,我……”

“你什麼你?什麼叫連累?”蘇阮斜睨他,“你要是事先沒和我商量,自己就豁出去給宋家求情,我毫無準備,一家子匆匆忙忙去營救你,那才叫連累!”

付彥之心口發熱,握住她的手,一時說不出話。

“我說過了,這事我自己同意的,所以不怪你。你儘你的心、你的力,我儘我的心、我的力,正是夫妻同心,娘娘兄姐出力,是為手足之情,何來連累之說?”

蘇阮說完,推開食案,依偎進他懷裡,“何況,你是去行高義之事,總不能任由他們就這麼殘害忠良吧?”

付彥之正是心灰之時,聽見這話,想起聖上不肯鬆口處置楊剛,一歎之後,忍不住說:“阿阮,要不我辭官吧?”

“你辭了官,不更加如他們的意了?”蘇阮抬起頭,“這是逃兵!”

付彥之苦笑不語,蘇阮抬手捏住他鼻子,讓他低頭與自己對視,“辭官不行,但我們可以告假,就告病假!”

第91章 布局 ...

付彥之倒不是想逃避, 隻是灰心,愧疚。

——他要是那種輕易退縮的人,當初就不會為廢太子抗命, 如今也不會明知前麵布滿陷阱, 還是義無反顧地站了出來。

但他沒法不對蘇阮感到愧疚, 她剛辛辛苦苦生下他們的女兒,月子都沒出,就要這樣為他擔心受怕、殫精竭慮,這比付彥之自己受牢獄之災,還要令他痛苦得多。

“可是不辭官, 隻要奸相還當政一日, 我就不能坐視不理, 但我又怎能一而再再而三地讓你為我……”

“你辭官了, 就能閉上眼、關上耳朵,對林思裕和楊剛的所作所為不聞不問嗎?難道儘力而為,不比無能為力強嗎?”蘇阮眼神柔軟,“我知道你是擔心我, 但我沒那麼嬌弱。”

付彥之收緊手臂, 將她牢牢抱住,反問:“這還不嬌弱?你瞧瞧你, 剛生下欣兒幾天就瘦成這樣了?我就不該事先同你說這事, 叫你也擔著心事。”

“瘦了才好呢!我先前懷著欣兒也太胖了。而且,我再說一次,我特彆高興你能事先同我商議, 將可能有的最壞結果都告訴我,我心裡有準備,真出事了,才沒那麼慌張。”

蘇阮說完,又強調:“你要是敢不告訴我,就不管不顧地去給宋家辯白,惹怒聖上,我才不想要你了呢!”

付彥之佯做恐慌狀:“夫人教訓的是,為夫絕不敢如此,往後必定事事同夫人商議,得夫人允可後,再付諸行動。”

蘇阮被他逗笑,忍不住抬頭在他唇上親了親,被親的正好也滿腹柔情,乾脆扶住蘇阮後頸,將這一%e5%90%bb延長加深,直至雙方都有些氣喘。

“今晚一起睡吧。”付彥之貼著蘇阮耳際輕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