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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夫人 嵐月夜 4277 字 6個月前

爵,坊間早就議論紛紛,隻苦於林相勢大,不能上達天聽而已。”

“這得有實證。”

“下官回去想想辦法。”

蘇阮點頭:“辛苦你了。此事不用心急,等張家的案子結了,再出手也不遲。”

華維鈞答應一聲,又問:“那流言……”

“我自有主張,你不用理了。”

華維鈞應聲告退,等他走了,蘇阮吩咐:“往邵公公宅子捎個信兒,請他方便的時候來一趟。”

邵嶼在宮外的時候不多,自是沒那麼快就來,蘇阮先琢磨怎麼和付彥之說這事。

她深知外麵越是流言紛紛,他們夫妻越該坦誠相待,有什麼說什麼,但此事涉及聖上,聖上偏偏又確實曾對她動過心思——這一點,蘇阮真是有些難以啟齒。

思緒糾纏半日,到傍晚付彥之回家,蘇阮也沒想出能讓雙方都不難堪的說辭,隻得心一橫,實話實說。

她等到吃過晚飯,打發了婢女們出去,低聲同付彥之說:“今日華維鈞到訪,說外麵有關於你我的流言……”

付彥之以為還是“妻蔭”那些酸話,便打斷她說:“流言不用管它,慢慢就消散了。”

“這一次不同。”蘇阮深吸口氣,接著說,“流言是從林思裕的女婿齊震烜那裡傳出來的,其中還涉及聖上……”

付彥之先是一怔,接著反應過來,拍案怒道:“這老賊得寸進尺、欺人太甚!”

這句話脫口而出,蘇阮愣了愣,撲哧一聲笑出來,付彥之餘怒未消,皺眉道:“你還笑!”

蘇阮側頭掩麵,又偷笑兩聲,才斂笑說道:“我是覺著你罵得好!林思裕確實是個老賊。”

付彥之:“……”

“華維鈞走後,我自己坐著想了半日,發覺林思裕這一計同張家的案子,其實是連著的。”蘇阮把話題接回去,“這一招離間計,他應當預謀很久了。”

付彥之麵上猶帶怒色:“不錯。”

“那我們該怎麼辦?再放任流言不管,我怕影響你的官聲。”

這事兒不好去向聖上告狀,就算告了,聖上也不好處置,難道下一道詔令說“都不許傳了”?這不等於坐實流言嗎?

“影響官聲倒不至於——公事上我問心無愧——但確實不能再放任不管。”付彥之握住蘇阮的手,“齊震烜這等小人,要收拾他再容易不過,但華維鈞這麼快都能查到源頭是他,顯然林相是故意把他拋出來的。”

“是啊,而且隻是個女婿,連林思裕的皮毛都傷不到。”

付彥之點點頭:“我若安排人彈劾齊震烜,隻怕反過來被林相指責公報私仇、以權謀私。”

“那就彈劾林屹,我聽華維鈞說,林屹賣官鬻爵,猖狂得很。”

“禦史台已經在查林屹了,隻是須得慢慢搜集證據,這次先不動他。”

蘇阮糊塗了,這倆都不動,“那你打算怎麼辦?”

“齊震烜的父親齊善如今任鴻臚少卿,掌典客署。此番婁都督進京獻俘,有不少番將隨同前來,向齊善行賄,想走林相的路子,台院已經查實,向我和徐中丞回報過,我們本來想等一等,既有此事,便不用等了。”

結交番將、收受賄賂可不是小事,又隱隱與宰相有關,聖上絕不會容忍,蘇阮便有些好奇:“那你們原本想等什麼時機?”

“等婁都督的任命。”

原先都說聖上想讓婁雲慶入朝為相,但他到京已超過半月,除了最開始的封賞,聖上並沒有另予任命,也不放婁雲慶回朔方,付彥之他們擔心此案一發,影響婁雲慶,這才靜待時機。

“那些番將想討好林思裕,顯然不是婁都督的親信,怎麼會影響他?”

“林相最擅長倒打一耙,不過事已至此,顧不得那麼多了。”

如今京中暗潮湧動,追本溯源,就是因婁雲慶替張昔上疏,沒有張家的案子,哪來今日?

蘇阮點點頭:“本就是他們鬥法,拉我們墊背,也是該把戰場還給他們了。”

付彥之一直滿腔怒火,聽了她這句,終於笑了笑:“夫人高見。”

禦史台出麵,彈劾齊善受賄,不管結果如何,齊震烜肯定都得夾起尾巴做人,如果最後真定了重罪,牽扯出林思裕……不用如果,蘇阮笑了笑,“上次娘娘特意叫邵公公來跟我說,來日方長,‘報答’林相的機會多著,沒想到這麼快就來了。”

此案一發,齊善也許不肯攀咬林思裕,但有行賄者的口供,蘇貴妃在聖上耳邊吹吹風,也夠林思裕喝一壺的了。

這次付彥之毫無反對意見,隻道:“不錯,來日方長,咱們慢慢收網。”

蘇阮心裡卻還有點事兒沒說透,她轉頭端起水喝了半盞,遞給付彥之,看他喝完了,才緩緩說道:“有件事——在我們重逢之前,娘娘覺著我這些年過得太苦,聖上又待她極好……你也知道她從小都是我帶著的,所以……”

付彥之聽出她要說什麼,立即握住她的手,說:“我知道。”

蘇阮一愣:“你知道?”

“在我們重逢之前,我就聽說了。”付彥之握緊妻子的手,低頭看著她眼睛,“我本來就不信,以你的脾氣,根本不可能答應這等事。況且,你隨後就約了我。”

他說著微笑起來,蘇阮也露出一點笑,又疑惑:“你怎麼會知道?”這件事若是廣為流傳,也不會到今日還能掀起風浪啊!

“你猜。”付彥之笑微微地說。

蘇阮略一思忖,明白了,“宋子高告訴你的?”

付彥之點點頭,又輕歎:“原來我總嫌他話多,現在倒有些懷念,若他在京中,也不用華維鈞跑來報信。”

蘇阮堅決不肯侍君,都是宋敞告訴付彥之的,所以他從來沒把這事放在心上過,哪想到時過境遷,林思裕竟拿此事來離間他們夫妻。

“他最近怎樣?可有信來?”付彥之有些信件隻送到永樂坊那邊宅子,由羅海整理,蘇阮並不過問。

“前幾日收到一封,說宋公怕是不太好。”

蘇阮驚詫:“都熬過冬天了,怎麼還不太好?”

“畢竟年紀大了,也不太適應永州氣候。”

永州本就是窮鄉僻壤,缺醫少藥是常事,宋景亮被貶過去,朝中剩林思裕這麼個奸臣當政,他定然心中鬱結,雖有聖上安慰性的加封賜藥,恐怕也難以開懷。

蘇阮歎息一聲,又問:“宋子高一家人怎麼樣?沒被上官為難吧?”

“他不怕這個,同上官鬥智鬥勇,還挺樂在其中。”

夫妻兩個說了幾句宋敞的趣事,就上床就寢。

隔了一日正逢大朝,侍禦史當朝彈劾鴻臚寺少卿齊善收受賄賂,並呈交罪證口供。

聖上聽說與番將胡人有關,果然很重視,令刑部、大理寺協同審理。三司同時辦理兩樁大案,自是要分兩套班底,付彥之在張家案子上,此案便回避得徹底,一直到聖上親自給齊善定了死罪,都沒摻合一字半句。

他不摻合,卻有蘇貴妃:“林相是不是隻盯著我姐姐姐夫了,連自己親家外通胡人都絲毫不知?!”

聖上沒吭聲,兩日後,婁雲慶便在另一位宰相陳光畢舉薦下,遷兵部尚書,加同平章事,正式入朝為相,且仍兼朔方節度使!◇思◇兔◇在◇線◇閱◇讀◇

第80章 意冷 ...

華維鈞沒想到付彥之這麼快就能反擊林思裕, 還一伸手就是個狠的,不由暗自感歎:“禦史中丞,真是個好位子。”

難怪宮中老內侍說:“他本就是幸進, 還不讓人嘀咕了?你想想我朝立國至今, 年未而立便坐上禦史中丞之位的有幾個?”

那時華維鈞還說:“付中丞進士出身, 又一直位在清要,資曆……”

那老內侍嗤笑一聲:“彆說那些,你隻回頭想想,他若沒娶了徐國夫人,能不能有今日?”

那肯定是沒有的。付彥之要是沒娶徐國夫人, 現在還在嶺南服役呢!肯定想都不敢想禦史中丞這樣位不算高、實權卻極重的位子。

“這天下, 有才乾的人多了, 哪個不想為聖上效力?哪個又不想出將入相?既白得了登天的梯子, 就該什麼都受著!幾句流言算什麼?”說到這兒,老內侍忽然壓低聲音,“人家又沒說假話。”

華維鈞當時聽得心一顫,有些不敢置信:“您是說……”

老內侍是尚舍局的奉禦, 滿臉褶皺, 看起來總得五六十歲了,他眯著眼兒, 衝華維鈞露出個心照不宣的笑:“你可是徐國夫人舉薦上任的, 不會不知道吧?”

華維鈞真的不知道。

春暖花開後,東內繼續修造宮殿,他和殿中省、內侍省的內官們常打交道, 華維鈞有點野心,又會做人又有錢,沒多久就和這些人結下了交情。

他去徐國夫人府回報過流言之事後,回去越想越覺得,林思裕再狂妄也不該往狠了得罪蘇阮,尤其這流言還牽扯聖上——其中一定有什麼他不知道的內情。

所以華維鈞就找了個機會,在宮外拉著這老內侍飲酒談天,故意往流言上說,果然就透出口風來了。

“咱們不是外人,我也不瞞您老,”華維鈞故意苦笑,“徐國夫人肯舉薦我,真的隻是因為我會修園子。徐國夫人府也隻拿我當個工匠,什麼要緊事務,我一概不知。”

老內侍想了想,歎道:“你是沒趕上好時候。那會兒徐國夫人同付中丞剛舊情複燃,連聖上都……”他嘿嘿笑了兩聲,“要說聖上待徐國夫人,雖趕不上貴妃娘娘,那也差不了太多了。”

他言之鑿鑿,華維鈞想想蘇阮的為人,卻不那麼相信,便裝出好奇的樣子來,“既是如此,徐國夫人又怎會同付中丞舊情複燃?聖上……就這麼寬宏大量?”

老內侍一笑:“要不說是聖上呢,沒有能藏山海的%e8%83%b8懷,哪坐得住至尊位?”

華維鈞才不相信。徐國夫人進京才多久?聖上要真是同徐國夫人有什麼,新鮮勁都沒過去,就冒出個付彥之,他不把流放嶺南改成死罪,都算是寬宏大量了,還免了流放、親自做媒?那除非是真聖人!

心裡念頭拐了八個彎,麵上卻不露,華維鈞笑道:“您老說的是。如此說來,聖上待徐國夫人這份心思,算得上闔宮皆知了,難怪流言紛紛,卻沒人稟報聖上呢!”

“不不不,不光是這樣。我們宮裡服侍的,要想平平安安活著,最要緊的一條,”老內侍伸出乾樹枝一般的食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少一事不如沒有事。貴人沒問到頭上,就彆多嘴,省得惹禍上身。誰知道流言背後,是誰的手筆?”

“那依您老看,聖上若聽說這流言,是一笑置之呢,還是一查到底?”

“都是實話,有什麼好查的?除非徐國夫人自己去找聖上哭訴。話又說回來,若不是徐國夫人上次同聖上哭訴,聖上加封了付中丞,也沒有今日之事。你就彆摻合這事了,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