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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夫人 嵐月夜 4320 字 6個月前

嗎?”她一邊說,一邊將琴譜擺在琴案上。

蘇阮瞥了一眼,反問:“提什麼?”

朱蕾抿抿唇,她是昨日所有侍女中離夫人最近的,永嘉公主同夫人說的話,她多少聽見了幾句,就說:“這位華郎君如此陰魂不散,若讓郎君知道,再和夫人慪氣……”

蘇阮抬眸盯住朱蕾,她頓時說下不去了。

“你是覺著,我自己料理不了此事,是嗎?”蘇阮盯著朱蕾看了一會兒,才問。

朱蕾從沒被夫人這麼看過,回話時聲音都有些顫了,“不……不是,奴婢是覺著,夫人是尊貴人,何必親自……”

“親自?華維鈞能做到正八品的官,還是我親自舉薦的呢!”蘇阮隨手撥了一下琴弦,“正好,今日我也同你們把話說明白,去叫綠蕊幾個都叫進來。”

朱蕾心下惴惴,忙去把綠蕊、青葵、白莧三個大丫鬟都叫了進來。

“有件事,我不明說,怕你們領會不了。”蘇阮手上隨意撥弄琴弦,聲音不高不低,卻充滿威嚴,“你們都是我的侍女,而我姓蘇,這莊子還有徐國夫人府,都是我的,還記得嗎?”

侍女們齊齊應聲:“奴婢記得。”

“至於華維鈞,不管郎君怎麼看他,在我心裡,此人是我推舉入朝為官的,身上始終打著我徐國夫人府的印記,他同你們,沒有太大分彆。懂了嗎?”

四人又齊齊應是。

“什麼陰魂不散的話,以後我不想再聽。都去忙吧,白莧把麗娘叫來。”

麗娘很快就過來了,這次蘇阮沒讓朱蕾出去,當著她和麗娘說:“昨日永嘉公主給華維鈞傳了幾句話——他倒真是個能屈能伸的,說要奉我為主呢!”

麗娘驚詫:“奉夫人為主?夫人又不去建功立業,奉您為主做甚?”

蘇阮笑道:“我也是這麼同永嘉公主說的,我一個婦人,國夫人的誥命都有了,還有什麼可求?”

“那公主怎麼說?”

“她隻幫著傳話,當然不會再說什麼。不過,我很奇怪她為何這麼肯幫襯華維鈞,昨日話說到那兒,我乾脆就問了。”

永嘉公主既然幫忙傳話了,也料到蘇阮會有此一問,當時便很坦誠地說:“我覺得以維鈞的出身來說,他能長成如今這樣,挺難得的。所以對他,總比旁人多一分欣賞。”

“我原本也同公主想的一樣,但如今忽然有些懷疑,他那樣的出身,會不會使他有了些不該有的野心?一般人讀書入仕,為的無非是經世濟民、青史留名,可我到現在都不知,他為的是什麼。”

永嘉公主聽了蘇阮的疑問,笑了一笑,說:“巧了,這話我還真問過他。他說,他雖然什麼都學了一些,但多為小道,深知自己沒有經世濟民的本事,想入仕做官,為的也隻是讓拋棄他和他生母的生父追悔莫及。”

這話說完,永嘉公主已經把蘇阮送到了登車處,她最後說道:“至於他自己這一生的抱負,倒簡單得很——隻有‘隨心所欲’四字罷了。”

“我當時聽了就想,難怪永嘉公主欣賞他。”蘇阮轉述完了,接著和麗娘說,“他這麼說話,很合道家意境啊。”

“夫人是不信嗎?”麗娘問。

“倒不是不信他這話,而是,這樣一來,我反而不敢信這個人了。”

麗娘點點頭:“奴婢也覺著,華郎君這個人雲裡霧裡的,看不透。”

“所以我想先冷著他。我同永嘉公主說了,他在我們郎君那裡掛了號,不會再讓他進我們府門,但華維鈞不像是個輕易放棄的人,他也許會走旁的路,去找你或者劉全祿,你們先應付著他,就說,我好容易把他引薦給聖上,他一點兒成績都沒做出來,我懶得見他。”

“是。”

蘇阮轉頭看一眼朱蕾,問:“都聽明白了嗎?”

朱蕾紅著臉,有些窘迫:“聽明白了。奴婢愚鈍,夫人以後多教教奴婢。”

蘇阮一笑:“讓你嫂嫂教你吧。”

麗娘不太明白,“怎麼?可是朱蕾犯了什麼錯?”

“沒什麼。對了,那邊府裡那個黃正初,你最近聽見他的消息了嗎?”

“常常聽見,現在那邊府裡的,幾乎人人都稱讚這個黃郎君,聽說怕生如珍娘,都跟黃郎君要了字帖練字呢!”

蘇阮好奇起來,“是嗎?那我可要親自見識見識了,走,陪我過去瞧瞧去。”

第66章 試探 ...

蘇阮到的時候, 蘇鈴正歪著聽兩個女兒回報家務——她成日要外出赴宴,珍娘不願見人,玉娘已經定了親, 都不能跟她去, 她就乾脆把家務瑣事交給這對小姐妹管, 自己省點心,也讓孩子們知道知道什麼是柴米油鹽。

看見蘇阮進來,蘇鈴沒動彈,指指身邊,讓蘇阮坐, 自己按著太陽%e7%a9%b4說:“連日飲酒, 也沒緩一緩, 今日早上真是起不來身了。”

“頭痛了吧?起不來就多睡一會兒, 要麼泡泡熱湯也好。”蘇阮坐到姐姐身邊,看了看她臉色還好,又說,“我也覺著累了, 這幾日都不想再出門。”

“嗯, 但我泡湯泉,總覺著喘不過氣, 還是待會兒睡個午覺吧。”

蘇阮又問:“娘兒三個聚在一起, 說什麼呢?珍娘臉色好多了,還是怕冷嗎?穿得這麼厚。”

珍娘坐在溫暖室內,仍舊穿著小襖皮裙, 臉色也不如妹妹玉娘紅潤,聽了姨母的問話,小聲答道:“京裡太冷了。”

“她身子虛,多穿點就多穿點吧。”蘇鈴接話,“我把家務交給她們兩個管,這不正給我回報呢麼。行啦,珍娘的主意很好,去辦吧。”

兩姐妹起身告退,蘇阮還沒等提起長公主的話,蘇鈴先說:“你猜我昨日在許家遇見誰了?”

“誰呀?”

“林夫人長媳——林家大娘。”

蘇阮驚訝:“他們兩家有交情嗎?”

蘇鈴道:“我也驚詫呢,細問之下,說是林家大娘姓趙,許家娘子母族也姓趙,原有親的。聽說許家二房因此受了林相提攜,從歸州司馬遷入大理寺了。你說,林相是不是想討好東宮啊?”

蘇阮蹙眉:“不好說,慢慢看吧。”

蘇鈴接著說:“林家大娘說,過幾日林相設宴,還要請聖上太子同去呢!”

“聖上答應了嗎?”

“她都當眾說了,那應該是答應了吧。”蘇鈴揉揉額頭,歎一口氣,“頂好是大家握手言和,都彆生事了。”

“是啊。”蘇阮也跟著歎了一聲。

“哎,你們昨日怎麼樣?清淨得多吧?”蘇鈴想起來問。

蘇阮點點頭:“清淨倒是清淨,不過,新安長公主想給咱們珍娘做媒呢。”她把永芬長公主想要給兒子柳瑞泉續弦的意思說了。

果然蘇鈴一聽就皺眉:“宜春公主的駙馬都多大年紀了?我們珍娘過了年才十七!她真好意思開這個口!”

柳瑞泉比蘇阮年紀還大,已近而立,同珍娘確實年紀懸殊了些。

“我也覺著不合適,不過新安長公主就是傳個話,我也沒多說。”

蘇鈴很不高興:“她們就是自恃身份,沒把我們放在眼裡!怎麼?我們珍娘嫁過一次,就得給個半老頭子做續弦去?他要有本事也行,身上除了駙馬都尉,還有旁的官職嗎?以為長公主多麼高貴呢?滿京城問問去,誰家願意把女兒給長公主做兒媳婦……”

“阿姐!”蘇阮聽她越來越高聲,忙攔住了,“一家有女百家求,犯不著生氣。我看珍娘還沒緩過來,身子也得好好養著,不如放出風去,就說她到京水土不服,得慢慢調養,暫時不說親事。”

蘇鈴有些遲疑:“這樣的話,萬一有好親事,不會耽誤了嗎?”

蘇阮道:“親事好不好,不光看家世年紀官職,也得看珍娘自個,我瞧她現在還沒那個心思呢,你讓她緩緩。”

想起大女兒的脾性,蘇鈴頭更痛了,“等著她,那得等到什麼時候?還不得我養她一輩子?”`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養她一輩子,又有什麼不好?難道你養不起?”蘇阮笑道。

蘇鈴斜了妹妹一眼:“說的什麼胡話?我倒是養得起,那我不在了呢?”

蘇阮順勢提起付彥之的建議,“那就找個寬厚可靠的女婿在家唄。珍娘這脾氣,真要嫁進哪個大家族,彆說阿姐,我都不放心。彆人家千好萬好,也不如自家過得舒坦自在。”

“你是說……”

“就像大伯那樣,成了親不是有好些年都住在伯娘家嗎?也不算入贅。你看大伯在伯娘手底下,是不是服服帖帖?”

蘇鈴有些心動,蘇阮接著說:“這等事在京中還挺常見的,多數都是外地來的士子,京中權貴從中挑個才學人品俱佳的做女婿,就在自家成親過日子,以後慢慢提攜女婿,也不怕女兒受苦。”

“這倒是個主意……”

蘇阮看姐姐沉%e5%90%9f思索,自己端起茶盞喝了一口,突然說:“阿姐拿不定主意,要不把那個黃先生找來商議商議?”

蘇鈴眼皮一掀,瞪了蘇阮一記,“你是等在這兒伏擊我呢!”

蘇阮失笑:“怎麼就是伏擊了?莫非阿姐心虛?”

“我有什麼心虛的?我原先不同你說,就是怕你多想。”蘇鈴麵色認真,“我同你比不了——家中有事可以同夫君商議——也不好事無大小都去問娘娘和你,隻好請個管家來幫忙了。”

“既如此,阿姐同我直說便是,有你的話,我再不多想的。不過此人家世來曆,阿姐都打聽清楚了?”

蘇鈴點點頭:“正好到年關,我打發了人幫他送些財物回老家,順便探探底。”

“阿姐辦事仔細,倒是我多嘴了。”

蘇鈴拉住妹妹的手,“我知道你的心。既然說到他了,就叫來給你見見,以後兩府間有什麼事,你也好直接吩咐他。”

說完她就讓人去叫黃正初來,又囑咐蘇阮:“不過兒女婚事這樣大事,還輪不著他來參謀,就不必提了。”

“我省得。”

很快黃正初就被人引了進來,他穿一襲深灰長袍,頭戴襆頭、腳蹬黑靴,身量不高不矮、略顯清瘦,除了氣質斯文外,確實貌不驚人。

蘇鈴居中介紹,令他給蘇阮行了禮,蘇阮打量完畢,突然問:“聽說在京寓居的士子多住在平康坊,你從前也住在那裡嗎?”

“回夫人,前兩年住過。”

“唔,那你識不識得蜀州華維鈞?”

蘇鈴一愣,眼見黃正初也愣了愣,卻張口答道:“小人落魄之時,曾得華兄收留,華兄也沒少接濟過小人。”

他倒坦然承認了,蘇阮點點頭:“看來你們在京士子,彼此之間多有聯係。”

“是。”黃正初隻答了這麼一個字,就閉口不言。

蘇阮見他神色坦蕩,沒露出驚慌之類的神色,就也沒揭發他是受了華維鈞點撥,才來投蘇鈴的,隻說:“那倒也難得。”

蘇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