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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兄萬萬歲 蘇芷 4299 字 6個月前

到這裡,心中不免鬱悶,但徐氏卻對這些一無所知,用了晚膳之後,還讓蘇謹琛送蘇皎月回房。

那般摟摟抱抱,實在不是個體統。

正月裡天氣還有些冷,蘇皎月原想請蘇謹琛去房中坐一會兒,可一想到蘇政還在書房等著他,便開口道:“兄長快些去父親書房吧,彆讓父親久等了。”

蘇謹琛也停下了腳步,他這次沒有抱她進房,隻是靜靜的站在她小院的門口,看著丫鬟推著她往裡頭去。

月初的夜晚黑的沒有一絲月光,隻有抄手遊廊上的大紅燈籠,在冷風中搖曳著,蘇謹琛忽然抬起頭,看著蘇皎月的背影道:“嬌嬌,你一定要記得……答應過兄長的事情。”

蘇皎月卻是有些懵圈,她既然答應了,那肯定是言出必行的,用得著這樣一本正經的再提起來嗎?蘇皎月扭頭,還想在回蘇謹琛一句,卻見空蕩蕩的門口,哪裡還有蘇謹琛的人影了。

——

蘇謹琛去書房的時候,蘇政已經在那兒坐了好久了。

房間裡卻隻點了一盞燈,黑漆漆的,幽暗的燭火在空氣中跳動著,蘇謹琛看見蘇政頹然的坐在長案前,看見他進來,稍稍抬起頭來。

蘇謹琛便靜立在蘇政麵前,臉上仍是一副雲淡風輕的表情。

蘇政忽地感到一陣屈辱,滿腔壓抑的怒火難以遏製,他從椅子上站起來,幾步走到蘇謹琛的麵前,揚手甩出一巴掌。

啪的一聲。

聲音劃破寂靜的黑夜,尤為刺耳。

但蘇謹琛卻是連眉心都沒有皺一下,眼神冷冽的看著蘇政,仿佛正在等待著他的爆發。

“你……”蘇政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隻覺得滿腔的怒火無處發泄,他執起書案上的燭台想要砸過去,驀然就想起了周氏來。

蘇政身子微微一晃,退後了兩步道:“你……你年紀也不小了,雖說你想等明年春闈之後再娶親,但還是可以先把親事定下來,我過兩日就讓你繼母幫你好好物色幾個姑娘。”

“父親想要做什麼?”蘇謹琛看著蘇政,眸中全無懼意。

“我想知道你想做什麼!”蘇政怒吼一聲,拽住蘇謹琛的衣襟,看著他道:“你這般不知避嫌,你讓嬌嬌日後怎麼做人?”

“父親何出此言?我和嬌嬌是兄妹手足,又何須避嫌?”蘇謹琛看著處在暴怒邊緣的蘇政,不緊不慢道,眸中甚至還帶著點點的戲謔。

“那也是男女有彆!怎能如此……”蘇政一時語塞,竟不知要怎麼回他。

真真是好一個兄妹手足啊!

“那父親覺得,應該讓嬌嬌這樣一輩子癱著嗎?”蘇謹琛眯了眯眸子,反問蘇政,他伸手握住蘇政的手背,從自己的%e8%83%b8口掰開,然後冷冷的看著他道:“父親大概不知道,那日中春[yào]的,不止三叔一人,而我……一直在嬌嬌的房裡。”

第54章

蘇政幾乎就要站不住了。

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更不敢多看一眼眼前這個如毒蛇猛獸一般的兒子。

“你……你……”他倒退了兩步,撞到身後的書案,桌上的東西哐哐鐺鐺落了滿地。

蘇政絕望的閉上眼睛,忽然又睜開眸子,看著蘇謹琛道:“她還是個孩子。”

“我自然知道她是個孩子。”蘇謹琛眉宇淡然,冷冷的掃了一眼蘇政,緩緩道:“所以……我會耐心等她長大。”

蘇政睚眥欲裂,揚手又是一巴掌要打過去,卻是被蘇謹琛握住了手腕。

少年眉峰冷傲、氣宇軒昂,早已經不是那個能被自己隨意責打辱罵的孩子了。

“父親也已過了不惑之年了,該知道保養身體了。”蘇謹琛鬆手,退後了兩步,抬眸看著蘇政道:“我去書院的這段日子,還請父親照顧好嬌嬌,她畢竟是你的親生女兒。”

“你!”蘇政已氣的說出不話來,眼睜睜的看著蘇謹琛拂袖離去。

……

去書院的行李已經整理好了。

阿福正在幫蘇謹琛把最後的幾本書收拾到書簍裡。

昨晚內院一陣慌亂,有婆子慌慌張張的出來,說蘇政忽然就犯了心疾,讓門房的人套了車去請大夫。等大夫過來看了診,說沒什麼大礙,一眾人從正房出來的時候,都已經三更天了。

蘇謹琛隻睡了一個時辰,五更天就起了。

“少爺,東西都整理好了。”阿福把書簍子背在了身上,抬頭看了蘇謹琛一眼,他正站在書桌前,隨手拿起一本書翻了翻,看見裡麵還夾著的蘇皎月寫過的字帖。

這個地方……他還會回來嗎?蘇謹琛自己也不知道……

指尖滑過少女拙劣的字跡,蘇謹琛抬眸四下裡看了一眼,最後才點了點頭道:“走吧。”

……

老太太是今兒早起才知道昨夜蘇政犯病的事情,一早就遣了婆子去正房問話,聽說沒什麼大礙,便也鬆了一口氣。

她這裡頭正和徐氏說話,丫鬟回說蘇謹琛過來了,便讓婆子喊了他進來。

蘇政昨日從書房回去,麵色就不大好,還是徐氏機警,瞧出了不妥,讓劉媽媽出門去請了大夫。自從蘇謹琛幫蘇皎月討回公道之後,徐氏對蘇謹琛的態度其實已經變了不少,因此她才想不明白,有什麼事情,能讓他們父子倆人這般動火的。

上回蘇皎月被人從東郊馬上抬回來,也沒見蘇政這樣。她想問蘇政兩句吧,那人偏什麼都不肯說,還跟她動起了氣來。

在徐氏看來,父子之間哪裡有什麼隔夜仇的。

“吃了胡大夫的藥,老爺現在已經好多了,我一早讓外頭跟著他的長隨去衙門告了病,讓他先在家中歇息兩日。”徐氏看著蘇謹琛進來,今日便是他要去書院的日子了。時間一晃也是快,十幾年前她剛進門的時候,蘇謹琛不過才和蘇謹玉那般大小,如今這身量,已經比蘇政還高出了半個頭。

難怪現在蘇政也拿不住他了,要不然昨夜他氣成這樣,必定是要動家法的。

“我這裡沒什麼事,他既病著,你回去服侍他吧。”

老太太見蘇謹琛來了,便開口道:“琛哥兒今日就要去書院了,我還有幾句話要囑咐他。”

徐氏並沒有把他們父子倆吵架才惹得蘇政犯病的事情告訴老太太,蘇謹琛今天就要走了,總不好臨走前再討老太太的一頓數落。

“嬌嬌在房裡陪著老爺呢!”徐氏掃了蘇謹琛一眼,臉上帶著微笑道:“老爺也不知怎麼了,今日一醒過來,就喊著要嬌嬌陪他,一早上都不肯讓她離開半步。”

蘇謹琛的眉心動了動……但他知道,以蘇政的性子,他是不可能把這些事情告訴蘇皎月的,也不可能去向蘇皎月證實那天的事情。

他連承認自己不是他的親生兒子都做不到,又怎麼會讓這樣的家醜外揚呢?

“祖母、母親。”蘇謹琛朝著兩人拱手行禮,臉上神色淡淡。

徐氏便道:“你昨夜也忙了一宿,今日去了書院,好生休息吧,你父親我們會照看好的,家裡的事情用不著你操心。”

蘇謹琛點了點頭,目送徐氏出門,蘇老太太卻道:“昨夜你可是和你父親生了口角?”

蘇政的性子,彆人不知道,但蘇老太太怎麼能不知道呢?這世上唯一能讓他完全失態的事情,不就是蘇謹琛的身世嗎?

況且……蘇謹琛臉上的巴掌印,她雖老眼昏花,卻也不至於看不出來。⑩思⑩兔⑩網⑩文⑩檔⑩共⑩享⑩與⑩在⑩線⑩閱⑩讀⑩

“祖母明察秋毫。”蘇謹琛低著頭,神色恭謙,承恩侯府所有的人不足為懼,但眼前的蘇老太太,卻實在是一個聰明人。

“我現在年紀大了,不想管你們之間的事情了。”蘇老太太道:“但你隻要一日是你父親的嫡長子,我便不會讓你傷到分毫,沈姑娘的事情,我可以幫你壓下去,蘭姨娘是你母親周氏帶過來的人,我留她一條性命,也是念在你母親的情麵上。”

老太太幽幽道:“你父親老了,總有一天,這承恩侯府是你的。”

蘇謹琛靜默的聽著,這承恩侯府是他的?可他要來何用?他所想要的,不過就隻那一樣而已。

但這些話,他終究沒有在老太太跟前開口,隻是垂眸道:“祖母說的話,孫兒都記下了,孫兒謝過祖母。”

蘇老太太心裡終究是有些歎息,她一早就知道蘇謹琛是這樣捂不熱的性子,她放任過、冷淡過、但最後還是屈服於他的才乾……也屈服於承恩侯府的現狀。

她不能眼睜睜的看著承恩侯府就這樣沒落。

“你知道就好。”老太太有些無奈的開口,看著眼前這身形俊朗的少年,總覺得有一種拔天立地的氣概,讓人一眼就能看出他並非池中物。

……

蘇皎月覺得,蘇政是一個女兒心很重的人。

他會因為自己受傷,將蘇謹琛痛打一頓,一旦納入了他所心疼的領域,他對這些人,都是竭儘全力的好。

就比如現在,他正躺在床上,披著外袍,頭發還亂糟糟的,卻非要蘇皎月,坐在他的跟前。

“你母親說你腿腳有了知覺,我很高興。”蘇政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把蘇皎月喊到自己跟前,也許是昨晚蘇謹琛說的那些話對他觸動太大了,他看著她,想起她小時候能跑能跳,他還經常給她當大馬騎。

他把她當掌上明珠一樣的寶貝,可最後卻弄成這副樣子。

“等你腿好了,我一定讓母親給你找一個好婆家。”蘇政皺著眉心道,蘇皎月的腿腳若是好不了了,他是怎麼也舍不得把她嫁出去的,那些人家哪裡會這樣疼她,怕隻會覺得她是個累贅而已。

“父親怎麼突然提起這個……”蘇皎月覺得有些奇怪,當然她更奇怪的,是蘇政這突如其來的病症。

在原文中,她隻寫過一次蘇政犯心疾,那便是蘇謹琛同他坦言自己不是他的親生兒子,要和承恩侯府劃清界限的時候。

但那是一兩年之後的事情,是蘇謹琛高中狀元,預備要大展宏圖的時候,現在他才剛剛去書院念書而已,怎麼可能和蘇政提起這些呢?

“我還小呢。”蘇皎月低著頭道:“我還想多陪著父親母親。”

蘇政伸手輕撫了一下蘇皎月的發頂,關於昨晚蘇謹琛跟他說的那件事情,他是在問不出口,這樣的事情太過羞於啟齒,蘇皎月可能什麼都還不懂呢……

他怎麼能讓她早早的就知道,自己已經失去了名節……而那個人,還是她名義上的親哥哥!

蘇政收回了手,大掌覆在自己的額前,仰麵靠在迎枕上道:“你下去吧,為父要休息片刻。”

蘇皎月從蘇政的房裡出來,便看見徐氏正巧從鶴瑞堂出來,徐氏見了她道:“你兄長去鶴瑞堂辭行了,也不知道他還過不過來。”

蘇謹琛應該不會過來的,不管昨晚發生了什麼,他和蘇政之間,肯定是有了嫌隙,不然蘇政也不會氣成那個樣子。

蘇皎月想起蘇政方才的欲言又止的模樣,心裡總覺得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