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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月傾城 長空無雙 4292 字 2個月前

拗。

墨染月要她接的任務——就在此地?

似乎是聽到聲音,那身影一滯,然後猛地回頭過來。驚喜的眼神在看到含家的刹那漸漸暗淡下來,最終又回到了一片死寂,似被風霜雕刻而成的臉廓上滿是滄桑,三十多歲的模樣看上去卻是蒼老不堪。

那種蒼老是靈魂中滲透出來的,而那種眼神,空洞地像要刺穿人心的眼神,含家曾經在柳隨風的眼中見過。柳隨風那時是瘋了,那麼,他呢?

“我以為她回來了……我以為……”那人像是在夢囈一般喃喃著,聲音低到幾乎不聞,“原來……還是隻有……一個人……”

含家張了張嘴,卻發覺無話可說。她站立在原地,卻發現自己動彈不能。

——“這裡沒有你要的東西,走吧!”那人突然說道,然後一擺衣袖,又緩緩地轉過頭去。

雙%e8%85%bf突然恢複知覺,含家試著抬了抬腳,踉蹌了幾步,才穩住身形。耳邊突然聽到一陣發瘋般的鈴鐺聲音,讓人心神不寧。

於是含家伸出一隻手捂住%e8%83%b8口,另一隻手從包裹中拿出了那條串著紫色鈴鐺的絲綾。風中,那聲聲鈴響格外清脆,一下有一下沒。

含家微微抬起眼,看見那人不知何時起已然回過頭,雙眼死死盯著那條絲綾,眸中像是波濤洶湧一般詭異。

原來——墨染月連這個都預料到了!

“叮鈴……鈴……叮鈴……”

清脆的聲音回蕩在沉寂的天地間,每一聲都讓那人的眼亮上一分。含家沉默了一會兒,試探地走上前去,然後伸出手,把不斷顫唞著的絲綾遞上去。

奇怪的是,鈴鐺一到了那人的手上,竟然安靜下來。當長滿老繭的手觸及到它時候,他的身體無名地一顫,像是拚命壓抑著什麼一樣,不可置信地睜大眼睛,他拎起絲綾,輕輕晃了晃,紫色鈴鐺隨著他手的幅度輕輕搖了搖:“叮鈴……叮鈴……”

他側過頭,仔細分辨著這種聲音。

然後突然笑了:“原來……真的是你回來了……”

一滴淚從沾滿了風霜的臉上滑落,他的眼神瞬間溫柔到無可複加,他把絲綾摟到心口的位置,咬著牙垂下頭,一邊笑一邊哭:“是你……真的是你……你回來了……”

等得太久了,等到他幾乎忘了,那些早已銘刻至靈魂中的愛。蒲公英一年一年開,一年一年流離失所,而他駐留原地,從未離開,隻等,一眼回頭。

那些紫色蒲公英在風中微笑著綻放,絢爛的紫鋪天蓋地。

——·——·——

含家捂著眼站在院落頹然的門前,心痛得相當糾結。有時候,隨隨便便認識一個人真不是個好決定。特彆當這個人是綜合榜首的時候!

世界上沒有比愛更加讓一個旁觀者都感到無助的東西。當初的柳隨風和紫英,書生和趙斐然,那是係統強加的牽絆,她推%e8%84%b1不了,隻能一步步看到最後。那種類似於飛蛾撲火,執拗到幾乎癡狂的愛,太過於慘烈,太過於傷悲。如果一開始就知道是場悲劇,卻還要執著到底的愛,不是孽緣又是什麼?

人的生命中,最美好的是回憶,最殘忍的也是回憶。它就待在人的腦子裡,無論藏得多麼深,總會有無意中被人翻找出來的時刻,然後,再一次重複當初的驚心動魄,再一次重複那種撕心裂肺。

所以,愛到極就越恨到極。人不能承受住超過靈魂負擔的愛,隻能選擇恨,然後自己將自己覆滅。

而如今,又有這麼一出刻骨銘心的愛情放在她的麵前。等待她去挖掘。墨染月讓她成為了一個劊子手。還好,她做這種事不是第一次了。

含家低頭寫了什麼,接著放出信鴿。

不一會兒,在那紫蒲公英的遠處,鴿子回來,後麵跟著麵容沉靜的黑衣男子。

“彆用那種眼神看著我……不就是迷路嘛……”含家揉了揉眼睛,笑了笑。

墨大俠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問:“任務?”

“沒接到。”含家很認真地回答。

墨染月的眼底一暗,麵無表情。

含家淡淡一笑,蹲在地上:“那個人……拿走了從衝霄閣中帶來的絲綾,然後說,讓我再找一樣他要的東西給他……但是係統沒有提示任務出現。”

墨大俠這回的神色柔和了些,仿佛是覺察到她的心情不對,也學著她的樣子蹲下來,難得地皺了皺眉:“怎麼了?”

含家緩緩地抬起頭,盯著這個仍舊比她高的男人好一會兒,撇撇嘴,把頭扭到一邊。

墨染月好像是愣了一會,然後說:“其實這個任務先前我接過。”

“無限任務?”含家倒是有些驚訝,仙俠除了那些係統規定的可重複任務,隻要符合條件的都能接到的之外,沒有任務是重複的!在這個偏僻的地方,條件又那麼困難,難道不是隱藏任務?

墨大俠頓了頓:“不是。”

含家側頭想了想。墨染月卻先一步回答:“因為我失敗了。”

“失敗後不能再接嗎?你為什麼要讓我接?”含家好奇地問。

“不清楚。沒有把握的事我不會做。”墨染月道,“至於讓你來,是因為我想知道後來究竟發生了什麼。”

真是個殘忍的家夥……含家抬起頭:“那你是怎麼會失敗的?”

“……因為我隻有一個人。”

某人站起身,居高臨下看著她:“係統在坑人,這根本就是一個雙人任務!”

——·——·——

——他其實並不喜歡蒲公英。

花很小,連可愛都沾不到邊,每到秋季來臨,大片大片的蒲公英全都枯萎,呈現出一片惡心的枯黃,而那些帶著絨毛的煩人的種子隨風飄散開,不管怎麼清理,這東西還是會在這大片大片的空地上紮根,一年比一年長得茂盛。

那些蒲公英是黃色的,他記得很清楚。

他的世界裡隻有劍。祖父死後,老家的人作鳥獸散,他所有的,隻有那座日漸破敗的莊園。於是他遣散了剩下的人。因為孤獨是最好的曆練,每當夜深人靜時,執劍在手,一壺佳釀,對月沉思,便是提升心境最好的方式。

南邊的海潮北邊的荒草。一雙腳,踏邊大江南北,見識過各式各樣的人,也仗著一柄劍,走過風風雨雨。於是,少有深仇大恨,卻多棋逢對手;少有生死之交,卻多死對勁敵。

在東邊的孤島上見到垂釣碧溪上的老人,夕陽遲暮的光輝掩映出超%e8%84%b1世俗的恬淡和清靜。

在西北的草原上見過圈養獵鷹的少年,策馬嘯西風的流浪是常人難以想象的快意和瀟灑。

可是他隻有一柄劍。走過紛亂的紅塵之後,回到原點,還是隻有這一柄劍,再加上那漫山遍野的野蒲公英。

南湖瀟湘上的那場比鬥他贏得很愜意。當年令祖父慘死的人如今敗於他的手下,江湖第一快劍的名頭被他奪得,至此,他的名字誰人不識誰人不曉?~思~兔~網~

可是,還是寂寞。

年年中秋,年年回來,看見枯萎的蒲公英,更加寂寞。想起年少輕狂時,滿江湖求戰,終於褪去少年青澀之時,已是仇敵遍布。他笑笑,回首一瞥,就瞥儘恩怨多少。

遇見她完全是個意外,可是正因為是意外才顯得如此美麗。瀟湘畫舫,少女紫衫飄搖,一曲《笙歌》引得多少人翹首?

他初時也是沉浸於那天籟之中,醒後,又是笑笑,離開得義無反顧。太美麗的終究是累贅。可是她第一眼見到他卻纏上他。從此天南地北就再沒甩開過。或者可以說是,天南甩開了又在地北被纏上。

那時他還未愛上她。然而習慣果然是一種磨人的玩意,就連他也不能免俗。

他帶她回了本家老宅。那季的蒲公英格外燦爛,即使是荒蕪的院落也掩不住那種生機。或許是因為愛情太過美好,等到愛情失去時,才更痛苦。

原來蒲公英指的是永不磨滅的愛。原來蒲公英也可以那麼漂亮。那一季,他沒有笑,因為他在迷惘,為什麼愛上了卻笑不出來了。

於是,那一年,他確定自己愛上一個人。

也是那一年,他永失所愛。

——·——·——

“然後呢?”含家托著腮,有些好奇地問。

“沒有然後了。”墨染月喝了口酒。

含家一想就明白了緣由:“接下去你的任務就失敗了,所以不知道後續?”

“對。”某人抬了抬眼,有些慵懶的樣子。

從那片蒲公英花地出來得有些久了,墨染月的馬自然派上了用場。這馬一看便知不是凡品,一問才知,是雪域的雪霽山脈山麓草原上的淩風馬王——想想也是,墨染月用的會差到哪裡去?

接下去的墨大俠在無涯城裡找了家酒館,就開始跟含家講述上次那次失敗了的任務。

沒想到,那個在荒蕪的院落中此般失意的人,竟是江湖傳說——劍聖!

人言,當年劍聖單挑紅樓十三劍於不敗,以此挑了紅樓天下第一劍的牌子。人言,當年劍聖諧紅顏策馬江湖,武林高手無數卻無人堪敵……人言,當年劍聖痛失愛妻,自此歸隱十數年,無人知其行蹤。

墨染月是一次無意才會發現那片蒲公英花地的。係統對第一個發現的人總是會比較優待,因此墨染月一走近,就收到係統提示,說是觸發隱藏任務。他本就是個既來之就安之的人,隱藏任務送上門,豈有白白放過的道理。哪想到一進院子,就和那人刀劍相向,結果不必多說,墨染月慘敗。

好吧,既是NPC高手,此刻不敵,遲早有一天能把他踩在腳下,他不急。所謂不打不相識,敗了之後他坐在那池邊近一個星期,才引得那人主動開口。而那人一開口,這任務還能不給?

墨染月本就是冷情寡言的人,難得碰到感興趣的事,自是全力以赴。可既是劍聖的任務,怎可能簡單?

先是天南地北的跑,將當初他的手下敗將一個個打遍,幸好係統隻隨機挑出了四個。很好,與這些成名已久的高手過過招沒什麼,就當是提升一下與NPC對戰的能力,然後終於牽扯出了劍聖的紅顏知己香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