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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月傾城 長空無雙 4317 字 2個月前

柳隨風看了他一眼,就走到含家麵前,頓了頓,然後伸出手。他的掌心盤蜷著什麼白色的東西。

含家好奇地湊過去,然後渾身一抖,變了臉色,一溜煙跑到了蒼回雁身後。

兩人都被她的反應一驚,然後蒼回雁眨巴著眼轉頭看她:“不就是一條蛇麼,徒兒你怕什麼怕?”

“蛇!”含家蒼白著臉,咬著牙,聲音中有哭腔。

“你怕蛇?”這是柳隨風問的。

含家偷偷望過去,看見那人麵無表情的臉,眼中深沉,看不透心情。不過她還是很老實地點了點頭:“我妹妹……被蛇……咬傷過……”人言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當年暖暖被一條毒蛇咬了一口,卻對蛇產生了異常濃厚的興趣,反倒是她從那時起就怕極了蛇。

於是柳隨風提著那條蛇,“刷”地一聲就不見了。

含家愣愣地站在原地:“他去做什麼了?”

蒼回雁明顯是有些幸災樂禍,裝著無辜地歎了口氣:“難得他柳大公子送女孩子禮物,沒想到你會怕蛇,自然是找個好地方,把它扔了唄。”

禮物?扔掉?

含家的麵色變幻莫測,煞是好看。腦中變換過無數念頭,終是朝遠處大喊:“柳隨風!”

又是“刷”的一陣風聲,白衣男子淡漠地負手而立。

“你……扔了沒?”

那人沉默了一會,慢慢道:“你怕它。”

“這麼說是沒扔?”含家努力克服心中的恐懼,小心翼翼地挪上前幾步,“再拿出來……我看看……”

——那是一條通體雪白,沒有一絲瑕疵的蛇,約莫食指粗細,一尺丈長,慵散地盤蜷著,很安靜。排列有秩的鱗片很漂亮,那雙眸子仿佛上好的墨色琉璃一般剔透,可是含家分明看到裡麵透露著的絲絲悲傷。

它在悲傷?

含家無意識地抿抿%e5%94%87,抬頭:“它叫什麼名字?”問題一出口,含家自己先汗個,柳隨風會無聊到為一條蛇取名字?

卻聽到那個清冷的聲音回答道:“白素貞。”

白……白素貞……含家覺得今天自己受的刺激太大了。看看那條白蛇,又看看柳隨風的臉。柳隨風絕不會說笑,於是她恍然大悟:“你遇到了水漫金山的劇情?!白素貞被雷峰塔壓住之前,你救了她?”

柳隨風沉默。含家知道自己猜對了。

柳隨風會出手救一個不認識的人,不,一條不認識的白蛇?這是多麼不可思議的事啊。這麼說,他是想好了,把白素貞抓來做她的寵物?蒼回雁說的是對的?

含家正囧著呢,又聽到柳隨風說:“它很有用。”

含家問了一個一直都想知道得問題:“那麼許仙呢,死了還是出家了?”

“死了。”

含家沉默了一下下,努力地伸出手想碰一下,還未碰觸到就猛地縮了回去。微微紅了臉,看了看柳隨風,她咬著牙,伸出雙手,從他手上接過白蛇。

她是白素貞……她很悲傷……含家無視身上突起的%e9%b8%a1皮疙瘩,不停地催眠自己,然後感覺到手中那種冰涼的觸覺,一點都不滑膩。

“她還會變成人形麼?”含家問。

柳隨風仍在沉默中,蒼回雁走上前來:“理論上是這樣的。要符合係統條件,係統才會給解封。不過,非我族類,其心必異!要想以後它不傷害你,除非你成為它的主人。你要收它做寵物嗎?”

含家頓了頓,堅定地點頭。

“因為是柳兄送你的?”蒼回雁調笑道。

含家學著柳隨風一樣,淡淡地瞥了一眼。

蒼回雁笑道:“徒兒你滴一滴血上去便行。”

含家眨了眨眼,用指甲劃破手指,血滴到白蛇頭上的瞬間,看到她身體中湧出一股白光。白光消失,她也不見了。

蒼回雁道:“它是到寵物空間去了,待到吸收了你的血,自然會出來。”

含家鬆了口氣,無辜看了看淡漠的柳隨風,又看了看一臉笑意的蒼回雁,尷尬地說:“我去洗手……”

ˇ墨色染月ˇ

“凡塵穀中天天都是晴天嗎?”

月明如水。夜色微薄。深藍色的天空中繁星璀璨,清朗異常。含家回身看著青葉飛舞的竹林間那苒苒的流光,突然問那個月下獨酌的人。

蒼回雁低低地笑著,並不作答。

現在還是4月的天,應該是春雨綿綿的時候,可是凡塵穀卻沒落下過一滴雨水。

“蒼師父,青竹啊,在雨中才能體會到那種意境的,不是嗎?”含家如是說道。

“有道理……”蒼回雁似是惆悵地說了一句,便沉默不語。風繞過林間,在小樓前微微佇立,發出一種類似於歎息般的聲音。

然後——第二天,一覺睡醒,含家驚奇地發現,外麵竟然下雨了。

她穿上木屐,換上一身青衫,興奮地跑出去。

入目便是蒼翠欲滴的青色,那些枝葉舞動時發出的細瑣的聲音混雜在淅瀝的雨聲中,飄出一種淺淺的清麗,廊道曲折,古樸典雅,恍若步入了畫中。

含家看見了不遠處貌似在閒聊的兩人。難得的是柳隨風竟然也在。衣服的樣式似乎是換了換,但仍舊是白衣勝雪,長發披肩,清明的眸子散發出淡淡的清冷。

含家沿著廊道繞過去,出來時卻見視野中已經沒了那人的影子:“……柳隨風呢?”

“走了。”蒼回雁飽含深意地說。

含家也不在意,直接看著她的臨時師父,說明來意:“一個月的時間快到了。”

蒼回雁愣了愣,一個月?不錯,這麼快就一個月了……老實說,自己的徒兒真是不簡單。短短四天之內將書閣的藏書翻了個遍不說,十三天內就理清了奇門的脈絡,第十八天的時候提出的問題就能讓他仔細思考思考了,至於二十天後,已經沒什麼可以口授了,就將她丟進了後山的無影洞,那裡有現成的陣法圖示讓她破解,而現在?他不得不承認,這個世界上的確有天才這種生物存在的。

“時間過的真快……”蒼回雁感歎道。

含家微微挑了挑眉:“我是問,離蒼師父你渡劫的日子不遠了,怎麼還不開始準備?”

蒼回雁失笑:“那個東西啊……我都準備了三十年了,也不在乎這一刻。乖徒兒不必替為師著急……”

“那蒼師父如今還在做什麼?”含家問。喝酒?發呆?

蒼回雁倚在廊下的柱子上,笑著撫撫額,眼中輕挑:“等人。”

“等人?”

“對。等人。”

“女人?”含家頓了頓,問。

蒼回雁歎了口氣,閉上眼:“不知道。”

含家低頭細細一想,馬上明白過來:“係統任務?”

蒼回雁無奈地捋起額前的發,極深地歎了口氣:“徒兒啊徒兒,奇門遁甲不要用在這種地方……”

雖然奇門中絕大部分是占卜,但是占卜這種東西,通俗點就是臆想。不過偏偏遇到了直覺超強的含家,現在這孩子簡直是像能猜透人心似的。當然這種占卜隻是小範圍的,與一般依據線索的推斷並無多少區彆,也隻有蒼回雁這種奇門大家才看得出來,含家的話語中猜的成分有多少,推演的成分有多少。

の思の兔の文の檔の共の享の與の線の上の閱の讀の

隻是,等人啊……應該會等到吧……

——·——·——

含家是這天中午時發覺不對勁的。那場雨後的第三天,柳隨風失蹤是正常,可是誰知道蒼回雁跑哪裡去了嗎?

不在廊下喝酒,也不在竹林中發呆,竟然像是人間蒸發了一般。或許是平常在這些地方時給人的感覺太強烈,以至於忽略了他可能去的其他地方?

含家走進主屋的時候,看到了一個陌生的人影。身材修長,身披一件長長的鬥篷,將整個人都裹了起來。

眼見著他們有事要談的樣子,含家便想退下。蒼回雁卻早一步看見了她:“是乖徒兒啊,為師剛泡了壺茶,就陪為師喝一杯吧……”

茶?你就扯吧!一個嗜酒如命的人會靜下心來喝茶?

含家不置可否地到他身邊的塌上坐下,隨手拿起一隻杯子,抿了一口,然後微微一怔,這杯中的竟是上好的君山銀針。

“怎麼樣?”蒼回雁得意地問。

“好茶。好手藝。”含家讚道。

於是蒼回雁滿意地笑著,這才轉頭看向那個看不清麵目的人:“這麼說,是你自願喝下的‘凡塵’?”

“是。”很好聽的聲音,但帶著一點磁性一點低沉,明顯是男聲。

“有膽!”蒼回雁一笑,“七天不準見光,你記牢了。東西在後山無影洞,你有本事活著出來,我自會給你解藥!”

“多謝。”那聲音不亢不卑地說。

“你走吧。”

“告辭!”那人一抱拳,便轉身離去。

直到那人背影消失了,蒼回雁才輕笑出聲:“鐵骨錚錚!可惜太傲了,終究要折折翅才會明白在有些人麵前,必要的軟弱也是應該的。”

“蒼師父你是在褒人家還是砭人家?”

“為師我難得誇一個人的!”蒼回雁無辜道。

含家扭頭裝作沒看見,好奇地問:“‘凡塵’是什麼?”

“一種毒藥。”

眼看他沒有過多講解的欲望,含家打消了繼續詢問的念頭,轉移話題:“那個人走得到無影洞嗎?”

“為師把路上的陣式都清了,沒必要在這個上麵欺負人家……等他從無影洞出來,就是為師渡劫之時。”

“可是那人並不懂奇門遁甲,蒼師父怎麼知道他一定會活著出來?”

蒼回雁故作神秘地笑了笑,搖搖頭:“他自然出不來,可是你能!”

於是兩天之後,蒼回雁一聲令下,含家就攬上了這個吃力不討好的活兒。

話說後山無影洞,是蒼回雁當初的無聊之作。三十年時間說短不短,說長也不長,可是孤零零一個人待在凡塵穀,隻能對月獨酌,合竹靜思,百無聊賴之際,便找了這麼個地方,專門演繹奇門遁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