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頁(1 / 1)

流月傾城 長空無雙 4299 字 2個月前

含家臉色微變,果然——這個任務是包含在她的身世任務中的,那麼當務之急,就是找到趙斐然!

含家馬上回頭看那婦人,臉色凝重:“嫂子,莫說你信不信,柔柔姑娘的確是因此變成這樣的。但是柔柔姑娘並非命薄之人,隻要解決根源,柔柔姑娘就能康複了。現在,嫂子你老實告訴我,令妹趙斐然葬在何處?”

周氏的樣子像是嚇傻一般,麵色陰晴不定,但最終是愛女之心占了上風,結結巴巴地說:“彥家……在彥家後山……”

含家微微一頓,她娘的衣冠塚好像也在後山吧?看來事情沒有那麼簡單!她急急對周氏說了一句莫急,便衝了出去。

冰焰小鳥安靜地蹲在含家的肩頭,連眼睛都懶得睜開,似乎對她們所聊的事物毫無興趣。可就在那一瞬間,它的眼睛幽幽睜開,望向遠方,眼中若有所思,緊接著又安然地閉上。

——·——·——

如果說亂葬崗是殘魂碎魄的收留地,那麼彥家後山就是比較正規的墳場了。說是彥家後山,其實和彥家並無多大關係,它也不是就在彥家大宅後麵的山上。隻是彥家幾乎每代族人都葬在此處,再加上彥家世代都是清風蕩的名門望族,叫習慣了便保留了這個稱呼。

含家到的時候,正遇見一眾送葬的人。清一色的白色麻衣,招魂幡,紙銅錢,浩浩蕩蕩,無不透著哀傷的氣氛。含家是沒見過這種場麵,還是有禮貌地靠邊站,為這隊人讓路。

隊伍末尾有一個抹眼淚的年輕女子,看見含家的時候,一愣:“彥家小姐?”

怎麼好像所有人都認識她?含家微微尷尬了一下,還是點頭示意了一下:“節哀。”

“小姐怎麼在此地?”

含家頓了頓,說:“我來拜祭一下娘,但是不知道怎麼走……”

那女子一指右前方的石牆,對著含家勉強笑了笑:“彥府的人多葬在那處,小姐筆直走上去就是。”

含家道了一聲謝,看著這眾人走遠,才急急地往右前方奔去,動作幅度之大,讓肩上打瞌睡的冰焰身子一晃,竟然掉了下來。在落地之前,火色鳥兒警覺過來,不爽地振振羽翼,跟著含家飛去。

彥家族人的墓比較考究,多集中在較偏的地方,造型也多和其他墓不同,含家一眼就可以認出。她在一眾墳堆中仔細尋找,然後找到了她娘%e4%ba%b2的衣冠塚。

碑上是:“愛妻紫英之墓。”落款是她爹:彥乘。

很普通。

含家不死心地繼續找,然後在一個更偏僻的地方找到了趙斐然的墳墓。這墳比其他的略小一些,背上貼著的就是一棵樹。

樹本屬陰,又在這陰氣極重之地,不成精就怪了。但因根觸死屍,勾魂奪魄,也難怪趙斐然會變成鬼。多說怨氣極重的魂魄不能投胎,若不肯入枉死城,地府是不收的,隻能逗留在陽間,化成孤魂野鬼。趙斐然究竟有什麼冤屈,寧可成鬼?

想想幾天前還活生生出現在自己麵前的女子,一轉眼發覺那是鬼,怎麼想怎麼恐怖。若是那書生知道自己傾心之人是鬼……會怎麼樣?含家抬頭看著那棵樹,想了想,如果這樹就是趙斐然與陽世連通的媒介,倘若砍了它呢,趙斐然連自己的墳都入不了,就隻能留在外頭,被陽光一照就是魂飛魄散……

這種念頭想想就好,含家卻是做不來的。現在想想,當初看到趙斐然時,隻覺得有些說不出的怪異感。想來也是因為她身上的陰氣過重。而且她額前的發遮著額,所以才看不到她眉心的那點朱砂痣。

現在還是白日裡,趙斐然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出不來。含家抬頭記了記方位,就直奔彥府。

——·——·——

含家在彥府的賬房裡堵住了管家福伯。

福伯年才過半百,卻極為老相,頭上已是白發蒼蒼,麵上也是皺紋叢生。

含家一點也不客氣地坐下,笑了笑,然後直接問:“福伯,您回來了?正好,我想問我娘的事!”

福伯端著茶杯的手微微一顫,沒有逃過含家的眼:“都是很遠以前的事了……小姐怎麼有興趣……”

“非常有興趣。”含家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福伯轉過頭:“唉,老奴老了,很多事情都不記得了……”

“不,這件事,福伯絕對記得的!”含家的眼睛牢牢鎖定麵前的老人,“我娘,是怎麼死的?”

“嘩啦”,茶杯掉在地上,粉碎。

福伯不敢置信地瞪大眼,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深深地歎了口氣,左手死死握著不停顫唞的右手,卻是無語。

“我娘是病死的,對吧?”福伯的身子一顫。

含家笑:“不!我娘根本沒有生病,是不是?如果硬要說是,那麼就是害心病而死!是不是,福伯?”

“那是你娘!”福伯突然大聲道。

含家沉默了一會兒。這麼說,她的猜想是對的。心病,心病,除了柳隨風彆無他選!柳隨風不但和紫英有關係,而且他們兩個當年根本是相愛的!含家猜不到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但是可知的一點是,紫英的死怨不了彆人,而柳隨風則因此瘋掉。

那時候,她踏進奇門遁甲,係統就提示任務完成度升高,她一直認為是其中的東西的緣故,後來也想過是因為見到了柳隨風,卻沒想過,如果兩樣都是呢?!後來她見到柳隨風守著的那棵樹,任務完成度一下子從21升到35,這說明那棵樹是很重要的,要說重要,就絕對與紫英有關!可是為什麼呢?

一直以來,含家都隻是猜測。沒有人會告訴她,當年發生了什麼。她甚至,一直被係統牽著鼻子走,她連身世任務想要揭示的什麼問題都不知道!!

“福伯。”含家麵無表情地抬起頭,“你老實告訴我,我爹,到底是不是彥乘?”

ˇ心在滴血ˇ

“哐當!”

福伯一把推翻了書桌,然後愣愣地看著散落滿地的書籍、紙箋,麵容扭曲,像是在拚命忍住,但終是朝含家大吼:“她是你娘!是誰在你耳邊說這些有的沒的?!你爹就是彥乘!你娘從來沒有背叛過你爹!你……”

啪嗒,啪嗒……

福伯呆呆地抹了一把眼淚,一個老人,在經曆了那麼多荒唐又匪夷所思的事情,在糾纏著那些永遠不能傾訴的東西十多年之後,突然被人揭破傷疤,終於忍不住淚流滿麵。

“月兒,月兒……”福伯悲傷地看著含家,“福伯不能說啊!不能說出口啊……看在福伯看著你長大的份上,彆再逼福伯了……彆再逼了……”

那瞬間那雙眼睛像是失去了焦距一般,又或許在透過這虛空中看著什麼。含家沉默著把失魂落魄的福伯扶起來,在心中道了一聲歉,慢慢走出門。

她笑了笑。相愛過那就相愛過,柳隨風到底與她沒有血緣關係。然而就是這樣一個絕世高手,因著係統的設置,背負著一份永遠放不下也丟不了的情債,駐留清風蕩,守著……一個連自己都忘記了的夢。

若她沒有想錯,柳隨風因為痛苦太深,所以選擇瘋掉。瘋掉了,腦中忘了曾經的一切,身體卻堅持著原本的執念——那要怎樣深沉的愛才能做到這般?

含家笑著撫撫額,把司徒燁忘在腦後。

——·——·——

含家走進清風酒館的第一步,就看到角落裡那個書生打扮的人。

⊥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白衣書生,麵貌溫文爾雅,眉關緊皺,略帶潦倒的瀟灑,正就著酒杯一杯一杯往下灌,腦中則思念著一個永遠都不能在一起的人。在下一個能觸發任務的人到來之前,他要不停地喝,不停地思念,再不停地傷悲。

含家在他麵前坐下。

那書生皺著眉微微抬了抬頭,渾濁的雙眸看了含家一眼,又低下去,繼續喝。

含家看了一會,然後說:“我知道她在哪。”

書生的手一滯,低垂著眉眼,像是在思考她的話。

含家說:“我知道趙斐然在哪。”

“咣當”,酒杯掉在桌上,“咕嚕咕嚕”滾下桌,摔到地上,碎了。

書生這才回過神來,猛的跳起來,眼中有著一點奢望的光火,聲音顫唞:“她……她在哪?”

“死了。”含家低低地說。

“死了……”書生麵無表情地喃喃著,看不出信沒信,隻是失魂落魄地後退兩步,然後狼狽地癱倒在地上。

“節哀。”含家慢慢地說。

聽到她的聲音,那書生卻是驀地抬頭,嘴%e5%94%87被牙齒咬破,流下殷紅的鮮血,他伸手搭著桌角,勉強站起來,手心中也帶著血:“她……葬在什麼地方?”

那雙乾涸的眼睛極堅定,堅定中帶著急迫,急迫中又有一點幻想,仿佛溺水之人眼前看到的最後一根稻草,一字一頓:“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含家靜靜地看了他一會,突然笑了:“好!”

——·——·——

含家在前麵帶路,那書生搖搖晃晃地跟在後麵。跌倒了,爬起來;磕破了,又算得了什麼?即使爬也要爬到,仿佛行屍走肉——含家分明看到那雙眼睛已經死了!

可是一到彥家後山,兩人都是一驚。

現場一片狼藉——那棵樹被砍到了,墳被人挖開,棺材被砸破,屍骨散落一地。

“我不知道怎麼會變成這樣!”饒是含家,也不由得心慌了。

那書生像是沒有聽到她說什麼,一到墓地,就像是被什麼吸引一般,顫顫巍巍地走上前。腳邊是一塊碎掉的碑,“趙斐然之墓”幾個字還隱隱可見,屍體已經化為白骨,看上去有些年頭了。

含家突然瞠目結%e8%88%8c,她不知道要怎麼解釋。不久前,或許幾天前還見過的戀人原來已經在地底化為白骨,誰能信?誰會信?!她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麼人會做出這種事——開棺拋屍,就不怕遭天譴嗎?!砍了那棵樹,就算趙斐然是鬼也活不了!含家看了看天,心中隱隱有些僥幸,今日是陰天,並未出太陽!

那書生卻是跪倒在地,伸出顫唞的雙手,捧起那個頭顱,細細撫摩著,眼神漸漸軟下來,口中喃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