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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月傾城 長空無雙 4251 字 2個月前

時辰後……

“滴。”

“係統提示:身世任務完成度18。”

含家的臉色非常難看,拿著那畫卷的手竟然在顫唞。

這幅畫是從一個檀木熏香的盒子中翻出的,藏得很隱秘,也因此保存得很好。即使曆經十數年,那香味仍舊淡淡地非常清雅。而那畫中人,含家非常熟悉,那次死之前那般深刻地把那人刻入心底,怎麼可能認不出?!

——分明是柳隨風!

那潔白的畫卷上,白蓮如雪,月色寂寥,卻因著當中一抹畫影,所有的孤獨蕩然無存。那人白衣勝雪,長發飄散,風中舞劍的姿態極其優美,側身的那一抹淺笑瞬間淡褪身後的萬千顏色。那時柳隨風的模樣和現在好像和現在並沒有不同。然而倘若畫中人是君子坦蕩蕩般的瀟灑,如今則是冷傲得可怕。原來人的氣質也可以此般變化。可是究竟經曆了什麼樣的變故才會有這樣的變化?    含家很懊喪。剛剛推斷出柳隨風和紫英應該沒多少關係,回頭就從紫英的書房發現了柳隨風的畫!這代表什麼?代表著她繞了一圈又回到了原點!看來不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麼,憑這些零碎的信息是組合不出合情的解釋的。要不,去問問當事人?

這個念頭一冒出頭,含家就將它無情地扼殺。彆開玩笑了!去問柳隨風,她嫌活得不夠刺激麼?    就這樣亂七八糟地想著,那點火苗卻並沒有因她的扼殺有絲毫放鬆,反而在一陣沉默之後,燃得越加旺盛了。含家我行我素慣了,一直都是想到什麼就去做的個性,此刻按捺在原地不動,不能不說是個奇跡。

然而她終是說服不了自己,想著出去轉轉也好,不見柳隨風就行……所以她就很自然地……偷溜出彥府……直奔亂葬崗……

——·——·——

含家不敢離得太近,就在亂葬崗周圍慢慢地踱著步,借著這裡的氛圍仔細想某些東西。    不知不覺,她走到一間破舊的茅屋前,微微一怔,她想起,這裡是那個守墓老人的屋子。隻怔了片刻,那守墓老人端了一臉盆水出來倒,抬頭就看見她,便衝她笑了笑:“彥家小姐?”    含家有些尷尬,抿抿%e5%94%87行了個禮:“有禮了,這位爺爺。”

“嗬嗬嗬,切莫折殺了老頭子。”守墓老人開懷地笑著,然後請含家進去喝杯茶。    “彥家小姐有心事?”守墓老人開口問,見到含家微微驚愕的神色,又笑,“嗬嗬,老頭子活得久了,看人的眼光自然就準了……”轉頭歎了口氣,狀似無意地道:“莫不是為了……那亂葬崗中的小子?”

含家手中的杯子“啪”地掉在地上,木製的,未碎。她呆呆地看著濺開的水,半晌才驀地回過神來:“抱歉,我……”聲音微微遲疑。

“老頭子猜對了?”

含家保持沉默。

守墓老人撿起杯子放在一側,又替她倒了一杯茶:“有些東西,老頭子也說不清楚……既然想知道,彥家小姐也不需要在乎太多……那小子,可在此待了十多年了。咳,老頭子活了那麼久,還沒再見過這樣一個人……”

含家抬起頭:“這位爺爺,您見過我娘%e4%ba%b2嗎?”

守墓老人眯起眼:“當然見過,你娘可是當年這清風蕩最美得女子……唉,可惜……可惜……”他的視線非常悠遠,靜靜地看著亂葬崗的方向歎著氣。

含家沒再吭聲,看著手中清亮的紅湯,低頭細細嘗了一口茶——那一瞬間,仿佛是察覺到歲月斑陳的痕跡,一種醇厚甘濃的滋味從%e8%88%8c苔間浩浩湯湯地奔湧而過,湧到心房中,然後隨著心臟的跳動,漫入血液中,骨骼裡,傳遍身體的每一個角落。

是普洱。

——·——·——

告彆守墓老人,含家沿著亂葬崗的邊緣慢慢地踱回去。她是真的不想再見柳隨風,這個男人好像有太多的故事,好像她的娘%e4%ba%b2,又或者,這本是同一個故事。

她突然感覺到自己的殘忍。有些東西,是不能說出口的,讓它在時光中慢慢陳腐,然後消逝,其實是最好的方法。可她,正一步步硬生生將它們挖掘出來。隻是不知道,當一切水落石出之時,會不會又是一片血淋淋的。並不是所有東西都像普洱一樣,被時光遺忘越久,越能保存甘香。    可是天好像從沒遂過人意。那一刹那,含家覺得%e8%83%b8口泛疼。出現了那麼多次的感覺,她自然知道是怎麼回事。

本能地想要逃開,卻終是忍不住急急上前幾步。

蒼茫的天地間,那人身形如電,一閃,已是老遠。那白衣勝雪,不惹一絲塵埃。腰間長劍上藏青色的布條在風中飛舞。冷峻而犀利。

驀地,他像是察覺到什麼一般,一手按在劍柄上,止步,回身微微抬起頭,一雙清冷而淡漠的眸子透過飄散的發,隔著無數荒蕪的墓碑墳塚,與她對視。

含家突然捂著%e8%83%b8口蹲在地上——那眼神是如此的眼熟,似乎在她記憶中出現過無數次,可是她偏偏忘了,那是誰。

心臟疼痛得像是撕裂一般。

妖月無華

虛擬和現實交錯,含家幾乎分不清身在何處。原本便處在虛弱狀態,這一痛,竟像是攪亂了五臟六腑,下一秒,卻是生生地吐出一口血。

吐出%e8%83%b8腔裡淤積的血,她深深地吐了口氣。含家剛覺得神思清明了些,眼前突然出現一雙靴子,純黑色,上麵,是白衣勝雪。

“柳隨風?”含家一愣,伸手擦去%e5%94%87角的血,便想後退幾步。

一起身,就被拉進一個懷抱。還沒等她弄明白發生了什麼,耳邊就是風聲大作——高手啊高手,為什麼都喜歡貼著地麵飛而不喜歡走路呢?

含家帶著一圈眩暈,被放在地上。她撫撫額,艱難地抬起眼,卻見柳隨風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站到前方,她則坐在一塊半塌的石碑上。含家環顧四周,看到了熟悉的枯樹,微微一怔,她被帶到奇門遁甲中了麼?

再回頭——這柳隨風在做什麼?

正前方是一個龐大的破裂石塊堆成的圓。柳隨風在那個圈子中來來回回地走,一步,一頓,看到一塊礙眼的石頭,手指微微卷曲,以指代刀,轉瞬間那熟透已經被削去一截,再後退,又上前幾步……再動動手指……

這個男人專注的時候,渾身透露出來的不自覺的冷峻便少了很多。不可否認,他的確是適合那身雪色的儒袍的,也許很久很久以前,他或許正是一個翩翩公子。

——可是,這個人,帶她來這兒做什麼?就算是不小心碰到他,也不用把她帶過來吧,難道養肥了再殺?

含家被自己嚇了一跳,還在笑自己傻的時候突然感覺到危險!想也沒想,一把柳葉刀在手就向後拋去——如果柳隨風想殺她,她一定束手就擒,引頸待戮,可是沒看到柳隨風在前麵嗎,誰想她死?側身回望,隻見一截帶著血色的觸手落地,在地上扭了扭,然後靜止,隨即那裡爆發出一聲讓人頭皮發麻的尖叫。含家瞠目結%e8%88%8c,那一片方才還死的背景全部活了起來——怎麼回事,又沒有人去觸動,這些怪怎麼會攻擊她?

眼見著那鬼哭狼嚎藤不死心地再度揮出觸手,含家又摸出一把柳葉刀,在那一瞬間,係統來攪局了:

“滴。”

“係統消息:您領悟技能——連發。”

的確是感覺指尖夾著的刀厚了些……含家手指一劃,三枚飛刀一字排開,原來還可以這麼用……飛快地甩出柳葉刀,可就是那一愣神,一道龐大的枯藤當頭甩來——

眼前突然閃起大片大片的白光,白光閃過,一堆鬼哭狼嚎藤連個渣都沒剩下。那股綿長中夾著霸道的氣勁逐漸消散,含家猛地回頭,卻見身後某人的衣袖剛剛來得及落下。

這個速度……真的很快……

柳隨風麵無表情地看了她一眼,抬起手,微側過身,“刷刷刷”幾道氣勁過,白光大作,整片墓地上的鬼哭狼嚎藤在瞬間消失。

“……死人生前的怨恨和精氣聚成的,不滅不散,隻能暫時遏製一下。”這聲音淡淡的,帶著清冷,卻仿佛純銀相互擊打的聲音一般,非常好聽。

含家愣在原地,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突然睜大眼——柳隨風在和她說話?!▽思▽兔▽在▽線▽閱▽讀▽

她傻傻地站著,卻不知道說些什麼好,想了想,怯怯的問:“為什麼它們現在能動?”

柳隨風看了看天色,沒說話。今日天上的雲極多,泛著陰冷的色調,沒有太陽。

見他沒有要解釋的意向,含家也不在意。她心中則開始苦笑,和這個男人站在一起,她的心緒也太容易大起大落了,而且,連智商也變低了……

柳隨風回過頭來,依舊沉默,但是那雙淡漠的眼眸卻是目不轉睛地看著她。一秒鐘,一分鐘……

含家瞧著有些心虛,慢慢後退一步。心裡在哭泣,她又沒做錯什麼,乾什麼心虛來著

柳隨風頓了頓,伸出左手,修長乾淨的指間夾著一把極其熟悉的柳葉刀,聲音刻意放緩了些:“女孩子還是不要打打殺殺的好。”

含家沉默地接過自己的飛刀,沉默地注視著柳隨風又走回到那個石圈裡,然後沉默地坐下,再狠狠把頭埋到自己的臂彎裡,耳根微微泛紅。

——天天天呐!那像是柳隨風會說出來的話嗎?!!

暈……這個柳隨風究竟是不是假冒的?!

含家拍出包裹一看,隻見自動回收的柳葉刀隻剩下九把,另一把被柳隨風截下,現在又回到了她的手中……

——·——·——

夜色還未降,含家仍老老實實坐著。柳隨風還在那石陣中。看得久了,含家也看出點名堂。看柳隨風很小心的樣子,那石頭圈裡必定有什麼端倪。最有可能的便是陣法——懂得奇門遁甲的人,對於陣法應該是熟透的。

含家的眼中一暗,心想過些時候逮著洛蘭了,定要問問奇門遁甲。

視線一掃,整片墓地空空蕩蕩,不自覺地有些涼意。柳隨風好像已經忙完了,正站立著抬頭看向天空。若是除卻那抹冷峻,此刻的衣袂飄飄,當真如同謫仙一般。

天空中有什麼東西嗎?含家也抬頭,看見烏雲密布。天際偶有幾道流光閃過,也沒什麼不正常。可是她的敏[gǎn]再次發揮效用,隻覺得那雲像是在蓄勢,一股壓迫感越見濃厚,倒像是山雨欲來風滿樓一般。

就這樣不知過了多久,含家眼尖地發現柳隨風有異樣——他方才是衣袂翩飛,而此時像是完全靜止下來。散亂的長發,寬大的衣袍,紋絲不動。手中的長劍已經緊握在手心,